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那麼多的回復,都是安慰我的,心裡暖暖的,其實我是一個能看得開的人,人生苦短,不可能一帆風順,遇到事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去堅強面對。

也希望有和我一樣遭遇的朋友,你們能走出陰影,人不可能永遠活著,但是,逝者曾經給我們留下的記憶,還有她教會我們做人的道理,卻可以永遠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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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推進火化爐之前,我抱了一下媽媽,像小時候一樣和她臉貼著臉,可是感受到的只有冰涼,那種直透進骨頭的涼。當時感覺到撕心裂肺,哭的我不能一度不能呼吸,我知道,進了這個爐子,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再次見面,只會是一堆白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骨灰出來了,此時我已經哭不出來,只是傻傻的拿著夾子夾骨灰,想也想不到,幾天前還跟我說話的媽媽,現在變成了眼前的這些火化完的骨頭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我永遠忘不了殯儀館裡那種燒焦的味道,忘不了那天潼關陰雨萌萌的天氣,更忘不了我和媽媽的一點一滴。


6月份剛經歷了爺爺的火化過程。走的那一早上爺爺很痛苦,水米不進,叫他也不會回答。等到中午,可能是迴光返照,意識應該是清醒的,但眼神獃滯,勉強能半躺著,給了他一支煙(之前為了防止生痰,給他斷煙好幾年了),他用很熟練的手勢夾住,想往嘴裡送,但已經沒有力氣舉到嘴邊,只能發出有些無奈的笑容。走之前他眼皮上翻,眼珠子已經不會動了,眼球變成了很混濁的黃綠色,那時候估計他已經看不到了,只是一口氣還沒咽下去。我們在商量後事的時候,他就靜靜的走了,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胸口已經沒有了起伏,很奇怪的感覺。孫輩都盼著他活著,但父輩大多應該是想他儘快脫離苦海吧。

他走時候恰逢端午節,為了湊個好日子,在冰棺里冰住,放在農村辦活動的大堂里2天,才送去火葬場,那時候有機會仔細端詳他的儀容。他穿著他自己挑選的壽衣(生前他曾許多次翻出來曬,奶奶看了還罵他,他就笑盈盈的不說話),類似明朝的文人穿的那種款式,就那樣安靜地躺著,微微張著嘴,眼窩和臉頰深陷,你潛意識裡都是他有呼吸的樣子,現在他卻像是擯住了呼吸,你就那麼一直地等著,以為他下一秒會呼吸,但卻發現你永遠的落空了。現在想來,應該大部分自然死亡的老人都是這種模樣的,比活著痛苦的樣子安詳許多。

送入火化爐那一刻是最傷感的,大家一起湧進去,想看他老人家最後一眼,大家握他的手,摸他的臉,然後禮儀隊奏音樂,工作人員拉緊拉鏈,他就被全部裹住了,大家一起在外面跪下來目送他送進去爐子里,這時候,那些平常看起來最堅強的男人也會偷偷的在抹眼淚,我鼻子一酸,很勉強地忍住了。說實話我並沒有因為不能再見他而感到難過,因為生前他有許多視頻可以供我們回憶,我難過的是,回去老家的老房子里,他再也不會坐在那兒等我們,當我們叫一聲爺爺的時候,回應我們的只有空蕩蕩的客廳,和他曾經本該坐在那兒的茶桌。他生前的所有用過的私人用品,那些他覺得重要時刻才會穿的衣服,他保存下來的單據,寫有重要提示的日曆,電話本等等,那些也許曾經對他很重要的東西,通通像垃圾一樣被付之一炬。

燒的過程很漫長,應該有一個鍾吧,期間一直聞到有燒塑料的那種糊味。等工作人員通知可以進去的時候,進去看到已經燒成了一堆散的白色骨架。那種感覺很奇特,甚至可以說難以置信,人就真的這麼變成了一堆白骨,僅僅一個小時,這真的是爺爺嗎?生前時候明明是一個指頭被割傷,或者摔一跤裂了骨頭,都是很痛苦的精貴身體,就那麼被燒掉,不可惜嗎?生前明明一顆牙齒也會讓人痛不欲生,寧願花好大力氣也要去治好,但現在工作人員卻把爺爺頜骨上殘存的牙齒一顆一顆掰下來,扔進了垃圾桶里。真叫人不可思議。

剩下的就是裝進骨灰瓮里,然後帶回去山上下葬了。一切辦完之後,心裡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人的一輩子就那麼完了。


我媽是腦溢血,走的非常急,早上暈厥,中午就沒了,都沒有等到我和弟弟到家,而彼時她的丈夫我們的父親還在醫院住院,大家不約而同的瞞著他,不敢告訴他我媽已經沒了。

我在路上的時候眼淚已經流幹了,回到家看見媽媽被人收拾乾淨了躺在堂屋裡,臉上被蓋上了毛巾,我姨媽坐在邊上正哭,一見我立刻大喊,「姐啊,你姑娘回來了啊,你快起來啊你們娘兒們歡歡喜喜說說話啊……」

我媽跟睡著了一樣,再也不可能起來了,她再也不可能有和她的兒女歡歡喜喜說話的時候了。

我抱著我媽哭,這時候有人來提醒,「眼淚不能掉在你媽媽的身上,不然黃泉路上她走不動,」我嚇得立刻放開了她,我伸手去掀我媽臉上的毛巾,幾個人嚇得來攔我,「不能掀不能掀……」

我哭喊,「難道我再也不能見我媽一眼了嗎?」

她們說,「有見的時候。」

我其實真的不是迷信的人,往年面對這種事我都嗤之以鼻,但這次,我不敢了,老人長輩們說啥我聽啥,我很怕,怕萬一她們說的是真的,我的眼淚掉在我媽身上我媽就走不動了,我怕我掀了我媽臉上的毛巾她就會怎麼了,我在點紙燒時不小心碰滅了她頭前的長明燈,我嚇得汗都出來了,大喊來人啊我媽媽的燈滅了怎麼辦怎麼辦?

來個人幫我點上,說沒事沒事,我問,「剛剛我媽是不是看不見走路了?她會不會摔跤啊……」

後來我就一直坐在我媽身邊,握著她的手,她戴著手套,手指已經有點僵硬了,後來有人問我怎麼不害怕的?我很詫異,「怕?我為什麼要怕?她是我媽啊,哪有孩子會怕自己媽媽的?」

再後來到殯儀館最後告別的時候,我知道,那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了,從此上碧落下黃泉,我都再也再也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永遠都沒有媽媽了。

我站在邊上,我說我再看我媽一眼,我姐我兒子他們都往外拉我,我說我再多看一眼,你們別拉我,可是他們就是不讓,把我往外拉,那一刻我真的覺得他們無比的討厭,那是我的媽媽啊,這是我見她的最後一眼了,他們怎麼能這麼殘忍呢?

我不願跟他們往外走,於是幾個人把我連拖帶拽,而我又掙又跳,那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失控的時候吧,我眼裡只有我媽媽,我只是想多看一眼我媽而已。我對安靜得如睡著了的媽媽喊,「媽,你不要我了嗎?我沒媽媽了,我沒媽媽了啊……」我突然很想再抱一抱她,我往她跟前沖,可是我姐姐他們就是不讓啊,把我拖了個腳不沾地,到了門口我就軟了下來,再回頭看門裡,我媽已經不見了,那是我今生今世看她的最後一眼。

從今以後,我沒有媽媽了。但是我總覺得她還在,她只是去了什麼地方,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就能沒了呢,不可能的。

八個月後,長年病弱的父親也走了,都說他是因為媽媽照顧的好他才活到了這個年紀,媽媽走了,他的主心骨也沒了。

只是在殯儀館告別父親的時候,我依舊難過,但是我不願再被人像八個月之前那般又拖又拽,所以我隨著眾人默默環行告別,最後看了他一眼,離開。

不管這輩子怎麼樣,下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如果有來生,希望他們都投生在富足的人家,平安順遂的過一生吧。

我願為此減二十年壽命!


那種感覺會很微妙。

就是白天還是你的同事,晚上突然就變成了你的客戶。

在我前職業生涯里接待過兩個同事。

我們這一行通常都有一種職業病,就是把自己之外的死亡都看得很淡,就是你不想被看得很淡,我們也會把你看得很淡。

唯一比較讓人煩躁的,就是開追悼會的時候,同事被領導程式化地塑造成一個很好的人。但其實他過得不太好。

我能怎麼辦,我只能幫你化化妝,讓氣色看起來好一些唄。


第一次看到,是幾年前表姐夫突發腦溢血猝死。

他去世的時候才31歲,遺體在家放了兩夜,陳列在透明的棺材裡,身邊環繞著塑料假花。第一眼看到他,只感覺他像是睡著了,滿臉疲倦,面色青灰,有些浮腫,所有人都感覺不真實。後來第二天早晨,他的眼角鼻子和嘴角都有黑紅色的血水流出來,順著棺材邊角流到了地上,嘴唇也變成了紫黑色,閉著的眼皮好像更加腫脹了。

當天下午拉去火化了,表姐把他的臉擦乾淨,最後吻了他,讓5歲的女兒和他道別,就看著他進了火化爐。火化使用柴油,火苗特別大,中途工作人員會打開一個蓋子,用一個鉤子伸進去扒拉,說這樣可以均勻受熱,打來蓋子的時候,可以看到骨架在白色的火焰里的黑色輪廓。火化場的煙沖冒出了青煙,緩緩消散在四周的松林里,我當時感覺那是表姐夫的靈魂也跟著消失了。

火化用了快一個小時,這期間,姐姐把表姐夫的衣服焚燒了。每個人都相顧無言,不知道說什麼。後來我們就看到表姐夫變成了一堆白色的骨頭,他的個子高大,髖骨還是完整的,還可以看到白色的圓圓的關節。姐姐把他的骨頭都撿進了骨灰盒,隨後下葬了。

表姐夫後面被火化的,是個兩歲的孩子,生病去世的,工作人員說這麼小的孩子,很快就會化成灰,骨頭都很難剩下。

表姐夫很疼愛女兒,聽說去世前一天晚上,和女兒玩到了12點多才睡。他下葬後第二天,女兒收到了他網購的玩具,是他生前最後一天下單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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