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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本文的中心思想。」
黑泽明的电影罗生门,原著是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中》。故事以多方视角呈现,如果对自己推理能力有自信,可以尝试还原一下案情。
班上有个奇怪的孩子,他总是静静地呆坐著,从不开口说话。我决定上门家访,却发现孩子的父亲行为诡异。
「你的妈妈在哪?」
「在爸爸的肚子里。」孩子第一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女教师不寒而栗。
我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在我的班上,有一个奇怪的小男孩。
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性格很孤僻,上课时总是在本子上画一些奇怪的图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生理缺陷,从开学以来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课外活动的时候,他总是静静地坐在操场角落。
作为班主任,我曾经把他拉到办公室谈话,问他:「小辰,你为什么不和别的同学一起玩,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没听到我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让他自己回教室。
我跟其它老师打听那孩子的事情,教过他二年级的张老师说之前他不是这样的性格,那时他还很活泼,头脑聪明、体育也不错,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变成这个样子好像就是近一年的事情。
前几天放学后,我在校外看到大孩子欺负他,那是一群读初中的小混混,把他堵在角落,抢光了他身上的钱,还要他把裤子脱了,那小男孩紧紧地攥住裤带,抿著嘴一言不发,一个大孩子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留下几个指印。
「你们干什么!」我急匆匆赶过去,把那孩子护在身后。
「哟,这不是林老师嘛?两三年没见,好像胸又变大了。」那个打人的混混冲我说。
「黎思勤!」我认出来是我以前的学生:「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
「我该怎么和你说话?妈的以前要不是你给我爸打那么多电话,我也不会挨那么多打。」那孩子还嬉皮笑脸的,脸上带著些戾气。
「那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谁要你在课堂上做坏事的?」
「干!」黎思勤和那些初中生把我围在中间:「少来这副为我好的样子,老子今天就和你算算那些账。」
做了三年的老师,我对未成年人的认知已经发生很多改观。
有一些孩子,是单纯无暇的,就像一张白纸。
还有一些孩子,仿佛骨子里就带著邪恶,就像黎思勤。我记得他读五年级的时候,就在女厕所偷窥女孩子上厕所,而且上课时被我逮到在看色情书刊,那些裸露的图片文字让我一个成年人都不忍直视,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居然看得津津有味,想起那个场景都让我觉得恐怖。
「你想干什么?」我语气严厉起来,手上握著手机,考虑是不是该报警。
我没能想到,黎思勤居然一把掀开我的外套,手往我的胸口抓去,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两只手就被那些初中生反扭住,他们爆发出一阵淫笑,仿佛逮到了猎物的狼。
我吓得大叫一声,黎思勤的手就像一块寒冰,不停地往我内衣里钻,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他的呼吸急促,眼睛里都是红光。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小男孩冲出来,一口咬在黎思勤的胳膊上。黎思勤疼得大喊,用另一只拳头打小男孩的脑袋,但那小男孩仿佛不怕疼的样子,死死咬住不松口。
我趁著混乱拨通校保安室的电话,这里离学校不到一公里,保安几分钟就能赶过来,那些初中生终于慌了,四散而逃,只剩下黎思勤哇哇大叫。
「松口,操,快松开啊……」黎思勤疯了一般打小男孩的脑袋,他比小男孩高得多,一把就将小男孩推倒在地上。
小男孩终于脱离了黎思勤的胳膊,我看到了渗人的一幕,他居然咬下一口黎思勤的肉,他把那块白花花的肉吐在地上,满嘴都是血,抬头看了看我,居然露出一个笑容。
黎思勤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过了几分钟保安赶到,问我们有没有事,我看到小男孩的脸上还有些伤口,就把他带回学校。医务室的老师已经下班,我只得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出几个创可贴,帮他简单处理一下。
「小辰,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我问他。
小辰又变成那副沉默安静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看著墙角。
夕阳慢慢沉入土里,办公室的光线变得暗淡起来,小辰还是呆呆坐著。
「走吧,我送你去坐公交车。」我收拾好东西,冲他说。
就在这时,那孩子突然抱住我,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心里涌上一阵怜惜,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有点奇怪,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决定第二天去找他父母谈谈,一起想办法帮帮这孩子。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开学时填的学生资料找到小辰住的地方,说实话有点意外,因为那是一个寸土寸金的高档小区,而小辰还住在一个三层高的独栋别墅。那孩子平时穿著校服,也不用什么电子产品,我没想到他的家庭条件这么好。
我按了半天门铃,一个戴著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把门打开,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眉宇间都是英气,他冲我微笑:「您是?」
我连忙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谢晓辰的班主任,今天来做家访。您是他父亲吧?」
男人连忙领我进门:「请进请进,您是林老师吧,真是麻烦您了,还专门跑一趟,是不是他又在学校闯祸了?」
「没有没有,他在学校很乖的。」
看得出来小辰父母都是很有品位的人,别墅的装修是后现代风格,家具是北欧定制,阳台上种著精心雕饰的绿植,小辰的父亲给我倒来一杯水,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楼梯上传来动静,我抬头一看,小辰穿著睡衣站在楼梯口,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看起来不大对劲。
「谢晓辰,林老师来家做客,快下来打招呼。」小辰的父亲冲他招手。
「这孩子脸色好差,生病了吗?」我看见小辰畏畏缩缩坐在他父亲旁边,忍不住问了句。
「嗨,他昨晚玩了很久手机游戏,可能是没睡好。」
「小辰妈妈呢?」
「他妈妈经常出差。」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时都是我带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谈及小辰母亲的时候,我感觉他父亲的表情变了一下,虽然看起来还在温和的微笑,但是眸子里闪出一些阴鸷。
「今天我来呢,是想和您谈谈谢晓辰在学校的一些情况,这孩子……怎么说呢,有点不合群,不愿意和别人交流,总是一个人独处,这样下去会影响他的健康成长,听张老师说,他二年级的时候都不是这样。」
「对,我们也很担心,所以上个月就带他去看了医生。」
「是吗?医生怎么说?」
小辰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医生说这孩子患上了孤独症。」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他总是在熟睡中惊醒,吓得嚎啕大哭,还说自己床边站著人不敢睡觉。我陪他睡了几天,只要他一醒我就拉开灯。床边明明什么都没有,他还是指著那儿说有人,搞得我都心神不宁。后来我在他卧室里装了个摄像头,检查了每天的记录,没有任何异常,后来慢慢的,这孩子就不愿意开口说话了。」
我觉得奇怪,像他们这么有钱的人,孩子出了问题应该会想尽办法治病。而他父亲描述这一切的时候面容平静,就像在说一件琐事,而那个没露面的母亲,居然还有心思出差,会不会太冷血了?
「已经十二点了,林老师就在这里吃饭吧。」男人起身,打开昂贵的双开冰箱。
「不不不,我下午还有事呢,怎么好意思……」我连声推辞,也跟著站起来。
「别客气,您难得来一次,吃了饭再走吧。」男人冲我笑笑,端出一盘生肉,那些肉好像都不新鲜了,颜色有点泛黄,看著有点恶心。
我还想说什么,男人拿上食材去了厨房。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小辰拉起我的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带我去了一个小房间,把门反锁后,他突然开口说:「老师,你快点走吧。」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这孩子嘴唇打颤,就像怕极了的样子,我问:「小辰,发生什么事了?」
那孩子急得跺脚,只是一个劲地要我离开。
这个豪华别墅里的一切都像是谜团,我说:「你别害怕,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事,你妈妈去哪里了?」
那孩子张大著嘴,眼睛瞪得滚圆,说出一句让我不寒而栗的话。
「妈妈在爸爸的肚子里,他把她吃了。」
我听到这句话本能地后退一步,撞到旁边的柜子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老师你快走吧,我爸说了,要是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他就会把我也吃了。」那孩子拉著我的袖子,他的神色无比慌张,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小辰的孤独症就是这样来的,他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杀,还看见自己的父亲吃人肉,还被逼迫要把秘密藏在心里,就慢慢变成了「失语」的状态。
愤怒压过我的恐惧,我把他的小手牵紧,说:「别害怕,老师带你一起走。」
就在这时,门锁被钥匙拧开,男人拿著菜刀站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原本俊朗的五官显得狰狞扭曲,他笑著说:「林老师,吃饭了。」
我看著他手上闪著寒光的刀,想起冰箱里那些变质的肉,胃里一阵翻涌。我强作镇定,笑著说:「马上,我在和小辰做游戏。」
「谢晓辰,别玩了。」男人语调变得严厉起来:「要按时吃饭。」
我身后的孩子手上全是汗,指甲因为用力陷进我的手掌,他怕极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大脑飞速运转,还是选择先稳住他,我牵著小辰往外走,那男人拿著刀跟在我们身后。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用力把手上的包砸向男人,对小辰说:「上楼。」
男人脸上被砸了个口子,血顺著他的额头流下来,在求生欲的帮助下,我们慌不择路地跑到楼上的一个房间。
哆哆嗦嗦地把门反锁,用一张旧桌子抵住门,想打电话报警,却想到手机在包里。男人估计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发狂般踹著门。我用眼睛扫视一圈房间,试图找求救工具,看到角落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颤栗起来。
我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小辰呆呆地站在女人尸体旁,眼睛里是我不能理解的情绪。
「轰,轰,轰……」从门上传出的巨大声响,就像是死神在向我们靠近,我来不及思考,看到桌子边有一把水果刀,把它拿在手中,慢慢缩到门边。
「出来啊,臭婊子……」男人气急败坏地大吼,和之前温文儒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就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男人血红的眼睛,面对杀人犯食人魔,我虽然无比害怕,但心里明白反抗的机会只有这一瞬,他刚扬起手里的刀,我已把水果刀刺入他胸膛。我在书中看到过,男人的体力比女人强几倍,我不能给他回击的时间,连忙又补上几刀,那男人直直看著我,喉咙里咕噜咕噜的,血从他的嘴巴里往外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辰吓得惊声尖叫。
男人倒在门口,身体还在不断抽搐,我想下楼打电话报警,就在这时,小辰把门关紧。这可怜的孩子,又一次见到杀人现场。
「小辰,开门,不要怕,没事了。」我轻轻地敲门,试图缓解他的情绪。
房间里悄无声息,那孩子彻底崩溃,也许在他的心中,我也是一样的杀人者吧。
我在门口不停地说话,想让他把门打开,但是一直到警察赶到,他都没有出声。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证词,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问那个孩子,他会证明我说的全是实话。
2、小男孩
我没有孤独症,我只是不愿意在学校说话,因为我的班主任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她今年二十六岁,听别的老师说,她原本都准备结婚了,但是在婚礼那天那男人没出现。此后她就神经兮兮的,喜怒无常,经常拿班上同学出气,一点小事就到操场罚站。
不只是我,班上同学这些天都不大爱说话,怕成为她的出气筒。
我记得前几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摸著我的脸问我为什么不爱说话,为什么不和别的同学一起玩?
她的样子很奇怪,脸色红得像在流血,一双手顺著我脖子一直往下,最后甚至伸到我的校服裤子里,我吓得后退一步,不敢靠近她。
「你过来呀。」她朝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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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欢迎来到彩蛋游戏。」
冷汗瞬间爬满了林觉的后背。
接下来的 8 个小时里,他会砸碎舍管的头,举著武器戳穿无数眼眶,奔跑、逃命、被血液溅满全身……
然而,在这一秒,他还只是个一无所知的男大学生,握著手机站在走廊里,默默被恐惧填满。
林觉曾见过这个女孩,就在今天中午。
当时,她站在食堂门口,穿著可爱的裙子,拦住林觉,强塞给他一只彩蛋:
「这是我们万圣节社团活动的门票,一定要参加哦。」
林觉跑慢了一步,就成了被抓牢的倒霉蛋。
很快,林觉就在宿舍门口接到了她的来电。
女孩突兀地介绍道:「本次的游戏主题是感染者。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去时钟广场,那里有一个派发道具的活动,相信你会喜欢的,祝游戏愉快。」
电话被挂断,林觉一头雾水。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在黑暗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觉从茫然中惊醒,敲了敲面前的宿舍门:「江伟,给我开门,我忘了带钥匙。」
「砰、砰、砰——」
寝室里却传来了砸门声,像是有人用尽全身力气撞在寝室房间的铁门上,震得整扇门「咣当咣当」摇晃个不停。
这种自杀一般的撞法吓得林觉往后跳了一步:「喂……江伟,你没事吧?」
门内的撞击声停滞了几秒,一种低沉的、怪异的,仿佛是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透过铁门传到了林觉耳边。
不对劲,这不对劲!
难道江伟……突发了什么疾病?
想到这里,林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梯。
一楼宿舍管理员那里,有每个寝室的备用钥匙!
「咯吱」一声轻响,仿佛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林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宿舍管理员就站在门边,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阿……阿姨,我拿一下寝室的钥匙,刚才忘记带了。」林觉干巴巴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自己的声音。
舍管阿姨像他走了过来。
林觉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要怎么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呢?
明明是一个经常见到的熟人,却浑身上下都显露著异样。
太僵硬了,她走路的姿势,僵硬得简直像是冻在冰柜里的尸体。
「你找死吗?快跑!」楼梯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僵硬的宿舍管理员突然扑向了林觉!
林躲避不及,舍管死死掐住了他的胳膊,疯了一般地低吼著扑咬著他。
生存的本能让林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膝盖蜷缩起来用力一顶——
舍管被踹翻了出去。
林觉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也不想地抄起那把椅子用力砸了过去。
被砸倒在地的舍管翻滚了两圈,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被打断的右腿明显骨折。
可是,她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拖著弯折的小腿一步步向林觉逼近。
怪物,她一定是怪物!
强烈的恐惧感涌了上来,林觉看向敞开的大门想要逃走。
「站住。」刚才出声提醒他的男声叫住了他,林觉猛地看向他。
男人站在楼梯上,手上提著一个塑料桶。
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飞快地冲了上来,将手中的塑料桶罩在了管理员的头上,飞起一脚踹在了她完好的左腿的膝盖窝上。
舍管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男人又立刻补上一脚蹬在她的后背,重重地将她踩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的时间,一气呵成。
地上的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男人俯下身,在她的颈侧试探脉搏,几秒后就抽回了手。
「没有心跳,她已经死了。」男人说。
死了?可她还在动……
男人冷眼看著林觉惊慌失措的样子,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锐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他将短刀刺入舍管的后颈,第二刀刺入心脏,舍管却仍在挣扎,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见此,那人干脆摘下了罩在舍管头上的塑料桶。
失去禁锢后,舍管外翻的恐怖獠牙一开一合,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那人命令林觉道:「用椅子,砸她的头!」
林觉在极度的恐惧中放弃了思考,本能地听从了对方的要求。
「啊——!」林觉怒吼了一声,用力举起椅子向舍管的头上砸去!
椅子重击头颅的声音一下下响起。
皮开肉绽……
颅骨碎裂……
头颅凹陷……
半晌,林觉自虐一般地死死盯著脚边的那颗人头,那已经根本看不出那是人头了。
林觉猛地丢下散架的椅子,捂著嘴跪倒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怪物已经不会动了,踩著她的男生收回了脚,走到了林觉身边俯视著他。
「你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了吗?」那人问道。
林觉已经把晚饭吐了个干净,擦著嘴角,胡乱地摇著头。
「这恐怕是一种新型病毒,看起来这里绝大部分人都被这种病毒感染了。我刚才在楼上也干掉了一个。」
那人停顿了一下,那种审视的眼神再一次回来了,「不想死的话就跟上来吧,虽然我也没办法保证什么。」
说完,他跨过地上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向宿舍出口走去。
林觉犹豫了半秒,快步跟了上去。
「这些怪物,姑且称他们为感染者吧,具有极强的攻击性,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不明,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面对。」
离开宿舍楼后,男人在最近的路灯下站定,对六神无主的林觉说道:「我叫宋寒章,临床医学大四,你呢?」
「林觉,园林规划,大二。」
宋寒章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暂时没法离开这个学校了,今晚的情况属于玄学的范畴。」宋寒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围墙。
校园里原本两米不到的围墙,时已经变成了无法翻越的高墙。
林觉愕然。
如果感染者的出现还可以用病毒来解释,可是眼前的围墙呢?
十几分钟前他从教室回到寝室的时候,那围墙可还是平常的样子啊!
「看来不得不相信那通电话了。」宋寒章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了。」
林觉看了看手机,也是一样。
现在的时间是 20:10,明明才过去十分钟,但是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你说的电话是不是一个女孩子打来的?说了什么关于游戏的事情?」林觉问道。
「看来我们都接到了那通电话。现在这里看起来还算安全,我们先交换一下情报好了。」宋寒章把玩著手里的水果刀,在一旁的樟树上重重地划了几道。
林觉没有异议,简单地把自己翘课回到寝室,最后在一楼遇到宋寒章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寒章安静地听完,然后说:「我和你的遭遇差不多,刚开始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是很快我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点问题——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写论文,时间是 20:00,论文中的最后一行文字是我五分钟前写下的,当时我看过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9:55。
整整五分钟的时间里,我既想不起自己在思考些什么,也想不起自己做过些什么,就好像我只是坐在电脑前发呆一样,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这不可能。」
「我还有一个室友,当时正在寝室外的阳台打电话,等我的那通电话挂断后,他像是疯了一样撞击阳台的玻璃门试图冲进来攻击我。」宋寒章说道。
「我想办法摆脱了他,顺手拿了水果刀和水桶防身。」
「之后就在楼下,我遇见了你。」
林觉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回忆著今天发生的一切,越发觉得困惑:
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接到了电话,而其他人似乎都变成了感染者?
为什么学校的围墙会突然变高,他们好像被困在了这里?
给他们打电话的人又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秋季的夜风里带著一丝阴冷,卷著脚边的落叶沙沙作响。
「今天是万圣节吧。」宋寒章环顾四周,若有所思地问道。
林觉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可别告诉我这是什么万圣节的恶作剧……」
恶作剧……电话……电话里的那个女声……彩蛋。
林觉心头一滞,胃里痉挛了一下。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宋寒章说道。
「彩蛋!那个女孩子!」林觉悚然一惊。
「她说这是万圣节的社团活动……彩蛋一共是……十三个。」林觉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著,可是手指却神经质地痉挛了几下。
宋寒章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彩蛋上写了什么吗?我的彩蛋上写著『进食既是本能』,原本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概知道了。」
林觉闻言说道,「我的彩蛋上写著『黎明就是希望』。」
宋寒章愣了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这大概是今晚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你是说……」林觉惊喜地看著他。
宋寒章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尚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看起来拿到彩蛋的人都被迫参加了这个『游戏』。
每个彩蛋上的那句话都是一个提示,我们只要坚持到天亮,这场噩梦很可能就会结束了。」
林觉长长地出了口气,高悬著的心稍稍放松。
「按照电话里的提示,去时钟广场吧。
不过得先找件趁手的武器,跟我来,宿舍管理员的厨房里应该有刀子一类的东西。」
宋寒章说完,大步向宿舍走去。
林觉皱了皱眉,咬牙跟上了宋寒章的脚步。
「啪」的一声,灯开了,两人走进厨房,林觉一眼就看中了砧板旁的那把菜刀。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选择旁边那根备用水管。」宋寒章冷淡的声音传来,「刚才你也看见了,感染者不同于人类,心脏这种致命部位对它们来说毫无意义。
而人的颅骨实在是太坚硬了,除非你从眼窝扎进去破坏脑部,或者虎口拔牙地把刀子伸进它嘴里捅穿上颚,不然很难一下子杀死它。
砍断颈椎倒也是一个办法,但是菜刀太短了,如果刀刃卡在颈椎里反而容易被咬到。
安全起见,你还是拿那根水管吧。」
水管看起来不如刀具令人有安全感,但出于对宋寒章的信任,林觉掂量地拿起那根差不多有一米长的铁质水管,审视地看著它,最后点了点头听从了他的建议。
倒是宋寒章若无其事地拿起那把被放弃的菜刀:「走吧,我们该去广场了。」
黑暗中的夜风啜泣一般地呜咽著,似乎还夹杂著一股腐烂的气味。
林觉和宋寒章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水泥路上。
「来了。」宋寒章道。
林觉死死瞪著前方。
不到十几米的距离外,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向他们走来,明明那么迟缓,可是却让人害怕得几乎要窒息——
那是他们死掉的同类。
曾经的人类,现在的猎食者。
「只是一个的话很容易对付。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用水管敲它的颈椎和后脑,记住了,用力敲!」宋寒章冷声道。
林觉用力点头,握著水管的手越发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别这么紧张。」宋寒章安慰似的说著,伸手指著一旁的樟树,「爬上去,等我引开它之后再下来攻击。」
感染者离宋寒章越来越近,林觉蹲在树上看著。
五米、四米、三米……
感染者迟缓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突然往宋寒章身上扑来!
宋寒章敏捷地飞起一脚踹在感染者的肚子上,然后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开始跑。
被踹翻在地的感染者迟缓地爬了起来,继续以缓慢的动作一步步向他追去。
「动手!」宋寒章大声喊道。
命令像是闪电一样,劈开了林觉的脑子。
他不假思索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举著铁管大吼一声,用力砸在了感染者的后脑壳上。
沉闷的敲击声中,感染者趔趄地向前躬下了身,维持著弯腰的姿势,猛地将头转了过头,整整一百八十度地扭转了脖子!
昏暗的光线下,近在咫尺的感染者那凸出到恐怖的眼球,刺破了嘴唇的外翻獠牙和狰狞的脸部肌肉,简直像是恐怖的噩梦一样!
它缓缓张开了嘴,挂著血丝的獠牙完全暴露了出来,那浑浊的眼球里好似涌动著发现猎物的兴奋!
太近了,林觉清晰地闻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令人作呕的腐烂的味道!
「嗷——!」感染者低吼了一声,扭曲地向林觉扑来!
林觉大脑一片空白,凭本能举起手中的武器,一边怒吼一边用力抽击感染者的脑壳!
「够了!」
林觉充耳不闻,此刻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了杀戮的本能,外界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
他死命地重击著感染者的头颅,哪怕它早已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他还是疯了一样继续砸下去。
「我说够了!林觉!」
宋寒章从身后抱住了林觉,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铁管「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觉这才清醒过来,翻过身问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宋寒章无奈道:「现在清醒了吧?」
林觉讷讷地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刚才被他痛击的感染者,它已经死透了,血肉模糊地瘫倒在地上。
尸体依旧恶心,但林觉已经不再想要呕吐了。
林觉意识到,自己正在适应这个死亡游戏。
明明今天之前连只鸡都没杀过,可是不到二十分钟,他已经杀掉两只感染者了。
这是赤裸裸的血腥虐杀,死者,是他曾经熟悉的同学老师。
为什么非得要杀人?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参加这种变态的「游戏」?
林觉要崩溃了。
轻轻的叹息声在他耳边响起,宋寒章坐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这话我只说一次,听好了。
我们别无选择,我们的敌人只是披著熟悉外皮的怪物,是你的敌人。
如果这个熟悉的躯壳让你的内心有了哪怕一丝的迟疑和软弱,你就会死。」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死在它们嘴里,成为它们的同类;
第二,我们一起活下去,杀死它们活下去。
坚持到天亮,一起离开这个游戏,回到从前平静的生活。」
宋寒章深吸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好了,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根本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当林觉在宿舍楼里抄起椅子砸向舍管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完了选择。
林觉握紧了手:「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
宋寒章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林觉顺从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两人向宿舍区大门走去。
「到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大门了。不过情况不太妙……」宋寒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前方宿舍区的西大门。
林觉跟著他一起远远观望著。
大门旁徘徊著十几只感染者,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低吼声。
风带来沙沙的声响,以及衣料的簌簌声传来。
「谁在那里?!」宋寒章突然转身低声叫道,手上握著菜刀警惕地盯著一旁的矮树丛。
「别、别动手,我是活人,我没有恶意!」惊慌的女声响起。
「出来!」宋寒章冷声说道,手上的刀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树丛窸窸窣窣地响了几下,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光著脚,穿著迷你裙和单薄的衬衫,戴毛绒黑手套和围巾。
她的右手上拿著一把铁铲子,神情忐忑地看著林觉和宋寒章。
一阵冷风吹过,她哆嗦了几下,怯怯地低下头。
林觉看了一眼她钩破的丝袜,不禁打了个寒噤,这身装束可不怎么暖和。
女孩子看起来就快哭出来了:「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打算回寝室,突然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我、我害怕极了。还有那种怪物……」
「你的鞋子呢?」宋寒章问道。
「丢掉了,高跟鞋跑不快……」女孩子哽咽了一下,眼泪蹭在了毛绒黑手套上,「还好那边的花坛在整修,我找到一把铲子……」
林觉安慰道:「现在没事了,别哭了。我叫林觉,他是宋寒章,你呢?」
女孩吸了吸鼻子说:「我叫周玉秀。」
宋寒章打量了她几眼,视线又投向了远处的西大门。
感染者在那里徘徊著,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不由皱紧了眉,似乎在思考突破的办法。
「我们下一步要去时钟广场,你呢?」宋寒章问周玉秀。
周玉秀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叫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起!别丢下我一个人!」
「要去时钟广场,最快的办法就是穿过这道大门。」宋寒章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待会儿林觉负责用铁管敲击路灯柱。
感染者会被声音吸引过来,只要别靠得太近,它们的行动都是很迟缓的,但是一旦接近到某个距离,它们就会飞扑过来,这个距离应该是……」
「三米。」林觉笃定地说,「我注意过,安全的距离大概是三米。再靠近就会加速了。」
宋寒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引著它们绕圈,从 31 幢最西边的路灯开始,每个路灯柱敲击几下,绕 31 幢一整圈应该就可以把感染者甩在后面了。明白了吗?」
被宋寒章凌厉的眼神扫视著,两人神情一凛,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好,林觉你跑最前面,周玉秀你中间,这样安全一些,我殿后。」
宋寒章审视著周围的地形,「我会估算和感染者的距离,林觉你按照我的指示控制速度。」宋寒章一边说著,一边掂量著手上的菜刀,似乎对这把武器并不怎么满意。
对感染者这种生物来说,菜刀确实不如铁棍之类的长武器好用。
「那个……不介意的话……这个先借给你。」周玉秀弱声说,看到宋寒章抬头看她,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个比较好用……反正、反正这个对我来说也太重了。」
宋寒章看了她几秒,忽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刀你拿著防身用。」
周玉秀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
「对了,林觉。」宋寒章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倒是把全神戒备的林觉吓了一跳。
「什么?」
「等下也许会有前方的感染者也被吸引过来。」宋寒章说著,「你在最前面,注意一点。如果遇到了,就照著对方的太阳穴抽过去,那里相对脆弱,容易一击毙命。」
「哦,好。」
宋寒章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20:25:「可以开始了。」
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铁器撞击的「哐哐」声响起,感染者果然开始向声源地移动。
「跑!」宋寒章的话音刚落,林觉已经头也不回地向前方窜去。
三人绕著 31 幢大半圈后,远远看到了西大门,而那里只剩下零星几只感染者在徘徊著。
宋寒章几步跑到两人中间说道:「一口气冲过去吧,如果被感染者拦住只要躲开就好,冲过这道门之后也不要停,一直跑到时钟广场。」
「走!」
一声令下,三人甩开身后的感染者快速向前冲去,林觉一棍子敲荡开他最近的感染者,一直跑出大门才回头看。
宋寒章一手拉著周玉秀,另一手的铁锹将扑上来的感染者打翻在地。
「小心!」林觉在前面看得分明,站在传达处阴影中的一只感染者已经距离两人不到三米了!
周玉秀神色惊惶地抬起头,她想也不想地将菜刀向感染者丢了出去,却只是不轻不重地砸在感染者身上。
这下宋寒章也注意到了险情,拉著周玉秀的手一松,双手握住铁铲「砰」的一声拍在感染者的脸上,将它整个脑袋都打得扭曲了过去。
「快跑!」宋寒章再次拉起呆在那里的周玉秀,几步冲出了西大门。
三人一口气奔入空旷的时钟广场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们跑入时钟广场所在的区域之后,身后的感染者忽然像是感应不到他们的气息的一样,恢复了无意识的状态,开始在广场外徘徊。
「安全了……」周玉秀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时钟广场形状特别的地砖上。
林觉弓著腰撑著膝盖剧烈地喘气,脑中嗡嗡作响。
宋寒章看了看周玉秀已经血迹斑斑的脚底,转身出了时钟广场。
「喂,你去哪儿?」林觉高叫了一声。
宋寒章走到广场边缘,立刻引来了最近的一只感染者的注意,低吼著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宋寒章毫不犹豫地一铲子敲翻了感染者,动作干脆利落。
宋寒章扒下感染者脚上那双女式的板鞋,一手一只地勾在手指上,似乎非常不愿与之接触,一脸厌弃地皱著眉。
「穿上。」宋寒章对周玉秀说。
周玉秀感激地双手接过鞋子套在了脚上,鞋子稍大了些,但还算合脚。
「有人比我们还早到啊……」林觉看著时钟广场中央的钟楼,那附近有三个人,正向他们走来。
最前面一路小跑的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看到三人长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太好了,又有人来了,我还担心就我们三人呢。」
后面两个男生也到了,一个身强力壮,另一个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有点畏缩。
「我叫高艺菲,那个特别高大的是赵亮盛。这位是刘杉。」高艺菲介绍说,「我们几个比你们早些到广场,万幸大家都没事。」
林觉几人也自觉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一直闷不吭声的刘杉忽然警惕地问道:「你们几个有没有被咬过?」
被赤裸裸地怀疑了,林觉几人的脸色都不算好。
高艺菲打圆场道:「你别瞎说,大家好不容易才到这里……」
刘杉随即不说话了,倒是身材高大健壮的赵亮盛无所谓地耸耸肩,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铁撬棍壮胆似的说:「怕什么,变感染者了直接崩了脑壳就好了。」
高艺菲叹了口气:「抱歉,大家都太紧张了……」
周玉秀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向高艺菲靠拢了一些,也许是同为女性的关系,陌生的两人很快小声说起了话。
「钟楼下面是什么东西?」宋寒章皱著眉问道。
高艺菲姣好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平台很奇怪……以前从来没见过……」
钟楼下有个新搭建起来的平台,旁边还有两块电子板。
左边那块上面显示著:幸存人数9,广场剩余安全时间40分钟;另一块板上则什么都没有。
两块电子板中间有个约一米高的柱子,上面悬浮著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球,约莫篮球大小。
就在林觉注视著幸存人数的时候,上面血淋淋的数字9一下子变成了8。
无声无息,惊心动魄。
「又有人死了……」
一片压抑的死寂中,宋寒章步履稳健地走到了两块屏幕中央的水晶球旁,审视地打量著它:「这是什么?」
高艺菲强笑了一下,指著水晶球道:「你把手放到上面试试,也许会有不错的奖励。」
林觉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就在这时,林觉的脚下升起了一圈银白色的光束,光束四周飞出一条色彩斑斓的胶卷带。
林觉不由伸出手,碰到环绕在光束外的胶片时,整个胶卷带像是被突然打散成了粒子,凝聚成一根透明的玻璃管,玻璃管外还有几行细小的黑色文字说明。
【病毒抗体】:可弹出注射,在被感染者咬伤后的 45 分钟内使用,可以清除体内病毒。持有者死亡后道具自动掉落。剩余使用次数:1/1。
下面还有一些关于病毒的说明:
病毒完全发作大约需要1小时,前半小时内身体不会感到特别明显的异样,体能削弱很少;
30分钟以后体力会大幅下降,出现晕眩感,神志恍惚;
被咬伤45分钟以后,病毒无法逆转。
这绝对是保命的关键东西,要说是救命宝物也不为过。
他想都没想就拉住宋寒章给他看,宋寒章只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大用处。」
「怎么会……」林觉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的手被重重捏了一下,哪怕是剧烈运动后宋寒章的手还是很冷,林觉的手背上立刻起了几个鸡皮疙瘩。
「是什么东西?」周玉秀好奇地凑上来问,高艺菲也张望了过来,眼巴巴地等解说。
「体能恢复药剂,快速恢复体力的东西,说明上写了 100% 恢复体能,还附带短时间增强耐力的效果,要是逃跑的时候倒是件好东西。你也快去试试,说不定你的运气会更好一些。」宋寒章非常自然地回答了周玉秀和高艺菲的问题,竟然还顺口编出了功能,听起来可信度就很高了。
林觉没有这样的演技,僵硬地在一旁傻站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犯下了一个危险的错误。
藏起来,在只有林觉看得到的角度,宋寒章无声地提醒他。
此时林觉才迟钝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多微妙:
广场上的 6 人因为游戏的关系暂时走到了一起,但是今天之前,他根本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如果贸然暴露自己有抗体的话,也许会死得很快,毕竟抗体只有一份……
如果之后有人被咬伤了,这份抗体是给,还是不给?
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也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在死亡的威胁下,它会将人性中的恶意释放出来,也许比无穷无尽的感染者更加可怕。
就在林觉沉思之际,原本在花坛附近休息的赵亮盛和刘杉也走了过来。
赵亮盛大大咧咧地问道:「东西拿到了?是什么?」
林觉刚想把「体能恢复药剂」的说辞照搬一遍,宋寒章却突然开口道:「询问别人之前,你难道不该先说一说自己拿到了什么道具吗?
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贸然暴露自己的底牌也太愚蠢了。」
宋寒章近乎挑衅的口吻让林觉一愣。
果然,赵亮盛面色不善地眯起了眼,铁撬棍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流里流气地压低了声音:「你小子胆子挺大啊。」
刘杉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狐疑地看著宋寒章。
周玉秀已经从水晶球旁边退了回来,手上没有多什么东西,只是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一直很怯然的神情也不见了,好像有所倚仗的样子。
最后上去的是宋寒章,他触摸了一下水晶球,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匕首,看起来十分锐利,还带了血槽,不过他皱著眉,似乎并不怎么满意,随意将它收回了刀鞘中。
「趁安全时间没过,我们来交流一下已经获得的情报吧。」高艺菲提议说,
「我们之前讨论过,彩蛋上的提示语,可能是有用的东西。」
林觉点点头:「我的彩蛋是个好消息,『黎明就是希望』,看来我们只要坚持到天亮就行了。」
几人明显松了口气,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赵亮盛说道:「我的彩蛋上写著『脑袋永远是弱点,不论生前死后』,反正就是要对著脑袋打的意思,我这根撬棍可是打死三个感染者了!」
宋寒章说道:「进食既是本能。这个大家都明白,感染者喜欢活物。」
刘杉不情愿道:「它们喜欢咣当咣当的声音和香喷喷的食物。意思大概是这种怪物有嗅觉和听觉吧。」
周玉秀闷声道:「獠牙逆转阵营。大概是、是被咬到就……就……会变成那种怪物的意思吧。」
高艺菲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我的彩蛋大概是最坏的消息了。上面说『小心,它们在变强』。」
大家又沉默了下来,宋寒章抬头看著钟楼,上面的时间是20:32,广场剩余安全时间33分钟。
「你们谁最早到广场?」宋寒章忽然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刘杉看著赵亮盛,赵亮盛承认说:「啧,是我,怎么了?」
「几点?」宋寒章追问道。
赵亮盛不耐烦道:「八点十分左右。」
宋寒章再次看了看剩余安全时间:「安全时间应该是个整数,极有可能是一个小时,用来聚集幸存者。
现在看来是从20:05开始倒计时。
那么应该是按照第一个进入广场的人来确定安全时间起算点。」
宋寒章环视了一下神色各异的五人,笃定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广场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离开了。」
高艺菲怀疑:「不会吧,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要走?」
刘杉附和:「就是啊,我们还是待到安全时间用光再走吧。」
宋寒章推了推眼镜,又看了一眼手表,面色严峻地开口道:「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晚上第二节课的下课时间是 20:40。」
「可它们现在都变成感染者了。下不下课都无所谓吧。」刘杉不甘心地反驳道。
林觉回头看了一眼钟楼上的时间,已经是20:35了。
「再过五分钟钟楼就会播放下课铃。」宋寒章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峻的色彩,竟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因为A-G楼环绕著时钟广场,这段下课音乐会非常响亮而且漫长。下课铃响之后,你们觉得我们还有可能离开广场吗?」
宋寒章说完,环视著俱是一脸惨白的众人。
林觉心中不由一阵后怕,如果真的继续在时钟广场磨蹭下去的话,接下来他们就会在响亮到刺耳的音乐铃声中,看到成百上千的感染者向他们涌来,潮水一般地聚集在广场外,等待著安全时间结束后的饕餮盛宴。
这种插翅难飞的密度,他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离下课铃响还有五分钟,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宋寒章郑重地向众人提问。
紧迫的时间压力下,几人都急了起来,高艺菲颤声道:「你有什么想法,赶紧说!」
「管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冲出去跑就好了,反正熬到天亮就安全了吧。」赵亮盛的铁撬棍在地面上敲了两下,又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
「那就是没有了,既然这样,大家不妨听听我的意见。」宋寒章反复把手上的匕首出鞘入鞘,像是把玩一样。
「感染者对嗅觉和听觉都有感知。
从晚上八点这个时间看,大部分学生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寝室,我们只要尽量找人少的地方,遇到感染者的概率就会大大下降。
我估计感染者数量最少区域应该是两块。」宋寒章用石块在地面上简单地画了下示意图,
「一是西北面的大操场,包括篮球场体育馆那一部分;
另外就是东南部分正在新建校舍的那一块,包括学生活动中心、露天广场和自由广场。
今晚的风向是西北风,那么理论上来说我们在东南面的下风向会相对有利。」
宋寒章说完又看了看时间,眉头皱了皱:「没时间细说路线了,下课铃就要响了,如果相信我的话就跟我来,我会在路上跟你们解释。」
林觉第一个跟上宋寒章,然后是周玉秀和高艺菲,赵亮盛看了看钟楼也跟了上去,刘杉站在原地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咬咬牙也跟上了大部队。
一踏出安全区,广场外零星游荡著的几只感染者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林觉跑到前面开路,宋寒章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几人向体育场走去。
钟楼的下课音乐响起,远远近近的感染者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只有听到那种声音的时候,林觉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恐惧。
在黑暗中蛰伏著的、永远杀不完的猎食者。
六人站在体育场的水泥路上,没有人出声。
「现在感染者群正在向广场移动,不过速度很慢,我们等一下再从南边的出口走。现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宋寒章说。
两个女孩子长长出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在网球场铁丝网旁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风声带来了感染者似有若无的低吼声,还有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林觉捏了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的时候却对上宋寒章警惕的眼神。
「别坐在那里!」宋寒章突然吼了一声。
两个女孩子一愣,只听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两人从花坛上跳了起来。
一张淌著血的脸紧贴在铁丝网上,十指死死抠住铁丝,那是一个濒死的人。
看到铁丝网外的人后,濒死者嘶吼起来:「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我不……我不想死,不想死——!!!」
两个女孩子吓得哭叫了起来。
濒死者挣扎著,抓住铁丝网,奋力向上爬去。
但转瞬间黑暗中,几只感染者扑了上来,将他拖回了死亡的地狱。
坐倒在铁丝网前,周玉秀愣愣地摸了摸溅在脸上的温热液体,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一旁的高艺菲呆呆地看著周玉秀,完全被吓傻了。
「林觉,拉上高艺菲,我们走!」宋寒章一把捂住周玉秀的嘴,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不想和那个人一个下场就把嘴闭上!」
林觉拉起傻住了的高艺菲,一行人跑向体育场的南门。
林觉脑中空荡荡的,只是本能地跑动著,亲眼看到活人被感染者分尸的冲击力远比看到感染者本身来得强烈。
那近在咫尺的呼救声,毛骨悚然的吞咽声,还有这浓浓的血腥味……一切都在告诉他,他们面对的死亡威胁有多么真实。
如果逃不掉,他就会和那个人一样,在恐惧绝望和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林觉一棍子敲翻扑上来的感染者,对准脑壳用力砸下铁管,沉闷的颅骨碎裂的声音透过皮肉穿透了出来。
林觉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对一旁面无人色的高艺菲伸出手:「走吧,宋寒章他们往体育大楼那边去了,我们也跟上。」
高艺菲泫然欲泣:「你不害怕吗?」
林觉低头看了一眼横躺在他脚边的感染者:「其实习惯了也还好。而且就算害怕,在女孩子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那可太丢人了。」
高艺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弯弯的眉眼在路灯下显出几分柔和的释然:「林同学,我其实刚刚就想问你了。」
「什么?」
高艺菲捏了捏手腕,似乎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半晌才低声问道:「你在广场拿到的东西……是病毒抗体,对吧?」
?!
一瞬间的错愕神情出卖了真相。
等林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根本来不及掩饰了。
高艺菲也有点慌张:「我、我也就随口一问……抗体什么我也是猜的……不过不拿出来是对的,毕竟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抗体也只能救一个。不过如果我被咬了的话……」
「可以……可以考虑救我吗?」高艺菲说著,似乎又为自己的言辞感到羞愧,垂下头苦笑了一下。
林觉轻轻「嗯」了一声,一种悲哀感却横亘在心头。
谁都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他也不想。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害你也跟我一起落下了。」高艺菲对林觉强笑了一下,眼里还有水光,「我已经好多了,走吧。」
林觉环顾了一下四周,刘杉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影中:「等一下,我们一起走!」
——他听见了吗?
林觉皱了皱眉,刘杉给他的感觉一直不好,加上抗体的事情太重要了,如果泄露出去的话……
就在他纠结之际,赵亮盛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跑到他们身边时还踢了一脚林觉脚边的感染者泄愤:「还有两个人呢?」
「宋寒章和周玉秀比我们快,应该在前面的体育大楼了。」高艺菲说。
四人于是向前方走去。
一行人在体育大楼下会合。
「晚上体育大楼人多吗?」宋寒章问道。
「不少的,一楼是游泳队的人在训练;二楼的室内篮球场不到9点就不会散场;健身室也有不少人,倒是操场那里的体育馆人很少。」赵亮盛拄著铁撬棍看著体育大楼,「我就是体育系的。」
宋寒章看了看腕表,20:45,从20:40开始播放音乐算起,即使是移动速度缓慢的感染者,五分钟的时间也足够它们从南宿舍区商业街走到广场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体育场的南大门吧。」宋寒章看了看时间,说道。
几人没有异议。
一路上的感染者都是三三两两的,林觉、宋寒章和赵亮盛三人合力,轻松杀出一条血路来。
三人不同的作战习惯明显不同:
赵亮盛力气极大,下手也凶狠,几乎每次都要把打穿感染者的大脑,再一脚踢开;
林觉习惯正面迎击,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后,他一般打碎感染者的大脑后就会收手;
宋寒章是最偷懒的一个,可能是出于节省体力的打算,他经常只是将感染者扫开,并不追求杀死对手,只要它别挡路就行。
六人一路小跑著冲出了体育场南门。
前方是一条宽敞的道路,对面就是南面的宿舍区的商业街,各色店铺都还维持著营业的状态,灯火通明。
在这里,满地都是感染者的尸体。
它们毫无例外地被一刀断头,横七竖八地倒在了马路上,能够清晰地看出一条清晰的杀戮路径。
这种非人的战斗力和干脆利落的手法……宋寒章握著铁锹的手紧了紧。
他果然来了。
「谁?」刘杉从嗓子里挤出了质问声。
一家小吃店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一手拿著几串烤羊肉,另一手提著一把寒光锃亮的长刀走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冲对面的几人打招呼:
「哟,晚上好,活人们。」
这是什么情形?刚从危险中逃出的几人显然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烤肉的香味,感染者的腐臭味以及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那人却津津有味地吃著手上的烤羊肉串,自言自语地抱怨:「啧,半生不熟的。」
「咕噜噜——」林觉的肚子响亮地叫唤了一下,下午4点就吃过了晚饭,加上刚才的剧烈运动,空空的胃里已经没有可以消化的东西了。
靠在小吃店外的英俊青年充满善意地对几人笑道:「要来一串吗?就当作游戏中途的奖励好了,毕竟活著走到这里可不容易。是吧,宋、寒、章?」
见宋寒章迟迟没有回应,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发扬爱心的地方,你是带著五个拖油瓶准备充作炮灰吗?」
面对这种算得上尖锐的恶意揣度,宋寒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地说:「这和你没什么关系,陆刃。」
陆刃把竹签往旁边一丢:「好吧好吧,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应该找心理医生谈谈的变态。」
「不需要。」宋寒章冷冰冰地说,「你可以直接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了。」
刺耳的「滋啦」声响起,一直被卡在隔壁店铺里的感染者终于撞翻了地上的箱子滚了出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陆刃走来。
很近,它要扑上来了!林觉的瞳孔一缩,握著铁管的手立刻收紧。
陆刃却漫不经心地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指著不断接近的怪物介绍道:「这个学妹我认识,上个星期还跟我表白过……」
感染者已经嚎叫著向他扑来,陆刃把饮料瓶往旁边一放,双手握住刀柄,闪电一般地挥出一刀——
寒光四射的长刀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银白的死亡弧线,精准无比地在感染者的颈部掠过。
失去头颅的感染者保持著前进的步伐向前挪动了几步,然后一下栽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了两下,成了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
凶手耸了耸肩,拿起刚才放在一旁柜台上的饮料瓶,又喝了一口,好似脚边的尸体和他毫无干系。
林觉脖子一凉,这一刀太惊艳也太残忍了,毫无对同类下手的迟疑和不忍,简直像是踩死脚边的蟑螂一样。
陆刃一口气喝光了饮料,把瓶子往旁边一丢,空瓶稳稳地滚进了垃圾箱里,他开心地「耶」了一声,这才想起脚下的尸体,怜悯道:「明明很喜欢我,哭著跟我表白,才一个礼拜就变卦了,女人真是善变啊。」
这口吻让人不寒而栗。
对昔日的熟人挥刀,事后还能保持心情愉快,这家伙……真的不是变态吗?
「这把唐刀是广场那里得到的奖励吗?你是第一个到广场的人?」宋寒章问道。
「没错。」陆刃耸耸肩,「不过拿到好东西之后肚子就饿了,来这里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很显然,他根本没考虑过,或者说根本不介意外面的危险。
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行动的人,要么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从短短几分钟的接触来看,陆刃两者兼备。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宋寒章抱著手臂问道。
「到处转转咯」陆刃摸了摸下巴,似乎颇为苦恼,「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会在万圣节而不是复活节发彩蛋,不过这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游戏简直太愉快了,能在 Steam 上打分吗?我给满分!」
太变态了。
他根本没有生存上的危机感,而是把一切都视为了一场游戏。
「不过玩了快一小时,我已经觉得无聊了,哪里能找点乐子?」陆刃跨过脚下无头的感染者尸体,提著刀向几人走来。
除了宋寒章,其余几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喂,你帮我参谋一下吧,如果这个游戏里有 BOSS 的话,最可能出现在哪里?」陆刃已经越过了林觉,走到了宋寒章身边,懒洋洋地问道。
「医学部实验大楼。这种病毒原因造成的大规模感染,多少和实验有点关系,去到那里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陆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掂量著手上的唐刀:「看在你给了个不错的建议的份上,我也给你们一个提醒好啦。」
「刚才下课铃响了,附近的感染者都躁动得不行,有个倒霉蛋被感染者追著咬,我就顺手帮了一把,结果找到了他的彩蛋。」陆刃说著拖了一具尸体过来,「出来前我把彩蛋塞回他的口袋里了,毕竟我是个拾金不昧的好人。」
依旧是没头的尸体,一只手臂被扯断了,露出血肉和里面森森的白骨。
陆刃翻了翻他的衣袋,欣喜地叫了一声:「找到了!」
干净的手掌中躺著一只鹅黄色的彩蛋,上面绘著枝条和叶子的图案。
「who is the Judas?(谁是犹大)」陆刃慢吞吞地念出彩蛋上的那句话,抬头看向神情突变的几人,一脸显而易见的恶意捉弄。
陆刃将彩蛋抛向宋寒章,后者接过彩蛋确认之后递给了一旁的林觉。
「虽然你不怀好意,但还是感谢你的情报。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消息,有个彩蛋上的文字是『黎明就是希望』,这个游戏应该会以天亮为结束。」
「咦,真可惜……不知道那时候还能剩下几个人呢。」陆刃笑嘻嘻地把唐刀插回刀鞘里,拿起一瓶矿泉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晚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六人久久没有出声。
宋寒章转过身来,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惊恐的、不安的、茫然的、畏惧的、怀疑的……没有一个是坚定的。
不到半小时的队伍恐怕已经走到尽头了,原本就无法信任,更何况出现了那样一只不祥的彩蛋。
——who is the Judas?
如果之前只是因为感染者而恐惧,现在更多的,则是害怕来自内部的背叛。
隐匿在身边的犹大比感染者还可怕。
宋寒章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分散吧。」
「既然无法信任的话,那就分开行动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宋寒章转身要走。
「等等——」林觉不假思索地拉住了宋寒章的手腕,「一起走。」
宋寒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点了头。
「你们等等,我也……」周玉秀也想追,腿一软差点跌倒,一旁的高艺菲扶住了她,凝重地对他摇了摇头。
周玉秀迟疑地看著她,却听到宋寒章回头道:「我和林觉会一直保持移动,体力消耗很大,也不会带上多余的累赘,你要考虑清楚。」
说著,他将手上的铁锹抛给了周玉秀,周玉秀愣愣地伸出手,却没有接住,铁锹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周玉秀看著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来不及了。
高艺菲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们这边好歹有四个人呢。他们也是往学生活动中心的方向走,说不定到时候还会遇上的。」
「嗯……」周玉秀的右手紧握著左手,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现在去哪里?」林觉问道。
「图书馆。」
「那里有不少感染者吧,毕竟这个时间点自修室还开著呢。」林觉迟疑地说。
宋寒章摇摇头:「今天是周五,图书馆晚上八点就闭馆,所以现在人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另外几个人会怎么样。」林觉说。
「如果他们能顺利到学生活动中心的话,也许勉强能活下来几个,但是……」宋寒章冷笑了一声,「希望太渺小了。」
「为什么,因为可能有犹大吗?」林觉好奇地问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宋寒章目光凛然,声音森冷,「你没有注意到吗?遇到陆刃的时候,我们中间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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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慌失措的跑向铁门,看到墙壁上用血红的字写著:开门的密码,就在房间里,请仔细寻找。
我愣了一下,急忙在房间里寻找起来,很快就在墙角找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著一串数字:2628。
我走到门前,将数字输入铁门的密码锁里。
很快门咔的一声打开了。
我大喜过望,急忙冲了出去。可当我冲出去后,却马上呆住了。
在我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走廊,两边都是跟我一样的房间,走廊很狭窄,房间却很多。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穿著露脐装的少女走了出来。十八岁左右,染著蓝色的头发。
她看到我很惊讶,问道:「是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我之前给她送过几次外卖,眼熟,对她很有好感。
蓝乐乐皱著眉头说道:「我明明记得在家里睡觉,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
正说话著,又有一道门被打开了。
一个戴著眼镜,秃著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后,他大呼小叫:「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我急忙跟他解释,中年人也愣住了。
蓝乐乐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这肯定是整蛊节目,我听说过这样的节目。」
「恐怕没那么简单。」
就在我们争论的时候,周围的门陆续打开了。
等我们招呼这些人全都聚起来时,发现共有二十二人。
同时绑架了二十二人?
大家议论纷纷,没人记得怎么来的,有人猜测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也有人说是某个组织的阴谋。
众说纷纭间,蓝乐乐说道:「大家还是离开走廊吧,太挤太闷了。」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走出走廊。
一路上,我路过一些房间,脸色顿时大变。
因为我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些尸体,尸臭沿著门缝涌了过来,让每个人都犯恶心。
离开走廊,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厅。
在大厅的墙壁上,挂著一个大屏幕。
屏幕突然亮起,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这个男人穿著古装,身材微胖,看样子四十多岁,他皮肤黝黑,额头上有一个月牙,分明就是包公的造型。
他笑眯眯注视著我们:「你们肯定很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们都有罪!」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的惊堂木,从他身后的背景来看,分明在一个公堂之上。
我们一个个大惊失色,看向四周,却发现墙壁上有著各种各样的摄像头,能清楚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当即有人骂道:「我们有什么罪?你这是非法拘禁!」
然而包公却继续说道:「你们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们,因为你们所处的地方,是阴曹地府,更是第十八层地狱!」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就呆住了。
因为我们的确在墙壁上,看到一行字,上面写著,第十八层地狱,刀锯地狱!
包公看向我们:「在你们头上,还有十七层地狱。」
「你们如果想要活著离开这里,就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吧。」说完,包公就消失了。
我们一个个破口大骂,更有人直接把墙壁上的摄像头扭断。
不过包公的声音,还是从墙壁上的一个话筒里响起:「你们在每一层,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逃离。一天后,这里将贯入毒气,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在这之后,包公就彻底消失了。
骂声一片!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鬼知道!」
大家一个个面露惊恐,争论不休,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站了出来。
自我介绍道:「我叫蒋伟才,是一个公司老总。」
「大家别慌张,我们失踪了,警察肯定在找我们,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逃离这里。」
「我建议大家四散分开,肯定能找到出口。」
「我把大家分为几组,大家每个人找一个地方,找到之后向我汇报。你们觉得如何?」
他当领导的做派很让人很反感,但他的提议的确是个好办法。
于是大家纷纷答应下来。
我对蓝乐乐有好感,和她成一组,我告诉她我名字叫李虎。
我们沿著走廊小心翼翼的搜寻著。
蓝乐乐一脸惊恐说道:「这么多死人也太恶心了,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死在这?」
「我也不知道。」事到如今,我反倒冷静下来。
「咱俩认识,如果有危险你可要保护我。」蓝乐乐拽著我的胳膊。
「没问题。」我点了点头。
等将走廊再次检查完,我们仍一无所获,反倒被尸臭熏得呕吐半天。
全封闭,没有窗户,与我的想像完全不一样。
我最开始以为,我们在某个大楼中,可现在的情况我很怀疑是在地底。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出口找到了!大家快点过来。」
我们急忙冲了过去,沿著一条走廊走了五百米,又穿过一个狭小的走廊,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大门旁边,放著一个古怪的装置。
它是一个铁床,床上有五个凸起的圆环。
不仅如此,旁边的墙壁,还画著详细的图案。
原来这个装置,需要一个人坐在上面,将四肢,脑袋固定住,门才会被打开。
「这算怎么回事?」
「对啊,这是什么东西?」
大家也不理解,可除了墙壁上的画外,还有一段话。
「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坐上去,其他人上去无效,这个人需要你们自己寻找。」
「提示:赵后虽可爱,君迷必有害。一家十一口,九州送春归。」
看到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所有人都困惑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在苦思冥想,毫无疑问,这段话指的是一个人。
这个铁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样子有点像古代的老虎凳。
因此大家都望而生畏。
蒋伟才开口了:「这很明显就是字谜,前面的一句话是姓。」
「后面的是名字。」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一个个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有人猜了出来。
「赵后虽可爱,君迷必有害,这不是就是钱字吗?」
我们恍然大悟。
在《百家姓》中,「赵」姓之后是「钱」。而君迷必有害,正代表著钱的危害。
那么这个人姓钱。
很快,大家将目光望向了一个胖子。
他很容易被记住,有人记得只有他姓钱,他慌乱的挥舞著手臂,急忙喊道:「你们会不会猜错了?再说还有后面两句话呢?」
大家一听也是,但很快蒋伟才拍了拍手说道:「绝对没错,就是你。」
「刚才你不是说,自己叫钱吉桦吗?」
「你看,一家十口人,正是一个吉字。」
「至于九州送春归,正是桦字。」
「绝对没错了。」
胖子脸色苍白无比,他看样子三十多岁,身材臃肿。
他看了看墙壁上的字,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那就是我了。」
他太胖了,我们费了半天劲才将他弄上铁床。
谁知道刚弄上去后,铁床的圆环突然收紧,将他的头和四肢牢牢箍住。
而这时原本紧锁的大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开了!我们急忙走了过去。
大门后就是楼梯,很明显,从这里就能上去。
「喂,你们谁把我放下来。」胖子急忙喊道。
旁边的人正准备把他从铁床上弄下来,可这时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铁床中间的缝里升起了一个圆锯,圆锯飞速转动起来,朝著胖子锯去。
胖子惊恐喊道:「快点救我,快点!」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旁边的人急忙掰动圆环,根本没用,圆死死地将胖子的四肢脑袋,死死禁锢。
我们无法找到电源将其切断,任由圆锯逼近胖子的裆部。
胖子吓得拚命大喊大叫,可旁边的人却根本毫无办法。
锯子来到了胖子裆部,一切都晚了。
血肉飞溅,尖叫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太血腥太残忍了,根本没人敢看。
我被吓得瘫软在地上,旁边的蓝乐乐更是直接吓晕了。
在这一刻,所有的妄想,所有的庆幸,完全破灭了。
我脑袋轰鸣著,只有一个想法。
我们所在的地方真是阴曹地府,「包公」就是一个掌管地狱的恶魔。
能逃出去吗?
我们整整缓了一个小时才稍微舒坦些,全都脸色惨白地匆忙走上楼梯。
来到二楼,站在门口,里面的场景,更让我们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巨大扇叶石磨,占满了整个房间。
石磨直径足有五十多米,正不断来回旋转著。
周而复始,始终没有停过。
石磨摩擦著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们唯一能下脚的地方只有扇叶之间的空隙,稍有不慎,便会被碾压。
门口的墙壁上,写著一行血淋淋的字。
第十七层地狱:石磨地狱!
看著眼前这个场面,我们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天啊,我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蓝乐乐也承受不住,捂著脑袋哭了起来。
其他人也一脸的惊恐。
「该死的包公都是他害的。」
「他真以为自己是阎王了,可以随意处置我们的生死!」
不管大家多么义愤填膺,可眼下,我们的确是穷途末路了。
眼前是地狱,回到下面也是地狱。
整整一个小时,大家看著周而复始不断旋转的石磨,一筹莫展。
蒋伟才却看出了玄机。
他指著不断运动的石磨说道:「它的原理其实跟酒店的旋转门没什么区别,它是匀速旋转的,有六个扇叶,每个扇叶之间都有很大的空间。」
「我们只要找准机会跳进去,速度跑的比扇叶更快,然后我们就能保证不被石磨碾压了。」
「对面肯定有出口,我们趁机冲入出口,就安全了。」
虽然蒋伟才说的轻松,可大家的表情却无比凝重。
原理谁都懂,但这个石磨的速度非常快,稍有不慎就得死,因此大家谁也不敢尝试。
蒋伟才有点尴尬,他看向了我:「你不是送外卖的吗?你腿力肯定好。你第一个过去吧。」
我摇摇头,虽然我也看出这个石磨没那么难,但我不想去冒险。一不小心我可能就死了。
陷入僵局,大家坐在门口旁边的空地上,发著牢骚。
有情绪激动的,又砸了几个摄像头,没力气了才歇著。
距离我们苏醒,过去了大概三个小时后,一个女人突然说道:「你们看楼下!」
我们低下头,看向楼下顿时大惊失色。
有黄色的烟雾正缓缓飘了上来。
「毒气,包公释放了毒气。」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否则毒气蔓延上来,我们就完蛋了。」
看著毒气一点一点蔓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个男人直接冲了过去,钻入了一个空档。
他把握的时机很准确,就这样跟随著扇叶奔跑。
可谁能想到,只是一眨眼,他竟然摔倒了,身后的扇叶拍了过来。
只听见一声闷哼,他人就没了,尸骨无存!
我低下了头,一脸的惊恐。
蓝乐乐埋在我怀中,直接痛哭起来。
我也没计较太多,只是抱著她一脸的惊恐。
「毒气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已经有人呼喊起来,黄烟不断向上蔓延著,距离我们只有两米了。
按照这样速度,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完蛋了。
一想到这里,我看了看眼前的石磨,再也忍不住了。
我直接松开蓝乐乐的手,准备去探路。
跳进石磨的空档,我开始跑。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前面是石磨的前扇叶,我身后是后扇叶。
我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太快,我撞到前扇叶,万一跌倒我就完蛋了。
至于被后扇叶击中,那么我直接就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我的脚步伴随著石磨跑动著,眼睛不停寻找著出口。
跑了近三分之二圈,我果然发现了出口。
我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有出口,大家找机会跟上。」
我瞅准机会直接扑了出去。
栽在地上,我疼的眼泪直流,可我却很高兴,因为我活下去了。
我站在出口旁边,忐忑不安的看著石磨。
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逃出来。
石磨依然在转动,仿佛永远没有停歇。
很快,一个身影就慌慌张张的跳了过来。正是蓝乐乐。
我伸出手接住了她,她抱住我的胳膊,痛哭起来:「真的太好了,我活下来了。」
我突然激动的抱住她,能活下来,真的是太好了。
「其他人呢?」
「他们在后面。」
我点了点头,拉著蓝乐乐的手,焦急的看著眼前。
很快,又有一个人跑了过来。他差点将我撞飞,脸上带著伤。
这个人正是蒋伟才。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惊魂未定道:「太可怕了,我差一点就死在里面了。」
我目光看著眼前,焦急的等待著其他人。
很快又有人陆续跑了过来,但也有人失败了。
一个女人,她因为穿著高跟鞋,被卷入其中,只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擦声。
蓝乐乐在我怀中哆嗦著,我急忙抱住她,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
又有几个人过来,我数了一下,一共七个人。
我们继续等待著,看著一个又一个人过来,我心情好了很多。
一个接著一个人过来,很快到了最后一个人。
这个人跑的很快,只是他绕著石磨跑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不敢跳过来。
我伸出手在一旁呼喊著他。
「勇敢一点,快点跳过来。」
看得出来他跑累了,他努力向我伸出手,我猛地抓住了。
我用力将他往外拉扯,可下一刻,巨大的石磨扇叶撞在他身上。
我和他的手掌被强行松开,只听到惨叫一声,我低下头,已经不敢再看了。
血淋淋的场景,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感觉到无比惊恐。
可眼下,我们还要继续前进。
沿著楼梯向上,第十六层地狱已经近在眼前。
我数了数身后的人,我们还剩十八个。
我们能活下去吗?我不知道。
第十六层地狱,火山地狱。
我们来到了门口,门口大开,出乎意料,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可经历了上次的教训,我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进去吧,都到这里了。」蒋伟才第一个走了进去。我们也跟著走了进去。
这个屋里的设施,十分简陋,有点像我去过的汗蒸房,四周铺著瓷砖。而在我们面前是一道门,门上面是密码锁。而在房屋的中间,有个椅子。
椅子有点像审讯椅,只要坐上去就别想站起来。
就在我们四处观察的时候,入口的门突然被关闭了。
紧接著,房间的通风口,突然涌出了热气,整个房间的温度急剧上升!
「不好啦,他是想把我们热死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马上有人尖叫起来。
大家一个个六神无主,疯狂寻找出去的办法。
「冷静!」蒋伟才喊了一声,他指了指门口:「你们看,这有一个图案。」
我们看了过去,门口旁边的墙壁上,画著一个图案。
男人拿起一个火把,在他面前跪著三个人。这三个人应该是一个母亲和两个孩子。从母亲的面容来看,她非常恐惧。
我们面面相觑,这个图案的意义是什么?
除了图案之外,还有一行字。
一愿扫平四海,以成帝业;一愿得江东二乔,一月二十日早晨见。
看到这一行字,我们猜测,这估计还是我们当中某个人的姓名。
看来这个火山地狱,跟上个没区别。献祭一个人,我们都能活下去。
「那个包公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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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倒忌时
黑月 等 看我的故事,要学会自己成长,轻点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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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以来,已经死了三个女人。我为追查凶案,去一家可疑的 VR 体验店调查。里面的设备提供极度真实的视觉、触觉,让人几乎分不清游戏与现实。难道说凶手利用游戏杀人?那我呢,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里?
1
罪恶的味道浓烈地弥漫在铺满灰尘的小屋,歪歪斜斜的血字醒目地写在地面,那是人血所画的——Game Over。
两个月以来,已经死了三个女人。
李玉麟眉头紧皱。他今年 36 岁,在刑警队被称为疯狗,意思很明显,咬住罪犯决不松口。
死者的脖子上残留一道深深的伤口,嘴角留下一丝诡秘的微笑,屋内还提取到了陌生人的脚印。案情复杂,李玉麟很头痛。
不久法医就忙活完了,交代完基本信息就离开了。
身旁的助手于晴一句话都不吭,她在故作镇定,其实已经吓坏了。菜鸟估计想不到,刚调到刑警队就摊上了事儿。
死者名叫林丽丽,27 岁,致命伤在脖子大动脉,被水果刀划破,流血致死,右手掌被砍断,不知所踪。
从水果刀上的指纹以及划口的方向大致可以判断,死者是自刎的,死前用手在地上写下:Game Over。根据右臂切口的血凝状态可以推断,手掌是在其死后才被砍下。
「有什么想法?」
李玉麟冷不丁问道。
「估计和前两名死者一样,体内没有任何药物反应。临死前写下游戏用语,我觉得死者很可能受到胁迫或是催眠一类的影响选择自杀。」
李玉麟轻轻点头。这家伙说到了点上。
「是精神控制。三起类似案件,丢失的手掌,神秘人的毛发与脚印,可以确定这是蓄谋的犯罪。」
从第一起案件到现在,李玉麟已经追查了两个月。如今,他几乎可以确定神秘脚印的主人就是凶手。他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李玉麟接著蹲到尸体旁边,看看那断裂的右手伤口,再看看地上的血字。
线索慢慢在聚拢,浮空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进行著犯罪推演。血字在地面勾勒出恐怖的弧度,地上的女人鲜血淋漓,凶手的眼睛冒著红光,握著那只断掌......
画面慢慢聚拢,那神秘的形象渐渐清晰......
「两个月内连发三起,属于一个犯罪爆发期,其病态心理肯定压抑较久,加上手段缜密,凶手年龄不会小,估计在 30—40 岁之间,执念游戏仪式,反社会人格。」
于晴圆骨碌碌的眼睛惊讶地一眨一眨,拿著笔记本记个不停。
李玉麟又逛了一圈,突然闻到一丝奇怪的茉莉花香,循著味道找去,一件不显眼的外衣放在角落的凳子上。他凑近一闻,茉莉花香?他依稀记得,前两名受害者的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难道受害者都用同一种香水?
李玉麟觉得差不多了,啥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于晴一激灵连忙跟上去。
第一步是走访林丽丽生前的联系人,与她有交集的一个不落都找出来。朋友,同事,邻居,李玉麟花了大半天时间和他们都谈了话。于晴一直在他身后做著记录。
只有一条有用的线索:房东说在案发当晚 10 点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身上好像有血迹,还拎著个袋子。问看没看清,房东耸耸肩说天太黑了。
「警队的专员会联系您做犯罪素描的,感谢配合。」
照目前的线索来看,房东提供的画像相当重要。可李玉麟明白,不能靠这个。两个月来毫无线索,很可能是因为方向错了。
凶手的捕猎行为很大概率是随机的,和受害者本人之间应该没有直接联系,突破点必定在于捕猎的规律以及物色猎物的地点。
「于晴,说说看,接下来去哪?」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李玉麟板著脸。垂落的细发让她的明眸若隐若现,她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想半天还是说不出。其实他最讨厌带新人,这是他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弟子,局长硬塞的。可于晴给他一种熟悉的亲切感,那双眼睛很像他早年去世的母亲,笑容也是。
李玉麟叹了口气,拿出案件笔记。里面详尽地描绘了三名受害者行动路线的交集。每个交点都可能有凶手的踪迹。
于晴琢磨著笔记,一脸崇拜。
「走,就去路线汇集的地方。还有,看看有没有卖香水的地方,老式香水,茉莉花味。」
「茉莉花味香水?」
「嫌疑人可能在捕猎这个味道。」
「是!」于晴重重点头。
2
日暮时分,于晴乖乖地跟在李玉麟身后,走遍大街小巷。可城中村内鱼龙混杂,什么都有,很难判断凶手蹲点的地方。而且附近很少有卖香水的,就算有,不是没有那种老式的香水味,就是根本不在受害者的活动路线中。线索断了。
李玉麟点著烟,走到路旁。
「李警官,办案期间,不要抽烟。」于晴嘟起了嘴。
「李警官,你不饿吗?」
饿。
李玉麟把这小话痨带到了兰州拉面馆。比脸还大的牛肉拉面碗里只飘著两片小得可怜的肉,于晴气得嘴鼓鼓。
「李警官,就吃这些?」
李玉麟没有回答。
「我们会把那家伙抓住的,对吧?」
「大概。」
「我们可一定要把他抓住。」
于晴的眼神很认真。李玉麟点点头,低下头接著吃。
饭只吃了 10 分钟。李玉麟拉著于晴离开饭店。天色暗了下来,于晴提议分头行动,首要目标是找到那个味道。她觉得那香水也未必是在香水店买的,不必纠结香水店。李玉麟同意了。
他走在城中村繁华的街道上,迅速扫过路边的店面,鼻子竖了起来,试图捕捉到那丝犯罪气息。
这时,信息铃声响了。李玉麟拿起手机,是于晴的信息:
「手机快没电了。难吃拉面馆西南边约 600 米,有一家 VR 游戏体验店,它里面的香水味跟受害者身上的很像。」
李玉麟一边往那儿赶,一边拨著她的号码,无人接听。这家伙出勤也不把电充好。他已经想好见面怎么教训她一顿了。
VR 体验店的招牌是蓝色的,充满科技感,在夜间很显眼。旁边立著 LED 广告牌,一排炫酷的特效字在重复播放:超级 VR,虚拟现实。
他径直走入店内,店内确实飘著一丝淡淡的香水味,可他不敢确定这是受害者身上的味道。
店内很空旷,却有些阴暗,四处分布有五六个小隔间,都被黑幕围住,店中央有一块广告屏展示著各式游戏:《星际战争》《丧尸围城》,还有一个最新款的游戏《犯罪人生》。各个角落都没有于晴的身影。
店长是个 30 来岁的男人,高个子,穿著白衬衣,眼圈很重,精神状态似乎不好。他很细心地擦拭著自己的游戏设备,李玉麟叫了他一声。好一会儿他才不耐烦地转过身。
「玩游戏?」
李玉麟也不多说,直接亮出警官证。
「刚才来过一位女警官,在哪?」
「她逛了一会儿从后门出去了,说去借移动充。」
李玉麟盯著店长,但他就像一根木头,没有任何表情。这会儿,他确实闻到了那阵熟悉的茉莉花香味,这家店有些可疑。
他轻轻拉开了其中一个黑色帷幕。一个男人戴著眼镜,朝半空挥舞拳头,还不停地大喊大叫。他在玩游戏。
店长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VR 游戏。只要戴上设备就能体验真实的代入感,甚至......」店长顿了顿,「让人忘记这是游戏。」
李玉麟拿出了三名受害者的照片,一张一张地让店长确认。
「你见过她们吗?」
店长摇摇头,「门店客人很多,认不出来。杀人案吗?这是受害者?」
李玉麟眉头皱了皱。这个年代犯罪电影满天飞,很多人碰到普通问询都会往这个方向想。可他不打算回答这些问题。「能看监控吗?」
「能。」店长很冷淡,「客人要结账,稍等。」
「噢。」店长突然又停下来了,他的眼角有一道小疤痕,那双无神的眼睛正盯著李玉麟在看,仿佛试图洞穿什么,「警官,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李玉麟有些不耐烦,他只想这家伙赶紧地把监控调出来。
「我想知道警官查案的时候,会把自己想成杀人犯吗?」他眼睛眯著,阴沉得很。见李玉麟那写满怀疑的眼神,挤出难看的笑容。
「我打算引进侦探游戏,有些疑问。警察查案会在心里模拟犯罪者,是这样吗?」
「大概吧。」李玉麟回答得很敷衍。
店长转过身往收银台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那很接近......警察和罪犯。」
警察确实是了解罪犯的,这是无奈之举。唯有让自己设身处地地思考,才能更好地抓住他们。李玉麟心想。
那阵淡淡的茉莉香味又飘了过来。循著味道,李玉麟拉开一道帷幕,走进一个小小的游戏间。
一个小玻璃柜台上放著一副看起来很精密的 VR 眼镜,以及一瓶香水。他拿起香水闻了闻,很确定这就是死者身上的香味。
接著他又拿起眼镜,翻到里侧,上面同样残留著那熟悉的香水味,林丽丽很可能来过这里!
难不成林丽丽的精神失常和这个东西有关?
操作杆挂在墙上。他咽了下口水,拿起杆子,缓缓把眼镜戴上。可他失望了,玩了几分钟打丧尸就把眼镜摘下了。这制作糟糕透顶,连丧尸喷出的鲜血都是方块状的。
李玉麟放下眼镜,正要找店长,他已经迎了过来。
「警官,觉得咱们的游戏怎样?」
「还行。」
李玉麟突然指著那瓶香水。
「这个是店里的吗?」
「有位女顾客忘拿了。」
店长边说边领著他来到电脑前。监控都存在电脑里,只保留半个月。李玉麟找到三天前的监控。6:30,林丽丽在这里出现过。过程一切正常,也不见她玩游戏后出现什么异常......林丽丽是在此之后被盯上的,还是说问题就出在这家 VR 体验店?
已经过了 15 分钟,于晴还没回来,电话还是打不通。这太反常了,李玉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开始在大街上四处寻找,逛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店面,没有人看见过于晴。半个小时,电话还是没接通。小巷的监控早就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知晓。
警队的支援很快就到了,他们拉著警犬开始在周边寻找于晴的下落。
真不该让她单独行动的。李玉麟开始责怪自己。
警队定位了于晴的手机,只找到了一个垃圾桶。
李玉麟的心一凉,骂了一句粗口。警队同事都不敢说话。鉴证科发现于晴被抛弃的手机上只有血迹,没有指纹。手机旁还留下了一张纸条,写著:李警官,玩一局。
玩。我陪你玩。
李玉麟把烟狠狠踩在脚底。
3
刑警队办公室很安静。关于香水,李玉麟一直在思考。一般人不会随身携带香水,最多是放在包里,那东西是怎么掉的?更何况,店里久久缠绕的味道,不像是一个顾客带来的。
那瓶香水,很可能是店里本来就有的。那家伙大概率撒谎了。
就在这时,二队搞犯罪素描的小张把画像发到了他的手机上。那是根据房东的描述所画的画像。阴沉的脸,眯著的双眼......虽然有些偏差,但李玉麟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 VR 体验店的店长!
查店长的资料并不难,局内系统全都有备案。
经营体验店的店长叫刘宇明,36 岁,单亲家庭。父母早年离异。父亲离婚后酗酒,经常打骂刘宇明。大学期间,刘宇明是高才生,专业是计算机工程,辅修心理学位,后继续攻读硕士,论文答辩期间有自杀记录,心理诊断结果:抑郁症,有轻微暴力倾向。
刘宇明本人无犯罪前科,但多年前曾在网吧打架留有案底。记录中提到他和旁边的人发生口角,对方「问候」他的母亲,他突然就失去了控制,把对方往死里打。
档案照上,他的手臂上有很多旧伤疤。看样子,遭过不少毒打。
单亲家庭,也许受过虐待,研究生期间的自杀记录,暴力倾向和抑郁症......演化到今天,刘宇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家伙......挺奇怪的。跟他住了两年,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电话那头是刘宇明的研究生室友,「论文被拒那段时间,成天把一些模具带回来,全都是手,他还抱著睡觉,把我吓个半死......别提了,警官,我要睡了。」
手模,手掌。这家伙对手果然有种病态执念。李玉麟挂断电话,越发觉得刘宇明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李玉麟掐灭一根烟,又灌了杯咖啡。
咚咚咚咚。
一阵拨浪鼓的咚咚声在他耳边响起。
李玉麟猛地转身,两米外站著一个邋遢的小男孩,他还没桌子高,手里正玩著一个木制拨浪鼓。这东西李玉麟很熟悉,他小时候也玩过。可这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警察叔叔,有人让我给你这个。」
小男孩拿著一封信走到他跟前,轻轻放在桌子上。李玉麟看见他脸的那一瞬间,彻底惊呆了。
这男孩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要走了。不然就找不到妈妈了。」
男孩撒腿就往外跑。
李玉麟想拦,可他已经跑远了。他疑惑地拆开信件,上面写著简单的话,可每个字都让他心惊:和平村三巷六号,一个人来。否则她死。
信封上沾著一滴血。
李玉麟不愿意这么想,可这大概率是于晴的血。
信件的底部是一个塑料袋,他拿出来,发现是一根小小的指头。整个信封都被他揪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突然有一种杀人的冲动,甚至想将刘宇明碎尸万段。可他必须冷静。不然他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他带上枪,没有通知任何人,立马开车前往和平村。
凌晨 2 点的街道,空无一人。李玉麟记得,和平村三巷六号,是第一名受害者死亡的地点。刘宇明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没时间细想。他只知道不能让于晴一个人身处险境。
绝对不能!
门吱呀吱呀地响了,案发现场早就清空,客厅的地板上只剩死者的轮廓。地上还留著没清理掉的血字:
这是游戏!!!
所有的字以及那三个叹号,全是受害者用鲜血写上的。尘土与血混合的味道,很像馊掉的青菜。时隔两个月,现场的惨烈都令人历历在目。第一名受害者是割腕写字,失血过多而死的。
李玉麟发现,几滴新鲜的血液一直蜿蜒到最里头的房间。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
陷阱,是陷阱。李玉麟的职业嗅觉告诉他。可他依旧没有停下,而是时刻警惕著周围的动静,举著枪,一步一步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大厅的玻璃反射出一道人影。他很清楚地看见,那是刘宇明的脸,瘦削的脸庞,死灰的瞳孔,他手上拿著一把刀,那刀横在半空,正朝李玉麟砍下!李玉麟转身举枪,枪口在半空甩过一道弧线,那一秒,是决定生死的瞬间。
枪响划破长空。对方倒下了。
也就在那个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温柔熟悉的叫唤,「李警官......」
是于晴,她还活著!
子弹穿过刘宇明的胸膛,他倒在地上无力反抗。李玉麟冲进了最里头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铺满尘的单人床。她去哪儿了?疑惑之际,他又听到于晴的声音。
李玉麟慢慢回到大厅,彻底惊呆了。发出于晴声音的,正是倒在地上的刘宇明!
「李警官,你中了他们的圈套......」
「刘宇明?于晴在哪?她在哪?」
李玉麟抓住了「刘宇明」的肩膀,可刘宇明的外衣、皮肤、五官竟开始崩塌消散,无色的视觉块状细屑飘洒半空。脱去视觉特效的外衣,刘宇明渐渐变成了于晴,她的手上也根本没有拿著刀。他刚才看到了幻觉!于晴根本就没有攻击他。
看著满地的血,他才清醒过来。
他竟然开枪打了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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