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科學如何證實或證偽自由意志?
科學能否回答哲學問題?康德所言的empirical and intelligible realm 是否合理?
談談我粗淺的看法。我對神經科學的理解極其淺薄,歡迎批評指正。
1.神經科學的出發點——存在因果規律
神經科學研究中遵循科學的基本方法。科學是人類解釋客觀現象並預測未來觀測結果的一種工具。科學的哲學基礎可以總結為以下三點。a.科學假設客觀世界存在因果律。b.科學相信人類能夠從觀測到的經驗中歸納出因果規律。換言之,即假設人類的經驗是可靠的,並且歸納法能從經驗中得到客觀世界遵循的因果規律。於是,某種程度而言,科學研究就是大量觀測經驗+不斷歸納的結果。c.實用性是評價科學理論優劣的唯一標準。實用的科學理論就是好的理論,能更好地解釋過去預測未來,能更好地指導人類的生產生活的更好的工具。
2.因果規律和自由意志的矛盾——決定論
科學相信客觀世界存在因果律。然而,這一假設引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決定論。如果人的意識是完全由物質決定的,那肯定也得服從嚴格的因果規律。那麼,整個世界該如何發展,該走向何處,都是由客觀定律決定好了的。就像人們根據力學可以預測星辰位置一樣,人們也可以根據現在的狀態使用客觀規律來預測未來所有的事件。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一旦我們接受了最嚴格的決定論,那就意味著人類沒有了自由意志。人的每一個念頭,在前一秒鐘已經被決定好了。如果我們這麼一環一環地回溯回去,那麼我們一生中的一切所思所想、本回答中的每一個字,以及你在看這些文字時迸發出的每一個念頭,其實都是在幾萬億年前的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間就被決定好了的。一切都被安排死了[1]。
相信因果律的科學和與因果律矛盾的自由意志之間存在著尖銳矛盾的。
3.神經科學能證實或證偽自由意志?
首先需要對自由意志作出定義。而根據上述分析,不遵循因果規律是自由意志的一大特點,無論我們如何定義自由意志,自由意志的定義都應該超越因果規律。
然而,神經科學的出發點又假設存在因果律。那麼,神經科學能證實或證偽自由意志?我認為不能。
目前未知,大部分科學家家認為大腦的物質運動是產生人的精神和思維的根本原因,而物質運動滿足因果規律。這確實沒給自由意志留下什麼想像的空間。若神經科學發現了不遵循已知規律的現象,那麼這一發現會催生出新的假說。而新的假說會為這一現象找到符合因果規律的解釋。因此,即使存在自由意志,神經科學也無法發現自由意志。
不遵循已知規律的觀測現象確實可以駁倒現有的已知規律,但無法駁倒因果律本身。什麼樣的觀測發現能駁倒因果律本身,從而證明有自由意志?我認為因果律是獨斷論是玄學,無法被駁倒。
首先,波普爾提出區分科學和非科學的重要原則是可證偽性。科學理論必須能提出一個可供證偽的事實,假如這個事實一經驗證,便承認該理論是錯的。如果暫時沒有人能證明它是錯的,那它暫時就是真的。波普爾認為歸納法總結出來的各種科學規律,雖然不完全靠譜都是可以湊合著用。上述邏輯被稱為證偽主義[2]。
因果律本身是不可證偽的。愛因斯坦因為量子力學違背了他想像中的因果律,即愛因斯坦認為上帝不擲骰子,於是認為量子力學理論不完備,直到他去世也沒完全接受量子力學。因果律本身有告訴我們上帝不擲骰子?沒有。量子世界的現象還是無法駁倒因果律。這主要原因是由於因果律本身是一種信仰,所以難以被駁倒。我們應該如何看待「客觀世界運行滿足因果規律」這一假設?由於因果律可以被用來解釋一切可能的現象,因此因果律假設不具有可證偽性,兩種完全相反的現象都不會違法因果律,都可以被因果律解釋。因果律只是一種解釋世界現象的方式,並不提供任何可證偽的事實聲明,不具有可證偽性。
科學認為不可證偽的命題是玄學,不是科學研究的範疇,研究了也沒有意義。所以,科學認為科學的基礎因果律假設是玄學,而與因果律矛盾的自由意志也是玄學。於是,我認為科學研究無法得出關於因果論本身以及與因果律矛盾自由意志是否存在的確定結論。更多證偽相關討論請參考形而上學與證偽主義。
如果我們將自由意志定義為違反因果律的超越性現象,那麼我們只是在兩種信仰之間做出選擇,而不是在討論科學問題。
4.科學能否回答哲學問題?康德所言的empirical and intelligible realm 是否合理?
科學的發展拓寬了人類的認識,肯定對哲學有很大影響。例如,科學的基礎證偽主義對哲學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是,科學一般難以回答具體的某個哲學問題。是由於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很多哲學問題都是沒有意義的。從證偽主義出發,可發現幾乎每一個哲學流派,都面臨著自己不能證明自己的窘境。很多人認為,在回答哲學問題的過程中難以避免獨斷論,不管如何回答這些問題,這些答案都是不可證偽的。例如,決定論是不可證偽的。我們無法驗證我們是否處於一個受決定論支配的世界中。決定論無法給出一個可供證偽的事實聲明。更多相關討論請參考形而上學與證偽主義。
康德的哲學反映了一個重要的世界觀。這一世界觀中因果律和自由意志可以共存。康德引入了先天認識形式的概念,認為因果律是我們認識世界的一種基本方式,屬於一種先天認識形式,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人類才能去觀測世界,而客觀世界本身是不存在因果規律。因此,外在的客觀世界存在自由意志,而因果規律只存在人類的認識過程中。打一個比喻,因果規律是一副有色眼鏡,它扭曲了我們對世界的觀測,使我們以「因果律」的方式去觀察客觀世界,而實際上客觀世界不存在因果規律。以這樣一種方式,將人類經驗到的世界和客觀世界隔離開來,從而保證了同時存在客觀世界存在自由意志,主觀世界存在因果規律。
康德的哲學也有很多問題,康德的答案也是不可證偽的,憑什麼說存在先天認識形式,即使存在先天認識形式,受先天認識現實嚴格限制的人類不可能發現這種先天認識形式存在的證據,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
證偽主義發現很多哲學理論都是玄學和獨斷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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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學家們都幹了些什麼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6390842/
- ^科學哲學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3550249/
像自由等一些辭彙和概念天生無法被精準定義,通常就是同義反覆地繞著似是而非的感覺打轉。
但我們不需要空談自由,也不需要臆想意志,它們不是虛無縹緲的純粹概念,而是和自己密切相關的實實在在的體驗。
簡單來說,當自由是被賜予的,當自由受到種種局限,這樣的自由還是不是我們傾向於理解和接受的自由?我認為不是。
其一,對於意志,很明顯它來自於思維活動,沒有思維活動也就沒有意志,我們不能說自己在記事之前擁有意志,更不能說自己身體都沒有出現的時候,意志已經在宇宙中飄蕩(那它不需要身體這個多此一舉的載體)。那麼,意志伴隨著思維活動因身體的出現而後出現,意志能否出現、何時出現都有賴於身體這個載體,首先是身體被安排,之後才能輪到意志這回事,因為也有我們所說的只有身體沒有意志的動植物。被反覆多次安排來安排去的意志,不具備自由的先天條件。如果人的意志是自由的,為何還得要老天讓它出現它才出現?讓它什麼時候出現它才什麼時候出現?如果這是自由,每道被端上桌的菜都是自由的。
其二,意志來自於思維活動,思維活動的範圍受限於語言和認知,一是語言構成了思想的邊界,也許有人覺得可以跨過邊界,進入不可描述的神秘地帶遨遊,但游完回來,註定兩手空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自由自在地做了什麼。二是人對未知的只能保持沉默,如果人的意志是自由的,為何此時只有一種選項?在哥倫布之前,人類的意志不能自由往返於新舊大陸。迫於無奈絕對不是自由。
其三,科學也來源於人的思維活動,人的思想往往由一些假定開始,然後按照推理和知識之路越走越遠,而思想所憑藉的那些假定早已被拋之腦後,成為不假思索的潛意識和不加證明的前提。因此,不管是科學還是哲學,都沒有不證自明的元理論作為基石,統統都經不住反思和追問,這些假定說它是獨斷也好,信念也罷,都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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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問題:
經常說自由意志,說自由
但是說來說去,自由到何種程度算是徹底的自由
宇宙中何種事實稱得上自由,並且可以讓我們參考
就像同樣經常說的大小快慢甚至美醜胖瘦
它們都跟自由一樣
來源於人的主觀判斷或價值判斷
科學力圖描繪事實
而自由與價值相關
因為事實推導不出價值
所以非要用科學來言說自由
只能是牛頭不對馬嘴:
1、科學不能證實自由意志,因為科學只能用科學的方式方法,只對科學範圍內的事情才有發言權,而自由意志的範圍顯然大於科學,是自由意志中產生了科學,產生了神話,所以科學對證實整個自由意志無能為力。
2、科學也不能證偽自由意志,如果一個東西不存在,科學是無法證明它不存在的。不相信的話,你叫科學證明哮天犬不存在試試?
神經科學如何證實或證偽自由意志?
應該這樣提問
神經科學,應該如何證明自身的科學性,不可質疑性
由此,神經科學是無法證明自己就是天衣無縫的合理性。
神經科學,也充滿著猜測與假設,推演。
時至今日,現代心腦科學已經提供了充分的證據否定自由意志的存在。
概述如下。。詳情參考《因果關係研究》《精神本質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