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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


1. 原生家庭的苦

大家可能都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那時候他們的生活條件不好上學更是不容易,要很早很早起來,打著手電筒、翻山越嶺地去讀書,這樣的事,我也經歷過,而且我還被村子裡的孩子孤立,是一個人過墳地去上學。我不是77年,不是87年,97年,和知乎上很大一比例的人年齡相仿吧。

可我要說的苦並不是這個,這其實一點也不苦。苦的是未記事時,便成了單親家庭;苦的是媽媽在外打工,兩三年才歸家一次,我靠著枕頭上媽媽留下的洗髮水餘香以解相思。但這樣的苦,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吧,自然是有盼頭的,只要我讀書好。

初三畢業典禮前一天,媽媽自殺了。那天,我們吵了一架,我不想再與她繼續爭吵,我去了舅舅家,她去找了姨媽逛街。好像她和姨媽也吵了一架,然後轉身就走了。我媽媽就是這樣的人,脾氣暴,有時候還要靠我認錯靠我去安慰她,畢竟我也只有這一個媽媽,她是我所有前進、努力的動力,在那之前的十五年一直都是的,當然,我也就去找她了。

我找到她了,她似乎心如死灰,即便是帶著哭腔,說話依舊很平穩,拿著紙筆在寫著什麼東西,我沒有在意。我只想趕緊勸她和我一同回舅舅家去,今天是另一位舅舅的生日,說好要一大家子人晚上一起聚會慶祝的。她讓我先回,勸說無用後我耐心逐漸耗光,那天我也很委屈啊,於是我也轉頭就走了;走出不遠,我回頭看見她也走出來了,走在大橋上,和我不是同一個方向,我投了一塊錢乘上公交車後回到舅舅家。半個小時後,便傳來消息了。

第二天,初三的畢業典禮我還是去了,我沒哭,我還和同學笑著呢,我們說著以後的事情。而初三的那個暑假,我幹了什麼,家裡處理了什麼,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那段記憶像是被刪除掉了一樣。

此後的高中、大學,所有的辛苦和壓力,我再也不會與人傾訴,沒了資格,你們知道吧。

2. 朋友背叛的苦

大學有一位很在意的朋友,我真的很喜歡她,抱住她的時候我特別安心。除去她自身很討人喜歡以外,還可能是因為她有爸爸媽媽,而且爸爸媽媽很相愛,所以我羨慕之餘,更喜歡她了。和她走近,我會感到幸福。

老套的故事來了。我對一個男生有好感,那個男生和他熟一些,和我完全沒有交集。在我先向她確認了她不喜歡這個男生之後,我說出我想追這個男生。後面你們自然就能猜到了,她們在一起了,嗯更像是曖昧期吧。這自然不是什麼大事,畢竟我和這個男生沒有在一起過,畢竟他們兩情相悅,讓我難過的吧,是她告訴我,男生和我之間,她必然會選我。可是,沒過多久,他們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而她卻一直一直瞞著我。明明溝通可以解決的問題,卻被謊言掩蓋過去,絕大多數以不想傷害當事人為理由的白色謊言都不是白色的。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他們現在也依舊在一起,蠻甜蜜的。大約兩年之後,我和女孩子也和解了,我倆的友誼固然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但現在我也很想祝福她。

還有一件今年的事情。另有一個女生,對我蠻好的,大約是很理解我的孤獨,常常做好飯叫我去她家裡喫飯,她說:「你下班了就過來喫飯,要不然你回家了自己做,一個人麻煩而且又喫不香「。這樣溫情的事,我自然極少擁有,很理所當然地,我把她當作了朋友。

後來,她急需一部分錢,打著電話跟我哭訴,叫我去她家裡哭訴,沒辦法,我只得套信用卡借她,我想著朋友本就應該互相扶持吧? 而且我想著過段時間,我能有一筆不錯的收入的,即便她沒還我錢,我自己也能補上這個窟窿。結果,沒過多久,我就被迫離職了,那筆信用卡的債務,我也還了小半年了還沒還完,希望今年春節之前可以還完。

那時的我很窘迫,很拮据,可是她聽起來過得比我還苦,至少她是這麼說我給我聽的,所以我也從來沒想過找她還錢,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兩個月後,我又借了2000給她,那時的我還沒找到新工作,於是我說了一句 「我不找你催錢,大約什麼時候能還給我,我想要一個時間節點就可以了」,結果她轉頭就和別人說我逼她,說我看起來善良。看著她和別人的聊天記錄,我一下子心就涼透了。

但我沒去質問她。

一個月後,我的貓貓(小白)生病,重病,我兩手空空我沒有錢給他治病,我背著我們家小白,走在一條大橋上(因為在上一個站臺,公交車師傅不給我停靠,我只能自己走回去),越走我越難過,我好怕小白離開我,離開我的人和事物真的太多了,我真的抓不住了。就是在那樣的心境下,我在大橋上邊走邊哭,把這個欠錢不還背後詆毀我的人罵了一通,「你知道嗎,狗喫了東西都不會咬人的」

是國慶節第七天,小白沒救過來。

3. 深愛的人的離去

深愛,也不過是以前的事情了。他談戀愛不想家裡人知道,我想著尊重他吧,於是幫著瞞著,不管多難受,我也會自己消化自己忍住,不給他打電話,防止他家裡人看到/聽到。直到現在,我纔想明白,大約是我拿不出手吧。

他對我很好,不是渣男;只是他的離開,確實給我造成了比較大的傷害,還好我自愈能力比較強。他那句「你多談幾個戀愛,你就不會覺得我多好了「,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這句話讓我意識到,他不是那個人。

4. 工作的起伏

我是19年6月大學畢業的,到現在一年半的時間了,我還是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一分錢沒存上。這裡突然想到一個事情,不是廣告哈哈哈。餘額寶那個筆筆攢蠻有意思的的,你每花一筆錢,就會自動扣你2.88元凍結起來(幫你存錢),結果導致本就不富裕的我雪上加霜,於是,我啥子都不想買了,我買個五角錢的菜,要存2.88,劃不來劃不來。

回到工作,去年畢業,我在一個財務諮詢公司待了半年;因為工作太累工資太低,輾轉去了教育機構待了半年;又因疫情原因,被迫離職,現在只是做一些兼職工作。這一年半下來還是蠻受挫的,同學們讀研、出國、工作蒸蒸日上,而我卻止步不前,身陷囹圄。

真羨慕能出國的同學呀,家裡有經濟條件支持,我的確蠻眼紅的。羨慕歸羨慕,希望我能儘快確定好一份不錯的工作吧,前兩個我做不到,至少第三個我還有希望吧。

5. 對未來的迷茫

不知道你是怎樣的心境,竟能看我胡謅這般多。我不想做祥林嫂那般的人,所以我儘可能描述事實省去抱怨了。

工作迷茫。目前身處教育行業,想要有一番成就的話,必少不了研究生學歷,可我真的沒有脫產學習讀全日制的勇氣,本為浮萍,不想再給生活增添更多的不確定因素了;又擔心非全日制的含金量在教育行業不受認可。

愛情迷茫。見過太多有對象還給別人發曖昧消息的人了,更何況我的家庭本就不完整,縱使我很渴望有一個小家,卻也害怕承擔風險。更何況,我沒有家境,不是魔鬼身材天使面容,我也不是top10大學高材生,恐怕我喜歡的人依舊會覺得我拿不出手吧。

生活亦是迷茫。小時候總想著好好賺錢,帶媽媽去國外生活,小時候嘛還不懂事總是覺得國外月亮圓,可那的確是我的源動力,而如今,我真的不知動力何在。甚至想去流浪。

其實我何嘗不知道,與其喋喋不休,不如多看兩本書,多去提升自己,可我真的有點沒力氣。我也知道,迷茫的時候,去做當下最優解的事情,一定可以找到出路,但真的也沒力氣。簡單地祝我,早點找回我的力氣吧。


老公對著情人的聊天窗口抱怨自己,「你不知道對著那樣一個邋遢粗心又沒情趣的女的有多反胃。當初要不是她以死相逼,誰會娶她,她真是把我毀了。」


全職媽媽許苑一直以為,只要丈夫和女兒過得幸福,自己辛苦一點沒什麼。但這一刻,她徹底崩潰了。

鬧錶響的時候,許苑還睜著眼睛。她一夜未眠,身邊躺著緊緊擠著她熟睡的女兒和大字形酣睡的丈夫。


在她身邊自己的手機裏,存著昨夜從丈夫手機裏拍到的他出軌的證據。


丈夫昨夜回來得很晚——這很正常。但他可能是喝了酒或太累了,手機還亮著,就睡著了。許苑本想幫他把手機鎖上、充上電,卻一眼看到了跳出來的信息。


「你要是再不理我,下次人家不給你了哦~」


就像著了魔似的,許苑拿起那個手機,打開了那條信息。


發來信息的是一個頭像很美麗的女孩子。她翻看了這女孩和丈夫的歷史記錄,得知他們是早已發生過關係的甜膩的情人。

所有證據一一用自己的手機拍下。但光憑這些,還不至於令每天疲倦至極的許苑一夜難眠。她看到丈夫頻繁地對著情人抱怨自己。


「你不知道對著那樣一個邋遢粗心又一點情趣都沒有的女的有多反胃。」


「當初要不是因為她以死相逼,誰會娶她,她真是把我毀了。」


「你做的三明治特別好喫,寶貝兒。我從來沒喫過。你真是賢妻良母。」


三明治的信息是昨天,昨天跟往常一樣,許苑幫丈夫做了午餐帶到公司。考慮到加熱之後還好不好喫的問題,她做了不容易變腥的鹵牛肉,是她鹵了四個小時的。


雖然又累又氣,但鬧錶響了。對一個主婦來說,除了起牀絕無第二個選項。


她把女兒喊醒,往常她這樣做時會特別小心不要打擾到應酬到很晚纔回來的丈夫,今天因為一腔怒氣,她聲音和動作都特別粗暴。


女兒醒了,不敢撒嬌,又沒睡夠,就蜷縮在那裡不動。


「給你三分鐘,起來穿衣服。」許苑冷冰冰地說。


丈夫聽到這些,皺起眉頭不耐煩地翻了個身。

早飯做好時,丈夫也起來了。


「怎麼又是麵條?!你平時也上點兒心吧,別的女的誰這麼怠慢自己的老公?」


喂孩子喫早飯時,丈夫舉著他的牙刷跑出來,怒氣沖沖:「怎麼還沒買新牙刷?我都說了好幾遍了!!」


許苑確實把這件事給忘了。她嘟囔著:「今天去買不就得了。」


「今天把我帶回來那個羊腿給我爸媽送過去。別再忘了,再忘都要放壞了。你那個腦子能記得住什麼?」


「我前天剛跑過一趟 B 市送魚,怎麼不一起讓我送?那麼遠的路……」


「怎麼了?還嫌麻煩?你一天天的什麼事都沒有,不應該多去看看我爸媽?!」


許苑有一萬句話堵在心頭,卻化成一絲冷笑:「你媽又讓我生兒子,我怎麼說?」


丈夫聽了,扭頭看著她,眼神中滿含著驚詫和不屑。「有病。」


他雖沒有一句好話,,心情卻不顯得很壞。說完就哼起了歌。

許苑看著他這個樣子,感到百般委屈和煩躁湧上心頭。她多想能跟他吵一架,大聲地罵他,質問他:我到底哪裡邋遢,哪裡把你伺候得不好了?你幹了骯髒的事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能這樣理直氣壯地跟姘頭來指責我?


但許苑說不出。她扭頭看到孩子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捏什麼東西,氣不打一處來,粗暴地把孩子拖到門口。

一手提著羊腿,一手牽著孩子。出門晚了,20 分鐘的路,只給許苑剩下了 10 分鐘。顧不得手被沉重的羊腿勒得生疼,只顧著奮力趕路的時候,電話響了。


放開孩子的手,接起電話,是她的媽媽。


「小寶呀,」許苑的媽媽到現在還在叫她小寶:「我的手機呀,今天來電話就是不響,怎麼回事啊?」


「又把靜音鍵給碰到了吧?」許苑氣喘吁吁地說,還不能忘了回頭催促騰不出手牽著的女兒。小朋友趕得滿頭大汗,也追不上媽媽。


「咦?你這是什麼態度?」許苑的媽媽慢騰騰地說:「我只是、有個小小的問題要問你,你就這樣不耐煩了。等我老了,走不動路了,你還不得把我扔到養老院去?」


「不是的媽媽……」許苑連忙放軟了語氣:「我出門晚了,元元上學要遲到了,我正在路上……」


「嘖。」媽媽響亮地嘖過之後,卻還要留出挺長時間的震懾空白:「你呀,從小就是這個樣子。磨磨蹭蹭,毫無時間觀念。要不阿文怎麼總是對你不滿意。效率,規劃,這是做人最重要的。你連最簡單的家庭主婦的工作都做不好,問題正是出在這裡。」


「抱歉抱歉,我們來晚了。」到了學校,學校正要關門,接孩子的老師已經準備回教室了,見到許苑和孩子,老師又折了回來。媽媽還在絮絮叨叨地責備許苑「無能」,她也不顧上聽了,一面連連道歉,一面緊著把自己的小孩往老師那裡推。

許苑注意到今天接孩子的老師身邊還站著一位女士,她 60 歲左右的樣子,笑得很慈祥。這是這所幼兒園的創始人蔣校長,許苑知道,因為學校裏就掛著她的畫像。


「完了,今天學校來老領導檢查工作了。」許苑這樣想著,更奮力地推著自己的孩子。


誰知小朋友嚎啕大哭了起來。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她討人厭地哭著,一邊用小手胡亂揪著許苑手裡提羊腿的袋子。那條羊腿重得離奇,早已把許苑的手指勒得痛極了。被孩子這樣一拽,簡直是鑽心的疼。


「你怎麼回事?!」許苑暴怒地扯下孩子的小手,用自己的手指頭狠狠地戳著孩子的小肩膀,把小朋友戳得直往後退。「你都四歲了連痛痛快快進幼兒園也不會?!」


孩子哭得失控,簡直可以說是尖叫了。「別哭了!」她怒吼。在怒吼期間,還不忘抱著歉意抬頭對老師笑一笑。「現在!立刻!給我進去!!!再哭?!再哭我就不要你了,你就沒有媽媽了張子元!!」


接孩子的老師很尷尬,她走出院門來拉住孩子的小手柔聲哄著。孩子的小臉上滿是絕望,她輕輕依靠在老師身邊,總算答應跟著老師進去。


老師又對面紅耳赤、脖子上的筋都在跳動的許苑說:「元元媽媽,您先冷靜一下,我帶孩子進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來晚了。下次一定再早點起。」

孩子跟著老師進去的路上還在嚎啕哭泣,許苑連看也不想多看一眼,提著羊腿躲到了學校旁邊的牆角。她靠在那裡,胸中的暴怒還在熊熊燃燒。手被羊腿勒得劇痛,她感到無比的疲憊和絕望。但哪裡還能休息呢?到公婆家的長途車快要發車了,要是趕不上,還得再等兩個小時。這樣二老中午就喫不上羊腿了。

正準備邁開雙腿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好大的一條羊腿啊。」


轉過頭來,看到蔣校長笑眯眯地看著她。


「您是……蔣紅安校長吧?」


「不是校長嘍,已經退休了。」


「您今天來學校視察吧?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今天起晚了。」


「別在意,我也不是來視察的,就是今天早晨起得早下樓晨練,經過學校就過來看看。」她那麼悠閑,聲音平穩又絲滑,就像滑溜溜的被子拂過許苑的心臟。她從老校長的面孔上、語氣中,沒有看到一絲一毫對她的不滿——畢竟她是一個無力把孩子教養得乖順、也沒能按時把孩子送來學校的失敗的母親。


「你這是帶著大羊腿要去哪啊?」

許苑的公婆住在 B 市,開車要一個半小時,乘坐長途車卻要三個小時。這天巧了,蔣校長碰巧要去 B 市辦事,熱情地邀請許苑坐她的車同去。許苑一開始覺得不好意思連連推辭,蔣校長又說,她在那裡辦事大概要半個小時,完了事就返程,許苑若是時間允許,再跟著她一起回來。


去一趟公婆這裡,光往返就要六個小時,這一天就變得特別緊張,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再加上每次去了公婆總要找茬訓話,又要耽擱好一陣子。碰巧有藉口能早點返程,許苑忙不迭地答應了。


坐在蔣校長車上正尷尬著不知說什麼好時,電話又來了。

不用說,又是許苑的媽媽。


「糟糕,把她老人家給忘了。」許苑嘀咕。


接起電話,那邊自然極為不滿。許苑當然不能怠慢她,卻也不好意思把蔣校長晾著不管。對媽媽說了幾次「一會兒給您回電話」,老人家卻聽不見,兀自說個沒完。媽媽的教誨聽了一輩子,可現在許苑三十多歲了,再聽也還是一樣,心慌、頭暈,渾身不舒服。


「真不好意思......」總算掛掉電話,許苑一邊對蔣校長道歉,一邊難過地看到媽媽發來了三篇公眾號文章。題目分別是:《自律給你力量》、《做了這幾件事,是在害你的孩子》、《不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才後悔!》。


「不自律,當媽不合格,不孝順」,壓根也不用點開看,媽媽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剛才這是你媽媽打電話?」蔣校長問道。


「是,讓您見笑了。我都這麼大年齡了還跟小孩似的被媽媽訓斥。」


「你這話說反了,應該這麼說:我都這麼大了我媽還跟訓小孩似的訓我。」


蔣校長這樣一說,許苑也輕鬆地笑了起來。


「我看你早晨特別著急,是不是工作很緊張啊?」蔣校長突然問,許苑臉馬上就紅了。她哪有什麼工作,不過是個家庭主婦。家庭主婦白天啥事兒沒有,不過就是趕趕長途車,給老人送點兒肉罷了。


「我沒工作,就在家待著。」許苑訕笑。


「喲!那可不輕鬆啊。」


「在家待著還不輕鬆?」


「你想想,你有哪天是沒什麼事亂逛的?是不是覺得什麼也沒幹,其實一點兒也沒歇著?」蔣校長說。


「這倒是......」許苑答道:「大概是我媽說的,我效率太低了,所以才總顯得忙忙叨叨的。」


「你媽媽也是全職媽媽嗎?」


「不是不是,」許苑說起媽媽,倒是自豪了起來:「我媽媽是咱國內最早的一批 IT 工作人員,可能幹了!」


「哦......」蔣校長這一聲意味深長:「所以她壓根也沒幹過全職媽媽這個活兒呀。」


這個活兒?全職媽媽還算是個活?


「孩子的生活和教育全是你管吧?家裡衛生和飲食全是你管吧?兩邊老人都是你一個人照顧吧?還有那一大堆哪裡壞了,哪裡要交費了,搬個家呀,換個傢具呀,是不是都是你管?」


當然,全家就她沒事幹,她不幹誰幹?可被蔣校長這樣一羅列,「活兒」還真不少。


「到了晚上,你老公下班了,你媽媽也下班了,你下得了班嗎?都喫完飯了你不還得洗碗?孩子不還得管著?等她睡了,你還得收拾吧?這每天工時可長了去了。」


許苑聽了,哈哈直笑。蔣校長認真地把全職媽媽說成是一份工作,連「工時」這種詞都用上了。可蔣校長還沒說完,她又說:「到了月底,他們都發工資了吧,到了年底,他們還有表彰大會呢。誰表彰你啊,誰給你發工資啊?」


「沒有,沒有,沒人給我發獎狀!」許苑覺得很久沒有這麼輕鬆地笑過了,可笑著笑著卻又覺得有點委屈。


「全職媽媽,不能說是咱們社會上最辛苦的工作,也能說是跟別的工作並列最辛苦的工作了。你可別瞧不起自己的工作呀。」


「您說得倒像真的似的,我家裡可沒人這樣想。」別說她家了,誰家不會這樣想?別的小朋友的家長送孩子,都穿著整潔的職業裝。只有許苑,早晨忙得不可開交時,經常穿著家居服就出門了。沒工作、沒本事,許苑一直深以為恥。


「我還想問問你,你生寶寶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以前是個會計。」許苑答道。


「那生完寶寶怎麼就辭職了呢?」


「她爸說,我掙得那幾毛錢還不夠喝西北風呢。」


「你是不是覺得,他是在說你的工作沒價值,你沒本事?」


當然啦。本來也沒價值,本來也沒本事啊。


「其實,他深層的意思是,你做全職媽媽,給家庭帶來的價值大於你做會計的價值。你替代的是保姆、保潔,還有老人幫忙帶孩子帶來的健康方面產生的費用。你想想,是不是?」

說到這裡,車子已經開到許苑公婆樓下了。約好半小時後蔣校長來接她,許苑提著羊腿往公婆家走時,腦袋暈乎乎的。蔣校長說得都沒錯,可為什麼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能幹和價值?


公公給她開門時,沒有一點好臉色。許苑倒習以為常,像平常一樣笑容滿面,說明瞭來意,又把羊腿遞了過去。婆婆倒是個周到人,臉上還有點笑模樣,讓她坐下歇歇。可屁股剛在沙發上擺平,婆婆就開始了。


「我兒上班去啦?」


「嗯。」


「你看看,天天起早貪黑,多辛苦啊。」


起早貪黑?許苑想到他手機裏那些令人噁心的對話,心中冷笑。起得倒是早,也不知道天天在哪裡貪黑。婆婆還在說:「但凡家裡有個人能分擔分擔,我兒子也不至於年紀輕輕累得這個樣子。你看你爸,年輕的時候每天五點就能下班回來,還能出去打牌呢。」


公公在旁邊一言不發。自從女兒元元出世,公公對她就沒再笑過。彷彿她若不再生出一個大胖兒子,就不值得老人家咧一咧嘴。


「張文沒多辛苦,起的比我晚,睡的比我早。」許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這樣回答了婆婆。


「你……你那能一樣嗎?你醒著也是閑著!」婆婆挺生氣,客客氣氣的微笑也收了起來。


「也沒閑著啊。」在蔣校長這麼說之前,許苑還真沒意識到自己每天做了多少事:「您看我現在不就沒閑著嗎?家裡那麼多家務沒幹呢,還得在這兒跟您聊天。」


「這……」婆婆搭不上話了,公公馬上挺起腰板站了過來:「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得跟你媽聊天?誰求著你來了?」


「張文啊。」許苑說得平靜,其實心裡又怒又怕。


「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家裡事很多,跑一趟 B 市一天又沒了。張文孝順,自己還不樂意出力。」


「你究竟出什麼力了?這麼大一條羊腿,你出一分錢了嗎?嫁進門這麼多年了,給我們買過什麼像樣的東西沒有?錢也不掙,孩子也生不出來,你究竟出什麼力了?」


許苑被公公氣得笑起來。他這些年來倒光綳著臉,醜話果然憋著沒有說出口。他到底不願意直接說出「生不齣兒子」這句話,竟然說出「生不出孩子」來了。合著元元已經四歲了,連個孩子都不是?


「原來您二老從來也不幫我們小家的忙,是因為元元是個女孩兒?」


公婆二老都僵住了。


「我從來沒求過您,我覺得我是元元的媽媽,帶元元當然得我自己來。但我就一個人,不可能又帶孩子又上班去,我又不像您兩位,命好,張文小時候廠裏有託兒所,他奶奶當時也硬朗。連房子都是工廠分的,不像我們倆。」


提到房子,是因為他們倆住的是許苑媽媽名下的一套小兩居。公婆都知道,被戳中了痛點。公公性格比較暴躁,馬上就要爆發,婆婆卻把他攔住了。


「苑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媽明白。但非要去你們那兒生活,不也是因為你嗎?要不然,張文在我們廠裏,你爸怎麼提攜他不成?這些咱們都不提了,最主要的就是你。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女人是什麼?女人是後備軍啊!後備軍得把最重要的事放在心上,你說是不是?」


「最重要的事,就是生二胎吧?」


「還用說嘛。哪有女人不生兒子的。」


「我媽就沒生兒子。」許苑表情僵硬。


「那不是趕上不讓再生了嗎?現在可不一樣了。你說,你想要爸爸媽媽疼你,不得先做點什麼嗎?不然爸爸媽媽哪能平白就滿意了呢?」


許苑聽到這裡,心頭倒是一陣平靜。她思忖了一會兒,開口道:「我知道您二老想抱孫子,張文也知道。也不是光您二位急,張文也急,這不是在外頭給您又找了個兒媳婦嗎。我也不再給您添堵了,回家我就跟他離了,咱們都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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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選專欄

成人幼兒園:8 個暖心療愈故事,擁抱內心的小孩

毛冷瞪 小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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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喫學習的苦只有喫生活上的苦,上班被挑剔等等


生活的苦?

是當你失去一個愛你的人,失去一個你愛的人,失去一個原來你以為你只是喜歡,但失去才發現原來是愛的人,你就明白了什麼叫做苦,行屍走肉就是這種狀態。

人永遠不可能理性,我們都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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