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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 - 有問題,上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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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篇回答,內容多一點

背景三線小城市。角色用姓氏代替,講幾個重點的。我爸喜歡打牌,一輩子也沒上過班,廠里破產倒閉了。我從小就覺得父親是一個不上不下的人,說他混社會吧,他也不打架動槍的。說他平凡的出奇吧,就我覺得老一輩的大哥,都是稱兄道弟的。初中時還有人請他去天上人間坐場,拒絕了,每天快樂的打著小麻將。因為父親我知道了許多大哥的故事,今年國家打黑全部熄火了,清一色坐牢。

張某我自小就知道這個人,可以說是我們這兒最大的大哥。九幾年坐牢出來後,有牢中異地關押的老闆支持,資金跟的上,迅速擴張勢力,在我們這隻要聽過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人是最大的大哥。混起來了就開始搞房地產,當時我們這最大的商場開放廣場,就是他集資建立,商場還擴張到XG. EZ. YM. WH等城市,最後突然銷聲匿跡。原因一在WH與某房地產集團搶地,太過囂張在回來路上被打了一槍,並放話要弄死他。原因二牢中老闆不滿他的事,安排了別人過來接盤,一個川貢人,耳朵上掛著大銀圈。今年在國家的掃黑除惡的行動下,異地捉拿歸案,要知道他已經躲在外地操控公司快十年了,從來不回本地,很多人以為他死了。在國家的決心下所有的案底都被清算,目前異地關押,等待判刑。

張某這個人,我爸說對街坊鄰居和老弟兄伙兒的非常好,人沒有架子。碰到吃早飯的認識的,都會主動給店家一百塊錢,讓街坊鄰居和老弟兄們吃好喝好。唯一的錯就是起來的太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黑社會大哥。

戎某,放貸賭博起家。黑社會生財之道無非黃賭毒這種國家嚴令靜止的東西。車牌一家子都是五連數,從開始奧迪到最後賓利。前幾年因為設置賭局死過人被抓進去,後來放出來了。這幾年基本就靠放貸給碼隊,一百萬一個月十萬利息,還是吸賭博的血。隱藏的很深,平時在國外緬甸那邊。也是在國家行動中被清算抓捕,一落地就被捕了,有幾個主要縱容的官員也被巡視組雙規了。

樊某,也是放貸典當行起家,後來做房地產,娛樂業涉嫌集資等。這個人就有點意思,是我們唯一一個本地人創建房地產公司的人,就是後來醉心玩賽車,心不在集團上了。我嫂子的姐姐之前做他的秘書,他基本不在公司,全國玩拉力賽那種。後期爆發的問題也是之前的事,他後期放貸基本靠馬某他情人名義放貸,非法集資也是。現在被捕異地關押,兒子接管公司,還是有幾個億的資產屬於乾淨的,兩棟大樓,酒店地皮有幾塊。

混什麼別混黑社會,國家不管,你可以輝煌幾十年,一旦清算,任何黑社會都別想逃脫國家的制裁。做個好人吧,黑社會這行飯沒那麼好吃。至於我們這還有沒有大佬,有是有的,只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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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人知道哪個城市我再補充一點吧。昨天過節,我舅給我講我爸怎麼能娶我媽的,畢竟大了六七歲。我舅以前也挺拐,說我爸以前是賊娃子(就是壞,不是偷東西,是大院里對地方上稱呼。)地盤是哪裡呢?從教門街-炮鋪街-火葬口-定中街-老汽車站。張某聞某那時候只能說剛開始混。聞某洗的早從開放集團退出後就去了北京開公司,女兒嫁給了長虹路楊某,老爸去吃的場子。

至於張某的接班勢力接班人黃某,我個人感覺有點囂張。有三件事,一是兒子三歲在開放廣場四川會館請客(勢力接手後第一時間改了酒店名字)天南海北的來人,一個單獨房間,每個人來了拜關公放槍。二是丈母娘百年,大冬天站門口迎客的十來個小姑娘十六七歲各個只能穿夏裝然後披麻戴孝(麻布衣服)外面一條街的十幾二十的小孩。三是與老爸一起吃飯,吃著吃著就把槍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拍,開始排順序誰是老大誰是老二。所以我感覺有點囂張,但是人家沒啥出格的事。

現存的還有一個老大哥,之前負責了天元的拆遷工作。現在在春天大道物業工作一個月一萬塊工資,天元這邊物業每個月還給他六千補助,紅光路那塊他的地盤。

還有我在天元干公司時,這個負責拆遷的老大哥給我介紹的沙霸牛首黑掰子(瘸子的意思)的,整個天元不準外面拉沙,他價格又高。壟斷涉黑。同年專項行動打掉的那幾個牛首沙霸跟他都是兄弟伙的。

如果說老襄陽城區的大哥,基本都是叔叔伯伯輩的。我叛逆時也打架打k吃肉啥的,但現在戒煙戒酒安安逸逸的做人。叛逆時是挺恨我爸,誰他媽小學一放學就打車去開放廣場,因為他天天打牌。大了點初中一出事就請家長我爸去了三次再也沒去了,說老子都幾十幾了你老師才好大,以後別喊我去了。上了高中明白了家裡其實經濟一般全靠我媽,就恨他不盡父親責任。現在一點點發現他其實就是太安於現狀,對我最大的愛就是舅舅說的自從有了你和你媽,你爸就洗手了。你爸說:以後我兒子要跟我一樣,老子還活不活。


九十年代東北比較亂,下崗之類的,滋生不少罪惡,我混了十二年,跟了五六個大哥,目前還在社會上有消息的就一個,當年就是給一個大老闆處理一些老闆不方便出面的事。後來國家管的越來越嚴,我又經歷一些事情,最終決定退出,結束之後開過貨車計程車,但是適應不了,最終渾渾噩噩,只有以前的朋友來找我喝酒能讓我提起一點精神,平靜了兩年多,然後某人被捕,我受牽連進去蹲了九年。就這樣。


提到黑社會,就會想到於 2000 年在石家莊市被武警圍捕抓獲,並於 2001 年被執行死刑的黑道人物——張寶林。


張寶林一手製造了新中國成立以來,河北省最大的一起團伙涉黑槍擊案。如果要想把他的犯罪經歷徹底講明白,就要牽扯出很多當年在石家莊黑道混跡過的人物,包括他們之間的談判過程。


由於警方對案件細節進行了保密,與張寶林有關的幾起持槍殺人案的具體情況,我們只能經過一些當事人的轉述來獲取。不敢說百分百還原,不乏是個合格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時間:1999 年 5 月


地點:石家莊某老舊小區門口


這天傍晚,早早吃過晚飯的人們正三三兩兩地遛著彎。在小區門口一側,兩個老人正在便道上下棋,旁邊站著七八個叼著煙捲圍觀的人。


天色漸暗,昏黃的路燈亮起,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銀灰色的松花江牌麵包車貼著路邊慢慢地靠近了這群觀棋的人。


五月的石家莊,天氣已經很熱了,但是這輛車的車窗緊閉,玻璃上還貼著黑色的膜,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的狀況,不過這種車在當時很常見,根本引不起別人的注意。


「松花江」離看棋的人群越來越近,直到還有十來米遠時,副駕駛位置上的車窗慢慢搖了下來,裡面一雙冷酷的眼睛仔細觀察著那群人,直到「松花江」從人群旁邊經過,那雙眼睛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目標。


車子在距離人群大約五米遠的地方突然停下,緊接著側面的推拉門嘩啦一聲被拉開,從後排座里跳下兩個年輕人,手裡各攥著一個長長的黑色物品。他們腳剛一沾地,就馬上向看棋的人群跑去。

路邊有人發出了尖叫,因為他們手中的黑色物品不是別的,正是兩把獵槍!


兩個年輕人跑到一個看棋人的身後,舉起槍,扣動了扳機……


棋盤周圍有人早就聽到了尖叫,正在往四處踅摸,忽然見有人端著槍朝自己跑來,嚇得來不及多想,趕緊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與此同時,槍響了。


忙著躲避的人們不敢抬頭,生怕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殃及自己,只能拚命擴張自己的觸感,「這槍是不是沖我打的?我感覺到疼了嗎?」


槍聲一共響了四下。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又轉瞬即逝,直到「松花江」開走後,人們才反應過來,驚魂未定地來回觀望,這才發現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中彈倒在了地上。


救護車很快趕來,把傷者送到了醫院。


這個男子傷勢很重,其中有一顆子彈已經穿過了肩胛骨,距離心臟不過一公分的距離,如果那獵槍的力度再大些,估計等不到救護車來,他就會一命嗚呼了。


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當街開槍殺人,此事迅速在石家莊傳了開來,有知情的老百姓紛紛議論,有黑社會要弄死張寶義!


張寶義就是那個被槍擊倒地的男子,他之所以被人認出,是因為他哥是石家莊的黑社會老大——張寶林。

目睹槍殺現場的人無不心驚,大家都在猜測,開槍的那倆人一定也是黑社會的,普通人哪有膽量與武器?誰膽子這麼大,敢當街槍殺張寶林的親弟弟?難道他們就不怕張寶林回來給他弟弟報仇?


各種流言在一夜之間傳遍了石家莊,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這樁兇案的謎底在兩年後才被揭開。


事發第二天,一個中年男人趕到了醫院,他的弟弟昨天被人用槍打傷了,正在重症監護室躺著。他向醫生了解到弟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後,便氣急敗壞地離開了醫院,向刑警大隊趕去。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我們今天要講的悍匪,電視劇《征服》中劉華強的原型:九十年代以槍不離身陰險冷酷而聞名的「石家莊大哥」張寶林。


說起張寶林,在石家莊那是盡人皆知,早年間做生意,後來因為好勇鬥狠,在道兒上混出了一些名氣,身邊聚攏了一些小弟。在九十年代初期,他經人介紹在遊戲廳看起了場子。別小瞧看場子,當時在三線城市,一個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的月薪只有兩三百塊錢,而看一個月的場子少說也能拿到一千塊錢。


人們常說,江湖黑道是一條不歸路。張寶林性格陰鬱,從不討好別人,因此難免跟人結仇,其中最出名的一次就是帶著兩個小弟舉著槍跟四、五十號拿著砍刀棍棒的混混對峙,雖然最後經人說和沒動起手來,但他的名氣更大了。這才有了他一人單挑百十來個打手的坊間傳聞。


弟弟張寶義受傷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張寶林那裡。當時他正在廣州做生意,已經很長時間沒回石家莊,得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一定是自己的仇家在拿弟弟出氣!


他先打電話聯繫了弟弟身邊的幾個朋友,得知他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便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他的大腦並沒有放鬆。


張寶林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個人影,都是跟他結過梁子的人。


「到底會是誰?馬老五,孫大洪,趙惠民,還是丁旭?」張寶林決定馬上回石家莊。弟弟差點被人弄死,他要復仇。

石家莊雖然是一座省會城市,距離北京還不到 300 公里,但是在 20 多年前,它的經濟與城鎮化水平還很低,整體上看跟現在的縣城接近,人們的生活水平也普遍不高,大部分人住在低矮老舊的樓房或者是平房裡。


自古以來,燕趙之地多出勇者,當地人性格豪放、崇尚武力又重義氣。就這樣,江湖氣息濃重的人文環境、落後的經濟環境,再加上處在變革中的各種社會矛盾,多重因素疊加在一起,造就了多年不安定的社會環境。


石家莊一度被人們稱為「全國最恐怖的十大城市之一」,雖然有些誇張,但也能反映出一些真實情況,而張寶林就是這個「恐怖城市」里的一個代表人物。


就在張寶義受傷的第二天,張寶林乘坐最早一班飛機從廣州回到了石家莊。一落地他就趕往醫院。在與醫生短暫交談後,張寶林得知張寶義暫時保住了性命,這下他就能專心干他想乾的事了。


前一天晚上,經過長時間的回憶,他列出了一個名單,上面一共 8 個人,全跟他結過仇。有因財結仇的,有互毆過的,還有搶過張寶義女朋友的。從醫院出來之後,張寶林拿著這個名單就趕到了刑警大隊,他要把這個名單交到警察手裡,給弟弟報仇。


在刑警隊里,張寶林碰了一鼻子灰。警方辦案都是受統一指揮,團隊協作,怎麼會聽他的?張寶林見名單不起作用,只得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你們不管,我自己管!」


他要自己給弟弟報仇。


在說張寶林的復仇行動之前,我們先來了解下這個人,以及他跟石家莊幾個「黑道大佬」之間的恩怨糾葛。


張寶林之所以會如此猖狂,想要指揮警察辦案,就是因為他狂慣了,自恃在黑道上名頭響亮,有槍支護體,從不把人命放眼裡,也不把法律當回事兒。


他第一次在道上「名聲鵲起」,靠的就是不怕死、狠。前面提到過他在九十年代初期開始幫人看場子,就是在遊戲廳第一場黑道對峙中,他出了名。

那時賭博遊戲廳在石家莊剛剛興起,表面上看是玩遊戲的地方,但實際上賭博機才是這裡真正賺大錢的。因為當時各種規章制度不到位,導致遊戲廳的經營者們鑽了空子,讓賭博機堂而皇之地存在了很長時間。


最早的一家遊戲廳就開在了石家莊市第一工人文化宮的旁邊,也就是當地人經常提起的「一宮」,老闆名叫丁旭。他的遊戲廳規模在那些年裡始終是別人無法超越的,光是賭博機就有十幾台,所以盈利之高可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每天的純利可以達到好幾千塊錢。但是常來光顧遊戲廳的人里魚龍混雜,經常有打架鬥毆的,還有輸了錢不給的,所以沒有厲害的人物來看場子根本經營不下去,於是丁旭經人介紹,找來了一個名叫孫道全,外號「孫大洪」的人來看場子。


曾經的「一宮」

曾經的「一宮」
曾經的「一宮」

這個孫大洪當時比張寶林的名氣大很多,據說他身上背著人命,公安局也是幾進幾齣,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但是孫大洪沒過多久就發現賭博機真的太賺錢了,丁旭一天的收入比他帶著手下看場子一個月掙得還多,便自己開了一家遊戲廳,做起老闆了。


孫大洪一走,丁旭只能繼續找人,但是當時已經開始了嚴打,很多道上知名的狠角色都去坐牢了,他覺得擺幾個人裝個門面也不賴,便托一個名叫張建設,在黑道上認識人比較多的大哥幫忙物色人選。張建設後來改名張家豪,給趙本山做了私人保鏢,同時也是本山傳媒的副總裁,還出演了不少影視作品。不過這些都是幾年之後的事情,我們在這裡就不細說了。


張建設找到了張寶林,請他出面帶著弟兄們來幫著照看丁旭的遊戲廳。張寶林一聽每天在遊戲廳里待著就有錢拿,很爽快地答應了,帶著親信郝毅和老蔫兒開始了看場子的生涯。


我們前面已經提到,張寶林話不多,郝毅和老蔫兒也是一樣。平時他們在遊戲廳里就是打遊戲、抽煙,誰也不搭理,也不主動惹事,一副高冷的做派。可即使是這樣,也招來了事端。


當時石家莊有一個名叫高立的大混混,手底下也有不少小弟,有一天他帶著幾個人到了丁旭的遊戲廳。


高立是慕名而來,他早就聽說張寶林人狠話不多,不與道上的人摻和,於是就來探一探張寶林到底有多大能耐。

高立領著一幫小弟晃著膀子走到張寶林跟前,斜著眼睛,撇了撇嘴問道:「嘿!你就是張寶林?知道我是誰嗎?」


張寶林正坐在一個長沙發上和郝毅、老蔫兒抽煙,看了高立一眼,沒搭理,往地上彈了彈煙灰,使勁嘬了一口,把頭轉向了一邊兒。高立一看這人一臉輕蔑的不接話,頓時覺得丟了面子。道兒上混的最在意的就是面子,這下被激怒了,高立張嘴罵起了街。


他只顧著罵街,卻沒注意旁邊的郝毅慢慢直起了身,右手伸向了腰後。等他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只見郝毅突然從沙發上躥了起來,右手亮在身前,手中一把獵槍直接頂在了高立的腦門上!


高立算是石家莊街面兒上的老混混了,掃一眼就知道那是一把五連發霰彈獵槍。這種槍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國山區比較常見,很容易搞到,是當時石家莊黑道上常見的武器。為了不被發現便於攜帶,槍托通常會被鋸掉,槍筒也會鋸短。但是由於槍筒短了一截,子彈在裡面滑行距離變短,準確度就差了些,有必要開槍時都是在近處,或者面對面時。所以在黑道上有仇家的人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狙擊,這槍最大的作用還是嚇唬人。


五連發

五連發
五連發

一把黑漆漆冷冰冰的獵槍頂在腦門上,放在誰身上也得想想清楚。


高立也不例外。


他來遊戲廳之前就喝了點酒,正在興頭上,此時黑洞洞的槍口突然戳著他,激靈一下,立馬清醒了。


只聽見郝毅壓低聲音說:「再罵一聲就崩了你!」

正當高立被逼著不敢動彈之時,幾個道上混的熟人圍了過來,勸著郝毅放下了槍,給高立解了圍。但是高立在小弟面前折了面子,不能就這麼算了。他立馬離開遊戲廳,到外面召集弟兄去了。


一個小時後,高立帶著四十多號人,提著棍棒砍刀,浩浩蕩蕩回到了遊戲廳,卻發現張寶林他們早已做好準備。三人各手持一把「五連發」背靠背站著,面無懼色,時刻準備著迎接衝上來的「敵人」,張寶林喊道:「誰過來就打死誰!」


這種情況下,第一個衝鋒陷陣的準是死路一條,一幫平時拿打架不當回事的小痞子愣在了原地,誰也不敢上前。


僵持了幾分鐘之後,一個人稱「老三」的幫派大哥走過來,開始給大家說和:「今天就是個誤會,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都給我個面子,散了吧散了吧!寶林,趕緊把傢伙收起來,要是把警察招來就麻煩了!」


張寶林聽罷收起了槍,高立一伙人也都順坡下驢把刀棍揣回了懷裡,這場風波就算是平息了。


從那以後,張寶林知道即使自己不找事兒,也會有人來找他麻煩,更加槍不離身。而石家莊的黑社會也都知道了有個叫張寶林的狠人,一言不合就拔槍。


提到黑社會分子,很多人就會想起港片里滿臉橫肉、一臉兇險、高大魁梧的惡人,實際上張寶林本人正好相反。


他身高 170 出頭,長相普通,不善言辭,看第一眼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跟黑社會不沾邊,只是接觸時間長了,就會感到他身上的陰森。


張寶林

張寶林
張寶林

張寶林出生於 1962 年,家裡一共有五個孩子,上面有一個大他 15 歲的哥哥張寶貴以及兩個姐姐,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下面有個小他 4 歲的弟弟,就是開頭提到的遭槍擊的張寶義。


張寶林家的祖籍是在山東泰安肥城,他的父親生於二十年代,年輕時為了討生活到了吉林通化,在當地的煤礦機械廠當了工人,並且結了婚。50 年代後期工廠搬遷到了石家莊,就是現在的石家莊煤礦機械有限責任公司。他的父母帶著哥哥姐姐們也一起來到了石家莊,等到他和弟弟在石家莊出生時,他們的父母歲數也比較大了。


那時的家庭孩子都多,張寶林的父母根本顧不上教育這兩個小兒子,所以張寶林和張寶義從小就是問題少年,沒少因為小偷小摸、打架鬥毆進公安局,還被勞教過幾年。直到張寶林年滿十八歲,接父親的班進了煤礦機械廠,成了一名工人。


剛進入工廠的最初幾年裡,張寶林還能好好上班,生活比較穩定。但是幾年之後,打架鬥毆的惡習又回來了。張寶林家裡沒錢沒勢,他自己又沒什麼文化,遇到問題時只會靠武力解決,因為敢於鬥狠,一些比他更年輕的社會閑散人員聚攏到了他身邊,都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大哥。


時間進入八十年代,張寶林的父母相繼去世。這時他看到有不少人都開始做生意賺了錢,便萌生出自己也做生意的念頭。在身邊小弟的鼓動之下,張寶林辭去了工廠的工作,開始擺攤經商。


在八十年代,只要肯付出辛勞,都是能掙到錢的,張寶林也不例外。有了點錢之後,他身邊的小弟越來越多,同時也有了一些名氣,認識了後來成為趙本山身邊紅人的「豪哥」張建設,進而去丁旭的遊戲廳看起了場子。


不過自從那次跟高立對峙之後,丁旭遊戲廳的生意一落千丈,這完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人們來這種地方就是找樂子,即使輸了錢也不是大事,可是一想到這地方有人拿著槍,贏了錢也樂不出來。萬一有不開眼的來鬧事,張寶林再把槍拔出來,沒準兒濺自己一身血,搞不好槍走火打著自己就更不划算了。


丁旭也很不滿意,讓你們來看場子,結果把客人都嚇跑了,這不是耽誤我掙錢嗎?沒過幾天,丁旭便「解僱」了張寶林和他的手下。但是丁旭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摳門,屬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那種。此時他只想趕緊把這幾位「瘟神」送走,還不停地埋怨他們不應該隨身帶著槍,現在都沒人敢來玩兒了。但是想讓人走,必須得拿出點兒補償,想來想去,丁旭只拿出了三千塊錢給張寶林。


張寶林當然不願意,要是沒有他和手下的弟兄們,丁旭的遊戲廳早就被人砸幾遍了,於是以借的名義從丁旭手裡又強行拿走了兩萬塊錢才走人。說是借,他壓根兒沒打算還。


沒多久,一個外號何老六的人在「一宮」附近也開了一家遊戲廳,但是規模較小,他把張寶林請了過去看場子。過了一陣子,便出了事。


丁旭有一個遠房親戚經常來遊戲廳蹭賭博機玩兒,這個人也是個無賴,經常占著一個機器一玩就是一天,丁旭見他影響生意,還罵罵咧咧的實在影響別人,就跟何老六打了聲招呼,讓那親戚到何老六這裡玩兒,輸了錢都算他丁旭頭上,何老六沒有理由拒絕,便應承下來。


幾天下來,親戚輸了五千塊錢,何老六便找丁旭去要,丁旭雖然不樂意,但是有言在先,不能說話不算數,便把錢給了何老六。誰知何老六剛回自己店裡親戚就跟了過來,讓何老六把錢交出來。


何老六說:「我憑什麼把錢給你?」


親戚說:「你要是不給我,我就把我拜把子大哥叫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何老六看著他脖子上的漬泥,輕蔑地說:「你在你們村裡拜的大哥我可不認得,勸你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親戚一下子急了,在遊戲廳里嚷嚷起來:「我大哥可是丁棍!我勸你趕緊把錢給我,等我大哥來了,有你小子後悔的時候,到時候可不是錢的事兒了!」


何老六一聽丁棍兩個字,心裡犯怵了。


又一個石家莊道兒上的大混混出來了。


丁棍原名李建旗,是個亡命徒,隨身不僅帶著槍,還有手榴彈。因為在 1993 年和另一夥流氓在石家莊郊區的一個加油站火併,誤殺一個路人之後,跑路到了南方,他的外號「丁棍」也成了恐怖的代名詞。因為打架不要命,人人都懼怕他三分。據說那時石家莊人嚇唬不聽話的孩子都這麼說:「你再不聽話,丁棍就來了啊!」


二十多年前的身份管理遠沒有現在這麼嚴格,更別說什麼聯網、大數據了,所以想抓他無異於大海撈針。丁棍在外漂泊,一缺錢就回石家莊敲詐勒索一番,他手裡有槍,人們不敢不給。他每次一拿到錢就立馬走人。就這樣反反覆復,直到 1996 年 5 月被警方擊斃。


何老六被那位親戚威脅時正是 1994 年,也就是丁棍被「神化」的時期。他一想,萬一親戚說的是真的呢?犯不上為了幾千塊錢冒這個險,反正自己的遊戲廳生意不太好,自己也準備轉讓了,便把那五千塊錢給了親戚。


張寶林聽說此事之後,怒不可遏,連聲質問何老六怎麼不叫他過來。何老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反正我也不打算幹了,犯不上為這點錢得罪人,萬一他真是丁棍的人呢?」


張寶林啐了一口,說道:「你 TM 真不是個爺們兒!這場子是我罩著的!」然後就召集了一幫小弟,氣勢洶洶地往丁旭的遊戲廳走去,他要新仇舊賬一起算。


一進遊戲廳,張寶林和郝毅等人,就把正在玩遊戲的人給轟走了,然後把腳往遊戲機上一撂,等著開戰。


一個保安模樣的人過來,讓他們把機器讓出來,郝毅沒好氣地嚷道:「怎麼了?在這兒歇會兒不行啊?」


保安還想再跟他們理論,張寶林和小弟二話不說就掏出了刀棍,沖著那保安一通亂砍,沒幾分鐘就把那保安給砍成了重傷,接著又砸了十幾台遊戲機。


丁旭聽聞後,慌了。他知道張寶林來鬧事兒的原因是一直堵著一口氣,這次就是借題發揮,於是主動講和。張寶林開口要 20 萬的賠償金,丁旭捨不得,便找到了自己的同村近鄰「辛哥」出來講和。辛哥比他們年長十來歲,並不是道兒上的人,但他是個武術教練,帶出來的很多學生都出來混了黑道,所以張寶林也得給他幾分面子。通過「辛哥」的說和,張寶林最後只收了丁旭 7 萬塊錢。


這件事之後,丁旭知道他這裡少不了看場子的人,便出高價把孫大洪又請了回來,孫大洪本來就比張寶林名氣大得多,有他坐鎮,丁旭的遊戲廳平靜了一段時間。


1996 年,張寶林為了有一個合法的營生安置身邊的小弟,和一位輩分更高的黑社會老大馬老五合開了一家託運站。


要說這馬老五可是個傳奇人物,他和他哥哥馬老墩是早年間從大西北遷來的回族人,在石家莊黑道上名頭最響,輩分最高。他們哥倆年輕時當過紅衛兵,打砸搶燒的事情沒少干,在 1983 年的嚴打中,馬家哥倆逃到大西北躲了幾年,再回來時,原先跟他們一起混的同輩人都已經被懲辦乾淨了,要麼坐牢要麼槍斃,要麼退隱江湖本分過日子。他們哥倆一下子成了石家莊黑道上資歷最老的人物,誰見到都要尊敬幾分。


託運站相當於我們現在的物流公司。當時空運還沒有發展起來,火車運輸又在國家的統一調配之下,國內的貨物只能走公路運輸,利潤相當可觀。而且開託運站對人的素質要求不高,正好便於安置黑社會的小弟們,給他們找一個正經的營生,所以當時託運業務的從業者很多都與黑道有關係。


馬老五在託運站投的錢多,收入分成也占的多。而張寶林與馬老五合作的目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馬老五的名號,旁人就不敢搶他們的生意找他們的麻煩,但是馬老五當了個甩手掌柜的,託運站的事情壓根兒不管,只管每個月分走七成的盈利,這讓每天忙裡忙外卻只能拿到三成利潤的張寶林很是惱火。他心裡越來越不平衡,於是找了一天,帶著一個小弟去找馬老五談判,想勸說他給自己讓一成。臨出發前,張寶林特意囑咐小弟,不要輕舉妄動,到時候看他臉色行事。


馬老五果然夠橫,根本沒給張寶林這個面子,說當初怎麼約定的以後還怎麼辦,又把他大罵一頓。張寶林不敢做聲,只能低著頭挨罵,眼睛盯著馬老五的雙腿。這時小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以為張寶林想讓他發動襲擊,便毫不猶豫地從懷裡掏出一把「五連發」,朝著馬老五的大腿扣動了扳機。


馬老五應聲倒地,張寶林驚呆了,他根本沒這個意思啊。事不宜遲,馬上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然後獨自連夜離開了石家莊。以他的實力,根本無法與馬家兄弟抗衡。幸虧當時馬老五的哥哥馬老墩還在監獄裡,否則他性命難保。


不過從這件事開始,張寶林在石家莊道兒上的名聲大了,因為他居然敢對馬老五開槍。


幾個月後,馬老墩出獄。他們那一輩人跟張寶林這些「一切向錢看」的晚輩可不一樣,他們最需要存在感。怎麼刷存在感呢?就是要人怕他,需要他。現在他自己的親弟被人打傷,他更不可能善罷甘休,於是找來了孫大洪,帶著人把張寶林的幾個手下砍傷了,這其中就包括張寶林的左膀右臂——老蔫兒。


半個月後,張寶林回到了石家莊報仇。他不敢直接對馬老墩動手,便把目標定在了實力略遜一籌的孫大洪身上。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張寶林帶著郝毅和老蔫兒把剛從歌舞廳出來的孫大洪截住,郝毅連開四槍,把子彈射入了孫大洪的大腿和腳後跟,把孫大洪打成了殘廢。


至此,張寶林在石家莊搞出了兩撥強大的敵人:馬家兄弟和孫大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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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暴行錄:細數罪惡的動機和末路

人間陪審員孫達雱 觀世人,聽世間,審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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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會的發展就如同國有企業發展,要麼改革要麼死。

怎麼改革?當然是提高產出比擴大利潤提高稅收解決結業啊,大鍋飯哦不打打殺殺終究是死胡同。

當年我老爸一個人在碼頭當苦力,靠拳頭打天下,那個時候黑社會靠的是體力,今天時代不同了,要靠智力,要動腦,以前黑社會穿體恤牛仔褲,現在穿西裝打領帶,這就是進步嘛。


怕出事,刪了前半段。

由於深耕於當地,前後數次的塌方式反腐以及打黑都沒奈何的了他們,直到去年中央派來第N個打黑除惡小組才真正動搖了他們的根基。 老大以及數位親信親屬紛紛逃離出境,分布在歐美東南亞等數個國家蟄伏,等待這次風暴過去。由於其關係盤根錯節消息靈通,幾年前就已經開始通過地下錢莊轉移資產。目前還有檔案較乾淨的其妻在當地拋頭露面負責合法業務的一些收尾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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