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摆就是在邀请鬼上床,如果不是这样摆放鬼就找不到床,说完他就去了厕所。妻子无意间看到家里的拖鞋是是一正一反摆放的,想起了老公的话,就把拖鞋的顺序打乱,过了一会老公回来,好像看不到床的样子,在床下不停的转著圈。


出租屋的镜子(极度吓人,慎点)

天气热的可怕,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仿佛要把地上一切生物融化。李阳无力的走在大街上,正在为找房子的事发愁,汗水已经把衣服湿透了「该死的天气,热死我了!先去找个地方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再说。」李阳牢骚的嘟嚷著。

李阳来到自己常去的那家土菜馆,和老板也算是熟人,而且店里面有空调,可以凉快凉快。坐下点了几个菜后便埋头吃起来,也许因为天气特别热店里客人不多,老板也就和李阳聊起来。

「还在为找房子的事发愁呢?」

「是阿,好一点的又贵,差一点设备太差」

「我倒是知道一个房子,里面设备都挺好,而且价格也便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房子没人住」

「管他的,只要能住就行,快告诉我地址」

就这样李阳吃完后便来到了这个房子面前,外观的确不错,而且离自己上班地方也近,便打听谁在出租这个房子。找到人后一看是个老婆婆,便要求进去看一看,两室一厅,里面设备齐全,很是满意,和老婆婆谈好价钱后便住了进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阳总觉得老婆婆有点古怪,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也没在意。

李阳觉得这次捡了个大便宜,这么好的房子自己租到了,可是唯一不好的就是洗手间里的镜子总是有点模糊的感觉,照不清自己的脸,但他是男人嘛,平常也不怎么照镜子也没在意。

找到好房子当然得庆祝,于是去土菜馆和老板吃了一顿饭喝了不少酒,已是夜里十一点多,迷迷糊糊的打算回家。回到家后已经快十二点了,关上门,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可是说来也怪,镜子把李阳照的很是清晰无比,让李阳不禁打了个寒碜,用冷水拍了拍脸,抬起头望向镜子,差点把李阳吓死,镜子里哪有什么自己,一个长发的女人,面容狰狞,嘴巴撕裂的很大到耳根,眼睛只有白色的部分,虽然没有眼球中间黑色部分,但李阳感觉女鬼在瞪著他,他想逃可是洗手间门被锁住打不开,镜子里的女鬼慢慢的伸出手想要爬出来,女鬼身体每动一下就会发出咯吱的响声,李阳拚命的用身体撞门,可惜没用,眼看女鬼就要爬出来了,李阳一下子昏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洗手间地下,回想昨晚的事情,汗毛突然竖起来,再看那面镜子,还是模糊的样子,李阳顾不得那么多,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终于跑出来,看著外面走动的人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李阳越想越气去找老婆婆理论,可是怎么也找不著,找人一问,原来老婆婆早就死了。


爷爷的一场普通农村葬礼,竟然接二连三引发各种诡异事件。我被迫开始经历各种传奇探险,却没想到,原来一切的谜底,都在自己这个普通人身上,而这,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早在千年前就布下的局……


——

我出生在农村,自幼跟我爷爷长大,家里就两个房间,爸妈睡一屋,我和爷爷睡一屋。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我去读大学。


我读大四那一年,爷爷突然去世了,没有任何的征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走的。我从学校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爷爷的灵堂就设在堂屋里,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我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是看爷爷最后一眼。长辈们把棺材打开,爷爷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脸色苍白,但是嘴巴却是张开著的,好像是有什么话说。


我问大伯,爷爷的嘴张开著,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愿没说出来?


大伯听了我的话,瞪眼训斥了我一顿,让我不要乱说话。


我不知道大伯为什么会突然间生气,却不好当著那么多人的面多问,只好不再说话。


二伯比我回来得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在外地当警察,不好请假。回来之后按照惯例是瞻仰遗容。我也跟著去看了,发现爷爷的嘴巴还是张开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似乎比之前张的更大了些。


二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听见他小声对大伯说道,爹的嘴怎么是张著的?要想办法闭上。


大伯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外人,才小声说,都试过了,闭不上。


二伯想了想,去拿了一条热毛巾,敷在爷爷的脸颊上,这是要让僵硬的肌肉变得松软,然后再合上爷爷的嘴。热毛巾换了三四条,然后二伯试著合上爷爷的嘴。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的管用,可嘴是合上了,但却是歪的!

爷爷生前并不是歪嘴巴,怎么死后变成歪嘴巴了呢?难道他真的是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


一屋人看到这场景,又是一阵痛哭。


等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后,二伯又问,嘴里放银子了没?(这是我们那边的传统,死后都要在嘴里放银子)


我妈说放了,当时没找到爷爷生前准备的银子,她就把自己的一对银耳环放爷爷嘴里了。


大伯和二伯轮流在灵前守夜,只有我爸是一直跪在灵前,谁劝也不听。


爷爷一共三个儿子,我爸最小,但是和爷爷的感情却是最好。爷爷生前哪里都不去,就只爱住我家,赡养工作全由我爸一人负责。大家都知道我爸和爷爷的感情好,也就没去多劝。


爷爷在堂屋里一共摆放了五天,第六天上山。


这之前,全家人在风水先生的主持下,开棺看爷爷最后一眼,寓意送爷爷最后一程。


那是凌晨五点,天色刚蒙蒙亮。打开棺后,所有亲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爷爷脸色铁青,他的嘴竟然又张开了,而且比之前张的更大,那种幅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范围,下巴都快要贴著胸口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著了,那个风水先生也没了主意,他说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反倒是问我大伯怎么办?


我大伯他们三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按原计划不变,起棺上山!


来给我爷爷抬棺的都是村里的壮汉,哪家有亲人去世,几乎都是找的他们。因为按照习俗,棺材一旦起棺,就不能在中途放下,必须一口气上山。所以抬棺的人必须很壮。(我们那里还不流行火葬,全部是土葬。)


风水先生做好法事之后,来抬棺的八人分别拿著木槌在棺材的四角钉下一枚铜钉,然后搭好绳子,穿上粗木棍,扛在肩上,就等著风水先生的一声令下。一旁的烟火先生已经拿著打火机准备点鞭炮。


风水先生拿著桃木剑,在法坛上重重劈下一剑,大喊一声:「起棺!」


点鞭炮的烟火先生点燃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八位抬棺的壮汉大喝一声「起」,只听见绳子嘎吱嘎吱地响,八人蹲著马步,可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腿来。


棺材没抬起来!


我爸他们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抬棺的红包是给了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出工不出力!但是这个时候又不好发作,我爸只好赶紧再包了八个红包,准备给抬棺的八人。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八人说什么也不收。其中一个说,老爷子是村里的长辈,大家伙都敬重,不可能不使劲抬棺。确实是这棺材太重了,就算给我们再多的红包,也抬不起来啊。


我爸无奈,只好把红包装口袋里,可是脸上却是急得要命。

还好前来送殡的队伍里,还有年轻的壮汉,听说棺材抬不起来,就主动来帮忙。于是又添了一条绳子,加了一条杆,然后按照前面的程序再走一遍。


可是鞭炮声响完之后,棺材依旧没能抬起来!


这一下,大家伙都急了,人群里也出现了一些议论的声音。纷纷说我爷爷肯定是有什么心愿放不下。


我爸担心村子里的人乱嚼舌根子,于是招呼大伯再添了一条杠,他们两兄弟亲自抬棺!


十二个人了,竟然十二个人还是抬不动!


回魂压棺!


我听见那个风水先生惊呼了一声,他之前也以为是抬棺的人出工不出力,可是现在他的脸色都变了。我看见他赶紧招呼我爸他们三兄弟,问老爷子生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爸他们都说没有,平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没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啊。


我爸他们三兄弟想了好一阵,还不断地对著棺材说话,但是抬棺的那十人怎么也抬不起来。最后我爸直接跪在了棺材前,一边磕头一边说,爹,你要是还有什么心愿,你晚上给儿子托梦,你这样不肯走,我们都不安生啊!


我大伯二伯也都跪下磕头,第三代人中,比如我和堂兄堂姐们也纷纷跪下,顿时哭声一片。

说来也怪,这一跪,之前十二个人都抬不起来的棺材竟然被十个人就抬起来了!


我爸担心事情有变,赶紧招呼大家上山。


这一路上,我看见我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盯著爷爷的棺材,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就不走了。


还好,棺材顺利的入了土,中间没出什么岔子。


填坟的时候,家里人要求我们第三代先回来,不许我们待在那里,据说这也是习俗。


我跟著堂哥他们回了家,看著灵堂还没拆,但是爷爷却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心里很是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妈看见我哭,立刻把我拉到一边,很是严厉的训斥我,出殡第一天不许哭!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强行忍住了。后来我妈告诉我,要是出殡第一天哭的话,死去的人会不舍得离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天晚上,我睡在以前和爷爷一起睡过的房间,我总感觉爷爷还在我身边。想到以前夏天睡觉的时候,爷爷都会拿著扇子替我扇风,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光了。我的眼泪又忍不住要流了下来。但是想到我妈的话,我给忍住了,万一我爷爷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我爷爷走了进来,他和以前一样躺在我的旁边,侧过身子来,胳膊一上一下的,好像是在替我扇风。可是他手里根本就没有扇子啊。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爷爷,却发现他大张著嘴巴,脸色铁青,身上穿的竟然还是下葬时候的那身寿衣!

然后,我清晰地看见爷爷的嘴突然动了动。


「啊!!!」我吓得尖叫起来,睁开眼一看,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窗外的天还没亮,应该还是凌晨,我伸手想要摸一下放在枕边的手机看看时间。可是,我却摸到一张冰冷的脸!


我慢慢转过头去,借著微弱的月光,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爷爷那张张大著嘴巴的铁青脸,而我的手,就放在他的嘴里……

第 2 章 自己爬出来的


我不是在做梦,而是我爷爷真的回来了。


可是,爷爷不是已经下葬了么?为什么他的尸体会跑到我的床上来?


没一会儿,先是大伯赶了过来,看到爷爷的尸体后就是一阵乱骂,「是哪个砍脑壳死的背时鬼,搞出挖人老屋(我们对坟的叫法)的事情!」


然后是二伯。他看到了爷爷的尸体后,眉头都皱得像是拧到了一起,却没有多讲什么。


「现在啷个办?」我爸开口问道。他现在也是没了主心骨了。

「还能啷个办?趁到天没亮,赶紧埋进去。小阳,你去村头喊陈泥匠,莫惊动其他人。老二老三,我们三个把爹老子的身体抬到坟里去。」大伯吩咐著。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发生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办,更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的话,村里人肯定会闲言闲语,戳断我们家的脊梁骨。


穿上鞋子之后,我就朝著村头的方向走去。快出院子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我爸他们三兄弟齐刷刷地跪在床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开始搬尸体。


我走得很急,生怕这件事会被其他人看见。还好村里的路我都熟悉,否则天没亮走村路,非要摔跤不可。


按照道理来说,盛夏的早晨不会太冷,加上我又是一路小跑,身体肯定不会觉得冷。但是我却是越走越冷,总感觉身后脖子有人在给我吹冷气。


农村的清晨,鸡都没叫,大家基本上都在睡觉,而且身后哪里有脚步声?更别说会有人给我吹冷气了。可如果没有人,那我脖子上的阵阵凉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很想回头看一眼,但是又想到老一辈教给我的,晚上走夜路不能回头,因为回头一次,就会把肩上的火焰吹灭一把,很容易招鬼!


说实话,作为大学生的我,以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但是在遇到我爷爷这件事之后,我开始对我之前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因此,即便是莫须有,我也只是硬著头皮往前走,不肯回头!


坚决不回头!


好不容易挨到了陈泥匠的家门口,我发现我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大夏天的,竟然是冒冷汗冒的。

我尽量小声地喊著陈泥匠,生怕被隔壁的邻居们听见。可是陈泥匠一直没有应我,我不得不开始敲门,声音越敲越大,陈泥匠的声音终于传来,问道:「谁啊?」


「陈叔,是我,小阳。」我低声回应著。


陈泥匠打开门,我简单地把事情小声地讲了一遍,陈泥匠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回屋拿了一个泥匠桶子,就和我一起去爷爷的坟地了。


我们到坟地的时候,我大伯他们已经到了。我上前去看了一眼我爷爷的老屋,发现并没有被挖开的痕迹,只在坟顶上有一个洞,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


我准备走近点儿以便看清楚,却被我二伯催著回去。我想要留下来,他们都不允许,讲死者入土,隔代的亲人是不能到现场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听话地回去了。


我爸他们一直弄到十点多的时候才回来。


事情忙完了,大伯请陈泥匠到屋里吃饭,这是传统。


席间,陈泥匠一直皱著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我看了一眼我二伯,他和陈泥匠一样,也是眉头紧锁著。最后在我大伯的追问下,陈泥匠终于把他担心的事情讲了出来:「启东哥,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再找个风水先生看哈子(看一下),廷公的坟有古怪。」


「么子(什么)古怪?」


陈泥匠没开口,我二伯却开口道:「如果是盗墓的人倒斗,从外往里挖,那么坟口子的开口方向应该是外面大,里面小,越挖越小,这个应该好理解。但是爹老子的坟,大家刚刚都看到了,很明显是里面开口大,外面开口小——也就是讲,这个口子,是从里面往外面挖的!」


二伯顿了顿,继续道:「也就是讲,爹老子是他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


即使是在这大夏天里,二伯的话,也让在场的所有人背脊一阵发凉!


如果真的像二伯说的那样,爷爷的尸体是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那么这件事就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了。总之,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于是我试著去打破对话。


「会不会是盗墓贼从其他地方打孔进到坟里,然后从里面打洞出来?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爷爷自己从里面挖洞出来一样。」我说出我的想法。


二伯点头表示有这个可能,但是陈泥匠却是摇摇头,猛吧咂吧咂几口旱烟之后,才缓缓说道:「修坟的时候,我就有怀疑过小阳的想法,所以特地进坟里看过……」


说完他接著摇摇头,没有把下文说完。但是大家都晓得,他摇头就表示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吃完饭后,我大伯要给陈泥匠包修爷爷老屋的红包,被陈泥匠拒绝了。他说这件事太邪乎,他也不晓得这老屋该不该修,反正钱肯定是不得要咯。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在说,造孽啊,修了一辈子的老屋,还没碰到过啷个(那么)邪门儿的事。


等到陈泥匠走后,二伯讲他到镇上找个人。他没讲是找哪个,不过大家都晓得,他应该是去找陈泥匠口中的风水先生了。


整个白天,屋里的人都阴沉著脸,很显然是在担心爷爷的事情。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大伯才讲,他今天晚上去坟地里守一晚上,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动爹老子的老屋。他还是相信这是有人在乱搞。


我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要跟著去。毕竟这是我爷爷,我不可能看到他的老屋被人刨开。我爸见我态度坚决,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他也没有了主意。不过吃完饭后,他也跟著我们来到了爷爷的坟边。


这个时候天刚刚黑,大伯和我爸在附近找了些柴火,然后在不远处燃起了篝火——这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明。


借著火光,我看见爷爷的坟墓安安静静立在那里,似乎和平常的坟墓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一想到爷爷从里面爬出来,就觉得那里透露著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异,仿佛是一头洪水猛兽,似乎只要一张嘴,就能把我们三人给全部吞没。


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炎热了。再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天气竟然不是很热,即便是坐在火堆旁,都还觉得后背有点冷。我不知道我爸和大伯是不是这样,我又不敢问,害怕他们担心。


时间就这么流逝著,大伯和我爸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著,有时候甚至都牛头不对马嘴。我知道,他们两个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突然,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我立刻回头大喝一声:「谁?」


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


大伯和我爸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


大伯和我爸对视了一眼,然后我爸说他去看看,让我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话,我爸从火堆里拿了一根烧著的棍子当火把,又从一旁捡了一根木棒,这才朝著我身后的方向走去。


我和大伯都站在篝火旁看著我爸,心里有些著急。爷爷的坟地虽然不算太偏,但是也绝对不是一般人都会来的地方。这么晚了,到底会是谁来这边呢?


「站住,别跑!」远处,我爸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紧接著,我们就看见我爸钻入丛林里,他手上的那点火光随著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远,以至于最后被黑暗吞没。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哭。我害怕我爸会出什么意外,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再不能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我和大伯坐在篝火旁等了一会儿,时间至少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但是我爸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有些著急了。大伯也是,他起身,对我说,我去寻你爹,要是我半个小时没回来,你就先回家去。


大伯也去了,整个坟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周一片漆黑,我很害怕,不敢往其他地方看,只好不断地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生怕这唯一的火光也熄灭了。


我的后背还是好冷,于是我转过身来,准备烤一下后背,而且后背靠著火堆,面朝外面,也更安全一些。


我的手里握著手机,每隔一会儿就看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伯离开也有二十分钟了,我开始越来越害怕,在这漆黑的夜里,在爷爷的坟地边上,我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沙沙沙……」我突然听到有声音传来,而且,是从我爷爷老屋那边传来的!

第 3 章 挖坟


我吓得赶紧挪了几步,面朝著爷爷的坟墓,后背靠著火堆,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照著爷爷老屋的方向。


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但是那沙沙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扣沙子的声音!


难道是爷爷在坟里面开始挖洞了?他又要出来了么?


扑通。


我直接跪在地上,对著爷爷的老屋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喊著:「爷爷,孙儿在这里,你有么子事你托梦给孙儿,你不要再出来了黑人(吓人的意思)咯。」


我这么一哭喊,那沙沙的声音果然消失不见了。我以为是爷爷听到了我的哀求,所以不再出来了。可是没想到,过一会,那沙沙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不管我怎么哭喊,那声音都没有消失,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终于,那声音停止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大伯也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回来。我准备按他说的,先回去。


等我再把手机的闪光灯对著爷爷老屋的时候,我差点吓得心脏停止!


我看见爷爷老屋的顶上,一个张大著嘴的头缓缓冒了出来。铁青色的脸精准无比地对准了我的方向,眼睛紧闭著,整个脑袋已经开始有些浮肿。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诡异,我看见他张大著的嘴竟然开始慢慢合拢,然后,在闪光灯的照耀下,往后裂成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微笑!


爷爷他,在对著我笑!


「啊!!!」


我大喊一声之后,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我妈坐在我床边,在低声抽泣著,大伯和二伯坐在门边。


我喊了一声妈,我妈见我醒来,不由分说地就抱著我哭。


我看著大伯和二伯,他们也看著我,但是视线相交之后,他们就低头自顾自地抽起烟来。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我问,我爸呢?


这么一问,我妈哭的就更厉害了。


大伯从后腰带上取出一只鞋子,说,昨晚追出去没好久,就见到了你爹的孩子(鞋子),人没找到,听到你喊,我就跑回来咯,刚好碰到你二伯过来。


二伯也说,镇上的人没请到,他喊我赶紧回来,讲可能要出事。我很早就往回赶了,没想到半路迷了路,还是来迟咯。看到你的时候,你晕倒在火堆边上,你爷爷就站到你旁边。


我挣脱我妈下床,大伯问我要闹那样。


我说我要去找我爸。


大伯拦下我,讲村支书已经发动全村人搜山咯,你就不要再去了。你爸就你一个娃儿,你要是再出事,我对不起你爸。


听我大伯这么一说,我妈哭得更厉害了,我没敢哭,因为这个时候我不能哭。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进了我屋院子,我二伯见到他,噌地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脸上还带著笑脸,说道,老同学,你终于肯来咯。


那中年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讲,唉,我也不想来,事情闹这么大,不来不行咯。你把搜山的人都撤回来吧,我有用。唉,人少了我怕镇不住……


我二伯是一个极有主见的男人,但是听了他这个老同学的话后,立刻就找村支书王青松,让他把搜山的乡亲们撤回来。


在这个陌生中年人的招呼下,所有人都去了我爷爷的坟地。


这个陌生中年人似乎有点名气,很多乡亲们竟然都认识他,称呼他为陈先生。我妈一开始还不同意把搜山的人都撤回来,但是知道这是陈先生的要求后,也就同意了。


陈先生到了坟地之后,也不说话,绕著我爷爷的老屋走了一圈,然后掐了掐手指,就对乡亲们说道,留二十八个男的,其他人都回去。


陈先生又看了一眼我爷爷的老屋,接连唉声叹气了好几下,这才从他随身带来的一个布袋里取出一些东西。有铜钱,有红线,还有一些黄颜色的纸,后来知道,那叫作「符」,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陈先生先是用红线在爷爷老屋的四周横七竖八的绕了一圈,在红线上还贴了些「符」,然后叫来这二十八个壮汉,每人发了一枚铜钱,要他们含在嘴里,并且对他们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么子事,不准开口,不准讲话,晓得了不?」


他们纷纷点头,于是陈先生站在爷爷的老屋前,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扑通!


陈先生毫无预兆的跪倒在爷爷的坟前,手上捏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然后恭恭敬敬地对著爷爷的老屋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后,陈先生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跪在坟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爷爷的老屋讲话,廷公大伯,不孝后生陈恩义,为救人性命,前来叨扰,如有不敬,多多海涵。


说完之后,原名陈恩义的陈先生一抛手里的六枚铜钱,然后弯腰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又重复一遍之前的动作,磕头,讲话,抛铜钱。弯腰看了看,再次摇了摇头。我看得分明,陈先生的脸色在看完第二次铜钱后,开始变得苍白。


陈先生就这样前前后后抛了九次铜钱,到最后已经是面无血色,苍白的就好像死人一样。


第十次的时候,陈先生磕完头之后,没有再好言好劝地讲,而是指著我爷爷的坟骂了起来:「洛朝廷,你难道真的要断子绝孙?如果不是,你就给后生一个好兆头!」


说完,陈先生再一次抛洒手里的铜钱。


铜钱刚落地,陈先生就迫不及待地弯腰去看。这一次,他终于脸色缓和了些,松了一口气,然后挣扎著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有点长,差点摔倒。还好我二伯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随著陈先生的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挖坟!」


所有人听到这两字,都是面色一变,就连二伯都是一样。很显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陈先生之前准备那么多,竟然是为了挖坟!


我也是,我之前还以为陈先生留这么多人是为了给爷爷的老屋再加固一层,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要挖坟!


我二伯脸上有些难看,我大伯更是直接不准,还指著陈先生的鼻子骂骂咧咧。但是陈先生是铁了心的要挖坟,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也不解释,就对我二伯说了一句,你如果不想你屋老三死,就赶紧挖坟。


这话一出,我大伯和二伯就都没脾气了,赶紧招呼大伙挖坟。


「再不挖坟,就来不及咯。」陈先生看了一眼天色,叹一口气道。那些壮汉再也不敢耽误,拿起锄头就准备挖坟。


「九个人一组,轮流挖,剩下的一个站到坟头。记到起,不管啷个(怎么)样,一旦开始挖坟,就不准讲话,更不能开口。要是铜钱掉到坟里,那就自求多福。」陈先生再次叮嘱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看到这二十七个壮汉轮流开始挖坟。他们都不敢说话,就好像是一场哑剧一样,只有锄头锄地的声音不断传来。


陈先生在坟地里走来走去,似乎很是焦急。


因为爷爷的老屋被水泥加固过,所以最外面一层最难挖。好在昨晚爷爷自己爬出来挖出了一个口子,所以动起工来也不算太难。


一个小时后,外面的夯土层总算是被全部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陈先生分开众人来到坟边,看了一眼棺材。然后在大家惊诧的眼神中,跳下去趴在棺材上面,把脸贴在棺材上,好像是在听棺材里面的动静。


大约一分钟之后,陈先生跳上来,急急忙忙地指著棺材吼道,快点儿开棺,快点儿开棺!


喊完这话之后,他又马上阻止了大家,然后让那些人把嘴里的铜钱吐出来,在棺材的四周摆了一圈,有三边是九颗铜钱,坟头那边只放一颗。


开棺的第一锤是一直站到坟头的那个人敲的,然后大家伙一起开棺,没多一会儿,棺材上的铆钉全部被拔出来,只剩下最后一步,开棺!


我原本以为陈先生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对著棺材做一些法事什么的,可是没想到,陈先生招呼大家一起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大家伙往里面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棺材里躺著的,竟然不是我爷爷,而是失踪了一天的我爸!

第 4 章 万鼠拜坟


我扒开众人扑上去一看,果然是我爸!


只见他双眼禁闭,双手叠放在胸口,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青色寿衣!


一眼看上去,他就和下葬时候的爷爷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他的脚上一只是穿著黑色布鞋——这是死人穿的寿鞋,一只则是老掉牙的解放鞋——这是我爸昨晚穿的鞋子,另一只在我大伯那里。


为什么我爸会躺在我爷爷的棺材里?爷爷的老屋这么多人同时开挖才挖开,我爸是怎么进去的?最关键的是,既然我爸躺在了棺材里,那我爷爷呢?!我爷爷的尸体去哪里了?


「把人抬出来!」陈先生吩咐道。大家合力将我爸抬出来,放在了平地里。


我扑上去哭喊著叫著爸爸,可无论我怎么呼喊,我爸就是那样安详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是真的死了一样。在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天都要塌了。


陈先生从我大伯手里接过那只他昨晚捡到的解放鞋,交到我手里,让我去给我爸换上。


我走过去蹲在我爸的脚边,陈先生蹲在我旁边,让我换鞋的动作慢一点,并叫我在心里默念十八遍,爸爸你回来。


我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开始给我爸换鞋。我听见陈先生也在一旁小声呢喃著,好像是在说:鞋分左右,路有阴阳,阴人走阴间路,阳人走阳间路,要是迷了路,赶紧快回头!


陈先生话说的很慢,而且调子很奇怪,就好像是在唱歌一样,等我刚好念完十八遍,将鞋子换好的时候,陈先生也刚好说完最后一个「头」字。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左手在我爸的额头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说来奇怪,陈先生这一掌拍下去,我爸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吓得周围的乡亲们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都看到我做啥子?」这是我爸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听到这话的我,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我爸。


自从上中学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抱过我爸,因为觉得难为情。没想到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竟然抱了一回我爸。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趁著还有机会,还是要多陪陪二老,不要等到真的入了土,才后悔。


解决了我爸的事情后,陈先生并没有急著让大家回去,而是让大家直接把坟给填了。


我大伯和二伯都非常焦急,连忙阻止。大伯说,是不是等找到了我爷爷的尸体,然后下葬了再填坟?陈先生摇头叹息一声,讲这个地方不能再埋人咯。


大伯讲,这是我爹老子生前自己相中的地方,不止一次讲他死了以后一定要埋到这里。你现在讲不能埋到这里,这要啷个办才好撒?


我看得出,大伯对陈先生还是很信任的,他说这里不能再埋人,大伯其实是信了的。更何况爷爷已经前后两次爬出了坟,而且现在尸体都找不到了,大伯之前的坚持就更加动摇了。


但是爷爷生前对他的叮嘱,使得他很是矛盾。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会露出那么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拿著旱烟袋蹲在地上,双手抱著自己的脑袋,无助得像是个孩子一样。


可即便如此,陈先生的态度还是很坚决,讲这里不能埋人就是不能埋人。


于是在陈先生的指挥下,之前的那些壮汉又匆匆把坟给填了。这一次动作比较麻利,没多久就弄好了。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渐渐黑了下来。我爸待在一边看著这一切,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经历中回过神来,还在努力地回想著他昏迷的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等坟的最后一捧土铲上去的时候,陈先生把我爸之前穿的那只黑色的寿鞋穿在他自己的脚上,然后来到坟上,用穿寿鞋的这只脚在坟土上先后跺了三次脚。他跺脚的时候,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但是隔得有点远,他声音又小,所以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陈先生跺完脚之后,又把我爸之前穿的寿衣叠好,放在坟头,然后一把火给烧掉。


我原本以为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可是陈先生却再次招呼众人,喊大家把我爷爷的碑给倒过来立著。这一下,我大伯,二伯还有我爸都不愿意了。


碑头朝天,灵魂升天;碑头朝地,落入地狱。


这是村子里小孩子都知道的俗语,可是现在陈先生却要把我爷爷的碑倒过来,莫说是我大伯他们,就是我也不愿意啊。哪有这么诅咒我爷爷的?


虽然我爷爷三番两次的爬出老屋躺在我的床上吓我,但是他毕竟没有伤害我,而且,他是我爷爷,我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我是大学生,但是经历过这些事之后,我对民间的这些俗语,充满了敬畏。


陈先生的态度依旧很坚决,讲要是不把碑头倒过来竖起,以后出了事情,就莫再找他陈恩义。


大家都听得出来,陈先生的话讲的很重,基本上是没得商量的余地了。


我大伯和我爸封建思想比较严重,一直不肯让大家动手。这个时候我二伯站了出来,讲,还是听陈先生的,眼看天就要黑了,赶紧把这件事情弄完,不然等到天真的黑了,恐怕又会生出其他的变故。再讲咯,爹老子一直从老屋里爬出来,你不怕,难道小阳就不怕咯?


二伯提到了我,大伯和我爸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低著头,算是默认了。


陈先生赶紧招呼人来动手。碑本来就不大,三四个人就够了。


等到碑倒著竖起来的时候,天明显又黑了一层。


我看见陈先生把自己脚下的两只鞋子脱下来,一手拿著一只,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拍在碑的座基上(此刻的座基已经朝天)。陈先生拍完三下之后,仰著头对天大喊:入土为安,落地生根!


陈先生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一开始还很小很远,但是没多久一会儿,这声音就渐渐地变大,而且越来越近。


不止我一个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而且这种奇怪的声音大家应该都没听到过,所以都有些害怕。那些壮汉手里握著锄头,一副随时要打架的样子。


四周的草丛开始动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我看了一眼陈先生,发现他脸上的表情都纠结得要滴出水来,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不断地在其余四根指头那里点来点去,就好像在算著什么东西。


随著声音的越来越大,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慌了。我二伯和村支书一个劲地喊莫慌,万事有陈先生。


草丛被扒开,大家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老鼠!成百的老鼠!


它们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并不害怕我们,而是直接从我们的脚下穿过去,然后停在坟边上,一圈又一圈,把坟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能想像那个画面吗?所有的老鼠,黑漆漆地铺满了一地,它们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就那么趴在地上。安静的让人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突然间,所有的老鼠全部站起来!是的,站起来!它们用后面的两条腿支撑著,整个身子立了起来。前面的两只脚不断地从下往上捋著它们的胡须。那胡须,看上去,就好像是三炷香一样立在天地间。它们动作虔诚而统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所有人都看傻了!在场没有一个人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陈先生突然极其惊恐地「啊」的一声大叫,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万鼠拜坟,有死无生!快跑!快跑!快跑!」

第 5 章 还有一座坟


陈先生喊完,就慌不择路地跑了。中间还差点摔倒,幸好被紧随其后的二伯抓住了。可是陈先生并不在乎,还是一个劲儿没命地往前跑。他这一跑,大家都跟著跑了,那种场面,用一个以前学过的成语来形容,叫作「落荒而逃」。


我跟在大伯身后,我爸在我侧后方,冥冥中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诡异的一幕还在继续,这个场景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进了村子之后,大家伙就都散开回自己的家了。我妈已经做好了饭菜,她还不知道已经找到了我爸,可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好了饭菜等我们回来。当我妈看到我爸的那一刻,我才觉得,什么荣华富贵,其实都是假的,只有家人才是实实在在的。赚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死了以后还不是一捧黄土?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我妈和我爸拥抱的样子,按照他们的说法,村里人不时兴这一套,可是就在那个夜晚,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妈紧紧地抱著我爸哭泣,生怕一松手我爸就会消失一样。


我不知道我妈在得知我爸失踪之后是什么样的状态,特别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昏迷不醒,那个时候她,我想应该是人生最绝望的时刻。还好她挺了过来,现在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平安无事,这也算是爷爷去世以后,唯一的幸事了。


陈先生的家在镇上,天已经黑了,他不可能再回去,只好留在我家住一宿。自从他进门以来,我就看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时不时地还会看一看院子外面。而他看的那个方向,如果我没记错,就是我爷爷老屋的方向。


饭桌上,陈先生的双手都还在颤抖,似乎还在害怕。大伯和二伯没有说什么,我也只好安安静静的吃饭,什么也没问。毕竟我也害怕问了之后,会惊吓到我妈。


陈泥匠死了,毫无征兆地死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这是晚饭后村里传开的一件事。二伯前去查看了一下,他是警察,有这方面的权力。回来的时候,他说初步判断,认为是心肌梗死,也就是通常讲的心脏病突发死了。


这个判断很难让人信服,因为万鼠拜坟的事情已经在村里流传开了。那么多老鼠闹出来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住。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谣传,凡是沾了我爷爷坟的人,都要死。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不敢和我们家接触了。


吃了晚饭之后,大伯说要去陈泥匠家守灵。这是必须的规矩。因为不管怎么说,陈泥匠的死都和我家有关。我说我也要去,大伯害怕会出事,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陈先生却说,他去去也好,于是我就跟著大伯二伯前往村头的陈泥匠家。我没想到的是,陈先生也跟著过来了。只不过他一直走在后面,不说一句话。


陈泥匠家的灵堂已经搭好了。因为他没有子嗣,所以对于他的死因并没有人愿意去深究。否则按照我二伯的说法,要去镇上甚至是市里面做法医鉴定才行,可谁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这份钱,谁又愿意为了他耗费人力物力?


因此,经过村支书和村里的一些老人商量后,决定由大家凑钱,给陈泥匠摆三天的道场后,就下葬。


到了陈泥匠的灵堂后,发现只有一个王二狗在看灵。不过想想也对,没有谁愿意和陈泥匠拉扯上太多的关系。可王二狗不一样,他是个酒鬼,而且还是个单身汉,只要给他点钱,给点酒,他什么都愿意干。


看到我们来了,王二狗就跌跌撞撞地走了。等王二狗走后,二伯叫我去把院子的门关上。回来的时候,大伯和二伯正忙著生火,陈先生站在陈泥匠的灵堂前,上了三炷香。


陈先生上完香后,叫我跪在灵堂前,给陈泥匠磕三个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还是照做了。不管怎么说,陈先生可是救过我爸命的人,他的本事还是有的,不得不佩服。


如果我的大学老师,知道我佩服一个搞封建迷信的人,估计会跳起来指著我的鼻子骂。


大伯和二伯生完火后,也给陈泥匠敬了三炷香,我大伯还对著陈泥匠的灵位讲,陈老弟,小阳哈是个娃娃,你就算有么子心愿,也不要找他,你找我,做大哥的帮你完成。


一切都弄完了之后,我们四个人就坐在陈泥匠的灵堂前,院子里燃著篝火,和之前一样,这也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明。


火光摇曳,印在大伯他们的脸上,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的痕迹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沧桑。我看见他们都紧皱著眉头,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什么心事。特别是陈先生也跟著我们来陈泥匠家守灵,这有些不合情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但是在我家又不方便讨论。


果然,还是我二伯最先开口说话:「老同学,这里也没外人,你有么子话就直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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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尸语:打不开的神秘悬棺

洛小阳 《三尸语》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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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阴婚这事,有些人看来是迷信,有些人看来是封建残余。在我们行里人看来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一般来说,人死了都是要入祖坟,但是有些人是不能入祖坟的,横死的,夭折的,还有那些一生未娶未嫁的人。他们活的委屈,死后又不能入祖坟,怨气重,他们的鬼魂很可能会闹事的。

我们行里人的工作就是把合适他们的尸骨配对合葬,给他们的灵魂一些安慰,除去他们身上的怨气,让家人得以平安,这就是配阴婚。

在我5岁的时候,我爹撇下我和我娘出去云游了,我们母子就投奔了二叔。二叔就是行人,在过去跟仵作出于同门,后来单独分支,俗称行人。

十几年过去,娘和我就靠二叔给人家配阴婚挣钱度日,发不了大财,但是日子过的也殷实,开始我是不喜欢这行的,因为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行当,所以我也就不得不做这个了。

这天,二叔跟我说他要入棺除煞,需要在棺材里不吃不喝呆六天,让我照顾好这个家。

二叔刚入棺,黄家河村就来人了,进门就找王道长,也就是我二叔。干我们这行的,也没个正经的称呼,自己称呼行人,外人高看称呼道长,其实我们跟道教没有任何的关系。

来人是个40多岁的汉子,叫李军,带著礼品和红包来的,礼品不在贵贱,红包必须是一千,这是最近两年的行市价格,说他大哥家的儿子在外面打工从脚手架上掉下来跌死了,活著没给儿子娶上个媳妇,死了想给儿子配个阴婚,因为开发商赔了些钱,所以最好找个年轻漂亮点的女孩。

我给赵东生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好的湿货?赵东生说恰好有一个,还没结婚就病死了,长得好看,只是价格高一些。因为二叔不在,我就带著40多岁的汉子去验货,看好货,他们自己谈价格,我只负责引路,送葬,合骨,阴婚。

赵东生住在三十里铺,是有名的行人,家里开著扎彩店,但主要生意还是倒卖干湿货。这哥们不大守规矩,经常收集一些别人倒斗偷来的干货,二叔曾经不止一次的警告我别跟他做生意,这人不讲规则,早晚会受到谴责。

可是现在二叔入棺除煞,一时半会出不了,我也没有更好的货源,所以只好找赵东生了。

到了赵东生的门头,看见门口摆著些鲜艳的花圈和还有纸人纸马什么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幌子,真正挣钱发家的,就是倒买尸体。进来,里面一阵阴冷,做这些生意的,家里阴气都重,这也是二叔每年入棺六天除煞的原因。

赵东生脸色有些苍白,看来身上阴气已经很重了,不过我不怕,二叔说我身上阳气足,一般的阴气扑不到我。我让李军跟在我的身后,要是让赵东生身上的阴气扑著他就不好了。

赵东生把房门关了,带著我们进了他家的地下室,里面开著白炽灯,感觉阴森森的,当门里摆了一个大的冰柜,透过玻璃,里面存放著一具尸体。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因为是恒温,所以保持的还不错,面色惨白,嘴唇青紫,从衣著来看不像是农村女孩,活著的时候应该是漂亮秀气的城市女子。

我干了这么久,湿货也见了很多,像是这样完好的尸体,还真是不多。我把赵东生拉到一边,问他是不是横死?赵东生毒咒说是病死的,得了不治之症死后就推进太平间了,昨天他才从医院里倒置出来。叫王颖,连生辰八字都有。

我仔细的检查一下,又把吓得不行的李军拉过来,解开女尸的扣子,让他看了之后,我就闪到一边去了。这是程序,现在活人有男扮女装的,死人也有。二叔就曾经帮人买过一具湿货,回来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死男人装扮的,所以从那以后二叔说所有的湿货都要在客人面前验明正身。

李军看著女尸,连忙说行。

我在一边看赵东生扎的那些纸人纸马,他俩在谈价格,最后李军走到我的跟前,说有点贵,让我帮忙说和说和,我问多少钱,他说赵东生要两万。

说实话,这尸体的品相,两万块还真是不高,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子有个子,白白静静的,确实不孬。但人是我带来的,我有义务帮著买主省钱。就让赵东生便宜一点,赵东生很给我面子,最后18000块成交。

白天不能走货,只能晚上,赵东生就请我俩喝酒,自己在厨房里炒了两个菜,三个人喝的醉醺醺的。晚上的时候,我们三个把女尸装上车,借著天黑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赵东生偷偷的塞给我300块钱,我明白她这是给我点甜头,我以后还会带人来找他,还偷偷的跟我说以后别帮著客人砍价,而是要学会帮著说服客人接受这个价格。

这恍然大悟,赵东生是我的长久的供货源,而客人一般只是一次,所以我没必要向著客人说话,在钱面前,我的抵抗力没了。怪不得赵东生这家伙生意做的好,看来是有门道的。

连夜把女尸拉到黄家河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李军的哥哥老李红著眼圈抓著我的手,说他儿子可怜,让我给好好弄弄,活著还没来的及娶媳妇,死了也要让他在阴间过上好日子,我说你放心吧,我一定给弄好。

冥婚很讲究,但是根据地域又不太一样,在长江以南,是以红事办的,而长江以北是以白事办的,而我们这里虽然也是地处长江以北,可也是也红事办的,只是不敲锣不打鼓,不放鞭炮,其它都跟结婚差不多。

老李的儿子长得磕碜,死相也难看,估计已经全身都碎了,软软的一堆躺在棺材里,和那具女尸比起来,差的太远,就在给女尸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了睨端,女尸的小腹有些鼓胀,感觉就像是怀孕了似的。我急忙跑到一边给赵东生打电话,问这女尸是不是怀孕了,这家伙开始还支支吾吾的狡辩,说他也不知道怀孕没怀孕,要好好的落实一下再说。

我气的牙根疼,怪不得二叔不让我跟赵东生做生意,这家伙确实损。冥婚是有说法的,女孩无论如何是不能怀孕的,怀孕配阴婚,预示著这家将出现凶情与奸情,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得而知,是二叔告诉我的。

好在二叔教过我补救的办法,在给冥婚新娘换上衣服之后,我偷偷的把一根银针扎在女尸的小腹之上,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小孩钉住,不会留下祸端,有些残忍,但是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不留下后患。对得起花钱的主人。

钉完女士腹内的小孩,这才开始走阴婚的程序,一步步有条不紊的进行著,就在合骨下葬的时候,天突然间就起了风,阴风飒飒的。西北角也是一阵电闪雷鸣,帮忙的乡亲们加快了动作。就在我念完阴间结合证书的时候,大雨就落了下来。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顺利的结束了,可是万万想不到,事情却远没结束,也没那么简单,甚至把我逼上一条不归路。

半夜回到家后,老娘还在家里等我,每次都这样,只要我和二叔出去,回来多晚我娘都在等著,用用柴火把炉子烧旺,不管是冬天夏天,都要让我们烤上一两分钟才行,说是火能驱邪。

烤完火过后就去睡了,正睡得迷迷茫茫的,外面就起了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天刚刚亮,睡敲门这么著急?

开门过后,李军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门口;「王道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看著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我心里一紧,但还是强装镇静道;「别著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昨晚一场大雨,把棺材给冲出来了,而且,而且棺材角上还有血流出来了。」

我顿时就懵了,怎么会这样,死人流血?人死以后血液是凝固了的,怎么会有血流出来?

第二章;娶鬼媳妇

这些年,我一直跟著二叔给人家配阴婚,虽然也遇到过一些怪异的事情,可是死人流血这类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偏偏就在二叔入棺除煞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李军站在一边,全身都在颤抖,估计他也是吓得够呛,小声问我怎么办?

我还真是没办法,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就在这个时候,东墙跟的棺材咔咔咔的发出一阵声响,二叔铁青著脸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行里是有说法的,入棺除煞中途打断的话重则减三年阳寿,轻则大病一场,二叔不顾及这些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看来事情已经够严重了。

来到黄家河村老李祖坟的时候,面前的景象把我和二叔都惊呆了。

一夜的大雨引发山洪,硬是把老李家的祖坟给冲出一个大口子,其它的棺椁倒也完好,就是昨晚刚刚下葬女尸王颖的棺材被冲出一半来,小头朝外,大头朝里,一半掩埋在黄泥里,一半悬空著。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棺材的一角果然是红了,还有血水滴滴答答的流了出来。

看到这些,二叔一把扯住我胳膊,把我拉到一边。「混账小子,从哪里买来的尸体?干货还是湿货?」

干货还是湿货这是行里人的称呼。干货就是死了入土倒斗倒出来的尸体,但是身体还能成型,不成个的那叫散货。湿货就是刚死没有入土的那种,现在人有钱了,配阴婚一般都是用湿货或是干货,散伙很少有人用了。

我只好如实相告,说是从赵东生那里买来的湿货。我二叔气的要死,要不是周围有很多人,估计会拿脚踹我。

二叔把老李兄弟俩拉到一边;「两位大哥,对不住了,孩子学艺不精,又进了不该进的货,所以这桩阴婚必须得拆了,你所有的损失我来承担。」

李军还好说话,从他的眼神里能够明白,很听二叔的话,可是老李就不一样了,脸色顿时就变了;「王道长,这阴婚也结了,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就是不行,你看见没有,棺材里都流血了,你见过几个死人流血的?」二叔眼神凛冽。

「那,那你得赔偿我的损失,我家的祖坟都让你们给挖了。」老李脸色一变,开始不仗义了。

「行!」二叔脸一直阴著,从他坚毅的话语里,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更加的复杂。二叔是很过日子的人,事情要是不要重的话,他是不会这么顺利的答应老李的条件的。

老李脸上滑过一丝狡黠,「我买这个媳妇花了1万8,给你1000,结冥婚费用6000,正好两万五,你给我五万这件事就算了。否则的话我就跟他们说你是骗子。」

我一听老李这话,随即就急了;「老李你不仗义,死尸又不是我们卖的,凭什么问我们要钱?还双倍。」

二叔随即给了我一巴掌;「混账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转脸又跟老李说道;「李大哥,五万没问题,不过现在我拿不出这么多,我这里有三万,剩下的两万我给你打个借条行不?」二叔抖抖擞擞的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摸出他那唯一的一张卡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卡反正看了一眼,问二叔要了密码,就装进口袋里,站在一边的李军想说什么,被他哥哥的眼神逼了回去。

二叔给老李打完欠条,又嘱咐老李家的人不要动棺材,晚上我们来收拾,往回走的路上,二叔的脸阴沉可怕,满腹心事似的,我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他骂我,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唉!五万块就这么没了,我感叹自己太没用,被赵东生骗了,又遇上老李这样不仁的客户,觉得特悲哀,特对不起二叔。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干出个人样来,让二叔跟我娘都过上好日子。

回到家,我妈安慰了二叔又安慰我,二叔一个人钻进他的房间里就是大半天,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背上背著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手里提著一把剑,是我家祖传的剑。剑柄是紫檀木的,剑身却是桃木的。

出来就指使我把家里正在打鸣踩鸡的老公鸡捉了,借著夜色我门叔侄两个再次来到黄家河村老李家的祖坟,老李家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二叔吩咐人把我抱著的公鸡杀了,找来水,把公鸡的血放进水里,又放了朱砂和香灰,最后才把一张早已写好的灵符烧了,纸灰撒进去,这才端到我的跟前;「大川,喝一口。」

化符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喝的,看来事情真的是比想像的严重多了。

喝一口,腥甜里带著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坚持咽下去之后差点反胃吐了,还好我坚持住了,二叔也喝一口化符水,这才吩咐众人把棺材扒了出来,起了钉卯,二叔让大家退后,拽著我亲自把棺材打开了。

就在打开棺材的瞬间,一股阴飒飒的凉风从棺材里扑了出来。

棺材里,王颖还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不堪,一身大红色的衣服显得有些刺眼。双腿之间,确实有些些血水在流。二叔紧紧地皱著眉头,嘴里念叨著,抓过我的手伸进女人的裤子里,手指一挑,我昨天晚上刺下去的那个银针就拔了出来。小心的装进一个白色的青花瓷瓶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就在二叔拔出那根银针的时候,我分明看见王颖的尸体微微的抖了一下,再仔细看时,那尸体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什么异样。

二叔从他后背的布包里摸出一个茶杯口大的铜钱,上面栓了红绳,探身挂在王颖的脖子上,才把女尸抱出来,示意大家后退,把王颖的衣服给脱了,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这才再次把她抱进棺材里,上了棺盖。

「李大哥,钱我欠不下你的,这口棺材送给我好么?」二叔把老李拉到一边说道。

「你想的美!我家这事被你们爷俩给弄的乱七八糟的,连祖坟都被大水冲了,你竟然还想要棺材?不行!门都没有,抱著你的死尸立马滚,我还要用这口棺材给我儿子娶媳妇的。」老李一脸的怒气,气氛的说道。我真想和他争辩一下,可是二叔把我给拉住了。抱起王颖的尸体,抗在肩上,拉著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军是个场面人,跟了上来,跟二叔和我说对不起,他哥就这脾气。二叔沉思一下,还是站住脚步;「这位大哥,一定告诉你哥,那口棺材别用了,如果再用那口棺材给你侄子娶媳妇,后果更严重。」

说完,我和二叔就走了,身后留下李军站在那里,我想问二叔什么,可最终也没开口。

回到家,我们没有进村,就在村口的树林里,二叔塞给我1000块钱,让我进村里找王翔,借用他的昌河车子。

王翔听说用他的车子拉尸体,支支吾吾的不情愿,最后看在1000块的面子上,这才答应。到了赵东生家,二叔没让我俩进去,他自己进去了,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估计是二叔嫌赵东生把怀孕的尸体卖给我们了,我隐隐约约听赵东生说这女的真的没怀孕,不但是没怀孕,好像还是少女,只不过这女孩是横死的。

吵了一阵,二叔就出来了,也没把尸体留给赵东生,而是拉了回来。一路上,二叔一句话也没说,鼻孔呼哧呼哧的,眼睛直勾勾的。我知道这一次把他气的不轻,声誉不说,白白赔了5万块也挺让人心疼的。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二叔要把王颖的尸体还给赵东生,这样的品相,深埋地下十天半月的也坏不了,再找人家卖了就是了。可是这话我不敢说,二叔做事,自有他的道理的。

回到家,二叔把我拉到一边,哭丧著个脸说道;「大川,这事是咱做错了。」

我急忙问什么意思?二叔说这女孩确实没怀孕,她的肚子鼓胀那是气胎,气胎是怨气而成,是胎不是怀孕,跟男女那事没关系。

我问怎么办?而是说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大川,现在没办法了,你把这女孩娶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一具女尸,我是一个活人,我怎么可能娶她?

二叔皱著眉头说道;「这女孩是横死的,心里满是怨气,你银针破了她的气,你要是不娶她的话,咱全家甚至咱全村的人都要遭殃。」

第三章;离家出走

「二叔,咱家就我一根独苗,我要是娶了她,咱家怎么办?」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娶个媳妇丑俊咱不说,说什么也不能娶一具女尸做老婆啊,最主要的是那事怎么办啊?「不行名义上纳个妾吧。」

二叔劈头带脸的一记耳光扇了过来;「放屁!」

我吓得顿时不敢说话了,二叔在房间里踱了一阵,心一横;「大川,一切就看你的命,这个你拿著,我在家里把你俩的事给办了,名义上她就是你的媳妇了,你要是有本事三年之内感化她,你再另娶妻室,你要是没本事,她就跟你一辈子。这是孽缘,谁也没办法。」二叔说著话,把昨天那个白色的青花瓷瓶子递给我,这里装著从王颖小腹上拔下来的银针。看二叔那意思,王颖的阴魂现在就在这根针上。

拿过这个瓶子,我打开看一眼,那根银针还在,孤零零的。

接著,二叔又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让我娘收拾一下我的行李,塞给我2000块钱;「大川,你现在就走,离开这里,去山东莒县浮来山下一个叫魏家菜园村子,找魏七,你以后就跟他混了,记住了,三年,这三年你一定不要回来,现在你媳妇煞气很重,你们留在村里对谁都不好。」

我娘在一边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问二叔我不走行么?二叔说不行,必须离开,一旦鸡叫三遍,我就得离开王家口。

虽然我不想离开,可是我知道二叔的脾气和秉性,他不是一个心肠硬的人,他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为了全村人著想。只是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又不知道我的鬼媳妇王颖是不是真的存在?假若是真的,又会怎么对我?

临走的时候,二叔再次提醒我;「大川,这个瓶子里面装著你媳妇,记住了,逢七都要滴一滴右手中指的指血到里面,一定别忘了,你得养著她。」

东方已经发白,天上星星也变得稀疏。我拖著简单的行李箱,站在村口的高岗上,回望著我住了19年的王家口村。山村一片昏暗,静静的躺在山坳里,除了几声狗叫之外基本没什么动静。

看著看著,我就想哭,3岁的时候,不著调的老爸扔下我和娘就走了,把我们娘儿俩扔给二叔,二叔待我如亲生。今天却让我连夜离开,还不明不白的给我娶一个鬼媳妇,我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擦干眼泪,再次看一眼孤零零黑乎乎的村庄,我依然大踏步朝前走去。

一路颠簸,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到了浮来山乡魏家菜园村了,这是一自然村,面南背北依山而居,虽然不大,但是感觉要比王家口要好一些。村口一棵老白果树,葳蕤生长,有些人在闲谈乘凉,我向一位老者打听魏七的家,老者指著村口说过一个路口右拐再右拐,门口一棵半人粗的国槐,那就是他家了。

谢过老者,就朝前走来。

魏七。经常听二叔提起他,算是行人中的佼佼者,不但有本事,而且为人仗义,只是我从未见过他。

根据老者的指引,我就到了魏七的家门口了。让人惊讶的是在他的家门口站著一个女孩,20多岁的样子,一只手掐著腰,一只手指著那黑乎乎的大门,正在骂街,旁边围著五六个看热闹的小孩子。

「魏七,你这个魏胖子,你这个伪君子,你给我出来,有种你给我出来。」村姑年龄不大,长得也算俊俏,不过这街骂的样子有些狂放。

我就奇怪了,魏七怎么得罪这姑娘了,被人堵著门口叫骂。

「魏七,你给我出来,你吃了我的鸡小心找不到老婆,找到老婆生个孩子也没屁眼。」这姑娘不管不顾,一直在叫骂著。

什么情况?看样子是吃了人家的鸡了!

「这位大姐,怎么回事啊?」我凑近了一些。

这姑娘上下打量我一下;「你是谁?」

「我是魏大哥的朋友。」

「这个死魏胖子偷吃了我的公鸡,现在做了缩头乌龟了。」

「多少钱?我陪给你。」我身上还有2000块,这次来拜山也没带什么礼物,先把这件事给摆平了再说吧。

女孩再次打量我一眼;「你给钱?150块。」

我拿出200块递给那姑娘;「都给你够了吧。」

那姑娘斜了我一眼,也没说话,抓过那200块就霍霍的走了,那群看热闹的小孩也跟著散了。

站在那黑黝黝的大门跟前,我调节了一下情绪,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探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先是搜寻了一下外面,这才伸手把我给扯了进去。

胖乎乎的脸,圆圆的脑袋,眼睛不大,但也算是有神,年纪不大却惦著个肚子。

「请问您是魏七魏大师么?」我觉著面前的这个人应该不是我要找的魏七,一点气质都没有呢!

这小子脸绷了一下;「我是魏七,你是谁?算命还是打卦,还是那事?」

听说他就是魏七,我心里多少失望,一点也没感觉,邻家男孩都算不上,而且还是个偷鸡摸狗的货色。奇怪了,二叔怎么会让我来投奔他?魏七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你是王俊的儿子!」

我急忙摇头,说我不是王俊的儿子,是王俊的侄子,不过确实是王俊让我来找他的。

「还没吃饭吧?快进来。」魏七抓著我的手把我拉了进去,挺热情,让人有些受不了。

他的房子挺简陋的,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院子的南墙边是一个铁桶做成的炉子,木柴正噼噼啪啪的烧著,一口黑乎乎的铁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冒著热气,一股鸡肉的香味飘了出来,这让我想起刚才在外面叫骂的那个女孩来,看来这魏七真是偷了人家的鸡了。

「哥们,手头有点紧,借我点钱行不?」魏七全身摸索了一阵,讪笑著跟我说道。

我擦!二叔给我介绍的这是什么人啊?见面就借钱?这是行人中的佼佼者么?不会是骗子吧?年纪也不大。「你,你真是魏大师?」

「你这小子,怎么就不信我呢?我就是魏七,你爸,啊不,你叔的好兄弟。麻溜的,100块拿来,没酒了。」魏七说著话,手就在我的身上摸索起来,我急忙掏出一百块递给他。

这家伙指一指一边的小方凳,示意我坐下,然后快速的走了出去。我打量一下这个家,越看越不对劲,这哪里是行人的家,怎么看都像是二混子,真想给二叔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可是二叔的话不能忘记,三年之内不能联系。就忍著没打。

几分钟过后,魏七抱著两瓶浮来春白酒回来了,那脸上的笑容,是酒鬼的笑容。

「大川,来,为你接风哈!今天中午咱俩好好的喝一杯,晚上我和你出去走一趟。」这个走一趟也是行家的话,就是出去买尸体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叫大川?」

「你这孩子,你爸,啊不,你叔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到了没有,还嘱咐我一定要看好你,让你别跟家里联系。做什么事被赶出来了?」魏七坐下,从一边摸起两个黑乎乎的杯子,用衬衣擦一下,迫不及待的用牙把瓶盖开了,倒上两杯。

看来我没找错人,他是魏七定了,只是不明白二叔怎么会让我找一个这样的人?酒囊饭袋,一看也不是有真本事的人。

「大川,把鸡肉盛上,端过来一起喝酒。」魏七抿一口酒,一脸的心满意足。

我心里这个郁闷啊!拿了我的钱买酒,还得我伺候著,本来心里很不情愿的,可是既然来了,加上我也饿了,盛就盛吧。

「大川,我跟你二叔是好兄弟,他救过我的命,所以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行了,别客气,来!干一杯!」盛好鸡肉,我刚端上来,大川就跟我碰杯了。

我虽然有些不畅快,可是想想自己既然呆在这里三年时间,那就得学会适应,既来之,则安之。这家伙虽然是酒囊饭袋的货色,可是为人倒也热情,慢慢的适应吧。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说吧,做了什么错事了?就被赶出来了?」魏七喝一口酒,小脸微微有些发红,笑著问我。

我本来不想把实话告诉他的,可是我自己又为那些事纳闷,所以就把我给老李家配冥婚的事阴差阳错我二叔给我娶了个鬼媳妇的事说了一遍。

我的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口袋里有什么动了一下似的,我摸一下,正是那个瓶子,吓得我急忙不敢说话了。

未完待续,后面更加精彩。

注:本文为小说,非真实事件,为了避免对您造成误导,请谨慎甄别

书名: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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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凌峰,在当地的一家火葬场上班,二十三岁的生日刚过没多久的我,却是已经在那火葬场里当了五年的火化师;火化师是民政局那边给我们的官方岗位名称,而在暗地里,更多的人则是会直接叫我们作臭焚尸匠。

十八岁那年,嗜赌成性的老爸偷偷借了高利贷去赌钱,结果钱不但输没了,就连人也是被打得送到了医院;我看著整日以泪洗面的老妈还有那利滚利的高利贷,最后毅然申请了退学,然后在一个远房表哥的帮助下进了当地民政局管辖下的唯一一间火葬场里上班。

火葬场工资很高,油水也更是不少,虽然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已经将家里欠下的高利贷还得差不多,但是我却也从此在火葬场里扎下了根,一干就是到现在。

我至今还记得我第一天去火葬场上班的时候,火葬场场长赵伟那张满脸和蔼的笑容,是他提拔了我让去火葬场油水最高的部门上班,但我却没想到,在这提拔的背后,却也给我留下了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艰辛道路……

火葬场虽然也属于公家单位,但我们焚尸工的地位,说实话,真没人瞧得起我们。

而且这一行不稳定性太大,没尸体的时候,你可以在里头喝酒抽烟睡大觉都行;但有尸体要烧的话,你很可能就得日以继夜的在焚化间呆个十几个小时烧尸体,连吃饭都是要对著那尸体吃……

由于我年纪小又刚入门,所以火葬场里唯一的火化工泉叔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我师傅;要说第一眼看到泉叔的时候,我差点就直接喊他泉爷爷了,结果没想到满头白发的泉叔却是直接板起了脸,后来在场长赵伟的提醒下,我才知道泉叔是整个火葬场里资历最老的,而场子里的人都得喊他泉叔。

「泉叔,这是小周,以后就跟你了。」赵伟笑嘻嘻的开了包烟给泉叔递了一根,还主动给他点火。

泉叔却是连头抬都没抬一下,直接就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红绸缎丢到了我怀里,然后淡淡道:「放你口袋里,记住了,以后上班不但人到,这个东西也要装在身上才行,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泉叔的话说得不起波澜,而我却是就听得有些暗暗狐疑,我听说过上班要带工作证什么的,却是没见过要带红绸缎的。

不过谁让咱是初来乍到,这场长都听泉叔的,我自然也是也得点头说好,随即就将红绸缎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从此之后,只要我来上班,口袋里必定是有一条小红绸缎,而这当初只是泉叔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要求,却在以后给我避免了不少阴邪祸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一天上班,上半天刚著泉叔熟悉焚化间的环境与火化机摆设,而表面上说是熟悉环境,实际上却是泉叔一边教我抽烟,一边让我自己去摸索。

焚化间不大,里面有两台火炉,一台是几十年代用的那种老化火炉子改装过的,就跟一个大葫芦似的,中间有个抽屉口那样,尸体从抽屉口被推进去,火炉下面是用木柴煤块来烧。

而另外一台火炉,则是装有一部火化机,那烧尸体的火更是用柴油来烧的,泉叔说一旦烧起来,火炉子里温度高达**百,一具两百斤的尸体进去后能剩下个一两斤骨灰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泉叔管那台常用的火化机炉叫做地炉,基本上烧尸体的都是用地炉;而另外一台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的老炉子,则是被泉叔叫做了天炉。

我问泉叔既然有了那么好的机器火炉,为什么还弄了个跟老古董似的天炉呢,但泉叔却是一个劲的抽烟,鸟都不鸟我……

上午悠闲了半天后,我被泉叔带出去吃了点饭,下午一点多回来的时候,我却是看到在火葬场的门口停著好几辆小汽车,身旁的泉叔看到这里,头也不抬的就说道:「进去吧,有客了,把脸给我板起来!」

「板脸干嘛?又不是我家死人。」我纳闷道。

泉叔直接就是没好气的翻了我一个白眼,「你个傻小子,你不板脸,他们谁会给你红包?」

说著泉叔就是仰著脑袋走了进去,我跟在身后,一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泉叔的工资估计也不低了,怎还贪那点红包呢。

我连忙跟上了泉叔的脚步,说实话,上午只是悠闲了半天并没有看到什么尸体,我倒也不害怕;可现在真是有活要干了,我的心却是一下子跟打鼓了一样。

火葬场的前边是一个吊唁厅,这里是专门为家属吊唁死者准备的,也是家属在等待死者从尸体变成骨灰的地方。

一走进吊唁厅,我就看到里面正有好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跪在一个棺材里放声大哭;更有几个妇女,直接就悲痛得趴在了地上,看那场景,一时让我就有些也跟著心头沉重起来……

几分钟后,泉叔看了一眼那些哭丧的众人后,随即对我淡淡道:「早上和你说的都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知道,先送化妆间,然后才是进焚化间。」

「不错,那把棺材拉进去吧。」泉叔面无表情道。

我应了声好,我们这边的习俗是棺材不能沾地,所以进了火葬场的棺材都会被放到一个带著小轮子的推车;这样一来,不但遵循了习俗还方便我们员工行事。

随著棺材一被我拉向化妆间,很快,那一众哭丧的人便是直接就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而就在这时,众人中则是有一个女孩身影向我走了过来。

「小师傅你好,能帮我一件事情吗?」女孩年纪和我约莫差不多,那本就清秀的小脸上此时梨花带雨,让人一见心头犹怜。

「呃,你喊我?」我一时有些发愣。

一旁的泉叔见状则是面无表情道:「难不成你觉得她是在喊我?」

看到泉叔那皱得跟树皮似的老脸,我脸皮一热也是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有事吗?」我连忙说道。

女孩点了点头,说:「小师傅,我求你向那个化妆师傅说下,让她给我奶奶化好看点,奶奶生前最疼我了,我想让她漂漂亮亮的走……」

「呃,行。」

我也是木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女孩说实话很漂亮,我又有点腼腆,一下子就脸色发红不已。

「还不走,要不留个电话?」一旁的泉叔看到我那蠢样,也是忍不住在我耳边轻轻嘀咕了一声。

一见到漂亮女孩我就脸色发红,现在被泉叔这么一说,我更是有种丢人丢大发的感觉。

我连忙头也不抬的就推著棺材往化妆间里去,这时身后则是传来了那女孩感激的声音,「小师傅,谢谢你……」

我推著棺材进了化妆间,在上午的时候,我虽然没进来过化妆间,但却也看到过化妆间那唯一的女人刘姐。

由于我们的火葬场并不是很大,所以里面的部门和员工几乎都是精简中的精简。

狭小的化妆间摆著一张化妆台和椅子,我将棺材推了进去,然后站定在一旁对那个正坐在椅子上调著粉底的女人说道:「刘姐,外头的家属说……」

我话音还没落下,刘姐就已经摆手示意她知道了。

刘姐年纪不大,约莫著二十七八岁左右,标准的一个韵味少妇;此时已经是快冬天了,可刘姐身上的白大褂却是足足解开了三个扣子,她坐在椅子上,我站在一旁眼光只是稍稍一低,就能一眼看到她那白大褂里饱满的白皙风光……

我连忙将目光移到别处去,可那刘姐却是不以为意的淡淡道:「哼,人都上天了,现在才知道讨好,早干嘛去了。」

刘姐一边嘀咕著,一边则是眼光扫了我一眼,「哟,小周你脸色怎么那么红,没事吧?」

我暗暗咋舌了下,心道刘姐你那胸口都春 光乍泄了,我还可是个初生牛犊,能不脸红吗!

我稍稍将那推车上的棺材掀开,这装著遗体的棺材是一副纸棺(由于烧骨灰的时候,木棺笨重又难烧,所以有些有钱人会花大钱买一副精致的纸棺来装死者的遗体,这样的话,就能将那个纸棺和陪葬品一并烧掉),上边的棺材盖也只是一层硬纸,随著我轻轻一掀开,很快我就看到纸棺里正是躺著一个嘴角发青,老脸松弛得跟面条一样的老人……

说实话,这真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死人,即便在这之前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当我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抽搐了一下!

我连忙侧过头去不敢再多看,这个老人家面相说实话有点很是难看,脸色几乎是惨败的,加上活人总是怕死人的;虽然老人在里头连动都不会动,可我就是不敢再多去看。

一旁的刘姐看到我这模样似乎也早有预料,她也不说话,直接就先从化妆台里拿了一条红绳,然后轻轻地将一头绑在那老人的手指上,另外一头则是刘姐系著自己手指。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皱眉问,「刘姐,这是做什么用的?」

刘姐抬头看向我,胸前的春 光再次暴露在我的眼前,我又是一下子脸色扑红起来。

「傻弟弟,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说了你也不懂的,反正有利无害就是了。」

刘姐一边拿著化妆用的工具细心给老太太化了起来,一边则是嘴巴里絮絮叨叨的和我聊起了天。(开始的时候我也是纳闷刘姐为什么一给死人化妆就会海聊,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这个也是小小的禁忌之一,具体后面再给大家揭晓。)

十分钟的时间,刘姐硬是都没停下嘴巴,从天南地北聊到我有没有女朋友,最后等把老太太化好后,我已经是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刘姐给老太化完了妆,然后刘姐解开自己的红绳将其缠绕在老太的手指上,示意让我可以推车去焚化间了。

我见状点点头,刘姐人还不错,就是太奔放了点,我这个小牛犊明显有些吃不消;我推著车将纸棺送到了隔壁的焚化间里,此时泉叔已经在里头正是嘴里吸著烟,手上还拿著一瓶开过的白酒。

「来,第一次开炉,喝一口!」泉叔淡淡道。

我看了一眼那白酒,也是有些为难的点头答应,滴酒不沾的我,这一口白酒下去,不得冲上脑!

我迅速闷了一口,然后和泉叔两个人动手将纸棺里的老太给搬到了火炉的推板上(许多烧尸炉的设计都不一样,我们的这个推板是半机器化的,尸体放在上面被推进去火炉后再点火烧起来,骨灰就会聚集在这推板上,方便家属什么的收骨灰)。

老太的遗体倒也不重,按照此前泉叔交代过我的内脚外头的摆放姿势搬到了推板上后,泉叔这才走到了那操纵开关的一头。

「推进去!」泉叔说道。

说实话,当泉叔的话说完了,我的手却还是在发抖;特么的,就这么一具和活人没什么区别(刘姐的化妆技术很不错,苍白的死人脸被化得和正常人差不多)的身体,竟是就要被活活烧成灰,我一下子就是脑袋有些蒙圈,手脚更是不有些不听使唤。

我敢说,换做是别人,当你看著眼前一具和活人没什么区别的身体时,然后要你亲手将她推进火炉子里,而你心里不纠结不犹豫,那你绝对是当焚尸工的人才了!

「傻小子,发什么呆,赶紧啊,别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泉叔在一旁有些不耐烦道。

我咬咬牙,心头微微一定,也许是那一口白酒上脑的原因,我一下子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把就将其给推了进去。

随著老太的肉体一进去,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关炉,撒油(油一般是柴油,烧起来那叫一个猛!)点火,最后是静等烧成灰……

老太被推进火炉子里烧了十来分钟后,焚尸间外则是走进来了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和那个对我道谢的女孩。

女孩子怀里抱著一个精致的骨灰盒,目光直直地盯著那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子,还沾著泪水的长睫毛则是在微微颤动著。

这时候,我才真正看到了女孩的长相,说实话,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孩子;肤白貌美的,一双眼睛更是跟那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让我这个年纪相仿的小光棍一时就是有些紧张不已。

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那女孩子的父亲,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红包,随即给我和泉叔各塞了一个,并说道:「两位师傅辛苦了,这点抽烟钱还请别客气,希望两位师傅多担待一点。」

对于中年男子所说的担待,我是一个劲的不懂,而泉叔对此却是早已云淡风轻,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傻小子去,将火炉的时间多加个十分钟。」

面对泉叔的指挥,我倒也没多大犹豫,只是让我心底里有些不爽的是,泉叔你在美女面前喊我小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加个傻字呢!

中年男子和泉叔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带著那女孩走了出去。

这时,我则是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好奇问道:「泉叔,他们说的担待,就是让我们多烧一会吗?」

泉叔拿出那个红包捏了一下,随即却是面露出几分复杂的神情道:「这个老太的死,怕是没那么简单。」

听到泉叔的话,我不禁脑子一愣,老太不都已经被送进了火炉子里吗?怎么泉叔还说这话呢?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再问为什么时,正在霹雳吧啦燃烧著的火炉子里,却是骤然传来了一道撞击的声音!!

一瞬间,我顿觉得好像有一股冷气从自己的脚板下钻进了我的身体然后直冲到脑海中似的,让我忍不住后脊骨一凉!

我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在那在燃烧著的火炉正发出了一阵红色的火光,而在里头,那撞击的声音,却再次骤然响起!

我此刻再也不能淡定,我连忙就是迅速后退了好几步,即便火炉子的抽口已经被关上,可我的心就跟沉到了冰窑子一样,吓得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泉叔也是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然后缓缓走了过去。

我抬头看去,我看到即便是泉叔,此时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凝重的表情……

我紧张得含糊不清的问道:「泉叔,怎怎么会有这个声音?」

「别废话,赶紧关炉,然后去叫那个家伙进来!」泉叔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连忙应了声好,迅速就关掉了火炉,紧接著便是马上冲出了焚化间。

不一会时间,那个女孩的父亲就急匆匆的跟我跑了进来。

一进来,泉叔便是劈头盖脸的对他说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老母亲是怎么死的?」

「师傅,你问这个做什么?」中年男子明显有些心虚,一时竟是不自觉地将目光看向了那火炉子里。

而就在这个中年男子声音落下,很快,已经关了火的地炉里,竟是再次传来了一道清晰的撞击声,似要撞开火炉子从里面跑出来一般。

这一下,中年男子直接就是双腿一软,然后跪倒在了那火炉子前。

「妈,是儿子对不住你,是儿子错了……」

我看到这里,心头更是忍不住有些疑惑起来。

而紧接著,泉叔则是没好气说道:「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不然那口怨气不能消掉的话,别说是我,你们全家人都得倒霉。」

「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妈性子烈,前几天跟我媳妇斗气……」

中年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敢再隐瞒,很快就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老人居然和儿媳妇斗气,结果想不开上吊自杀的;我说怪不得刚才看到这老人遗体的时候,那脖子竟是被寿衣给包得严严实实的,敢情是为了遮住那脖子的伤口。

「嗨,你个不孝子,媳妇可以再娶,你老母亲可就一个;现在好了,老人死前一口怨气出不来,这下要起尸!」泉叔此时也是黑著脸在一旁训道。

这话一说完,中年男子则是脸色慌张起来,忙不迭的对著泉叔说道:「老师傅,那我该怎么办法好?我老母亲性格刚烈,我媳妇这几天也是后悔得不行,老师傅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赶紧去把你那不孝媳也带进来!」

泉叔冷冷说了一句,那中年男子这才赶紧的跑了出去;而我听著那火炉子不时传来的撞击声,心底里还是不由得有些打鼓。

我问:「泉叔,那现在火炉子里面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泉叔白了我一眼,然后没好气道:「要不你进去看看是活人还死人?净是问傻话,去隔壁化妆间要两个纸人人过来。」

我不知道泉叔要我拿纸人干嘛,不过等我跑过去隔壁化妆间的时候,刘姐看了我一眼,随即便是主动从化妆台下丢过来了两个用白纸扎得惟妙惟肖的纸人。

「看你被吓得?要是怕的话,以后过来姐姐这边帮忙?」刘姐对我眨了眨眼睛道。

我见状更是心里一哆嗦,开什么玩笑,烧尸我都怕得不行,还要我近距离接触尸体?这尸体不死,我都要被吓死……

我头也不回的连忙就抱著两个纸人跑回了焚化间里,而这个时候,那个中年男子已经带著媳妇正是跪倒在火炉子前一个劲的磕著头和忏悔著。

「傻小子愣什么愣,把纸人放在他们的身前,另外把这两根香插在拿纸人的头上。」

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点好了两根又细又小的香,我接过去一把插在纸人的脑袋上,那对中年妇女一见如此,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真心后悔,竟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妈,儿子不孝啊……」

「妈,你原谅我一次吧,我不该和您斗气的,让您走得这么不心安。」

中年夫妻此时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脑袋都带了一层灰尘,而这个时候,我竟是看到那插在纸人头上的香,居然在快速的烧著。

一旁的泉叔则是还在板著脸训话,但这话说得很明显倒像是在说给那个老太婆听的才对,可让我诧异的是,老太婆不都死了吗?泉叔说这话,那老太能听得见吗?

我不知道是泉叔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说那对中年妇女的磕头认错有了效果,很快,火炉子便是变得很安静起来。

「去,怨气已出,快去继续点火。」泉叔突然说道。

我不敢大意,迅速就跑过去开启了火炉子点火的开关,一瞬间,火炉子便是变得通红起来,里面紧接著就传来了一阵霹雳巴拉的火烧声。

几分钟后,火炉子也终于没有再响起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泉叔这才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对著那对还在磕头的中年夫妻道:「好了,不用磕了,回去后你们俩要素食素衣一个月,三个月内禁足作乐场所,以示对你们老母亲的忏悔。」

「多谢老师傅指点,多谢,我们一定会做到的。」中年男子感恩戴德的抓著泉叔的手臂,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撞击声,显然也是吓坏了他们,至于那个媳妇,更是脸色煞白不已。

泉叔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不过那中年男子却是十分自觉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说什么也要泉叔接受。

泉叔也没有拒绝,脸色如常的收下了那张银行卡后,这才示意让他们出去候著,毕竟骨灰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烧好的。

中年夫妻走出去后,我则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泉叔,刚才那个就是起尸吗?好吓人啊!」

「吓人?」泉叔淡淡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不紧不慢道:「人活著身体里有一口气,死后这口气本要消散,但刚才这个老太明显是还带著怨气,所以死都不能安生;这还不算什么起尸,真正的起尸,动静可没这么温柔。」

泉叔的话语淡淡落下,似乎在说著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而初来乍到的我,却是不禁听得心头一颤:大爷的,这还不算什么,可我刚才就已经差点被吓尿了好吗!

就在我心底里寻思著要不要就此跑路不干的时候,忽然,泉叔则是将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孝敬他的银行卡丢到了我的身上。

「我听小林说你家里有点困难,这些先拿去应急,干我们这一行的,心态一定要保持好才行。」

当天傍晚我一下班就忙不迭跑到了银行的柜台机将那张银行卡里的钱都拿了出来,两千块,对于那中年男子来说也许是九牛一毛,可对我和我家来说,却无疑是雪中送炭!

当我拿著这两千块钱交给我妈的时,我明显看到我妈眼睛里先是露出了一抹震惊,而当我跟她说了我是在火葬场上班时,老妈直接就是带著哭音说不行,毕竟谁家当母亲的愿意让自个儿子去那种地方谋生呢。

可当看了看我还躺在病床上的老爸和*的电话时,老妈最后只得连连跟我说对不起。

我说:「妈,没事,我也长大了,不读大学也能挣钱养活你们,等爸出院了,我再去找欠债的人求下情,让他们放缓点期限让我慢慢还。」

「小峰,妈对不起你,要不是你那赌鬼老爸,你也不会……」

「妈,都过去了,只要爸能改,我们一切都会好的。」我坚信不疑的说道。

在这一刻,我竟是感觉到自己第一次像一个男人一样,可以支撑起一个家庭……

和老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很快,我手机便是传来了一阵震动声。(第一天上班,在场长的要求下,必须要把手机调成震动,不得有铃声,至于为什么大家应该也清楚。)

我走到外面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来电人正是我那学校的班花兼同乡沈小芹;至于为什么班花会有我的电话,其实说出来不怕大家见笑,这个沈小芹最开始的时候是我在网上和她聊了好几个月后才慢慢发展起来,若不是出了我爸这档子事,也许这个沈小芹会是我在校园里所要谈的初恋对象。

可现在,别说是初恋,以后就怕是当朋友,我估计也要没戏了,毕竟沈小芹虽然和我都是老乡,但她们家在这陆县,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沈小芹十分好听的女声道:「凌峰,我今天刚从辅导员那边听说你已经申请了退学,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听著这悦耳的声音,我一时有些语塞。

「为什么?那你不来广州了吗?」

我说:「以后有机会应该会去吧,现在我已经在老家这边上班了……」

「上班?你才几岁上什么班?书都没读完,你打算当服务员还是洗碗工?」沈小芹语气明显不悦起来,毕竟在这之前,她对我还算不错,经常和我吃饭逛街,不过大都是她在买单。

「我做什么你就不要管了,你好好读书,我在这边也挺好的。」我强忍住心头的失落回答道,一个是千金富家小姐,一个则是欠了高利贷的家庭,空有一点好感又能如何?

「哼,周凌峰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一个向上的人,那你在老家好好发展吧,我从心里看不起你!」

沈小芹一把就挂断了电话,听那口气,似乎已经对我那仅存的一丝好感都丢到天南地北去了……

我看著手机,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心底里泛起一丝苦涩;我的初恋啊,还没真正开始就这样夭折了,草了妈蛋!!

当晚一夜无眠,上半夜我是在惆怅初恋的失败,下半夜则是不知不觉想起了那白天我在火葬场上班所看到的那尸体模样。

最后还是等到天快亮,我才浑浑噩噩的睡著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已然是满身冷汗。

我迅速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的时间,眼下也顾不上吃早餐,我便是抓起外套就往那火葬场赶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当我来到火葬场的时候,我却是看到在火葬场的门口正是有一辆面包车改装过的灵车在向我打著灯光。

我抬头看去,发现副驾驶座上正是坐著泉叔,只听泉叔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说道:「上车,接棺去!」

由于习俗和观念,我们这边是盛行土葬,而随著这几年上边的推广和要求,慢慢地才有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火葬;但在一些比较偏僻的村镇,其实对火葬还挺是排斥的,所以有时候,火葬场只能自己派出灵车去主动接棺,免得那死者家属偷偷就将遗体给土葬了……

一看到泉叔在那里,我也顾不上泉叔怎会叫我去接棺,一股脑就直接上了车。

一上车,我一眼就看到驾驶座上坐著一个中年男子,瘦骨嶙峋的,脸色格外的黝黑,而且还戴著一副墨镜。

「这是灵车司机李强,你叫他强哥就行了。」泉叔头也不抬的说道。

「强哥好!」我连忙喊道。

李强没有抬头,只是用那后脑勺对我点了点算作回应……

这时,我则是忍不住问道:「泉叔,我们去哪接棺?」

泉叔头也不抬道:「河东镇林村。」

「什么,河东镇?」

听到泉叔的话,我心头顿是咯噔一下,紧接著脑子里便是迅速想起来了那河东镇的传说。

在陆县里镇镇村村不少,可其中有些村镇却是在陆县里大名鼎鼎;而其中关于河东镇的出门,则是因为那里民风最是彪悍,每个月陆县电视台总会报道几起关于河东镇的新闻,而这些新闻,基本就是打架逗斗殴的事情……

我心想今天要去那里接棺,河东镇的民风又那般彪悍,这一去,很容易就要躺著回去啊!

而就在我心里暗暗叫苦之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泉叔则是淡淡说道:「傻小子,等下给我硬板点,我们是来接棺,可不是来受气的。」

「我知道了泉叔。」我也是苦笑的应答了一声。

很快,在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终于将车开到了那河东镇林村的村门口,一到村门口,我一眼就看见在那村门口处,正是站著一大队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子。

车子停了,司机李强头也不抬的说道:「到了,你们去催一催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泉叔点了点头,然后眼神示意了我一下,随即便是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见状连忙也是有些战战兢兢的跑了出去,这泉叔还算是淡定,可当我看到那几十个面色不善的年轻男子时,心底里却是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在几十个年轻男子的目视下,泉叔则是云淡风轻的带著我往那村子里走了进去,似乎对这个村子,泉叔已经是轻车熟路。

很快,当我们来到了那专门办葬礼的祠堂门前(在我们这边,葬礼一般是在祠堂和祖庙前操办的),而随著我和泉叔一靠近过去,我就看到在那口棺材的两头正是跪著不少哭泣的妇女。

这时,泉叔则是扫量了一眼那棺材,随即淡淡道:「时辰差不多了,该送老人家上路了。」

泉叔一语落下,哭声顿时静止下来,而伴随著那众多死者家属的目光投来之际,我很快听到一声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今天你们要是敢把我爸拉去烧了,我不会让你们两个臭焚尸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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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吃炒鸡蛋来源:兔米看看公众号小说《殡仪馆的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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