楣毆鄭瑓s在古怪的背後又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請你來談談。


我老爹,脾氣古怪超愛生氣情商謝耳朵2。

後來有一天家裡來了一個走路顫顫巍巍的老奶奶。

「我老伴上個月沒了,都七八年了,每次麻煩您去給看病拿葯,也沒要過錢,我這有五十塊錢,雖然不夠也是一點心意……」,千恩萬謝後拿出手絹包著的零零整整的五十塊錢。

我記得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吧。

當然最後錢也沒要。

過幾天喫飯的時候聽他輕描淡寫的說,那個老奶奶也去世了,我給他們倆看病差不多快十年了。

我沒問他們兩個具體是什麼病,也沒問他去了幾次,甚至也沒問他是怎麼翹班偷偷去給人看的病。飯桌沉默了幾秒,突然覺得這個壞脾氣老頭,也英雄過。


初中有一個同學,學霸。

有一次去超市買東西,看見他邊挑選東西邊自言自語,我有些奇怪,走過去問他和誰說話呢。他說和自己說話啊。我有些驚訝,我說你平時私下都這樣?他說對啊,和自己說話,因為自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要認真對待。

直到現在他這些話也影響著我,在我一個人的時候,甚至有些孤單落寞的時候我也會告訴自己:學會和自己相處,這個世界只有自己對自己纔是最最真心。


張印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他說自己不怕屍體就怕血,作為重案警察,他的致命問題是不會笑,還想得特多。


那個血色夏天的清晨,張印從大樓辦公室一躍而出。


他跳樓了……


( 一線刑警的真實故事 )

重案隊流傳著一句話:夏天的燥熱,有時就是殺人動機。


就是這個「恐怖夏天」,有個老頭死在地下室,一禮拜沒人注意,直到玻璃上爬滿蒼蠅。兇手是他老伴,殺人後,老太太聽信二流道士的話,買來一大堆白色粉末抹在老頭的屍體上,期待他能復活。


就是這個「恐怖夏天」,一個歌廳小姐因為向大哥敬酒時「臉色太難看」,被小弟們用煙灰缸砸爛了腦袋。那個女孩包裏有一張火車票,第二天要趕回老家結婚。


還是這個「恐怖夏天」,有個繼父對 15 歲的繼女起了邪念。他趁妻子不在,把女孩帶到了水庫邊上,叫了 4 個朋友,喝了酒,輪姦了女孩。最後,他們輪流把女孩的臉按進水裡,淹死了她。


張印盡量心平氣和地問他為什麼。這繼父回答說「天太熱了」。張印瞬間把手邊的鮮奶瓶砸在牆上。


當上代理探長的那段時間,張印發瘋似的工作。「恐怖之夏」沒多久,他瘦了十多斤。

張印運氣還算不錯,7、8 兩個月,他一連破了 13 起命案。


第一起案子的嫌疑人,是個神情緊張的小個黑胖子,他拒絕承認自己殺了人,手上卻多了幾十萬現金。


張印發現,命案現場的餐桌上擺了一堆餐具,唯有一個水杯遠遠地放在另一個角落。他敏感地意識到天氣太熱,兇犯逃走前可能會喝水。技術隊在水杯上果然發現小黑胖子的指紋。案件告破。


13 起命案的最後一起,發生在一個週五的晚上。兩個男人在小酒館裡動了手,「輸家」倒在血泊裏,「贏家」瘋狂逃竄。張印運氣好,走出酒館門口就撞上了贏家——這人害怕出大事,特意調頭回來看看。


贏家交代得很痛快。待對方按下指印,張印不顧老賀反對,道出實情:「那哥們其實已經死了。對不起。」嫌疑人一瞬間癱倒在地,張印竟有點內疚地說:「其實你人真不錯。」


張印破了 13 起命案,但他越來越焦慮。


他清楚地知道——因為「過班」制度,13 約等於 0!


直到現在,「過班」也是我們重案隊分配案件的軸心。


簡單說,同是命案,偵破工作量卻差別極大。比如丈夫殺妻案,丈夫動手後可能就在現場呆坐,沾血的菜刀就放在電視櫃上。而另一起案子,20 打 20 的羣毆,死了兩人,剩下的三十幾人全部逃竄,你就得一個一個抓回來。


「過班」制由此產生:嫌疑人等在現場或自首的(佔了絕大多數),算 0 起重案——張印破獲的這 13 起就屬此列。

一到現場就知道嫌疑人是誰,但嫌疑人關掉手機,杳無音訊的,算半起;


到了現場發現既不知道嫌疑人是誰,也不知道人在哪的,才能算一起重案。


只有接到完整的一起重案纔算「過班」。這時你就可以不再同時接別的新案子,也才能專心完成手頭毫無頭緒的這起大案難案了。


張印的 13 等於 0。


就像他的人生,千辛萬苦進了重案隊,證明不了自己,都是白費。


但張印的問題在於,沒難度的命案等於 0,而能證明自己,讓自己過班的案子肯定是難案,他這個菜鳥又如何能破的了?


和醫院大夫一樣,重案隊民警絕對不能像張印那樣抱怨:「怎麼還不過班啊!」或者在連續發生兩起命案晚上,叼著煙捲發狠地說:「牛 X 再給我來一起!」


老天爺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9 月初,天還熱,夏天馬上就要過完,過不了班的張印似乎該考慮走人了。他向搭檔老賀抱怨「過班」太難。


就在這時,「報應」真來了。

到現場後,張印的第一反應就是她真美。


一束陽光直射過來,少女側臉的輪廓有些不真實。


她顴骨很高,眼窩深陷,嘴脣微微張開,像要開口說話。她側臥在地,一條腿壓著另一條腿,上身微微後仰,一隻手放在臉頰旁,另一隻細長的手臂伸向遠處,可那裡一無所有。


她濃密的黑髮散亂地鋪在柏油馬路上,脖子上有一條明顯的勒痕,身上到處都是青色的小傷口。她穿著廉價的黑絲襪,短裙,紫色上衣。一個黑色手包放在身邊,裡面裝著點化妝品、衛生棉、一個手機充電器,還有幾張表情誇張的大頭貼。


她只有 13 歲。


張印盯著她看了好一陣,然後悄悄抬眼看周圍的同事。


老賀,李逵,老貓哥,這回沒一個人敢開玩笑。這幾位是出了名的「老丈杆子俱樂部」,全隊十幾個民警,只有一個生了男孩。此情此景,他們沉默了。


她完全是無辜的。她是個孩子。有人引誘,強暴了她,然後又殺了她。這行徑豬狗不如。


沒時間哀悼,現場一片嘈雜,民警們開始工作。


重案隊有句話,說一個人只能死一次,而現場能「死」一百次。你必須對現場萬分尊重。

現在,張印作為代理探長,就站在現場中心。


不過他頭大如鬥,一片空白,「感覺就像個第一天拍片的導演,一個人管著好幾十個演員。」


旁邊有個剛入職的熱心輔警,不戴手套撿了一大堆礦泉水瓶子往張印面前一放,憨厚地笑:「大哥,你覺得這些東西有用嗎?」瓶子上全是他的指紋。


老賀去詢問一個水果販子,但他並不清楚,之前李逵已經給他做過筆錄了。派出所民警到附近一個卡口調取了治安探頭,但是他調取忘記核對北京時間,因此還要專門再去一次。


法醫初步觀察了一下女孩的屍首,她不太軟,也不太硬,眼球還很濕潤,「死去大概 12 小時左右。」法醫是一門綜合判斷的科學,影響判斷的因素有很多,天氣,濕度,地質環境等等。


換句話說,還是要猜。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辛苦工作,但真正操心、統籌一切的只有張印一個人。


在現場範圍內,張印就是導演,就是最大領導,就是上帝,他可以調動指揮一切法醫、技術隊員,派出所民警。但是他缺乏對付室外現場的經驗。


如果是室內的兇殺案,誰都知道怎麼破。就算表面上沒有線索,你也可以板起臉,逼著技術隊把整個屋子用吸塵器吸個底朝天。


可室外的現場就沒那麼容易了。

現在,女孩屍體躺在地上,幾個老百姓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盯著看。所有無所事事的派出所民警和法醫,技術隊的民警圍成一圈。


張印甚至能感覺到他們心裡的嘀咕:「這哥們知道怎麼破案嗎?」


一個小時以後,法醫又開始催促張印要把屍體拉走。到時候,人們隨意踐踏現場,但這裡可能就有嫌疑人的頭髮和衣服纖維。


張印焦急地踱步,盼望快一點找到點蛛絲馬跡:一件衣服,一條繩子或者一塊血跡。


天快大亮了,張印不想讓更多人看到死去的少女。


最終,張印放棄了「上帝」的控制權。轉眼,屍體被抬走了,警戒條被撤掉,除了一灘血跡一無所有。現場在他眼前消失無蹤。


直到現在,張印還在為自己那一瞬間的懦弱而後悔


死者信息得到的異常順利。少女趙丁萱,因常常離家出走,在重案隊算是出了名。


她每次出走少則三四天,多則一個禮拜。第一次是 2006 年年初,她母親劉嵐說:「自從生理期開始,她就不聽話了」。那次她和幾個差不多大的小崽,偷車開去天津,加油站老闆發現他們太小,報了警。


第二次出走是半年後,趙丁萱和一個 21 歲的超市保安回了趟河南老家,還私自「成了親」。保安原封不動地把女孩送了回來,捱了老太太兩記耳光。還好保安「沒碰」她,免去一場牢獄之災。

就這樣,趙丁萱前前後後出走過五六次。


2007 年 9 月 9 日,是這個 13 歲女孩人生的最後一次離家出走。


那天中午,她和母親破天荒沒去擺攤,也沒吵架。兩人心情都不錯,女孩玩了會電腦,就跑到院裏,然後拿起一朵花,還讓母親聞聞香不香。等母親劉嵐出門回來,發現女兒又帶著小挎包和零錢不見了,電話無人接聽。


劉嵐忍到第二天,9 月 10 日的晚上,手機突然通了。那頭很吵,「有罵人和碰杯的聲音」,女兒說她和朋友一起玩,但不說是誰,聲音恍惚,隨後又一次關機。


第三天,9 月 11 日晚上 23 時,劉嵐報案。她惡狠狠地要求派出所民警把女兒帶回來,民警撥打了女孩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案件轉到了重案隊,立為疑似被侵害案。但那一天同時發生了多起命案,重案隊上下空空如也。9 月 13 日凌晨,警員們陸續回來,當天,撥打女孩手機,也是關機。


直到 9 月 14 日早上 4 時許,趙丁萱的屍體在距離家門口三站地被發現。


9 月 9 日到 9 月 14 日,這 6 天,趙丁萱究竟去了哪?見了誰?發生了什麼?


重案隊的會議上,法醫報告一向是核心。屍體本身就是故事,比如法醫能看出來暴斃的嬰兒到底是從牀上摔下來摔死的,還是被保姆打死的。


但這次的故事有點短,屍檢結果很簡單。趙丁萱身上有多處尖銳物品的劃傷,但傷口不深,衣服上沒有相應的口子。顴骨輕微骨折,證明她曾被重拳打傷,手腕上有被繩索捆過的痕跡。

她的陰道嚴重撕裂,證明曾遭受性侵犯或猥褻。但她的嘴,肛門和陰道里沒有發現精液或其他人體分泌物。


只有那塊蓋在臉上的破塑料布能證明,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和趙丁萱熟悉的人。兇手把她騙到某個「角落」,持刀威逼,捆綁傷害,最後殺了她。


這個結論很好得出,但有一個關鍵問題暫時無法解決——第一現場在哪呢?


重案隊會議結束不久,9 月 14 日下午 2 點,菜鳥探長張印和老賀敲開了一座公寓 701a 號房門。


門一開,女人兇惡的眼光就越過兩個人肩膀向樓道里看,「她在哪呢?!」


劉嵐臉上的肉耷拉著,咄咄逼人,趙丁萱看起來和她一點也不像。張印的喉頭哽住了,老賀叫她「穩定一下情緒」——這句話等於判了人死刑。


女人哽咽著說不出話,氣勢全消,她失去重心,一頭倒地。兩個警察趕緊扶起她,她就像孩子一樣倒在老賀懷裡,絕望地嚎。


張印覺得,警察是世界上最差的工作。他恨這個活兒。


過了好一會兒,劉嵐才大概恢復了神志。老賀向她介紹了情況,態度不卑不亢:警方目前懷疑,有熟悉的人帶走並殺害了女孩。希望她配合警察的工作。


老賀稍稍耍了一點心計,他把女人的注意力引導到嫌疑人「蓄謀已久」的方向上,盡量避免她像以往一樣,把矛頭指向公安局。


但他並沒有說謊,現在認定的偵查方向就是如此。


但就在三個人一起去辨認過屍體後,女人察覺到了張印的軟弱。


她開始逼問張印,「我女兒是什麼時間死的?為什麼公安局沒能在我報警以後立刻找到她?」


張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女人很快把悲痛轉化為憤怒,「你們都給我等著!」


就在這時,技術部門傳來消息,趙丁萱最近加入過一個「殺手羣」。


羣裏沒有真殺手,只有十多歲的初中小孩。趙丁萱入羣時發過一條信息:「沒意思,誰能帶我走啊!」一個網名叫做「我好想你、這一秒」的男孩主動加了她的好友。


兩個人沒聊幾天就開始私定終身,趙丁萱的 QQ 簽名改成了——「現在開始籌備我的婚禮會不會太早了?好幸福!」


趙丁萱小學三年級就輟學回家,她在家裡見到的凈是父母離婚、大姐出走這些糟心事。而且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沒接觸過同齡人。很明顯,這個男孩出現在了「對的時間」。


女孩失蹤前,對方喊她出來約會,還要她帶好所有重要的東西,暗示她兩個人要開始一起生活。


趙丁萱興沖沖地從家裡溜了出來。離家之前,她還在院落裏玩了一會。劉嵐回憶,「她還沒大沒小地勸我該找個伴了」。


技術部門很快查到了網名「我好想你、這一秒」的真實身份——一個 14 歲的初二男孩,名叫劉立夫,父母都是工薪階層。


張印和老賀到學校,老師說這人請了兩天病假。兩個人很快又接到電話,說劉立夫和另外幾個小崽去派出所「自首」了。


趕到派出所,張印絕望而憤怒。


民警顯然沒把這幫孩子當嫌疑人,他們站在牆邊講小話,不時發出笑聲。只有劉立夫看起來有點害怕。


一個「鍋蓋頭」男孩似乎想證明自己是頭兒,走過來流裏流氣地對張印說:「大哥,咱都客氣點唄,他們都是孩子......」


「閉上嘴,蹲下!」張印大喊。


待到把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分開,他們就原型畢露了。多半嚇得面色蒼白,說不出話,「鍋蓋頭」尿了一褲襠。劉立夫則自己申請帶上了手銬,很快,他就講述了趙丁萱的行蹤。

這幾個孩子是同班同學,鍋蓋頭號稱「大哥」。9 月 9 日是鍋蓋頭的生日,他想找另一個班的女朋友過夜,給她「開苞」。那個女孩不願意,最後竟想出了一個辦法,即女孩拿出壓歲錢給鍋蓋頭找一個小姐陪他過夜。


劉立夫是幾個小崽裏最懦弱的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處男。他被大家擠兌得不行,就把網上剛認識的趙丁萱搬出來,說正打算給她開苞。


9 月 9 日中午,劉立夫在網吧裏以「私奔」的名義把趙丁萱約了出來,還特意要求她穿上短裙,絲襪,給自己長臉。


當晚,他們幾個人先去喫火鍋喝酒,又打了撞球,唱了歌,折騰到 11 點多。


鍋蓋頭叼著煙捲,遊刃有餘地和「小姐」調情,劉立夫則有樣學樣地撫摸趙丁萱,卻被拒絕。劉立夫覺得很沒面子,對趙丁萱冷落下來。


晚上 12 點,兩對男女開了兩間房,但劉立夫很快被趙丁萱趕了出來。


不知道鍋蓋頭從哪弄來了白色藥片,說是「騷冰」,女孩喫了以後就任人擺布。屍檢顯示,那個半夜,劉立夫半哄半騙讓趙丁萱就著冰紅茶喝下去的就是冰毒。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吸食,而且年紀太小,趙丁萱很快開始抽搐,大量出汗。劉立夫穿著褲衩跑到鍋蓋頭房間求救,鍋蓋頭和小姐嚇得夠嗆,說去買葯救人,隨後退房逃走。


劉立夫把趙丁萱拖進浴缸,灌滿了水,以為這樣就可以把血液裏的毒品「洗乾淨」。他又去買了點感冒藥。趙丁萱迷迷糊糊地說要回家。


劉立夫打了輛車,把趙丁萱送到了距離她家只有幾十米的地方,她才清醒過來。下車時,她問劉立夫還能再見面嗎?


劉立夫說以後再說,又加了句「對不起」。


「沒關係」,趙丁萱揉了揉眼睛說,轉身走進黑夜。


劉立夫的口供到了這裡戛然而止,再無任何線索。


鍋蓋頭的母親來了,看到自己孩子的臉又紅又腫。「誰欺負你了孩子!跟媽說!」


「我打的!」憋了一肚子火的張印惡狠狠地把臉湊過去。她頓了一下,低聲說:「噢噢噢,您打他肯定是有您的理由。」


到了下午,張印對幾個哭哭啼啼的孩子無計可施,把他們重新關到一起。他們馬上又活蹦亂跳。劉立夫也帶著一臉鼻涕眼淚傻笑著。


這羣孩子的世界張印完全沒有見識過,他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新線索很快到來,與劉立夫分開後,趙丁萱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天王星舞廳。


那是附近農民工,站街女,中老年色鬼廝混的地方。門票 20 元一張。


舞廳裏有木製吧檯,斑駁破舊的複合地板舞池,天花板也就 2 米多一點,還懸掛著粗大水管和手電筒一樣的彩燈。趙丁萱和母親最後一次通話,就是在那打的。


張印和老賀去了舞廳,老闆娘是個個子小,但嗓門高得出奇的女人。她態度誠懇,但一句實話沒有。老賀裝作要給治安支隊打電話,貼封條,她態度 180 度大轉彎,保證全部配合。


老闆娘說 9 月 10 日凌晨 3 點左右看到了那個姑娘,而且印象很深。因為她和周圍人格格不入。她臉上的妝花了,長時間彎著腰,整個人很恍惚,但因為年輕,臉上「直放光」。


為了躲避周圍搭訕的男人,她叼著煙捲走上舞臺,「亂蹦亂跳」,而且就站在轟隆作響的大音響旁邊,老闆娘一度懷疑這小姑娘要麼是聾子,要麼就是神經病。


跳累了,要下臺,一個戴棒球帽等候多時的老色鬼不顧她是否同意,一把把她抱了下來。兩個人大吵了幾句,但很快沒事了。老色鬼拿給她一瓶啤酒,兩人有說有笑。快到 5 點時,在舞廳門口老色鬼拉著她的胳膊要往車上拽,兩人又發生了爭執,老色鬼一個人生氣地開車離開。


從那時起,老闆娘就不知道女孩去了哪兒。


張印拿出本區地圖,用紅筆畫了三個圈,那是天王星舞廳、拋屍地與趙丁萱的家。他又把三個圈連接起來,成了一個鈍角三角形。這次重案隊所有人和張印意見一致——兇手就住在這個三角地裏。


理由?那裡的人都爛透了。


一開始,張印試圖通過電腦破案,那是最簡單的法子。他登錄人口系統,檢索住在那附近的,30 到 60 歲有過性犯罪前科的人。再用大頭釘釘在地圖上,一個釘代表一個嫌疑人。


很快,大頭釘就多到無處可釘。


張印這個菜鳥探長根本不知道,2001 年,就在這個三角區域,一個 40 多歲的女「花癡」,一口氣指認了 80 多個和她發生過性關係的男人,上至 70 歲,下至 19 歲,有一多半被送進了看守所。


要想在一羣犯人裏找到犯人,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張印就是怕得太多,浪費時間。重案隊的老規矩——人腦子比不上老天爺,真相和猜測永遠差著十萬八千里,筆桿和腳比腦子好使。


午夜時分,張印直接進入那片三角地,不過從一開始他就感受到一股「神祕力量」——


他和老賀看見一條灰白色的土狗兩條前腿撐著地,撅起後臀狠狠叫了兩聲,沖著警察露出尖牙。


張印剛下車,一隻大概是喫了鼠藥,臨死的大老鼠就瘋狂地衝擊他的褲腿。不管旁邊的老賀怎麼踢打,老鼠就是不理,而且只認準了張印一個人撕咬,直到精疲力盡,倒在地上抽搐……


「這裡陰氣是真重。」老賀想點根煙,在身上拍來拍去地找火。


不久,在刑偵支隊長的協調下,抽調 100 餘名民警開始對三角地排查。這是空前的,當然不是沒有隱情。


趙丁萱的母親確實沒有放過公安局,她堅持每天到各類機關告狀。正趕上不久前分局出了兩檔大事:有酒鬼鬧事,抓捕時嘔吐物迴流,被嗆死;一個孕婦在車站附近兜售搖頭丸,便衣民警抓捕時,孕婦一路小跑撞上大客車,一屍兩命。


新任局長在大會上拍了桌子,「誰敢埋事誰就先給自己挖個坑!」


按說,幫手多了是一件好事,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壓力。


張印一天能接到幾十個督察的電話,處理數不盡的彙報工作。有時連續兩個信訪件內容一字不差,相隔只有半小時。張印都得立即回復。


就是從這時開始,張印酗酒了,他常常在凌晨偷偷喝上一口,再用漱口水去掉酒味。


重壓之下,張印必須儘快破案,他開始不斷往返那片陰森的三角區域。


三角地的陰氣,其實來自社會秩序的顛倒。


這是一個典型的城中村。違建紅磚樓,沒水沒燃氣,鐵梯子架在樓外,每一間房都裝滿了塑料袋和尿盆。沒人打掃的食物殘渣鋪滿地面,蟑螂在其中歡快跑動。走路嘎吱嘎吱響。張印每找一家,都要捏著鼻子出來,嗅一嗅老賀的點燃的香煙提神,也就在這段時間,張印學會了抽煙。


比惡劣環境更讓人絕望的是,這裡人人都撒謊。


他們的犯罪檔案能有一大口袋,找不著幾個完全無辜的人。比如有個獨居的聾啞人,50 多歲,家裡全是嶄新的輪胎,用輪胎做牀,在輪胎上喫飯。他是個賊,但派出所無法處理他,因為輪胎沒編號,核不了案。


張印一開始的訪談很潦草,過了好幾家,他終於意識到這是為什麼——他內心隱隱害怕女孩是在這裡被綁架的。


他不敢想像在這裡,女孩的人生最後時刻經歷了什麼。菜鳥張印從來沒進入過這個世界。


一聽張印說是調查死去小女孩的案子,這裡人都表示出極大的憤慨,也罕見地願意配合警察工作。可真正盤腿坐在牀上端起茶杯子,卻還是謊話連篇。


那個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癮君子信誓旦旦說自己就是兇手,獎金最好先發給他。


一個老太太顯然恨極了隔壁房間裏從不洗澡,也不打掃衛生的小夥子,她有意無意地暗示張印,發現小女孩屍體那天,小夥子臉色慘白,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張印故意說,那我就把他帶回去,你給我作證。老太太嚇了一跳,趕緊往回說,越說越錯,乾脆閉嘴。


這片地方,尊嚴消失殆盡,人們對命運投降,絕望代代相傳。


調查到後期,內心軟弱的張印都再也無法掩飾那種鄙視,他們則盡量配合,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三角地唯一不怕警察的是一個 8、9 歲的男孩。他總定定看著老賀腰裡的警棍。老賀逗他,把警棍扔上半空,用胳膊肘內側與肩膀讓它蹦來蹦去,最後好端端地回到手裡。男孩真誠地鼓掌。


有次老賀看到小男孩腋下夾著一個破筆記本,問他,說是數學作業。張印幾乎不敢相信在這裡還能碰上學習的孩子。他快速掃了一眼筆記本,真是。


「到 30 年我就退休,一年他 X 都不多幹了。」老賀說。


張印決定按自己的邏輯潛入三角地。


不真正進入兇手的世界,就無法直視對方,更無法找到對方的破綻。


那個午夜,張印和老賀匆匆喫了個飯,再次回到這片詛咒之地。他倆不小心鑽進了一間藏在出租房裡的「髮廊店」。幾個大姐在牀上並排接客,其間只隔一層蚊帳。


一個 50 多歲的老太太揉搓著絲襪,在門口沙發上沖張印揮手。老賀忍不住低聲笑著對張印說:「50 塊。」


張印也樂得夠嗆,「最多 25。」


他們亮出身份。老太太驚叫一聲,害羞地往上提拉胸罩。


其中一個略微年輕的黑皮膚女孩不肯回答問題,偷偷瞟著別人。張印拉她到門口,點燃一根煙,女孩接過去,嘬了一口,欲言又止。


「我說的不一定準。」


「你儘管說。」


「這附近有個醉鬼,就住我們後排。他經常過來找我。那天凌晨一兩點鐘,他又過來找我,動作有點大,我不樂意。他跟我說了很多廢話,還提到他經常做夢殺了那些不聽話的小姐。最後又說他手上已經有人命了。他說這話那狠模樣,跟真事似的。」


「哪一天?」


「就出事那一天。」

張印調查到城中村,在一間藏在出租房的「髮廊店」裏遇到一個女孩,說在趙丁萱出事那天晚上,附近住著的一個醉鬼稱自己手上又有人命了。


「出事的那天?他叫什麼?」


張印往筆記本上寫下了一個人名和一串地址。臨走之前,他把整包玉溪塞到女孩手裡。


當天晚上,張印帶著十幾個同事來到了那個醉鬼的小屋。那人本身就是這一片的「重點人」,他曾多次猥褻婦女,而且他的住處距拋屍地很近。


老頭緩慢地打開一條縫,張印把肩膀插進去,拱開門。十幾個民警瞬間湧入,翻牀墊,開抽屜。十多分鐘過後,老頭才提出了那個顯然應該在最開始提出的問題:「你們他 X 來我家幹什麼?!」


張印餘光掃著屋裡,看著偵查員四處搜尋血跡、麻繩,或者死去女孩遺失的銀項鏈。老賀鑽進廚房,查探老醉鬼最近有沒有喫過炸魚和西蘭花,那是小女孩胃裡的最後一頓飯。


一無所獲。


老賀把掛在牆邊的一件夾克扔在老頭身上,讓他快點穿上去公安局。老頭竟然咕噥一聲,伸出了右手,意思叫他幫忙給穿上。


老賀無奈地走到他身後,一邊給他提褲子,披夾克,一邊沖著張印擠眼睛、搖頭,意思是,不可能是他。


一小時後,老頭坐在了刑警隊後院的辦公室,一隻手拷在暖氣上。走廊裏,同事們透過門縫觀察,然後紛紛搖頭。


清醒的老頭比喝醉酒了看起來還糊塗,一隻白襪子裹在褲腿外,一隻手穿過褲鏈門抓撓下體,呼吸均勻,四處亂看。


這不是什麼好現象。重案隊有條規律:有罪的人會放鬆,打瞌睡,或者一言不發地看著一個地方不動。無辜的人會揉眼睛,保持清醒,盯著牆壁。


當然,這條規律不適用所有人,但一個沒文化的醉鬼老頭半夜 3 點被拉出來,身體柔軟,絲毫不緊張,對環境充滿好奇,這可不是能裝出來的。


張印進屋審問,老頭一臉迷糊,聊著聊著,等張印問他身體有什麼疾病時,老人突然來了精神:「心臟病搭橋手術,脊柱側突,肺氣腫,椎間盤突出,高血壓,糖尿病,喉嚨和腎上有息肉……」


老醉鬼對這個世界的瞭解程度的滯後,讓張印喫驚。他不知道手機、計算機,也不知道國家領導人是誰。如果兩人的對話出現在電影開頭,觀眾多半會以為這是八十年代。


老賀騙醉鬼說桌上那臺印表機是一架精密的測謊儀,老頭左看右看,拍了拍,竟然信了。


於是訊問的後半程變成一場鬧劇。老賀問他有沒有嫖娼習慣,他小孩一樣的撥浪鼓似搖頭,老賀列印出一張 A4 紙,上面寫著「撒謊」兩個大字。


「親娘咧!你們的機器真厲害!」老頭睜圓了眼睛,再不敢摸「測謊儀」了。


其實老醉鬼有著種種不符合兇手的跡象。


他沒有其他住房,公寓又小,很難藏匿一個小女孩,更不太可能當著那麼多夜貓子鄰居的面,把小女孩拖出來。他也沒有車。


兩個小時以前,線索還是那樣完美。一個有強姦前科的獨居老人,在發現屍體的凌晨嫖娼,還威脅不聽話的小姐自己殺過人。


如今老頭的身份一下變了,他只是個一無是處的酒蒙子。


女孩趙丁萱繼續死不瞑目,而代理探長張印距離開重案隊的日子,似乎又近了一步。


菜鳥探長張印最不擅長開會,他不喜歡當著一大堆人的面說話。可他是三角區少女被殺案的中樞大腦,不得不對著領導用 PPT——而這一次是副局長親自聽案子。


PPT 的光照在副局長臉上,陰晴不定。


張印打著結巴,還彙報得事無巨細,從監控錄像追查,到每一條線索的跟進。但講述的主視角顯然是他自己,隊裏兄弟聽得懂,副局長可聽不懂。


副局長是預審出身,「管人的本事超過管事。你說東,他肯定問西,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他不耐煩地打斷了長篇大論,直接問數:「那一片房子有多少戶?現在取證取了多少戶,採血採了多少戶?」


「數據還沒回來呢,他們還在統計。」張印嘟嘟囔囔。


屋裡一片死靜。


案件早就掛牌督辦,市局專門有領導盯著,今天一看副局長的臉色,大家就知道他是來罵人的,現在這樣回答不是主動找罵嗎?


都說重案隊裏,不會說瞎話的探長不是好探長。


警察不是完人,如果領導問你沒準備到的問題,對策就是,先用一條差不多的信息把缺口補上,回頭繼續查。這是一個善意的,小小的謊言。


但如果你在這樣一個大會上,把領導晾在那,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你就等於不給領導面子,工作進度為 0,所有的弟兄都免不了跟著挨批。


副局長連續提了幾個問題,支隊長和副支隊長看向張印的眼神,已經接近哀求。


張印硬著頭皮,實實在在地回答,場面近乎於頂撞。


說起老醉鬼的線索,副局長挺有興趣。他故意問刁鑽的:提供線索的女孩手機號是多少?


這是一條證明無用的線索,更何況他們什麼時候去找人都可以。號碼重要嗎?不重要。領導會打電話問嗎?他絕不會。


老賀張嘴就編造出了一個電話號碼給張印解圍。


就在瞬間,張印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忘了問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手機。」一向好脾氣的老賀臉當時就耷拉下來。他在幫朋友解圍,朋友卻戳穿了他。


張印的臉火辣辣的,還在自我安慰,至少我沒說謊。


副局長立刻把矛頭指向老賀,沒明說他糊弄人,但言辭激烈。老賀可是工齡 20 年的老同志。


快散會時,老賀一個人從後門出去了,門磕得很響。平時很少說話的副支隊長湊到張印耳邊說:「你太自私了。」


老賀是個拆遷戶,給 10 歲大的女兒辦張超市卡,直接充了 8 萬。有個重案隊的哥們買房,他說不夠借你一百萬,「有錢了慢慢還給我。」全隊都被嚇倒了。


老賀工作時極其認真,下了班就開著大卡宴揚長而去。大夥總是羨慕:「你說老賀這樣的還在公安局上班為了啥?」最終大家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為了哥們。


重案隊是個集體。大家一起喫盒飯,一起住單位,一起瘋玩,一起破案調錄像。在宿舍裏點著煙捲,翹著二郎腿,為了爭論嫌疑人住在哪吵得頭破血流。這是當今時代少見的講義氣的地方。


張印卻和這個環境一直格格不入,他過於強烈的自尊心阻礙他融入這一切。他總想和別人不一樣。


張印沒發現,老賀是重案隊裏最善的人,只有老賀同情他,還跟他四處亂跑破案。


過班不成,案子沒破,唯一的朋友老賀還傷透了心。


旁人看來,張印已然敗得一塌糊塗。


不過張印並不太擔心,因為他藏著一條重要線索沒說。這是重案隊的大忌,消息沒同步,很可能在查案時發生大事兒。可這個菜鳥不管不顧,拼上所有,把寶都壓在上面了。


後來張印向我回憶,那時就是「死得最慘的,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早在辦案之初,民警就從電腦裏調出過一個特殊的名字。這個人名是趙丁萱的母親劉嵐提供的。


他是附近一個垃圾處理站的小老闆,捎帶賣早點。此前,趙丁萱曾在他這賣過舊書和衣服。有鄰居說他對趙丁萱的關心程度過了線。有人甚至說,見過他在公園裡親吻趙丁萱的額頭。


鄰居們都戲稱他「老八」。


老八 49 歲,他外號的來源鮮有人知。張印有次問到一個老片警才揭開了謎底:老八的那個垃圾站是半撿半偷,有次他把村書記大院裏的孔雀「撿」回家養著。後來被幾個莽漢按在地上胖揍,他還說:「孔雀是自己飛進來的」。


有個哥們騎在他身上猛錘,旁邊有人起鬨說:「大哥你這動作像八神放大招啊。」當時拳皇街機火遍全國,從此大家開始叫他「老八」。


老八本身也有犯罪前科,只不過是普通的幾次毆打與盜竊。


張印自己找來老八的犯罪記錄,細細地讀。這一看,張印驚訝地發現,老八在 2001 年時還是個「全魚宴飯店」的老闆,有個小他十歲的東北媳婦。不知怎麼的,幾年功夫就落魄成了這樣。


片警對張印說,老八的媳婦是被他親手打跑的。他打起媳婦來不要命,也不背著別人,好像那是他的一項「基本權利」。


民警親眼見到過老八大半夜,在家門口,抄起研磨粗鹽的小鐵棒,捶得他媳婦一腦袋血口子。


發現了這些細節,張印獨自在三角地兜了好多圈。他進一步向周圍鄰居詢問對老八的看法。他聽說了一些傳聞和暗示,很多人都會提及老八對小女孩有異樣的興趣,但沒人能提供確切的證據。


張印回到辦公室,開始一一確認那些可能的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不過他沒辦法縮小名單,因為認定不了殺害小女孩的第一現場在哪裡。


他腦子裡還是想著老八。


張印自己填寫了一張空白的傳喚證,決定親自去會一會老八。

張印去的地方,是個私人垃圾站,前面平房,後院鐵柵欄圍著幾扇破鐵門和一堆漆油桶。


老八半天才來開了門,手裡拿著電視遙控器,破舊的藍色襯衫兜出大肚子,彎彎的嘴角向下撇著。整個人僵硬麻木。


「跟我們回去一趟,有事問你。」張印拿著傳喚證向他的臉上伸過去。


老八接過傳喚證,擋在門前,張印推了他一下,他才發著牢騷往裡屋走。張印、老賀帶著四個警探跟著走進了這個孤僻、神祕的平房。


這裡家徒四壁,有個撿來的破書櫃,還有個露出棉絮的沙發,屋子中間擺著冒著尖的一大堆破爛,沒裝修。如果不是有張牀的話,根本沒人覺得這裡會有人住。


幾個民警把房間搜查了一遍,老八坐在桌邊繼續喫燒鴨和麵條,手邊一瓶高度白酒。他還在慢悠悠地看著傳喚證,那上面一共都沒有三十個字,他足足看了五六分鐘,留下幾個骯髒的指印。


「你看著點,我操!」張印看到了指印,怒氣上頭。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老八竟把傳喚證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箱,一臉無辜。


「你!……」張印突然意識到老八這是故意的。


在很多年後,張印向我回憶起這一霎那,才明白,他和老八之間曠日持久的對峙,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對於小女孩的死,老八似乎毫無興趣。他承認小女孩賣過破爛給他,但很長時間都沒見過她了。他的表現波瀾不驚,毫無破綻。更重要的是,他有不在場證明。


小女孩的屍體是在 9 月 14 日凌晨 5 點發現的。她的死亡時間,法醫推斷在 12 個小時,最多不超過 15,16 個小時。也就是說她的死亡時間應當在 9 月 13 日。


老八說他 9 月 12 日和戰友出去聚會了,13 日凌晨回到了家。他的家距離拋屍地點隔著兩個半小區。但經偵察員核實,老八記錯了日子,他是在 9 月 13 日去和戰友聚會,當天半夜回到的家。也就是說,他雖然可能說了謊,但實打實沒有做案時間。


另外,老八雖有一輛棕色半截皮卡車,但壞了很長時間了,完全發動不了。


於是,傳喚四十八小時後,張印只能看著老八大搖大擺地走出訊問室。


這裡面很諷刺。


一開始,大家懷疑老八的時候,張印有些遲疑。這其實是他的一個性格缺陷。


他總是要把心目中最靠譜的放在最後,他害怕到最後沒有選擇。這顯然是缺乏安全感。到了後來,案件沒有一樣證據能指向老八,老賀認為傳喚老八毫無用處,但張印卻開始堅信老八就是那個禽獸。


只因為他覺得「老八的態度很可疑」。


那段時間,張印失眠嚴重,還得上了尿道炎,撒個尿就虛脫到兩腿發軟。半夜,他會躡手躡腳地到後院去撒尿,他不想別人看到他的慘樣。他拒絕去醫院,說要等案子破了。


他把所有身心都留給女孩被殺的現場。


張印有個女朋友,為人直率,講究實際。她受不了張印整天恍惚而又健忘,有一回,下班喫飯,女友發現洗衣店標籤竟然還掛在他身上。就和他大吵一架,指責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案子上,一點都不和她說。


張印則認為那是在保護她,不想讓她接觸到那些陰森森的照片。張印答應她等到破了這個案,過了班就帶她到江南旅遊。


其實,直到現在,張印都沒娶老婆。


他知道自己是個強迫又偏執的警察,當面前有個謎案時,破案是他唯一的救贖。


案發一個多星期,毫無進展。張印沒法再等待技術部門可能的新線索了。他得由面到點,用一種賭博式的打法。他轉而一邊擴大資料搜索範圍,一邊埋頭苦思,竟真找到了一條有用的線索——


老八的平房有個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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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代,宿舍裏住了8個人。大傢伙兒感情都非常好,唯獨有一個,不太合羣,特立獨行。

獨來獨往的人,身上有一種特別明顯的東西,那就是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應該做什麼,怎麼去做。

他不喜歡參加羣體活動,不喝酒,不談戀愛。偶爾的時候,他也會參與聊天什麼的,當然也只是偶爾而已。

在大學宿舍,我們是經常喝酒的。他雖然不喝,因為我們吵得他睡不著,所以也就跟我們湊在一起聊天了。

聊著、聊著,我們發現,他什麼都懂,幾乎沒有他不懂的東西。歷史精通,文學精通,軍事精通,兵法精通——幾乎什麼都通。除此之外,他對環境也極為熟悉,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熟悉學校的地理環境,幾號樓在哪裡,圖書館在哪裡,自習室在哪裡等,都知道。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上到校長,下到教師的履歷等等。簡直就是天生的情報員,或者說間諜。這又何嘗不是謀生技巧,試問有幾個人對自己的生活環境瞭如指掌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浪費時間。曾有一次,我們一起在閱覽室看書,看完之後才發現。他記憶力驚人,看完之後,他就能記住他自己需要的信息。

這是一個生活習慣的問題,他自己需要什麼,他很明白。所以,一本書下來,他要的就是他自己覺得有用的信息。這是獨到之處!

現在,我們已經6年沒有見面了。每個同學都找不到他,每個同學的婚禮也沒有參加。我想,終有一天,他會以驚人的方式出現,也許永遠不會出現。


高中鄰班同學,理科強的變態,語文作文沒上過40…。他爸為了滿足他的愛好,把自己家車庫給他當做實驗室。他熱衷做炸彈…不是一般的那種,是電子遙控的。高一的時候他說:我做了個微型炸彈!我:這B吹牛真不帶上稅的。一陣冷嘲熱諷。結果他說:我下午就帶來給你們看看!那下午我真是開了眼。我們學校有個小公園,他把那玩意用膠粘在牆上。跑到樓上,掏出遙控器一按,這堵牆炸塌了。結果校長瘋了…之後被保送去了西安讀書。高三的時候聽說做了一個電腦遙控的。跑去河裡炸魚,差點把自己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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