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kquote>


所以說,不認真讀書就容易被人忽悠。

那獼猴聞得如來說出他的本象,膽戰心驚,急縱身,跳起來就走。如來見他走時,即令大眾下手,早有四菩薩、八金剛、五百阿羅、三千揭諦、比丘僧、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觀音、木叉,一齊圍繞。孫大聖也要上前,如來道:「悟空休動手,待我與你擒他。」那獼猴毛骨悚然,料著難脫,即忙搖身一變,變作個蜜蜂兒,往上便飛。如來將金缽盂撇起去,正蓋著那蜂兒,落下來。大眾不知,以為走了,如來笑雲:「大眾休言,妖精未走,見在我這缽盂之下。」大眾一發上前,把缽盂揭起,果然見了本象,是一個六耳獼猴。孫大聖忍不住,輪起鐵棒,劈頭一下打死,至今絕此一種

作者都寫的如此明白了,你們這些陰謀論患者還是不相信。要想堵住你們的悠悠之口,我看非得作者活轉過來然後穿越回去,在原文後面加個批註不可:

「死的是假悟空」

這樣,幾百年之後,你們就不會問,死的到底是真悟空,還是假悟空。

不過,幾百年後的你們,看到好端端的小說里加這麼一句不倫不類的批註,想像力又開始泛濫了:「原文既然已經寫了那獼猴,為什麼又多此一舉加一個批註,這不畫蛇添足嗎?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你們思索片刻,便破解了謎題:「作者一定怕我們發現不了死的是真悟空,故意留下畫蛇添足的一筆,真話反著說,如此妙筆,只有我們這麼聰明的人才能看的破啊。」

作者泉下有知,只好又活轉過來,然後穿越回去,在批註後面又添上一筆:

「真悟空還活著」

然而,你們還是有疑問了:「真悟空還活著?這句話大有深意,原文既然已經說明,何必特意提示?必然作者是想告訴我們,被打的雖然是真悟空,真悟空卻沒死,死的只是幻像,要知道悟空的身外化身之術非常了得,真身必然躲在哪個地方,伺機復仇呢。」

作者在底下剛躺下,又聽到你們如此高論,不得已,又活轉過來再穿越回去,再加一個批註:

「取得真經的是真悟空」

可是,幾百年後如此聰慧的你們,哪裡會被作者這一點春秋筆法糊弄呢?瞬間就破解了作者的企圖:「作者的批註,必不能以常理度之。原文明明說了無字真經纔是好的,最後取經一行人帶回大唐的,確是有字之經,看來,這個悟空是假的無疑了。無字真經,真悟空是參得透的,看來,假裝被打死真身卻又逃脫的,纔是真悟空啊。他得了無字真經,是去化外修鍊去了。過個幾百年,他必然悟得大道,造化無比啊。」

作者在底下聽到了,又活轉過來穿越回去,這次,他卻不加批註了,只是把家裡的手稿堆起來,付之一炬,他看著熊熊大火,高興得像一個不用做作業的孩子一樣:

「清凈了,這回終於可以清凈了。」


《西遊記》裏被收走的是否有可能是真的唐僧呢?

之後的唐僧會不會是獅猁怪?

《西遊記》裏被降伏的是否有可能是真的豬八戒呢?

之後的豬八戒會不會是牛魔王?

《西遊記》裏被打死的是否有可能是真的沙僧呢?

之後的沙僧會不會是六耳獼猴手下的妖猴?

得,一羣假貨去取西經,到了假雷音寺一看發現如來也是假的,給的也是假經(「二心攪亂大乾坤」那一回,真假行者打到靈山的時候如來正在講經,而他講的卻是道教的《太上洞玄靈寶升玄消災護命妙經》,這部經正是元始天尊親口說的,所以如來是元始天尊假扮顯然是毫無疑問的)。《西遊記》不愧是四大名著,對冒名頂替的現象作出了辛辣而有力的諷刺。


事實上,你只要看過書就會知道,從真假猴王相遇那一刻起,作者的稱呼就已經固定了。真孫悟空叫「這大聖」、「大聖」、「孫大聖」,假孫悟空叫「行者」、「那行者」、「那猴」,唯恐讀者分不清楚,只要稍微看過書就不會有這種奇葩問題。

而且兩個孫悟空說話的時候,也是真的先說,假的後說:凡是先說話的,都是「大聖」;後說話的,都是「行者」。尤其是在閻羅殿,先說話的真悟空還叫「大聖」,後說話的作者直接改稱「那怪」,真孫悟空總不可能叫「那怪」吧?直到最後如來說破,原文也是「孫大聖忍不住上前」,「孫大聖忍不住,輪起鐵棒,劈頭一下打死」。從頭到尾,真假猴王誰是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整天硬說被打死的纔是孫悟空?難道某些人覺得自己比作者還懂?


現在信奉六耳獼猴打死孫悟空的人比我想像的多。

《西遊記·真假美猴王》裏究竟死的是六耳獼猴還是孫悟空??

www.zhihu.com圖標


「得罪天庭,值得嗎?」佛祖道:「只一個佛門空缺而已,誰不能成佛呀!」

佛祖說完這話,忽然伸出手,唸了一道真言。

猴子忽然覺得世界陡然變大,心中一驚,難不成佛祖要殺了我?

他看見漫天神佛依舊無言,假悟空臉上,掛著一抹說不上的笑。

我原是天上的一名捲簾大將,現如今是玉帝安插在和尚身邊的眼線,本意是想監視這西行路上的舉動,直到有天碰上了這隻猴子。


1


「燃燈說的聖人只有三個,西天如來,太上老君,還有一個西王母,是嗎?」


「是啊!」


「燃燈是不是聖人,東來佛是不是聖人?」


「燃燈是過去,東來是未來,他們是佛,不是聖人。」和尚說。


猴子不說話了,一個人跑到樹上,繼續往東看。


狗已經被他殺了,他為什麼還要往東看,看東方初生的朝陽嗎?


師徒四人,若說最沒心機的,當屬猴子,若說背景最模糊的,其實也是猴子,他好像突然從花果山蹦了出來,便天下無敵。

天色漸暗,我們都已熟睡,睡夢中,就聽猴子突然大喊,「放了他!放了他!」


接著他就醒了,他往下瞧,豬正瞧著月亮,月缺月圓,此刻正好月缺,月牙好像女人微笑的嘴角。


我眯著眼,偷偷瞧了瞧,我聽見和尚的呼吸也不那麼均勻,但他沒有起牀,想必也在裝睡。


月濺星河,長路漫漫。


豬來到猴子身邊,「猴哥,誰能威脅到你呀。」


「誰能威脅我?」猴子道,「三界之中,誰敢威脅老孫。」


「你剛剛,可做了噩夢,說什麼放開他,放開誰啊?」豬笑嘻嘻的,「難不成,猴哥心裡有個女的?」


「獃子,我是一心向佛的,在我心裡,哪有什麼女的?」


「八戒!」和尚開口說話,「休要胡鬧,悟空若是想說,他自然說的,若是不想說,你逼他也沒用,要知道,不過,悟空呀,有些事兒藏在心裡,終究是個坎兒,如果這坎兒過了,你會把他當做笑話,講給別人聽的。」


「師父,」猴子瞧著和尚,接著他搖了搖頭。

「八戒,你要願意說,為師陪你聊,」和尚對豬說,「你可以給為師講講,你大師兄,大鬧天宮的事情。」


豬道:「有什麼好講的,當年,他可是打了俺老豬呢!」


猴子大鬧天宮的時候,可威風了呢。


那時候,我還是一名捲簾大將,對人間的一切種種,我都漠不關心,我有漫長而無盡的生命,我不知道我活著是為了什麼,每一天,都渾渾噩噩的。


那時候,我聽說,下界有很厲害的妖猴,鬧龍宮,鬧地府,害得龍王閻君,不得安寧。


我不以為然。


人間有潛伏著很多妖魔,一隻猴子,能鬧出什麼花樣?頂多為禍人間罷了。


真到了怨聲載道,老百姓燒香請神,庇佑神仙下凡,把他滅了,到時候,將他的元神抓到太上老君那裡,煉成九轉丹,無論多厲害的妖怪,怕是都成了玉帝的大補丸。


一隻猴子而已。


猴子雖然佔山為王,卻不與周圍人為敵,自顧自,在花果山當個山大王,可他鬧地府龍宮,卻鬧出事兒來,閻王龍王,都算玉帝附屬之臣,他們有難,玉帝焉能不理?於是,玉帝便派天兵天將抓他。可是,素來疏於訓練的天兵,竟被一羣猴子打敗了。

天將負傷,天兵被打的落花流水。


「這猴子不一般。」


玉帝的原話。


我知道,倘若在封神時期,猴子應該是一號人物,地位不會輸給李天王。只可惜猴子生不逢時,天庭的文武將官,早已固定了。


打不過就招安,這是天庭慣有的套路,天庭名額有限,能被天庭招安,是妖怪夢寐以求的殊榮。


有些妖怪,為了能混一個天庭編製,真可謂「俯首為臣」,他們變回原形,甘當畜生,充當神仙坐騎。


可是誰願意騎個猴?


玉帝把紫薇帝君,財神爺、托塔天王等等一干神仙都找了過來,商量安置猴子的問題,眾星君各有坐騎,誰也不想換一個,更沒人想騎個猴子。


趙公明說的話在理,「我騎黑虎多威風,虎虎生威。我騎個猴?個頭還沒我大呢!」


沒一個神仙,想把猴子當坐騎的。

「那怎麼招安?」


「讓他給天兵當坐騎咋樣?」


天兵,是當年封神之戰,戰死的那些士兵,因封神之力,也都成了神仙,雖名為神,地位卻極其低下。


「不妥,」托塔天王第一個搖頭,「天兵的坐騎都是馬,突然冒出一個猴子,不好看哪!」


眾人討論了大半天,最後決定,讓猴子去伺候天兵的坐騎,給他當個弼馬溫,專門喂馬。


「讓他伺候那些馬,都是抬舉他了!」托塔天王一直沒把猴子放在眼裡,他認為天兵的失利,多半是因為其太過鬆散,他有些憤憤不平,「怎麼說也是個天庭的編製,我乾女兒,想喂馬,都沒人願意給呢!」


托塔天王有個乾女兒,是隻老鼠精,在下界當妖,兩個人的關係很不一般,他一直想給乾女兒找一個天庭編製。可是,天庭的編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玉帝不開口,誰也別想有空缺;玉帝要是開口,這乾女兒沒準就得有倆乾爹了。


就這麼著,猴子成了弼馬溫。


猴子哪知道這些,他還以為弼馬溫是個很大的官職,每天早出晚歸,不是找仙草,就是漫山遍野找靈芝,那些馬兒被猴子喂的毛短腿壯。


猴子美滋滋的,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職位。

這時,便有人出來煽風點火了。


人自有一種奇怪的心裡,那便是攀比,若你比我優秀,我比之不過,便要向下去比,比來比去,雖然有自己趕不上的,但也有不如自己的。這種人,往往對那些能力比自己強、卻居於自己之下的人,懷有莫名的敵意。


能力不濟,讓他心生膽怯,從而感到一種自卑。


他在能人下,自卑便無限放大。一旦有能力強於他,卻居於他之下的人出現,他便自卑宣洩出來,成為一種報復的手段——作踐那些有能力、卻居於他之下的人,會讓他心裡感到滿足。


這便是作威作福。


天將被猴子打的落花流水,心裡不是滋味,想找猴子算賬,又覺得掉價,人間宰相肚子裏能撐船,我一個神仙,難道沒這麼一點肚量?


天將便隱忍不發。


被猴子手下的那些長毛畜生打敗的天兵,可不這樣想,他們常年處於天庭食物鏈的最末,聽人調遣,受盡委屈,前些日子去剿滅花果山,卻被一羣猴子打的七零八落,回到天上,更被人指指點點,心裡能是滋味?所以,他們三三倆倆,去找猴子發泄長期以來壓抑,洋洋自得。


也不看看猴子是什麼人,那是一個只能佔便宜不能喫虧的主,別說你小小天兵,就是玉皇大帝,猴子也沒瞧在眼裡——要不然,他怎麼敢大鬧天宮?


猴子得知弼馬溫的實際官職,頓時來了脾氣,將那些作威作福的天兵,一通胖揍,返回了花果山。

自玉帝掌權以來,天神都鮮有不聽玉帝號令,私自下凡,更別說妖精了!這簡直是在質疑昊天大帝的統治權威。


玉帝找來了天庭主事兒的神仙策,讓他們給自己一個交代。


托塔天王是那些天兵的頭,知道是自己手底下犯渾,不等玉帝開口,主動請纓,接下了抓猴子回去的任務。


因為,他有哪吒。


觀音收復紅孩兒,利用金箍製造幻境,讓紅孩兒漸漸心死的方法,就是從托塔天王收復哪吒那裡學來的。


當年,哪吒因得罪龍王,與李靖交惡。那時候,龍王是一方諸侯,李靖只是陳塘關一小小城官,得罪不起,便對哪吒說:既是你惹出的禍,就該由你負責!


哪吒自知沒了靠山,一個人來到外頭,見到雲層上空的蝦兵蟹將,輕蔑地笑了,他回頭對李靖說道:「千軍萬馬又當如何,孩兒為你殺開一條血路。」


他腳踩風火輪,手拿火尖槍,混天綾在半空之中,一直蕩漾開來,若是平常,他一定要瞧一眼那如波一般蕩漾的混天綾,此刻,他使出個身外身,化作三頭六臂,混天綾在空中,獵獵作響。


一方武裝精良——蝦兵蟹將最少上萬,黑雲壓城,不可一世;一方只有一人,左邊、右邊,只有自己的身外身三頭六臂,身後,卻是空蕩蕩的,只有一羣瑟瑟發抖的人,躲在城門緊閉的陳塘關裏。


哪吒吹了吹自己垂下來的髮髻,放肆地笑了笑,接著,他便沖入陣中。


蝦兵蟹將組成的軍隊,方方正正,嚴陣以待,他們看似威嚴,卻如白紙一般脆弱,衝過來的哪吒,彷彿一把鋼刀,刀切紙碎,哪吒槍出如龍,槍槍刺喉,蝦兵不及慘叫,就從半空跌落,混天綾看似柔弱,卻是捆人即碎。魚蝦蟹的外殼鱗甲,紛紛掉落,半空之中,好像突然下起了雪。混天綾在空中獵獵嗚咽,火尖槍在血肉裏悉悉索索,伴隨著慘叫、鱗甲,頃刻,便落滿了陳塘關外的荒涼古道。


2.


「李靖!你若不阻止他胡來,我便放水淹了你的陳塘關!」


「你能有命回去也就不錯了!還想淹了陳塘關?」李靖心中想,嘴上卻沒說,他似笑非笑地瞧著龍王,臉上全是不在乎的神色。


龍王畢竟老奸巨猾,洞悉了李靖的想法,知他是修道,識時務的人,對哪吒道:


「你是厲害,可你別忘了,我畢竟是龍王,就算奈何不了你,難道奈何不了你的家人?」


哪吒不知其意,李靖聽了這話,卻害怕起來,他早年學道,知道龍王此話非虛,時值封神,神仙渡劫——別說凡人修仙,就算是神仙,也命不久長,終究要去地府報到,李靖想到了自己以後,他死後,也許會因得罪龍王,被判下十八層地獄,享受無盡折磨。


念及至此,他心一橫,扯著嗓子對哪吒道:「哪吒!你母親生你時,險些慘死,你來我家,喫我,住我,算我上輩子欠你,可你呢,不僅要害我家破人亡,還要殃及整座陳塘關萬千老小的性命!我李靖卻是造了什麼孽緣!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一聽這話,哪吒頓時慌了,回頭對李靖道:「父親,我……」


李靖不容他說話,說道:「為人者,當立於世,或忠,或孝,且不讓你報國為王盡忠,更不說你要為父母盡孝,單是這陳塘關萬千黎民的性命,你也置若罔聞嗎?」


一頂大帽子扣在哪吒頭上,他哪裡肯受,哪吒雖是那靈物轉世,心性卻只是孩童,聽了李靖的話,頓時惶恐,連忙說道:「孩兒不敢,孩兒不敢不對父母盡孝,更不敢拿陳塘關的萬千黎民性命開玩笑!」


「俗話說,以殺止殺,殺之可矣!損一人而救千人,此乃大義,人活一世,草過一秋,因一己之私,而累千秋罵名,此乃最為愚蠢之事!」


「父親,」哪吒滿臉愕然,他三頭六臂,其中一頭,對李靖道:「父親想讓孩兒以死謝罪嗎?」


「一人與那萬千黎民,孰輕孰重?」李靖大義凜然地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良將不怯死以苟免,忠臣不毀節以求生,玉可碎,不可污其白,竹可破,不可毀其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註:據馮友蘭先生考證,諸子百家之中,多為周世襲之官員,儒家重禮,多是司禮官員。故而,商周時期的言論,有可能被孔家記錄,後來也可能成為孔儒學說,被後人傳承,因此,本段中「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用的都是比較原始的含義,請各位飽學之士輕噴。)


一番話陳述下來,說的哪吒面紅耳赤。


龍王在一旁道:「哪吒,你殺我兒,抽他筋,殺你一個,怎解我心頭之恨?」


哪吒道:「龍王,不是我小瞧你,別說你帶來這些蝦兵蟹將,就算你大海遼闊,又當如何,我翻江倒海,猶如水裡摸魚!告訴你,龍王,你兒子是我殺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拿無辜百姓做威脅,算什麼英雄好漢!你是為你兒子報仇,殺我一個也就是了,你若答應,我便自刎在你面前,你若不應!哼!」


哪吒將混天綾向上一翻,「我毀你龍宮,殺盡你的龍子龍孫,連今天來的這些爛魚臭蝦,我也一概不留!」


混天綾迎風飄蕩,火尖槍閃著點點寒芒。時維九月,天空中流雲陣陣,秋風吹來,龍王竟感到有些涼意,他瞧了一眼旁邊的將領,看他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不禁嘆氣一聲,道:「想不到,這陳塘關的秋風,竟也如此讓人戰慄!好吧,我龍王素來大度,不會和你個小娃娃胡來,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因你一人殃及無辜百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你一命陪我兒一命,我便收兵回海!」


「好!龍王,我信你!」


哪吒信了龍王,還了一身血肉,自此以後,哪吒的靈魂,便飄蕩回山,經由他師父點撥,想利用人們供奉,重塑肉身,便暗中給母親託夢,讓她為自己塑造一泥做金身。


他母親搭建廟宇,替他燒香還願,這件事兒被李靖知道,他怒不可遏,破壞了哪吒廟宇,他想讓哪吒永世不得超生。


後來,太乙真人用蓮花重塑了哪吒的肉身,哪吒想到了自己被父親逼死,便想殺了李靖泄憤。


李靖將哪吒困於玲瓏塔內,用幻境折磨哪吒。


讓哪吒在幻境之中,一遍遍殺死自己的愛人。


哪吒受不了,向李靖投降。


李靖早已不將哪吒當做兒子,也不顧及父子之情,他狠手辣,將哪吒殘存的理智,完全消滅。


最終,哪吒成了他手裡的一件人形兵器。


沒有感情的戰鬥兵器,是李靖最大的殺手鐧,他覺得,沒有感情的哪吒,一定會打敗猴子的。


然而,事實,卻出乎李靖的意料。


哪吒在未進入玲瓏塔之前,之所以所向披靡,是因為戰鬥時,哪吒有天生的戰鬥嗅覺,這是很難得的天賦。


在於猴子對戰中,哪吒完全聽李天王擺布,少了這種臨危之間的嗅覺,因此,猴子才使了元神出竅,打敗了哪吒。


猴子的元神,在哪吒身後偷襲哪吒時,聽見了哪吒殘留元神的悲鳴。


猴子知道,哪吒元神已殘破不堪,之所以與自己為敵,全是迫不得已,此舉激怒了猴子,猴子元神出竅,打傷了哪吒,讓他不能再戰,他因同情哪吒,並未痛下殺手。


猴子腳踏祥雲,飛到空中,他手拿金箍棒,一臉睥睨地瞧著浩浩蕩蕩的天兵天將。


鳳翅紫金冠被風吹的向後飄蕩,鎖子黃金甲閃著陣陣寒光。光影晃得李靖眼睛生疼,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陳塘關,那時,他躲在陳塘關裏,瑟瑟發抖,是哪吒腳踏風火輪,擋在前面,如今,他竟也面臨與龍王同樣的窘境。


李靖擦了擦被晃得有些刺痛的雙睛,將目光移到了猴子的臉上,猴子的毛髮被風吹亂,一張臉,黑漆漆地,幾乎看不清猴子的五官,只那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宛如寒山古寺夜裡燃著的香頭,彷彿將一切黑暗都吸入其中。


李靖別過臉,瞧了一眼花果山,雜毛猴子一個個仰著頭,瞧著天兵天將,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恐懼,李靖冷笑一聲,對猴子道:「潑猴,你膽大妄為,竟敢反出天庭,不怕死後,下地獄,受無盡折磨嗎?」


「誰敢拘拿老孫魂魄,老孫便感讓他皮開肉綻!」


天不怕,地不怕!李靖念及至此,又道:「縱然你本領高強,難道不怕殃及你花果山萬千猴子猴孫嗎?你不怕生靈塗炭?」


「哼哼!囉裏囉嗦,你們犯我花果山,卻想讓我乖乖就範?」猴子冷笑一聲,「我和他們一樣,為了守護自己家園,死又怕什麼?別說老孫早就毀了生死簿,就算是靈魂俱滅,消失之三界之外,又有何懼!範我花果山者,任你大羅金仙,老孫必誅而殺之!」


「潑猴,膽大妄為!」


孫悟空一人沖入天兵之中,所向披靡,他本就本領高強,銅筋鐵骨,別說天兵疏於訓練,就算常年訓練,又當如何?


鎖子黃金甲,風吹色如鐵。


明明天兵是以多敵少,但猴子以一敵萬,銳不可當,反而天兵心生膽怯,先前與猴子迎戰的天兵,早已跌落雲層,摔得粉身碎骨。


猴子殺紅了眼,將金箍棒指著天兵,說道:「你們一起上來!李靖,你也別躲在他們後面,一起來吧。」


李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天王退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天兵紛紛後退,俗話說,風捲殘雲,逃亡的天兵,雲煙滾滾,猶如布幔收卷。


兵敗如山倒!


十萬天兵竟丟盔卸甲,落荒而逃。


猴子將金箍棒塞進耳朵裏,哈哈大笑。


3.


玉帝知道猴子本領,再次起了招安之心,這一次,他不讓猴子當弼馬溫,而是真的封了個齊天大聖。


這是一個高位虛職,名譽地位雖然僅此玉帝,卻沒有一點權力,不僅如此,猴子所管轄的地方,是分屬西王母所在的蟠桃園。


玉帝是想借王母之手,剷除猴子。


蟠桃園裡,很少有神仙來往,只有七仙女敢過來採摘桃子,若有其他神仙,出入蟠桃園,勢必遭到王母責罰,可猴子自從進了蟠桃園,王母便好似忘了蟠桃園,對蟠桃園不理不睬。


玉帝很是窩火,讓人祕密散佈謠言,說王母忌憚猴子,所以都不敢管蟠桃園了。這話傳到王母耳朵裏,眾女仙很是氣憤,王母卻淡淡一笑,充耳不聞。


後來,越來越多的女仙找到王母,說要給猴子一個教訓,王母不允,有女仙便道:「難道娘娘怕那猴子?」


西王母淡淡一笑,「我又不是玉皇大帝,三界之中,能讓我稍微忌憚的,也不過三五個而已,這你們也是知道的。」


女仙不解,「那為什麼放任那孫悟空胡來?」


王母道:「你們不知道,那孫悟空,其實大有來歷。」


猴子也喜歡蟠桃園,這裡隨四季變化而變化,很像花果山,夏時,陽光正濃,猴子在林子裏睡午覺,忽然聽見樹下有聲音,叮叮噹噹的,猴子往下一瞧,見樹下蹲著一黑乎乎的東西,好像狗,又好像狸貓,猴子從樹上下來,這才發現,那不過是個歲數不大,穿著黑色皮衣的孩子。


這孩子,拿著一塊石頭,在敲另一塊石頭,兩塊石頭都是灰黑色的,好像煤球,孩子將那石頭敲出一個豁口,便拿一株小樹苗,塞進豁口裡,緊接著,他從兜裏拿出一個髒兮兮的牛皮口袋,將水倒在那植物上——仙界無凡水,可水落到那小樹苗上,樹苗卻突然失去了水分,枯萎了,枯萎的小樹苗,向死灰一般,落到石頭的豁口上,豁口便消失不見了。


那孩子十分惱怒,將石頭向上一扔,正砸到猴子的頭上。


那孩子也不抬頭,不看是否砸到了人,將砸過猴子的石頭撿了起來,繼續往石頭砸豁口。


猴子摸了摸被砸的額頭,說道:「孩子,你砸到我了。」


那孩子猛然抬起頭,兇巴巴地瞧著猴子,孩子的鼻子皺起來,臉上閃過一絲困惑,「呦呦!猴子,你瞧得見我麼!」


這孩子說話,有個口頭語,慣用「呦呦」兩個字,這讓他看上去,好像永遠都在噘著嘴生氣。


「怎麼,你和誰學過什麼厲害的隱身法,所以誰都瞧不見你麼!」


「那倒不是,只是這天庭裏的神仙,本都應該瞧不見我才對!」那孩子道:「不過既然你能瞧見我,看來也有幾分本事,以後就跟著我混吧。」


猴子樂了,「跟你?你是誰?」


「我你都不知道麼!」那孩子仰著臉,一臉不屑,他眼角向下,眼白對著猴子說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小棒槌。」


「大名鼎鼎,還小棒槌!」猴子捧腹大笑,見小棒槌滿臉怒色,他又忍不住了,「這是什麼名字,大名鼎鼎,怎麼叫這麼個名字。」


「你懂什麼,不學無術,」小棒槌道:「想你個猴子模樣,名字也就是野猴子,大猴子之類的。」


「我的名字可是好聽了,聽好,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呦呦!」小棒槌這兩聲呦一聲長一聲短,第一個呦字剛落,第二個呦便接續起來,「還齊天大聖,三界五行之中,聖人屈指可數,一共就那麼三個,蓬萊的王母娘娘,離恨天的老君,還有西方極樂世界的如來佛祖,你是麼!還孫悟空,那空本就是空,幹嘛要你去悟,你悟出的空,可還是空麼!你悟什麼悟,空什麼空?」


「是非曲直亂人心,所以,人心都是彎的,五口為感,說的是眼耳鼻舌身意。將一顆彎心修直,便是悟了!空不是空,自然也要悟。」


「呦呦!」小棒槌滿臉不屑,「這麼說,你是先修心,後悟空了?既然如此,我問你,空是大是小?」


「空就是空,哪有大小。」


「這你就不懂了,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謂之小一,空是既大又小,你連空是什麼都不知道,還說自己悟空?不是笑話嗎?」


「至小是悟死,只悟自己,視物外與無物,至大是悟生,悟三界五行,與萬物修為一體。」猴子道:「老孫先悟死,後悟生,怎麼不是悟空!」


「呦,那你說說看……」


「修死時,我忘記塵世,磨鍊心性,在山中求道,我不知歲月,只記得有顆桃樹,一年開花,一年結果,我悟死時,靈魂神遊,他物我都不記得,也彷彿一直是死的,只是為了果腹,記得喫了七次桃。這便是修死。」猴子道:「修生時,我鬧地府,鬧龍宮,佔山為王,笑傲天地,名揚四海,與三界五行合而為一,這便是修生。」


小棒槌點點,說道:「看來你悟性不錯,有資格當我徒弟。」


猴子從樹上下來,暗中使了身外身,等他落下來時,身子就變得比以前高了許多,他提著那小棒槌後勁的衣服,將他抓起來,小棒槌也不掙扎,任憑猴子抓著。


猴子瞧著他,說道:「你想當俺老孫師父,還不夠格咧。」


小棒槌瞧著猴子,笑嘻嘻地問道:「你剛剛從樹上下來時,是不是用了身法,讓自己變得比我高大?」


猴子個子不高,只到常人腰眼,曾有個混世魔王,笑他身子太矮,猴子怒了,當場便將那混世魔王打死了,若有其他人說他矮小,他必要討個便宜回來,輕則也要讓那人捱上一棒,方纔完事。


可小棒槌說話十分高明,他說猴子身材矮小時,臉上沒有嘲諷,語氣十分平淡,他瞧見猴子臉上略有怒色,忙又笑著補了一句,「可你力氣真是大呀,抓我就像拿個雞蛋似的,你可一用力,便把我打破了,送我歸西。」


小棒槌的誇讚,讓猴子心中暗自開心,他將小棒槌放下道:「算你識相。」


小棒槌道:「你剛剛下來,明明生氣,想要打我,我想你是英雄,對我這手無寸鐵的下不去手,所以便想嚇一嚇我,可是,你見我生的可愛,長的討人喜歡,這一腔怒火,便消失不見,是也不是?」


猴子道:「人在我眼裡,都是一副模樣,哪有什麼好不好看的道理。」


「是了,」小棒槌很認真地點點頭,大眼睛瞧著猴子,說道:「就像你本是個很好看的猴子,可在我眼裡,你和其他猴子一樣,都是一般模樣,是麼?」


他人說假話,言不由衷,一雙眼睛左右閃躲,小棒槌卻是目不轉睛,滿眼都是期待,


猴子想惱卻也惱不起來,對於他的相貌來講,在猴子當中,也非出類拔萃,小棒槌的恭維,不免讓他覺得害臊。


見猴子不說話,小棒槌道:「我可以告訴你不害臊的法子,你若不信,可以誇我,看我怎麼回答。」


猴子道:「這有什麼需要你告訴我的?」


正說著,忽然聽見外面動靜,猴子來了精神,竄了出去,那小棒槌便跟在他身邊,他看見七仙女提著籃子過來。


這七個女人,見到猴子,視若無睹。


猴子走上前,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大仙女看了猴子一眼,嘴角浮出一絲笑,卻是皮笑肉不笑,她眼睛沒笑,只是輕微向上抽動了一下嘴角的肌肉,配上冰冷冷的眼神,讓人感覺十分彆扭,「大聖,我等來此,是奉玉帝指令,採些仙桃的,還望大聖,不要為難我等女流之輩呀。」


前些日子,有神仙奉玉帝旨意,到蟠桃園採摘蟠桃,說是為了犒賞天將,前來取蟠桃的天兵,剛從外地回來,不知道猴子已升為齊天大聖,猴子問他,為何前來取蟠桃,他說了句「弼馬溫,我用得著回你麼。」


猴子大怒,扯出棒子就打,那天兵被猴子打的三魂少了一魂,一瘸一拐,去找李靖,卻又被李靖罵了一頓。


自此,便沒有神仙敢去蟠桃園,除了七仙女。


七仙女是玉帝的女兒,在天庭向來無比尊貴,可七仙女敢去蟠桃園,絕非是猴子礙於玉帝情面,而是那七仙女乃是女仙,女仙在猴子眼裡,多半法力不高,猴子雖然勇武,卻以欺負弱小為恥。


可是,猴子的行為,在七仙女眼裡,就成了欺軟怕硬。


因而,七仙女對猴子,總是陰陽怪氣的。


在猴子一旁的小核桃,看得明白,眼珠子一轉,對猴子道:「是不是這七個大小姐欺負你。可你卻總以英雄自居,不欺凌弱小,是也不是?」


「誰敢欺負俺老孫?」猴子嘴硬。


大仙女道:「大聖,您是齊天大聖,天宮之內,誰敢欺負您?只有您,欺負我們呢。」


又是一句陰陽怪氣。


猴子道:「我又不是與你說的。」


「是麼,那大聖是對著蟠桃園裡的蟠桃說的麼?」


在大仙女旁邊的另兩個仙女竊竊私語,「別是這猴子眼睛有問題吧?」


「我想也是,從下界上來的,能有什麼見識?」


雖然二人說話聲音甚輕,但猴子卻聽得真真切切。


在一旁的小棒槌說道:「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她們是看不見我的,能看見我小棒槌的,整個天庭屈指可數。」


猴子苦笑一聲,這纔信了他的話,卻不知他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法術。


4.


小棒槌見猴子苦笑,對猴子道:「這七仙女向來放肆,看來,你也深受其害呀。」


猴子小聲道:「誰敢對我不敬?」


「沒人敢對大聖不敬呀!」大仙女陰陽怪氣,「我等只是過來摘些仙桃罷了。」


小棒槌聽見二人對話,在一旁哈哈大笑,「我說啦,她們都聽不見我說話,你越這麼說,他們越覺得,你這裡有問題。」


小棒指了指自己的大眼睛,「所以,我說什麼,你點頭就是了,好麼?」


猴子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小棒槌道:「一會兒我變作一個老頭,我說什麼,你都點頭應允,到時候,我自然能幫你教訓教訓這七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猴子瞧了瞧他,小棒槌的個頭並不這七仙女高大,反而比她們還要較小一些,他說別人是小丫頭,自己卻也只是個孩子。猴子點點頭,心中卻道:「這小孩也太小瞧七仙女了,玉帝身邊的人,難道不能識別變化的障眼法嗎?」


那小棒槌來到一顆蟠桃樹後,使了一個變身術,讓他看上去破衣流丟老態龍鍾,他從樹後出來,見到七仙女,慌得跪下,說道:「哎呦呦,罪過罪過。」


七仙女不知樹後有人,見出來一個老頭,很是奇怪,大仙女將籃子往上一抬,對小棒槌道:「你是什麼人,膽敢躲在蟠桃園裡?」


「啟稟仙女,在下本是人間一鬼仙,因大聖爺大發慈悲,將我救來,所以我纔出現在這蟠桃園裡,還望女仙恕小人失儀之罪,其實,小仙並非唐突之人,只是從未見過仙女這般貌美的人物,一時間,慌了神,這才失儀,若說怪罪,一是小仙未曾見過大場面,二是七位仙女,美艷無雙,小人這才如此失禮。」


奉承話,七仙女已然聽的太多,大仙女擺了擺手,「諒你一個地仙,終究一日到了天庭,這也無可厚非。」


小棒槌道:「本來我這東西,是想等三千年以後,再拿出來,今日見了眾仙子如此美貌,我想現在就把他拿出來,……」


小棒槌故意說了半截話,讓七仙女好奇,大仙女道:「那是什麼東西?」


小棒槌從懷裡,拿出一隻金蘋果,說道:「在離西牛賀洲以西,有一所島嶼,那裡有一羣崇拜山神的精靈,她們個個貌美,為了爭奪這個金蘋果,精靈發生叛亂,戰火持續三十多年,最終,金蘋果落入海里,被小仙撿得。」


大仙女看了一眼金蘋果,「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的寶貝,喫一口也不能益壽延年,有什麼稀奇?」


「有呀!」小棒槌道:「這金蘋果,屬於三界內最美的女人。」


大仙女聽完,說道:「既如此,拿來吧。」


身旁的女仙道:「姐姐,他說這金蘋果是給最美的女人,你怎麼自己拿來了?」


大仙女道:「我是大姐,又是天下最美的女人,難道不該給我麼?」


女仙道:「你是大姐,只因娘不願讓你待在她肚子裏,所以你早出生,若說你是最美的,妹妹可不同意。」


「那你說應該給誰?」


「若說天下最美的,當然是三妹我。」


「是嗎?」


七仙女個個想當最美,一時間爭的不可開交,猴子在一旁,哈哈大笑,小棒槌連連向猴子使臉色,猴子卻只顧著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七仙女爭吵之中,忽然聽見猴子笑聲,一時也明白過來,大仙女一把將金蘋果搶來,往地上一扔,蘋果入土即消。


「拿這障眼法,想讓我們姊妹爭吵嗎?」大仙女說完,瞧了一眼小棒槌。小棒槌看了一眼猴子,見猴子一臉冷笑,他知道,猴子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受罪不怕。


念及至此,小棒槌向他擠了擠眉毛,忽然變成一隻毫毛,輕飄飄落到地上,消失不見了。


彷彿,他就是猴子用毫毛變出來的分身……


大仙女看得明白,瞧著猴子,冷笑一聲,「我當大聖爺是個行的正的大人物,沒想到竟也玩這些小女人的把戲!哼,當真讓我等姊妹大開眼界!哼!」


大仙女說完,轉身就走,其他仙女跟著她,一齊走出了蟠桃園。


猴子喫了啞巴虧,他瞧著小棒槌剛剛消失的地方,有些哭笑不得,小棒槌現出原形,一臉恐慌地瞧著猴子,小棒槌不怕猴子怪自己陷害他,他怕猴子怪自己害了他的名聲。


猴子瞧著他,說道:「你這變身法好奇怪啊,怎麼和我的有些相似?」


「因為我們都是地煞七十二變,當然相似。」


「你也會?」


「你會才稀奇呦,」小棒槌道:「你是和誰學的?」


「那是一個我素來敬仰的前輩高人。」


「我知道,他不允許你說出他的名字,因為他本就無名,其實,你就算說了,世人也未必知道。不過,會地煞七十二變的,天地間,原本只有三個。不過,後來也就多了,但他們的變化,多是障眼法,與地煞變化有所不同,所以,你不用說,我自然也知道是誰呦。」


「是麼?」猴子奇道:「你說說看?」


「會地煞之術,精通地煞變化,必是自天地孕育而成的,」小棒槌道:「我聽說,你是石猴,所以,自然可以學七十二變。而最初會七十二變的,只有三個。」


「哪三個。」


「自天地初分,世間有三株仙草。第一顆叫做菩提,菩提結了一百零八片葉子,每一片葉子都成了精,他們自名為仙,吸天地之精華,最終引發天劫,於是,菩提樹化而成三,指導這些葉子,飛升成大羅金仙;這菩提,不僅會地煞七十二般變化,也會天罡三十六變化之術。第二個,在五莊觀,叫做人蔘果樹,不過,此樹未修鍊成形,世間卻因此多了一個鎮元大仙,倒也是奇怪。這兩顆天地生的仙草,自是會地煞七十二變,人蔘果樹沒能修鍊成型,斷然不會教你,所以,教你的,必是那菩提樹。」


猴子道:「你說世間有三株仙草,卻只說了兩株,還有一株呢!難道我不可能是他教的麼?」


「這可是你說的,」小棒槌壞笑一聲,「若你真的是他教的,你便就是我的徒弟了。我便是那第三棵仙草。」


「當真?」


「你是這些年來為數不多,看見我本體的,我也不瞞你,」小棒槌道:「我雖自天地初生,便已生長,我卻一直沒有靈智。我是一顆千年古藤,長在石頭裡,我的藤上結了兩顆葫蘆,這兩顆葫蘆,本可能會成為聖人,但在未修鍊出靈智時,便被人摘走當做法寶,他還將我藤蔓上葉子,摘走兩顆。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到我身邊,將我藤上的葉子果子全都摘走了,我孤零零的,好像一根棒槌,因我的騰,是長在石縫之中,所以沒人發現,因此,我纔有了一點靈氣,漸漸也就有了靈智。」


「原來是這樣。」


「我告訴你我的來歷,你是不也應該告訴我你的來歷?」


5.


猴子搖了搖頭,道:「我可以告訴你,我並非你說的菩提教出來的。」


「那菩提一分為三,化作三聖人,一個是太上老君,一個是如來佛祖,他們兩個自不會教你,但卻還有一個,那一個卻籍籍無名。我想,你該是他的弟子。」


猴子瞧著小棒槌。


小棒槌繼續說道:「此人大隱隱於世,既不在天庭,也不在西天,朝在西海,暮至天山,居無定所,逍遙忘情。他曾在東海之濱,救一老龜,將洛書河圖,置於龜背之上,使人間得知天道之法。後來,周失其鼎,諸侯紛爭,諸子百家各顯其能,諸侯重賢,既貴難得之物,使百姓爭利,又推崇聰慧之人,使賢人爭聖,於是,他以清凈之法,教人躲避亂世之苦。凡間自有內聖而無王之人,向其問法。他說,夫唯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世人只當他瘋瘋癲癲,無欲無求,他也樂得逍遙自在,騎青牛,出函谷。卻遇一小吏,名叫尹伊,逼他讓他寫一些東西傳世,否則不讓他過關,於是,他洋洋灑灑,寫下五千字,自此,消失於中原,世人就不知其所蹤了。」


「你說的是那位老子。」


「不是,他是從菩提之中誕生的,故名菩提。」小棒槌道:「我說的,可對嗎?」


猴子道:「不對。」


「不對?哪裡不對?」


「菩提並非誕生三個,你應該知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猴子道:「菩提吸收天地精華,先誕生一顆果子,那果子修鍊成形,自名元始天尊,原始一邊調和陰陽,一邊守護菩提,三千六百五十二年以後,菩提樹又誕生第二個種子,自名太上。此時,上清為天,濁者為地,天地之間,山川河流,四季祥和,二人都想成為天地之主,於是便要分個高下,元始天尊說自己是最初誕生的聖,理應為天地之主;太上說,元始已當天地之主三千六百五十二年,應該換自己來當;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便打了起來。聖人相鬥,星移地轉,將天地弄的渾濁不堪,忽然,出現一人,將二人分開,並收二人為徒。」


「我知道,那是鴻鈞老祖。」


猴子點點頭,「鴻鈞經曆數次天地毀滅,法力無邊,他降服二人,收之為徒,並警告說,如若互鬥下去,必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二人畏懼鴻鈞法力,不得不握手言和。他們在菩提樹下,傾心相談,說了一天一宿。鑒於二人為爭天下而幾乎毀滅天地,二人做了一個共同的決定:破壞菩提,不讓他再長果實;為此,二人打散菩提靈氣,讓靈氣流入每一片葉子當中。促使葉子成精,變成散仙。」


「這樣即便那些散仙修鍊而成,也不是他們二人對手,是麼?」小棒槌問。


「是,」猴子道:「散仙修鍊,引發天劫,因此,便有當年的封神之戰。元始天尊與太上二人跟了鴻鈞,鴻鈞卻有一弟子,那就是通天教主,通天仁慈,有教無類,萬千生靈,都可找他學習修仙之術,似他這般大仁,必然要被惡人所害,故而,鴻鈞老祖給通天四把寶劍,名曰誅仙劍、戮仙、陷仙、絕仙。可殺天下萬物,即便你是大羅金仙,逍遙散仙,也休想在此劍陣中得活。此四把仙劍,讓元始天尊和太上,頗為忌憚,於是,利用封神,二人聯手,陷害通天,最後,鴻鈞老祖出來,撥亂反正,讓三人不能再生二心。可是,太上頭腦畢竟精明,在此之前,他一氣化三清。變成三個,三人一體,一個隨鴻鈞老祖不問世事,一個到天庭成為太上老君,還一個到人間,成為老子,老子出函谷,化胡為佛,最終,成了那西天的如來佛祖。」


「這麼說來,你斷然不是那菩提教出來的了?」


猴子默然,「教我的那人,曾感嘆過:老陰不能化育,所以,他說我這猢猻,不應姓胡,而是姓孫。」


「那我明白了。」


「明白了?」


「能體會這句話含義的,必是和我同病相憐之人。」小棒槌道:「我那藤中,所有靈寶都被人摘了去,只剩我。」


「你?」


「萬物生於三,三生於營魄二氣,營魄抱一。老陰,便是那菩提剩下的最後根苗,菩提樹,其他都已成仙,唯獨留下老根。原來教你法術的,和我本屬同類,都是那剩下的。」小棒槌說完,神態不由得有些沮喪,「生命有欲,所以,在三界之中,生命是無法長生,只有永死,方能長生,因此,欲求長生,必然侵日月玄機,奪天地之造化,可是長此已久,勢必又要引發天劫,哎,我想,你那師父,也不是長生不死之身吧。」


猴子道:「他可我教我長生之法,他怎能不是長生之人?」


「那奪天地精華的長生法門,我也會得,」小棒槌道:「可此法有違天道,我與他都是天道之中,偶然得活,可以窺視這個世界,焉能奪天地之造化,違背天道意願?」


猴子道:「他既然能教我長生,自己也會長生。」


小棒槌淡淡一笑,「也許吧。」


猴子道:「難道長生,只能奪天地造化?」


「不,」小棒槌道:「不奪天地造化就想長生,很難。」


「怎講?」


「譬如我,」小棒槌道:「我被西王母救下,安置在蓬萊,她知我身份,便有意讓我幫她保護那些女仙。以便她死之後,女仙不被他人欺負。」


猴子道:「西王母不是聖人嗎?她難道不與天地同壽?」


「但天地不是永遠的,」小棒槌道:「天地有壽,聖人便有壽,天地的壽命就是天地之靈氣,靈氣被修仙之人竊走,天地便會減壽。所以,封神之戰,纔有那麼多仙死,因為他們拿走太多天地靈氣了。天地滅,世界歸於混沌,接著便會有人開天闢地,讓天地重生。聖人都知道這些,所以,要選一個自己的繼承者。」


「為什麼呢?」


小棒槌不答,繼續說道:「佛祖有繼承者,那便是東來佛。當年太上知道妖道當隕,佛教大興,故而在一氣化三清時,將大部分法術,都化給瞭如來,卻將煉丹之術,劃給了老君。王母雖名為聖,法力不如如來,卻要強過老君,她知天地毀滅之事,所以,讓我當她繼承者。」


「這麼說來,你的壽命要長於天地了?」


「當然不是了。」小棒槌道:「我缺少慧根,別說長於天地,就算是大羅金仙,我也不如,我生命有盡,又不想奪天地之造化,若缺了慧根,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突然死了。」


「那慧根是什麼?」


小棒槌道:「得需我自己悟來,王母說我心性不純,總有掛礙,所以,讓我在蟠桃園中修行。」


「我也沒看你修行,只看你在哪裡鑿石頭。」


「這便是修行,這不是一般的石頭,叫死石,若我能在死石上,種出生來,我便修出慧根了。」


「死石,怎麼從未聽過?」


「天生靈根,代表生,便生陰根,代表死。」小棒槌道:「青天對黃泉,世上有三靈草,也有三死物,其中一物,換作阿鼻,你該聽過。」


「聽過阿鼻地獄。」


「阿鼻本是死物,永死卻也永生,他不自生,無意識,卻也不死不生,阿鼻雙眼,流出不同的淚,左眼流的叫做黃泉,右眼流的叫做弱水。左眼之淚,充盈地府,右眼之淚,途徑崑崙,最後到了蓬萊。之所以說,阿鼻是死物非死,是因為,他有嘆息。阿鼻的嘆息,叫做絕望,三千年一嘆,絕望積累九次,便成一顆死石。任何仙草,若碰死石,便瞬間焦黑,失去生命了,這些年來,死在我手裡的仙草不知多少。本是同源,如今,我都不知道如何向王母開口,再要仙草了。」


「原來這樣啊!」猴子道:「仙草有命,就是供人長生,你不必沮喪,仙草不夠,我可以幫你啊!」


「你?」


「蓬萊不是很多,我幫你取來。」猴子說完,雙眼放光。


「千萬不要。」


「為什麼。」


「若你幫我,怎麼凸顯我本領比你高。」


「那纔好!」猴子說完,一個筋斗,飛出了蟠桃園。


小棒槌瞧著猴子,獃獃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6


不一會兒,猴子回來,手裡捧著一堆仙草。


他將仙草扔給小棒槌,自己爬上了樹。


小棒槌獃獃出神,問道:「你幹嘛要給我這些?」


「活著本來就不容易,能長生幹嘛不抓緊想辦法長生啊。」


小棒槌將仙草拾起來,問道,「能長生幹嘛?」


「幹嘛?」猴子從樹上下來,瞧著他。


「當王母的繼承者,躲避天劫呀。」


「那又如何?」


「我也不知道,」猴子說,「我是死了夠久了,當石頭上萬年,什麼也不知道,若是靈魂俱滅,便什麼都沒有,看不見這花花世界,就不能自由自在,豈不很遺憾的事情?」


「你追求的是自由,還是長生?」


「不受死亡,不是最大的自由嗎?」


小棒槌道:「如果你這樣想,就和天庭裏那些尸位素餐的天神,沒什麼兩樣,凡間有人,壽不過百,卻看破生死,這纔是真正的自由呢。」


「那是人,我不是,我是猴子,況且,我有能力與天地同壽,為什麼不去爭一下?」


小棒槌不說話了。猴子便重新爬到樹上。


「喂。」小棒槌叫他。


猴子打了哈欠,「又幹嘛?」


「和我像人一樣生活好不好。」


「怎麼?要我生老病死嗎?」


「不是了,」小棒槌道:「你神通廣大,做什麼都用法術,我說我想住在房子裏,你肯定用法術變一個出來,是嗎?」


「你既然也會七十二變,自己變就好了」


「我想讓你幫我建一個。」


「真是怪了。你不應該讓死石長出生命嗎?怎麼想要建個房子?」


「有些東西,奢求是沒有用的,沒準我能突然頓悟呢。」小棒槌道:「況且來說,按照凡人說法,我是陰靈修仙,該是個女人,你說你是兒郎,該是丈夫,哪有男人讓女人自己建房子的道理。」


「你是不是女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你是英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大丈夫,難道怕給女人建個房子?」


「當然不怕。」


小棒槌微微一笑,兩隻眼睛眯成一條很漂亮的弧線。


猴子抓了抓頭上的猴毛,總覺得小棒槌未必是對的,可他就是氣不來,不好反駁。他搖了搖頭,抓了兩把毫毛,他往小棒槌那兒看了一眼。


小棒槌站在蟠桃樹下,微微笑著,一句話也不說。


不知怎的,猴子突然覺得,為了小棒槌的笑容,他彷彿已經很久……


兩個人在蟠桃園裡,蓋了一個茅草屋,平日裏,猴子也不用法術,他讓那些給蟠桃施法的神仙,下凡遊玩,每日裏挑水澆樹,彷彿變成猴子,又似變成人。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流轉何年。


?蟠桃園有蟲,有鳥,但蟲鳥是不敢喫蟠桃的,因為福澤不夠,喫了便會當場斃命。


有四季,春夏秋冬。


不過,無論什麼天氣,蟠桃是不毀的,烈日與冬雪,會讓蟠桃越發成熟。


那一天,春暖東消,屋頂的雪,剛好化成雨飄落。


猴子在樹上打盹兒,小棒槌在樹下繼續敲著石頭,她把幼苗放進石頭縫裡,幼苗再度枯萎了,她已忘了這是多少個幼苗了,她氣鼓鼓地將石頭往上一扔,抬起頭,石頭遮擋了一下太陽,便又落下,伴隨著茅屋上,順著稻草落下來的水,滴滴答答。


小棒槌瞧了半天,思緒不知怎的,忽然飄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她還是一顆殘藤,結出來的果子被人摘走,就連葉子也被人做成了扇子,她元氣大傷,盤在山澗石縫裡。


山外,是一片平原,當中,有一片湖,湖水清澈,從湖引流而出的水,滋養著平原。


有一天,從平原那頭過來兩個人,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兒和同樣破衣流丟的小女孩兒兒。


他們來到小棒槌身邊,仔細地打量著她。


小男孩兒指著她,對小女孩兒說:「你看,這藤竟是從石縫裡長出來的,好厲害哦。」


「厲害嗎?」小女孩天真地瞧著小男孩兒接著,用帶著悲憫的目光瞧了一眼小棒槌,「我說孤獨才對,所有植物都是土裡長的,只有它,從石頭裡長出來,不孤獨嗎?」


小棒槌一愣,她從未聽過有人對他說過孤獨的含義。


小男孩瞧著小女孩兒,過了一會兒,他說:「那我們在它旁邊,種一顆樹好不好?讓這樹陪它?」


「好呀!」


兩人就在小棒槌身邊,種了一顆枇杷樹。


枇杷樹離山近,見不得光,小棒槌便用靈力滋養那顆琵琶,久而久之,枇杷樹就存活長大了。


男孩兒和女孩兒時常過來澆樹,他看見山那邊有快很光滑的石頭,便將石頭搬過來,和小女孩兒一起,坐在石頭上,瞧著枇杷樹,瞧著小棒槌。


此去經年。


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都長大了。


夏天的夜晚,她們坐在石頭上,望著璀璨星河,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湧動,好像一顆柔軟的草,在撥亂他們的心,他們在枇杷樹下,私定終身。


男人把他們的名字,刻在石頭上,小棒槌並不瞭解,只是單純的覺得喜歡,就像她喜歡春風吹落山上的雪,她忽然發現,蒼海就變成桑田,石頭化作塵埃,但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她經歷了無盡的歲月,滄海桑田,但卻不知觸動她的究竟是什麼。


女人將頭靠在男人肩上,說,「我們只有此生而已,我要你愛我一生一世。」


璀璨的星河垂落在廣袤的原野上,如鉤的彎月,掛在東方淡藍色的夜空裏,彷彿女人此時淺淺的笑容。


如傘一樣的枇杷樹,遮擋了多情螢火的目光。


起風了,微涼的夏風,吹開了花瓣,將花蕊帶到了遠方。


遙遠的湖邊,湖心輕盪,星光朦朧。


一顆流星,倏然劃過夜空。它在靜謐的天空中,留下剎那白色光影,便消失不見,似乎未曾劃過。


男人和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傍晚時分,炊煙裊裊,生活磕磕碰碰,二人也會爭吵。


?每當此時,女人就會獨自一個人坐在枇杷樹下的那顆大石頭上,瞧著上面刻著的名字。


?男人會來到她身邊,靜默地坐在女人留給他的空位上,「天冷,容易著涼,回去吧,好嗎?」


?他們有心事,有吵架,就會來到這裡,石頭上有他們的名字,卻沒規定他們的座位,可是,每次女人都坐在左邊兒,男人坐在右邊兒。


?他們的孩子漸漸長大,離開草原。


?兩個人越來越老了,他們相互攙扶著,來到枇杷樹下,男人坐在右邊,女人坐在左邊,男人說:「你看,這顆枇杷樹,已經這麼高了?」


?女人用滿是魚尾紋的雙眼瞧了瞧他,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秋天啦,大雁飛走了。」


?小棒槌知道,大雁走了還會回來的,就像花落了還回開,可是,花落花開,開的不是原來的花,曾經的花早已枯萎凋謝,化作春泥了。


春天時,女人走了,棺材蓋上,入土為安。


男人來到枇杷樹下,獃獃地坐在石頭上,他總小心翼翼地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用手輕輕擦了擦石頭上的名字,抬起頭,夕陽似乎就要落盡了。


?在男人去世之前這段時間裡,他總坐在石頭上,瞧著亭亭如蓋的枇杷樹。


?他左邊,空蕩蕩的。


?「這就是人的一生,」小棒槌想,「雖然短暫,卻也很讓人嚮往。」


猴子打了個哈欠,將小棒槌從回憶中拽了回來,猴子瞧著她,「又沒成功嗎?」


小棒槌沮喪地點點頭,猴子笑了笑,「不要著急,時間還很多。」


小棒槌又想起那對時間不多的男女,問道:「呦呦,我問你啊!你覺得這世上什麼最美。」


猴子認真地想了想,「花果山的朝陽,水簾洞迎著夕陽,出現的那條彩虹,還有,我修鍊時,山後的那顆桃子樹。」


小棒槌嘆氣一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又沒看過,我出不了這蟠桃園,哪裡知道好不好看。」


猴子道:「你今天怎麼了。」


「不開心唄。」


猴子想了想,說:「冬天的時候,陽光傾落,茅草屋上,懸著好多冰溜子,一共十三跟,七跟比較短,五跟長,有一根斷了一半,從下面,那看跟斷的,好像有彩虹在裡面,是不是很漂亮?」


「那有什麼漂亮?更何況,如果漂亮,你為什麼冬天不告訴我?現在雪都化了,我又看不見。」


「我……」猴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就想告訴你了,不過,明年也可以看呀。」


「算了,」小棒槌道:「不問你這麼難的問題了,我問你,你喜歡什麼呀?」


「我喜歡花果山啊,水簾洞外面,有一顆老樹,那老樹結的桃子,又大又甜……」猴子說到這兒,突然不說了,他看見小棒槌噘著嘴,好像要說話,卻控制著不說出來,話就積累到嘴邊,她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仰著頭,瞧著他。


猴子知道自己好像說的有點多,笑了笑,準備將這個難題拋還給她,「我喜歡的東西很多,你呢?」


小棒槌噗嗤一笑,似乎將腮幫子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可她說的話,又明明那麼簡單,「我喜歡你。」

最低 0.3 元/天開通會員,查看完整內容

購買該鹽選專欄查看完整 36 篇內容

鹽選專欄

西遊遺祕

秋倏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29.90 會員免費


喜歡陰謀論的人總會陷入一個邏輯怪圈。

就拿最經典的「車庫裡的龍」做例子吧。

他們會說: ①你的車庫裡有一條龍 ②龍是看不見的 ③因為你看不見龍,所以你永遠無法證明你的車庫裡沒有龍

換到西遊頭上,就變成了: ①地府的神實力很強 ②書裏從沒有具體描寫過幽冥之神的實力 ③所以你永遠無法證明諦聽不是在說謊

陰謀論老喜歡拿無法證偽的東西來說事,但忘記了一個最根本的邏輯: 「誰主張,誰舉證」

你說我車庫有龍,那你就來證明我車庫龍的存在,而不是要我來證明龍不存在

你說幽冥之神實力很強,諦聽在說謊,那就該你來結合原文證明幽冥之神實力很強

啥事都讓別人證明,你這個只用開腦洞的當然輕鬆了,就像那些造謠的人,不過一張嘴的事情,人家闢謠的卻要跑斷腿

而且每每看見這種話題我最討厭的一句話就是「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我接受合理的懷疑,我接受合理的推斷,但我不接受無腦的臆想。每次這些無腦的臆想被大眾一起懟,哈姆雷特就要出來背鍋,你們想過哈姆雷特的感受嗎?

我說我明天下午四點要去喫飯,一部分人知道了我喫飯的時間,一部分人會認為我太忙了下午四點才能喫飯,一部分人會認為我晚上有事所以才喫這麼早,一部分人會認為我飯量比較大,一天要喫很多頓,這些都是合理推斷

但突然出來一個陰謀論者出來說,你明天下午四點喫飯,是因為你要一邊喫飯一邊炸碉堡,因為碉堡四點最好炸,你可能也正好喜歡一邊喫一邊炸,覺得這樣比較有快感。你無法證明你明天不會去炸碉堡,因為還沒有到明天下午四點,你現在肯定不會承認,所以你明天肯定會去炸碉堡。

信不信我腿都給你打斷。


《西遊記》原著中,真假美猴王的敘述在第五十七和第五十八回。第五十八回之後便是火焰山、芭蕉扇的情節。

行者道:「人言他有一柄芭蕉扇,能熄得火焰山,敢是他麼?」樵子道:「正是正是,這聖賢有這件寶貝,善能熄火,保護那方人家,故此稱為鐵扇仙。我這裡人家用不著他,只知他叫做羅剎女,乃大力牛魔王妻也。」行者聞言,大驚失色,心中暗想道:

  「又是冤家了!當年伏了紅孩兒,說是這廝養的。前在那解陽山破兒洞遇他叔子,尚且不肯與水,要作報仇之意,今又遇他父母,怎生借得這扇子耶?」………………那大聖飄飄蕩蕩,左沉不能落地,右墜不得存身,就如旋風翻敗葉,流水淌殘花,滾了一夜,直至天明,方纔落在一座山上,雙手抱住一塊峯石。定性良久,仔細觀看,卻才認得是小須彌山。大聖長嘆一聲道:「好利害婦人!怎麼就把老孫送到這裡來了?我當年曾記得在此處告求靈吉菩薩降黃風怪救我師父。那黃風嶺至此直南上有三千餘裏,今在西路轉來,乃東南方隅,不知有幾萬裏。等我下去問靈吉菩薩一個消息,好回舊路。」…………大聖在高峯上看著,心中暗想道:「這老牛不知又結識了甚麼朋友,往那裡去赴會,等老孫跟他走走。」 ——《西遊記》

如果是假悟空會有這樣的獨白嗎?除非他有精神分裂再加記憶移植


推薦閱讀: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