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形式…


我发誓,天上地下,绝对找不出比我还倒霉的人。

我是个修文物的,大半夜的被没人性的导师提溜到博物馆修那副画,修著修著我就困了,然后打了个盹,然后……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阮然诺,二十一世纪先进青少年,从小受到唯物主义教育的洗礼,穿越了啊啊啊啊!还特么穿成了我最近一边看一边嫌弃的一本虐文的女配啊!

巧的是,这个女配跟我同名,所以我才一边看一边嫌弃。

剧情很老套,咱们的男主是王爷,女主是将军府的庶女,两个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非卿不嫁非非卿不娶。

不巧,我现在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喜欢王爷。依旧是那个万年不变的套路,原主将自己送到了王爷床上,下了迷药,干柴烈火,事后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不得已,男主娶了原主。

哦,忘了说,原主是女主的妹妹,嫡妹。

你以为这就完了?男女主贼心不死,呸,是情意绵绵藕断丝连,所以咱们亲爱的女主委屈了一下下,做了侧妃。

然后女主和这个炮灰女配又开始了宅斗。

结果毫无悬念地,男主最后做了皇帝,女主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后。

至于我身体这个原主压根就没活到那,有一次给女主下药被皇后也就是男主他娘知道了,给赐死了。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看来是来不及了,我都在婚房里了。

我欲哭无泪,导师巨巨,我错了,我想回去继续修文物,我再也不在修文物的时候打瞌睡了。

然而导师巨巨并没有听到我的呐喊。

我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只要不作妖大概是能活下来的……

我已经动了女主的男人她还能让我活吗?悬啊。

得,先想想怎么应付过去今晚的新郎官吧。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咣当」一声新郎官推门进来了。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他大约是讨厌我的,原著里是羞辱我一番然后离开了,我独守了一夜空房。

接下来是他摇摇晃晃地走路的声音。嗯?骂我的声音呢?

突然眼前一亮,盖头被挑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鲜红的喜服。我吞了口口水,这什么情况?视线往上移,喉结、嘴唇、鼻子,然后我对上了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心里一凉。

我迅速别开了眼睛,心跳如鼓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因为这剧情走向不对。袖子里的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然后,他勾起了我下巴,强迫我再次和他对视。

我看著那双眸子,心乱如麻,我是不是穿错书了,原著没有这段啊。

他薄唇轻启:「怎么,现在装什么娇羞装什么清纯,当初爬本王的床给本王下药的时候怎么那么浪荡?」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这事确实是「我」干的,许久,憋出一句:「抱歉。」

他被我这句抱歉给雷到了,愣了一会才冷笑道:「抱歉?抱歉有用吗?现在你满意了?我的王妃?」说罢,他也不再理我,拂袖而去。

我叹了口气,阮然诺啊阮然诺,你说你啊,工作的时候打什么瞌睡啊,你这一打瞌睡你这月奖金就没了。不对,这是奖金的事吗?这是人命的事啊。我扶额。

我自怨自艾了一会然后脱衣服睡了,嗯,这床还挺软的。

「王妃,起来了!王妃……」一个声音像苍蝇一样绕在我耳边。王菲是谁来著,不是那个唱《红豆》的女歌手吗?跟我有啥关系啊……不管了继续睡。

「王妃,今早要进宫给皇上皇后敬茶啊别误了时间。」那个声音又道。

进宫?我猛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坏了坏了,我怎么忘了我穿越了呢。

我气恼地抓乱了头发,翻身下床,小丫鬟以为我是气王爷没留宿,抱著衣裳跟我后边安慰:「王妃您别伤心,王爷可能只是身体不适……」

我「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接过丫鬟手中的衣服自己穿好。丫鬟目瞪口呆地看我。

我穿衣服的手一顿,忘了原主是娇生惯养的将军府嫡女。

我讪笑道:「没事,以后我自己来就好。」

「扑通」一声那小丫鬟跪在了地上:「奴婢死罪!请王妃责罚!」

这哪门子死罪啊……我笑嘻嘻地将她拉起:「那个……那个你叫什么来著?」

小丫鬟泫然欲泣:「王妃您忘了吗,奴婢名叫绕梁,从小跟您长大的……」

我无语凝噎,这真的是套路,好传统的套路。

顾不得想太多,我连忙安慰她:「那个,我最近有些头疼,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情,你不要伤心,我记得你。」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绕梁的眼泪这才止住。

我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坐好任她蹂躏。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已经打了好几次瞌睡了,终于在第五次睁眼的时候看见了镜子里……

我靠,这什么玩意?

这张脸说不上角色,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是平平无奇,加上一堆骚操作,才对得起那一声「炮灰女配」。跟女主的温婉秀雅一比,是个人都会选女主的。

咳咳,言归正传,不是我挑剔,这浓妆艳抹地,知道的是以为去给公公婆婆敬茶,不知道还以为是刚过完万圣节呢。再看头上那一堆钗环,明晃晃金灿灿,就怕谁不知道我有钱。

言简意赅,俗。

我在心里长叹一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一脸欢喜的绕梁,心道这小丫头不会是故意吧?好歹姑奶奶我也是刷完了七八十集《甄嬛传》的人。

罢了,以后再试探,我对她道:「绕梁你先出去,我再收拾会。」

「王妃——」

「乖,去吧。」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关上门,我开始往下卸那些叮叮当当地钗环,还有好几次勾住了头发。卸完了,我又挽了个低调又不失端庄的乌蛮髻。挑了几支不太显眼但也上的台面的首饰戴上。毕竟不能太高调,因为不能抢皇后风头。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茶余饭后街坊邻居津津乐道的话题。到了这没有街坊邻居倒是有了嘴碎的宫人。又不能太朴素,会让人嚼舌根说王妃没教养。

哎,我太难了。

别问我为什么那么明白,因为我大学文物修复和历史双修,也是学校汉服社的社长。

在枯燥的年纪表外我就找了许多古人有趣的事。

迅速地把自己捯饬完,在绕梁震惊的目光中出了王府的门。

门口停著一辆马车,我问绕梁:「王爷呢?」

绕梁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王爷先去了,说让王妃您自便……」越说声音越小。

行吧,您是男主您做什么都对,出发,去皇宫!

想当年姑奶奶我也是上坐飞机下乘轮船中间长途汽车十几个小时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是被这马车晃的有些恶心。

今早我本就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更难受了。我怀疑车夫是故意把车晃这么里的。

一路子晃晃悠悠地我是又困又饿,要是再打个盹就回去了该有多好。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时候终于到了皇宫门口。

尽管在脑海中想像了无数种「活的」皇宫的样子,我看到它的第一眼还是被惊到了。

我见过北平的故宫,见过长安的未央宫,见过南京的大明宫,可我觉得他们都不及我眼前这座宫殿。前些都经过了几百年的甚至几千年的风吹雨打,要么风吹雨打要么只剩下断壁残垣,要么是近代重修的,早已没了那种味道

用金碧辉煌已经不足以来形容它。我想到了一个词:君临天下。我有一种想要冲回去写论文的冲动了。

那巍峨宫墙看久了我就不由得悲从中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害,想什么呢,我的萧郎在21世纪呢,只是不知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我要在男女主光环的威压下和吃人的封建礼制下存活下去。原主并没有留给我什么记忆,书中的许多情节也已模糊不清,还好大学学的东西还记得些。

朝阳殿中皇帝皇后坐在首位,我名义上的夫君站在一侧,我规规矩矩行了叩拜大礼,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舒服也得憋著。

然后,敬茶。皇帝很自然地接过来茶,皇后却迟迟不肯借。

这他喵的什么狗血桥段,我他喵当时是怎么看下去的。我手有些发酸,直到茶水险些洒了出来皇后才不情愿的结果。

姑奶奶当年也是在大学教官一个月非人的魔鬼训练中存活下来的。

唉,这都是些什么人间疾苦。

皇后轻啜了一口茶,嫌弃地放在了一边也没叫我起来。皇帝也不好驳皇后面子,我就那么跪著,听了一个时辰他们父子情深母子情深嘘寒问暖,我就像个多余的,不,我本就是多余的。

末了,皇后斜睨我一眼,对王爷说:「泽儿,你要早些让本宫抱上孙子才是,有一种喜欢的,娶回家就是,本宫给你撑腰。」

皇上最后做了几句总结性的话,才明白放我们离开。

我忍著腿上的酸痛站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跟在王爷身后走了出去。

绕梁在朝阳殿外等我等的有些急了,见我和王爷一起出来的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才失礼:「王爷,王妃。」

王爷「嗯」了一声,不再管我们,扬长而去。绕梁这才敢上前扶住我。

我有些委屈,生理性的眼泪差点没绷住。我的父母虽然不喜欢我,偏心我的哥哥,自小到大委屈也受了不少,但是也从未这样对我。自从上了大学我就搬出来了一个人住,努力学习努力做兼职养活自己。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呵。

直到回到王府我都没有缓过神来。王爷没回王府,我自然是开心的。

我是个很会调节自己情绪的人,很快就把不开心抛在了脑后,抱著一袋子瓜子在王府里晃荡起来。

晃荡著晃荡著我就迷路了,这王府真大啊,足矣困住一个女子的一生。

我来到一方水池边,别误会,我不是想寻短见,我只是想喂喂鱼而已。

「入得此门不回首,无需宣至于口,我对岸再拜那那些,风雨漂泊的残陋,碑已旧……」

喂著喂著我就哼起歌来,反正这也没什么人,唱的再难听别人也听不见,就嚎了起来,这是我记得最熟的一首歌。

「戏子多秋,可怜一处情深旧,满座衣冠皆老朽,黄泉故事无止休……」

一个男声从前面传了过来,我抬头,那是个白衣少年,眉目清秀,举世无双。

(未完待续)


「你读过一句话吗?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念完这句话,宁安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又要被卷入这本书中的世界。

宁安本来是一个普通人,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可自从十六岁那年读了一本有趣的话本子,就常常被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之中。

只要书中的女主角和宁安同名,那么宁安就逃不过去。

书中世界虽然好玩,但是宁安有时会忘记情节,导致那些世界产生混乱,自己就会被扔出来。而且身份也不尽相同,从太后到皇后到公主到郡主到世家小姐到贫苦农女,甚至男子,宁安全都试了个遍。

今天这本小说不一样,书名《十年来》,女主虽然也叫宁安,但这故事也忒凄惨了,宁安可不想穿越进去找虐。

十年十年,宁安看著就头疼,书中的女主为了这个十年纠结不停,生生和男主错过了一辈子。

罢了,看在男主是一个小可爱的面子上,宁安决定帮他一把。

一阵眩晕过后,宁安只觉得冻得不行。

四周风景明显和现实中宁安的家不同,到处都是山,果然是书中的空沉千山。宁安坐在一个小阁楼上,山风不断吹进帘子来,刮得宁安脸蛋生疼。宁安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肉肉的。

看来这是穿越到女主十二岁那年了。

宁安回想了一下故事,女主也是个惨的,她是空沉千山随族的圣女,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就因为这个身份,只能让女主承受无休止的追杀。

这个时期,正是女主要被灭族的时候。

下雪了。

宁安一个激灵,她记得,书中反反复复强调随族被灭时,寒酥如絮,看来她得赶紧去提醒族长爷爷,让他们逃走。

宁安刚跑出竹楼,就被一个青衫男子摁住了,他一脸紧张,捂住宁安的嘴巴:「小族长,别说话,邬崧的人来了!」

完犊子,随族就是被邬崧给灭了的,宁安来晚了一步。

那人把宁安藏好,自己拿著剑要出去,宁安急了,一把抓住他:「哥哥!别出去,外面危险!」

他温柔地笑笑:「宁安别怕,哥哥去打坏人。」

宁安心里暗骂,这些邬崧人要找的就是她。随族以医术立于世,圣女更是从小用药灌长大的,有肉白骨、生死人的奇效。邬崧人要用宁安的血肉去救他们的族长,结果随族怎么都不肯,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就被灭了。

宁安知道这只是一群纸片人,心里压根不害怕。不过自己穿越成女主,好歹要做一些有用的事,至少得保住随族残余势力吧。

「哥哥,邬崧要的是我,让我出去,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残杀我的族人!」

「不行!」云阳厉喝一声,「这是谁教你的?!你不准出去,哪里都不准去!」

看来软的不行了,得来硬的。据宁安所知,这个女主擅长用毒,她悄咪咪从荷包里取出一枚银针,心里暗喜:这个身体果然是练家子,感觉手脚比现实世界灵敏多了。

然而很不幸的是,被云阳看见了,他捏住宁安的手:「你做什么,你是真的想被他们抓走吗?」

还没等宁安狡辩,云阳就一掌把宁安敲晕了。

「对不起,小族长。」

晕倒之前,宁安只听到这么一句话。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整个随族!

宁安在心里疯狂吐槽,陷入昏睡。

待到宁安醒来的时候,大雪覆盖了巍峨的空沉千山。

宁安费力地扒拉著,想把头顶的东西扒开,弄了半天才从雪地里爬出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因为积雪反光,宁安勉强能看清周围景物。

还真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随族都死光了。

一开场就被灭族,为了虐而虐。宁安想起《十年来》的文案,欲哭无泪,「她是从雪里爬出来的,他是在雪地里冻死的」,作者诚不我欺啊。

按照文章情节,她是不是还得痛哭流涕一番,然后拚命用手去抠雪地,把族人遗体抠出来,整个人形如疯癫?

不可能的。

穿越了这么多次,虽然都是半途被赶了出来,但是宁安对这种场面还是挺熟悉的。她安安静静地找一块干燥一点的地方坐著,等待命中注定的男二出场。

宁安坐的那个地方正好看见云阳的遗体,眼睛大大地睁著,一直望著之前宁安躲的方向。

等了半天,男二都没有出现。正好宁安心中还是不安,最后决定把他们埋了。反正随族人都时兴山葬,也就是把尸体扔在深渊中。

空沉千山气候寒冷,那些尸体都冻成了冰柱子。

齐明山出现的时候,宁安扔了将近百具遗体。

不愧是随族的圣女,后来的顶级杀手,身体素质是真的好。

宁安吭哧吭哧地把遗体拖到悬崖边上,用力一推——!!没有把控好快摔下去了!

宁安一个踉跄,身子想往后倒,但是手指却因为紧张而紧紧拽住那具遗体。

不会吧,扔个遗体都能把自己弄死?宁安在心里骂娘。

「宁安——」

斜刺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一把拉住宁安,她整个人都吓坏了,惊魂未定,一个劲儿地远离悬崖边上。

「呼呼呼——」宁安喘著粗气,一边抬头看这位让女主魂牵梦萦十年的男二。

果然挺帅。

那个什么剑眉斜飞如鬓,眉眼如同山水画一般风流,黑白分明的眼仁,清澈如空山新雨。

哦,冷漠。

宁安知道这个男子不属于女主,毕竟是男二嘛,只要克制自己不心动,那么就可以少吃一半的苦。

齐明山半跪于地,轻轻拉起宁安冰凉的手,眼里全是怜悯同情:「是我来晚了。」

切。说到底齐明山所属的何世族也只是看重随族的医术,而且他们不知道宁安可以治病,所以才派齐明山来看看随族死光了没有。

但是原主就是个死心塌地的傻姑娘,从此爱上了齐明山。

宁安无力吐槽原来的女主,毕竟才十二岁,不懂什么,就把救命之恩当做喜欢。

她懒得说话,齐明山只当宁安是心中哀恸,让身后的人把剩下的随族人给扔到深渊里去,自己背著宁安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你也许不记得我了,我前年还曾经来过。」

「我叫明山。」

「你别害怕,宗族之间的纠纷我们是无可奈何的。」

「宁安,你们随族素来不惧生死,但你放心,日后我护著你。」

宁安趴在齐明山背上琢磨,怪不得原主喜欢齐明山,在这样冰天雪地、水瘦山寒的恶劣环境里,有一个温暖的少年背著她,嘴里说著安慰的话,答应保护她,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一直走到白发婆娑。

接下来就是几天赶路时间。

不得不说书里的世界跟外边就是不一样,宁安趴在马车上看外面的大山,才眨了几次眼,那太阳就如同被狗撵一般匆匆升起又落下。

熟能生巧,犹记得宁安第一次穿书的时候,感觉才过了几日,自己就一统天下了。

她在心里盘算著,其实原主的悲剧就是因为她太喜欢齐明山,把他当做自己的信仰,又一心想要报仇,心思太过深沉,反误了卿卿性命。

在书里,宁安被齐明山带到何世族的地界,开始学武练功,所以她对齐明山的感情越来越深,五年后才遇见男主。

为什么这本书叫《十年来》呢,就是因为男主错过了女主最重要的十年。

等到女主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男二根本不是男女之情的时候,她已经是油尽灯枯,生生和男主小可爱错过了。

「有五年,是他陪伴你的岁月,有五年,是你最爱他的岁月。宁安,我们再也跨不过这十年了。」

每每想起男主对女主说的话,宁安就咬著帕子泪流满面。

所以宁安决定不按剧情线走,她不去何世族,她要去找男主!

何世族在南方水乡,男主在北方莽苍,宁安告诉齐明山,自己要去莽苍寻亲,齐明山虽然有所不理解,但还是同意了。

正当宁安在幻想自己和男主过上美好的日子时,齐明山敲了敲马车门。

「宁安,大雪封路了,近日有盗贼出没,咱们还是先去江南,等到明年春天再回来。」

宁安心底一片冰凉。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这就是之前穿书时,她一旦妄图改变剧情,就会撞上各种意外,然后被迫回归正确路线。

害,还玩什么呢?直接等著十年后去死就可以了!

宁安气鼓鼓,跟著齐明山回了何世族。

然后就是按照书中内容,宁安成为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每天除了炼毒就是练功。

半日闲坐真的抵得数年尘梦,眼睛一闭一睁,好几年就过去了。

说起来,这本书真是漏洞百出,比如女主那么厉害,她为什么不单枪匹马去挑了邬崧族报仇,却非要让男二去?比如女主为什么那么圣母,非要去救男二的未婚妻?

没错,齐明山有一个未婚妻。

自从回到何世族以后,宁安见到齐明山的机会少之又少,反而每天照顾她的人是萱情——齐明山的挚爱。

宁安真的搞不懂,在这样的情况下,原主为什么对齐明山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过还得按照剧情来,宁安必须喜欢上齐明山。宁安是个滑头,她要等著男主出现,所以就阳奉阴违,表面上对齐明山忠心耿耿,实际上内心并没有什么触动。

戏演多了,就成真的。宁安深谙此理,书中有一个细节,每次齐明山回来的时候,她才会笑。宁安自然会笑的,但是一转过身就面无表情。

男主啊男主,你快出现吧。

宁安每天都在梦里描摹男主的模样,那个被作者写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小太阳。

话说回来……男主叫什么来著?宁安有些头疼。

她穿书的次数太多了,男主也很多,什么青山关雨赵慕和云思君李承鄞……混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每次穿书没多久就被扔出来了,没什么深刻记忆。

这是宁安第一次老老实实呆了这么久,然而,她却忘记了男主叫什么名字。

宁安昼思夜想,还没搞清楚小天使的名字,齐明山的命令就下来了。

何世族本来就专司刺杀,给的酬劳越多,杀的人越高贵。宁安是齐明山捡回来的孤女,本不用参与这些事,但原主希望能帮助齐明山,所以老是掺和一些任务。

完成得还不错。

这也就是宁安和男主相识的原因:宁安在外执行一项任务,碰巧男主也在这里,男主是齐明山的弟弟,齐明山不放心男主的安危,所以派宁安去探看一下。

一段孽缘就是这么开始的。

宁安啃了一口干粮,费力巴拉地咽下去。萱情给她准备的糕点已经吃完了,她只能委屈一下吃这难以下咽的干粮。

其实萱情这个女孩子很不错,温柔,漂亮,又不是白莲花或者绿茶婊,对待宁安也挺好的。说起来,如果原主没有一直掩盖自己的心意,而是直接介入齐明山和萱情的话,那么原主才是真正的坏女人吧。

宁安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萱情,只要萱情没有生命危险,宁安就不用把自己的血肉献出去了。

喝下一口水后,目标出现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男主,但宁安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牵著马的少年。

男主比宁安小两岁,这个让宁安很不欢喜,当然啦,原来的宁安也是因为年龄问题而一直把男主当做弟弟。

宁安把干粮和水壶扔掉,准备下去偶遇男主。

剧情里,宁安是受了伤的,她在男主落脚的客栈里观察男主,没有一开始就接近男主。等到男主被攻击时,宁安还是没有出手。等到男主支撑不住了,宁安才出现美救英雄。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一见钟情,被追杀,躲荒庙,感情升温,虽然剧情狗血得不行,但宁安看的时候牙花子都咧出来了。

小天使,我来啦!!

宁安刚想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忽然顿住了。

情况有些不对劲。

宁安很机灵,自从接任务以来,她很少受伤,这次也不例外。

她居然没受伤?!

而且按照书中来,她应该在客栈啊!

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出现bug了。

宁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怎么样,这个男主她必须去认!

幸好后面的剧情没有太大的改变,宁安顺利地跟著男主进入了客栈,安静地坐著品茶,纵然追杀来的人被男主扔到桌上也面不改色,任凭客栈里的人都尖叫著逃出去,更显得宁安超凡脱俗。

眼见的事实跟故事还是有出入的,比如这个哀嚎的刺客并没有哐当一下子把桌子砸烂,就躺在宁安的桌上叫个不停。

幸好这些年一直假装高冷,这个时候宁安没有因为要见到男主而大笑出声。

估摸著时间,男主也差不多受伤了,刺客还剩下三两个,宁安准备拔剑挡在男主面前,可……

「哎,我剑呢?」

桌上的刺客滚了下来,手里拿著宁安的佩剑,朝男主刺过去,男主虽然受伤了,但反应极快,反手一刀就把刺客给了结了。

快准狠。

宁安遇见的人其实都是纸片人,但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被吓了一跳,她执行任务时常常用毒针毒药,鲜少像这样把人半个脑袋砍下来。

这个……真的是那个被作者夸出花儿来的小太阳吗?

头发黏成块,血液顺著脸淌,看不清楚容貌,身上一股子煞气。

这怕不会是个匪徒吧?

宁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定定地瞧著宁安,半晌才动了动,弯腰把宁安的剑捡起来,然后递给她。

宁安不知该不该接,就呆愣著。

那人见宁安不接剑,也是怔愣了一下,转过身去背对著宁安,不知道干什么。

坑爹作者,有这样的男主,怪不得原主会喜欢齐明山呢。

宁安心里挺失望的,毕竟熬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见男主一眼吗?结果还是这样一个恶徒形象。

那人突然又转过身来,宁安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轻轻捏著剑刃,剑柄对著宁安,上面的鲜血都被擦干净了,他的袖口有明显的血迹。

宁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女主第一次见男主说了什么来著?哦她什么都没说。那男主说了什么呢?

「你好,我叫明桑。」

对啊,男主叫明桑,宁安终于想了起来。

不过眼前这个男主始终没有说话。

宁安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佩剑,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你好,我叫宁安……」

害!为什么是她先开口啊,失策失策。

那人只是看了宁安一眼,转身就走。

!!什么操作?宁安慌了,这个男主和想像中完全不同啊,她顾不得自己高冷的人设,赶紧追了上去。

「你……你受伤了吗?」

那人没有理她。

「还有没有人追杀你啊?」

还是没有理。

「那个……」

宁安不想说话了,她的脸皱成一团,什么鬼男主,不追了!

他丝毫不为所动,连回头都没有。

宁安最后一搏,她叫了一声:「桑桑!」

那人终于停住了,宁安大喜,立刻仔细观察他的反应,他不仅停下来,手有些颤抖。

看来这个真的是男主齐明桑,不是宁安弄错了。不过有一个悲伤的事实是,书中宁安喊了第一声「桑桑」以后就死了。

害,这都什么孽缘。

齐明桑转过身来看著宁安,对上那张脏兮兮的脸,她就有些结巴了:「你别误会,我……我是你哥哥派来保护你的……」

此时已经是黄昏,宁安跟著齐明桑一路来到城郊。

他倒是没说话,只把步子放缓,准许宁安跟著他。

「你好啊明桑,我是从邵州来的,你……你干嘛?!」宁安的声音一下子提起来。

齐明桑看了一眼捂著脸的少女,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宁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书里的明桑是一个纯情得连她名字都不敢叫的少年,绝对不是眼前这个老油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齐明桑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污渍洗干净,然后披著湿淋淋的衣服爬上岸,宁安还捂著脸站在那儿。

「转过去。」齐明桑第一次说话。

「哦哦哦。」宁安很乖地转了个身,还往前走了几步。

齐明桑从马背上取下包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宁安悄悄把手指张开一条缝,齐明桑的声音突然响起:「别偷看。」

「啊我没有我没有!」宁安哆哆嗦嗦把眼睛捂严实了。

按理来说,齐明桑比原主小两岁,今年应该十五,宁安在心里疯狂摇自己:「你清醒一点!他才十五啊啊啊!!」

宁安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刚冷静好,齐明桑又说话了:「好了。」

宁安仔细品味一下,哪里有作者说的「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清和,带著少年微微的沙哑,如同穿林打叶的风声」,简直就是胡扯,呕。

感觉到这个齐明桑和书里不是很一样,宁安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把手放下来,镇静道:「你若不相信,我这里有明山的信,他让我带你回江南……」

「我信。」齐明桑的声音真的没有那么玄,就是很普通的,轻柔的声音。

「那就好。」宁安轻咳一声,从始至终都没看齐明桑一眼,只余光能感受到他个子挺高。

十五岁就长这么高了。

齐明桑忽然转到宁安面前,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相信你呢?」

宁安有点火,直视齐明桑:「你这人真是的,爱信不信。」

……实锤了,他是男主。

是真的好看。

他比宁安高一些,此时低著头看宁安,脏脏的脸被洗干净了,有些苍白,但不影响他的美貌,发梢还是湿漉漉的,垂下的眼睛就像落下一片漂亮的黑凤翎,唇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比齐明山还好看。

呵。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宁安穿书这么久了,美男子看过不少,齐明桑最多排前五,只能勉强让她不失望。

美男计没用,宁安摆出高冷的模样:「咱们最好赶紧离开这儿,谁知道刺杀你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齐明桑牵著马,和宁安一前一后走上官道,他懒懒道:「放心,都解决了。」

「那就好,我们从水路回淮泃河。」

何世族就在淮泃河畔。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远在空沉千山的宁安居然被淮泃河畔的齐明山救了,果然是为了虐而虐。

宁安没话找话说:「你是何时从北莽苍回来的?」

「我去北莽苍的事就只有哥哥知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宁安不敢说话了,唯恐露出破绽。

————————————————————————————————————————————————————————————————————————————接下来好几天都在坐船,不知为何,只要和齐明桑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就流失得特别慢,晕船的宁安受了不少苦,才熬到回去。

齐明山没在淮泃,就由萱情来照顾他们。

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宁安忽然又忆起一些情节。

按照人设,宁安是一个及其冷淡的女子,明桑表面上也是沉默寡言。而实际上,明桑的冷漠是伪装,他内里还是温柔的。

其中一个重要的事情是明桑以为宁安不会说话,出于感激救命之恩,明桑就为了宁安去学了一些基础的手语,这也是明桑沦陷的开端。

可如今的宁安在明桑面前太过活泼,学手语这件事估计是做不出来了。

宁安恨不得仰天怒吼,这个时候怎么没人来强行纠正她了呢?接下来剧情怎么发展啊?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盛夏。

宁安心里有些慌,她若是见不到明桑,时间就过得格外快,可宁安又找不到理由去寻明桑。前面五年是跟随齐明山的五年,后面五年是明桑喜欢她的五年,这十年过了,书中宁安的日子就到头了。

还没试过在书中寿终正寝的感觉。

宁安躺在秋千架上昏昏欲睡,月光碎碎地落在她的衣服上。

突然,一道稀碎的声音把宁安惊醒。作为刺客的基本修养就是冷静,她仍然假寐,拳头却已经握紧了,耳朵也竖著——

眼前倏尔起了一阵风,宁安猛地捉住那个东西,却没有遭到反抗,竟然是一只手,还安安静静地让宁安抓著。

「明山?你回来了?」

居然是齐明山,宁安尴尬地松开他的手,自己从秋千上爬起来坐好:「夜深了,怎么现在才到?萱情已经睡下了,要不我去……」

宁安的话噎死在喉咙里,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脸——齐明山的眼下多了一层青黑,看起来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不对,重点是齐明山为什么靠她这么近?宁安几乎都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她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情愿,双下巴都吓出来了。

宁安的脚落在地上,身子往后一撑,秋千就远离了齐明山,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以来都尽量和齐明山保持距离,怪不得原主会喜欢齐明山,难道就是因为他不洁身自好?

宁安还在琢磨,哪曾想这个登徒子一把抓住秋千的绳索,把宁安拉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宁安。

「齐……齐明山我警告你啊,你你你这样可是对不起萱情的……我是个正经的人,你离我远点儿……不然你看……我用毒针扎不扎你就完了……」宁安瑟瑟发抖地威胁齐明山。

齐明山勾起唇角,笑了笑,宁安呆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玩味一笑」、「眼中两分探究三分深情四分冷漠」、「邪魅狂狷」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宁安回以职业假笑,露出上下十六个牙齿。

「宁安……」齐明山慵懒的声音在宁安耳朵边炸开,带著一种故意挑拨的意味,宁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宛如一只奓毛的猫。

「啪——」

巴掌不重,但声音十分清脆,足够让齐明山清醒了。

他用手背摸了摸微红的脸,慢慢离了宁安,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宁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齐明山莫不是喝醉了?可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啊。或者是中毒了?看著也不像。

她警惕地盯著齐明山。

齐明山坐在石椅上,背靠桌子,面对著宁安,手抱著胸。

他恢复了假正经的样貌,缓声道:「宁安,你来淮泃多少年了?」

宁安伸出五个手指。

「宁安,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

「您还好吗?我姓宁啊。」

盛夏,入夜之后仍然是温热的,熏风送来缕缕荷香,月色如水。

齐明山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看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居然想抱抱秋千上的人。

「宁安……当年没能救随族,你恨我吗?」

宁安在心里嘀嘀咕咕,嘴上却说得好听:「您是我的恩人,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听到宁安的回答,齐明山又是半天没有做声。许久才重新问,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说:「宁安,有朝一日,我若死了,你会怎样?」

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帮你照顾萱情和明桑。

宁安还没说话,就被齐明山打断了:「不说这个了,你看,我从京都给你带了礼物。」

他把一个小盒子扔到宁安怀里,宁安没敢打开:「看起来挺贵的,要不然还是给萱情吧?」

齐明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收下吧,我给她带了其他东西。」

直到齐明山的身影走远了,宁安都没有把盒子打开。她闭上眼睛躺好,假装没有看到房顶上的人。

明桑从屋顶上轻飘飘地跳下来,正好落在石桌上。

宁安只当没听到,继续躺尸。

显然明桑不会放过她的,他随手就把小盒子给捞了起来,刚准备打开,宁安的巴掌随风而至,明桑往后一退,离宁安几步远。

「你这人,怎么动人家的东西呢?」宁安皱眉。

明桑只看了一眼,就合上扔给宁安。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宁安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块翡翠,椭圆状,乍一看近似湖蓝色,实际又是绿汪汪的,用红绳串著。宁安不识货,也不知道珍不珍贵。

「这东西贵吗?」宁安问明桑。

明桑语气倒是平淡:「他的母亲送他的极品帝王绿,何世族上黎家传下来的宝物,大约有百年历史吧。」

宁安很是怀疑:「真的假的,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干嘛?」

「你敲一敲。」

宁安依言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那块翡翠,声音清越悠扬,象风铃的声音一样动听。

宁安惊喜地笑了起来,又对著月光去看那帝王绿,质地细密、晶莹闪烁、绿丝悬浮、内鉴凝重,看来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宁安把玩了一番,又把它放到盒子里。

「不戴上吗?」明桑问。

宁安摇摇头,都是幻境,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与其沉迷于虚幻,不如清醒一点,毕竟回去以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块翡翠会让宁安难过死的。

明桑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

宁安问道:「桑桑,这东西太贵重了,明山干嘛送给我?」

明桑轻瞥她一眼:「我也不是很明白,皇兄为什么把上黎贵妃的遗物给你。」

宁安点点头,下一瞬间就惊觉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啥?」

明桑似乎早就料到宁安的反应,他说:「宁安,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敢喊我桑桑,纵然兄长喜欢你,可你也不应该知道我的小名啊。」

他靠近宁安,眼神慵懒:「世人皆叫我,陵端太子,或者齐明宸,而你……随族的一个小丫头,你为什么叫我桑桑呢?」

宁安枯坐著。

她已经混乱了。

谁能告诉她,她宁安拿的明明是武侠剧本,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宫斗剧本?!

齐明桑说他是陵端太子,还称呼齐明山为皇兄,这是个什么情况?

在书中,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普通的……

「等等!」宁安大喊一声,竖起手掌挡在齐明桑面前,她努力深呼吸,「齐明桑,你告诉我,我在哪里?」

「大岳朝。」

三字落下,如同惊雷。

岳朝?

那不就是宁安穿越过来的地方吗?!她在现实生活中身处的地方就是岳朝攸州莅县,她是那里的宁安。而现在这个地方是岳朝淮泃,这个宁安是从空沉千山被带出来的。

宁安目瞪狗呆。

「大岳朝国历四百年,玄始十九年。」明桑颇为好心地给宁安说出时间。

宁安疯狂在心中回想,岳朝,玄始,陵端太子……

「陵端……沧和?……」宁安无意识地喃喃。

明桑蹙眉:「你是如何知道沧和太子的封号的?」

宁安抓住明桑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桑桑……桑桑……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是宁安还是严梅?你是明宸还是明桑?这部书的男主是你还是李怀章?」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行,明桑没有听懂宁安在说什么,但是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你怎么知道长河世子的名讳?」

宁安的世界观被震碎了,她尖叫一声,把盒子砸在明桑脸上,自己跑回房间,躲在被子里。

「你还好吗?」明桑弯起食指轻敲宁安的窗棂。

「你……离我远点儿!」

明桑眼中有探究的色彩,这个宁安似乎与他猜测的不同,他把翡翠盒子放在宁安的窗外,自己回到房间。

直到天亮宁安才敢把头露出来。

宁安呼出一口气。

她好像想明白了。

在穿书之前,她看过不止一本书,《十年来》可以说是另一本书的姊妹篇,而那本书的女主是齐明桑的妹妹,男主是岳朝丞相。

也许是因为这本书女主的名字和宁安相同,所以宁安才进入了这个世界,与此同时又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影响,而这两本书的设定并不完全相同,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比如齐明桑从一头小奶狗变成了腹黑太子,齐明山是他的皇兄,那萱情呢?萱情对应的是谁?还有,宁安到底是这本书的女主,还是配角?

若是在另一个故事里,情节走向就完全是南辕北辙了,在那个故事里,宁安被皇长子齐明山救了,然后送给皇七女,成为一个暗卫,依旧和太子齐明桑纠缠不清。

更可怕的是,齐明山是个短命的,只是一个跑龙套。

现在是玄始十九年,没多久了,皇长子齐明山快死了。

宁安算著算著,天已经大亮了。

晨曦透过花璅来,宁安趴在床上,脚丫子翘起来,整个人都埋在枕头里。

萱情进来就看见宁安滚来滚去,一副很纠结的模样,她问道:「安安,你怎么了?」

「啊?」宁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阿情……我没事……」

萱情把一套衣服放在她的床头,温声道:「明山哥哥让你过去找他,你先起来收拾洗漱一番,用了膳再去吧。」

然后萱情又从长袖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是我在你窗户上发现的,你可小心一点,别把东西到处扔,到时候找不到了。」

宁安不知如何自处:「阿情,你……」

萱情眨巴眼睛,等宁安说话,然而宁安看著她澄澈的眼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难道要告诉萱情,她的未婚夫把传家宝送给宁安了?

「罢了。话说,阿情你什么时候和齐明山成婚?」宁安转移话题。

萱情倒是一副疑惑的模样:「成婚?我为何与他成婚?」

宁安扶额:完犊子,剧情又出岔子了。

萱情拍拍宁安的肩膀:「你快一些,明山哥哥在等你呢。」

「我知道了。」

宁安换上那套衣服,还真牛,是随族的素锦织成的,穿上去有一种异域风情。

宁安把翡翠塞到袖子里,匆匆忙忙地去寻齐明山了。

他正在点茶,烟雾袅袅盘旋,仿佛时光在鬓边纠缠不休,他沐浴在初阳里,睫毛历历可数。

「明山,你找我有事?」宁安稳稳落座。

明山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眼底越发雾蒙蒙的:「宁安,你可知道,你们随族人有另外一个名字?」

宁安轻轻呼出一口气,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来了来了,这熟悉的话语,要割血剜心了,要虐女主了!

她定了定心神,安然道:「烛人,以己为烛,燃他人性命,肉白骨,活死人。」

明山递了一杯茶给宁安,自己转过头去面对阳光,他闭著眼睛:「宁安,你可知道,随族只有圣女才是烛人?」

「我知道,咋的?」

「宁安……」

宁安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勾勾画画:「行了,你直接说,你要我救谁?」

在书里,一开始宁安死活不肯同意救人,然后就被明山殴打囚禁,直到宁安知道是萱情身体不行了,才同意救人。

宁安识时务,才不会给齐明山添堵,说啥就是啥。只是她不明白,这萱情看起来挺健康的吧,难道是萱情得了「不虐女主就会死」的病?

齐明山的食指和宁安勾画的食指碰在一起,他的声音温柔缱绻:「我的父亲。」

宁安手指一抖。

看吧看吧,又出岔子了。

「萱情呢?」宁安不动声色地问。

齐明山蹙眉:「萱情?她怎么了?」

「没,我随便问问,你俩什么时候成亲?」

齐明山的眉头拧得更深:「她是我母族的妹妹,我为何要娶她?」

宁安手撑著脸:「你再说一遍,萱情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妹妹,淮泃上黎氏的人,上黎萱情。」

宁安叹气,用手扯著太阳穴,把自己扯成丹凤眼:「你告诉我,你是谁,那个什么齐明宸又是谁,你爹是谁,上黎萱情是谁。」

齐明山只是凝视著她:「宁安,什么都别问了,等我回来我都告诉你。」

emmm……………

这种含情脉脉的感jio是怎么肥四?

大哥你清醒一点,这种话怎么可以对著我说?!我的官配是桑桑!!

宁安在心底咆哮,表面上仍然保持微笑:「齐明山,我去你大爷的。你是不是要出征北莽苍了?」

明山讶然:「你怎么知道?」

呵呵,宁安当然知道,这个倒霉鬼就是在北莽苍被敌人弄死的。

死得还TM挺惨。

宁安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他:「明山明山,打仗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不要去了好不?你要是在战场上死了,你的何世族就任人宰割了。」

明山深深地看了宁安一眼:「看不出来啊,宁安还有如此见地。」

「没有啦,主要是我担心你……」宁安灵机一动,「要不,我跟著你去北莽苍,那样的话就算你受伤了,我也能救你。」

「我还没出发呢,你就诅咒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明山安慰道。

「我说真的,你让我去吧……」宁安还在垂死挣扎。

笑话,皇城是什么地方,要她去做那皇帝老儿的药引,还有命回来吗?

不过这个时候不宜同齐明山起争执,宁安只得假意应允。

「这件事没得商量,明日阿宸就启程回京都,你随他一同归去。你身份特殊,难免会受到猜忌。你放心,无论怎样,他会护著你的。」

宁安低头不语。

齐明山,你可真是个蠢货。

把宁安的死路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齐明山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宁安神情恍惚地在庭中闲逛,似乎又想起了那场大雪里,是齐明山背著她,把她带出了空沉千山。

那山,重重叠叠的山,巍峨高大的山,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天蓝色,浑古苍茫。天地无穷,他们俩走在雪地里,她趴在他的背上,荷包里装满毒针,他一点也不怕,就那么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宁安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你这些年都跑哪儿去了?我找你找了这么久,你要是再跑,我的业绩就完了!」一道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

宁安猛地抬头,眼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著奇奇怪怪的服饰,正站在宁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脸颊肉肉的,长得还挺好看。

「你谁啊?」宁安暗暗摸到自己的剑。

那女孩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坐下:「你好,我是你的NPC。」

宁安皱眉:「什么?」

那女孩歪著脑袋:「你啊你,谁让你不按照剧本来的?你说你乱改剧情也就算了,还从京都跑到这里,害得我找错了好多人。」

宁安明白了,拍掌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引路人,对吧?」

「引路人?也算吧,不同位面有不同的称呼。我叫冯清,你叫我阿清就可以了。」冯清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个圆圆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姓名:宁安;身份:女主;寿命剩余:四年三个月零九天。核对一下,没错吧?」

宁安焉头巴脑,这时间真是喂猪了,她什么都没做,就快死了。

「我不想在这个故事里玩了,你什么时候把我扔出去?」

冯清瞪大眼睛道:「扔出去?你可想得美!你要是就这么碌碌无为,不推动剧情的话,就会被困在知乎世界里,永远出不去了!」

「什……什么世界?」

冯清又重复了一遍:「知乎世界。」

宁安一脸不解:「什么跟什么啊……你找错人了吧?」

冯清捂住嘴巴:「不会吧?你……你不是从知乎世界里穿越过来的?」

宁安摇摇头:「不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从岳朝来到这里的,可是这里还是岳朝?」

冯清惊呆了,围著宁安绕了一圈,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板砖,在上面摁了几下,开始对著那个板砖说话:

「岳朝8633,岳朝8633,听到请回答。」

「你好,我是8992冯清,我这里出现其他世界的穿越者,无法确定身份,但是档案上有记录,请查询9154号女主宁安。

只有基本档案,没有详细信息吗?

好的,我明白了。」

冯清收起板砖,一脸严肃地看著宁安,宁安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试探著问:「有问题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冯清摇头:「你暂时不能离开,而且在这个世界里,你不能死,一旦你死了,现实世界中的你也死了。」

宁安满脸黑人问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前穿书的时候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啊,怎么你一来我就要死了?」

冯清赔笑道:「您消消气,虽然您不归我们时空管理局负责,但是既然这儿有您的档案,我就不会放任你不管哒!」

宁安显然不会相信的,冯清在那个板砖上写写画画,然后颇为自豪地说道:「看,我向上级给你申请了一个女主光环!」

「有什么用?」

「作用可多啦,比如关键时刻大显身手,让别人爱上你,或者遇到危险时大难不死。」冯清指指点点地解释,「一般人可没有呢。」

「是吗?那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冯清点头如捣蒜:「你问。」

宁安眯了眯眼:「我也是看过这本书的人,这里面有些地方不对,我问你,这里的男主是谁?」

冯清闻言在板砖上扒拉:「男主,男主……找到了!咦,显示不出来。」

宁安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齐明桑那小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我的小天使!」

冯清咬著手指嘟囔道:「可能因为你是穿越到女频文里了,所以男主不重要。不过这个齐明桑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她又开始查找编号:「9032……有啦!」

她把板砖举到宁安面前:「齐明桑是我们知乎世界来的,他的主题是『假如你变成虐文男主怎么办』,他交上来的策划是远离女主,长命百岁,上面通过了。」

宁安勉强听懂了,原来齐明桑也不是原主,怪不得他表现得这么奇怪呢。

哦豁,这下可好了,她盼了这么久的小天使没了,自己还不能离开,血亏啊!!

宁安想了想,又问:「那萱情呢?」

冯清查找了一下,问道:「这结果也太多了,你要找的是哪一个?……是不是灵邱郡主上黎萱情?」

宁安回忆起齐明山的话,点点头:「是的,淮泃的上黎氏。」

冯清嘴里喃喃道:「嘶……9099号……上黎萱情……女二号……『假如你穿越成虐文女配怎么办』,她也是……」

「行了!」宁安不忍再听下去了,合著这些人都不是原主!怪不得他们表现都那么怪异!

这时冯清的板砖又开始发出声音,她把板砖放到耳朵边:「歪,您好,我是8992冯清,请讲。哦?你被蜗牛追杀了?可是这个命令在异世界是不起效果的啊!什么,你收了一万两黄金?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行了行了我这就来!」

冯清匆匆道:「我还得去处理其他事,你好自为之,我待会再来看你!」

「哎,等等!」

宁安话音刚落,冯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她落寞地站在原地,轻声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呢。」

宁安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准备回房间躺尸,一回头就看到一身绿衣的萱情,害,现在可明白了!当年宁安才来淮泃的时候,萱情最爱白衣服,还动不动就生病,后来没多久就变了性子,温柔善良又可爱,搞得宁安以为她中邪了。

萱情端著一碟子糕点:「刚才过来就看见你在自言自语,怎么了,明山哥哥给你说了什么?」

宁安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没说什么,就是让我跟著明桑去皇城。」

萱情秀眉一紧,发现事情不简单:「皇城?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宁安想起冯清说萱情也是穿越而来的,不由得起了坏心,她模仿了一句在冯清板砖上看到的句子:「奇变偶不变。」

萱情的手果然抖了一下,她抬眼诧异地看著宁安,然后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她压低声音道:「安安,你也是穿越的?」

宁安挑眉,只是嘟了嘟嘴,什么都没说。倒是萱情急了:「说啊安安,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什么穿越啊,我不懂诶。」

宁安此刻真的像极了一个白莲女主,萱情恨不得疯狂地扇她,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把萱情吓著了,她低声道:「快说,别逼我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宁安抑扬顿挫地把刚才遇见的事告诉了萱情,只是难免掐头去尾,省去了宁安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事实。

萱情一边听一边点头:「我说呢,这么多年我一直战战兢兢地,唯恐齐明山一个不痛快就把你抓来给我献血,然后我再被他喂老虎。」

她豪爽地拍了拍宁安的肩膀:「你也是穿越过来的,这也太好了,这下我不用担心了。」

不过萱情还是有些担心:「安安,据我所知,这个故事里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齐明山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你要是去了皇城估计就竖著进去横著出来了。」

宁安轻笑:「谁说我要去那个鬼地方了……」她搂住萱情的肩膀叽叽喳喳说了一番,萱情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宁安胸有成竹地点头,萱情也只得同意了。

第二天,齐明山大概就出发去北莽苍了,不过宁安没有看到。她跟著齐明桑去了皇城,萱情又哭又闹要跟著去,齐明桑同意了。

船上。

齐明山的母亲是淮泃上黎氏的女子,后来入宫成为妃子,成功诞下皇长子齐明山和皇七女齐明枫。

大岳朝重男轻女的现象并不严重,女子也可入朝为官。皇女帝姬亦可封王,甚至在历史上还有女帝的出现。现在的皇长子是个惊才绝艳的,至于皇七女嘛……

「现在是玄始十九年,七大王齐明枫尚未及笄,但是七大王天生神力,十三岁时就可以一拳KO武状元。」萱情给宁安解释道。

「什么叫KO?」宁安举手手问。

「哎呀你憋管,反正七大王非常厉害。现在是夏天,今年冬天的时候,齐明山就会牺牲了,因为皇帝把军中边防图送给了昱国,所以他被自己老爹害死了。然后北方的防线就被昱国破了,昱国一路南下,攻克七城,七大王偷偷娶去了北莽苍,一战封神。」

「然后七大王就封了平昭王,南北征战。她和齐明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后来她发现齐明山的死和皇帝有关,皇帝病危时她就没有救人。」

「玄始二十五年,容阳侯叛乱被镇压,平昭王和陵端太子死在乱军中。长河世子李怀章成为了丞相,辅佐陵端太子的遗孤齐冉登基。」

宁安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啧啧啧,平昭王这种才叫真正的女主,还有李怀章,帅死了!!像我,一直藏在淮泃,算什么女主啊?还有齐明桑,一点都不像男主。」

萱情安慰她:「没有没有,你也是女主哒!你看,齐明山和齐明宸都喜欢你,那个所谓的陵端太子死在乱军中,其实他是为你而死的。还有我,我骗了齐明山,让他取你的心头血救我,后来他就把我喂老虎了。」

宁安一阵肉麻:「你别举这么恐怖的例子。」

萱情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真的,你挺幸福的了。齐明宸小名桑桑,少数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不敢叫,只有你这么叫了,他也没弄死你。」

「还说呢!」宁安一想到这个就气,「齐明桑说喜欢我但还是有孩子了,谁知道那是谁的孩子?」

「你的你的,一定是你的!」

面对萱情的安慰,宁安有些承受不住:「你……憋说了……我想吐……」

宁安又晕船了。

…………………………………………………………………………

好容易熬到皇城,宁安就被蒙了头直接关到小黑屋里。

萱情本来是同陵端太子回来的,但是因为她是女子,不方便在东宫。而平昭王尚未成年,没有自己的府邸。萱情是灵邱郡主,于是就住到皇四女临川王齐明婼的府上。

临川王性子沉稳得很,平日里除了看书绣花写字什么也不做。有时候皇长女齐明霜来见她,她都懒得动弹。

寄人篱下的情况,萱情想要出去也难,更何谈见到平昭王。

话说宁安,她被带到宫中,锁在睦修室中,每日都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除了宫女和太医谁也看不见。

每日都会有太医取血,也就一两滴,还是挺微不足道的。

不过一取血,宁安就想起她在书中死得如何凄凉,身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现在只能期盼萱情能够见到齐明枫,把她带出去。

七月廿一,夜。

宁安早早地睡了。

天气炎热,宁安睡得并不安稳。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把被子蹬开,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倏尔响起零碎的脚步声。

宁安一下子清醒了,警觉地竖起耳朵,但身子还是保持不动。

脚步声越发清晰。

完了完了,她关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武器都被收走了,桌子上倒是有个花瓶,也不知来者何人?

宁安紧张地抓著被子,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安,是我!」

宁安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阿情!」

萱情一把摁住激动的宁安:「嘘,我带你出去。」

宁安点头如捣蒜,两人来到院中,果然,守夜的宫人都没了。萱情武功不如宁安,宁安便搂住她的腰,一发力,两人都跃到屋顶上。

一人身著黑衣,墨发高束,长身玉立,背对著她们。

宁安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暗骂自己一声,美男子见了那么多,怎么还这么没出息!

萱情拱手低声道:「大王,这就是我所说的宁安。」

齐明枫转过身来,低头观察宁安。

「抬起头来。」齐明枫声音清朗,和齐明桑有些像。

宁安缓缓抬起头,目光只瞥了明枫一眼,就这么一眼,宁安就愣住了——

这个女子,这个未来的平昭王,竟然是一个脸颊有婴儿肥、其貌不扬的姑娘!

不过齐明枫虽然形容尚小,却也有了杀伐果断的气度,宁安赶紧低下头来。

与此同时,齐明枫也有些呆愣,她在看到宁安容颜时,心中微微一惊:这女子好生熟悉!

看两人都愣住,萱情轻咳一声:「大王……」

若论起来,萱情是齐明山的表妹,也是齐明枫的表姐。只是萱情常常在淮泃,所以两人不太熟悉。

齐明枫反应过来:「你……宁安是吧?你为何说大哥哥有难?」

宁安心中已经下定决心,齐明枫只是听了萱情的消息,就肯冒险来见她,必然十分关心齐明山。而且明枫也是女主,是向善的。

她把那块极品帝王绿拿出来,明枫的瞳孔猛缩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宁安道:「大王,这块翡翠是明山送我的,萱情可以作证。这样可否证明,我是值得信任的?」

明枫没有什么动作,还是负手而立,声音清冷:「那你到底想要告诉本王什么?」

宁安直接贴过去,在明枫耳边说了几句话。

明枫的神色一下子冷下去。

宁安吓得缩回来,恨不得隔明枫两丈远。她偷偷观察明枫的表情,心跳如雷。

方才的话说出来可是大逆不道,齐明枫直接砍了她都有可能。

但齐明枫只是目光莫测地看著宁安,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带著宁安和萱情从寝宫的暗道离开了皇宫。

天光甫一亮,三人就骑著马出了皇城。

一直到了京郊,萱情还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到底跟七大王说了什么,她这么痛快要去北莽苍?」

宁安也难以置信:「原来七大王出城这么容易的吗?」

萱情说起来头头是道:「七大王和明山都是东敏皇贵妃的孩子,这位皇贵妃是我们上黎氏族的呢,她在世时特别受官家荣宠。」

萱情和宁安跟在明枫身后,萱情压低声音问道:「哎,安安你告诉我,你跟她说了什么?」

宁安也悄悄道:「我跟她说了皇帝和齐明山……」

宁安还没说完呢,一柄大刀就横在她的脖子那里,冰冷刺骨,齐明枫淡淡道:「宁姑娘慎言。」

宁安立刻举起双手:「大……大王,我不说了,不说了。」

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地赶路。

宁安还好,还能坚持。可怜萱情大腿都磨破了,血肉模糊的,这几天为了躲避沿途官兵搜查,她们都没有去驿馆,最后萱情实在熬不住了,明枫就带著她们去客栈休息。

到了客栈,萱情直接瘫软在床上,呼呼睡去。宁安身体还好,精神却也疲惫不堪,躺在萱情身边沉沉入睡。

等到宁安醒来,已经是傍晚。

此时三人已经在北方境界,天黑得快。不过戈壁上的落日景色极美,宁安趴在窗户上看了许久。

宁安伸著懒腰下楼去寻明枫,只见明枫正坐著吃东西,桌上是一堆骨头,旁边还有一盆羊肉。

宁安讨好地一笑:「小枫真贴心,我就喜欢吃羊肉。」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宁安和萱情都是称呼七大王为小枫,不过显然,小枫并没有这么贴心。

她抬头淡淡地瞥了宁安一眼,伸手叫来小二:「再来两份饭菜,我还要三碗羊奶。」

宁安目瞪口呆:这这这齐明枫吃这么多,哪里像是弱不禁风倾国倾城的女主?!

不过明枫吃得很香,宁安看著垂涎三尺,也跟明枫一起吃肉。

「你喝酒吗?」明枫突然问道。

宁安忙不迭点头:「嗯嗯,我喜欢喝米酒。」

「这里没有米酒。」明枫对宁安说,然后转头喊道,「小二,来三瓶燕州烧刀。」

宁安眼睛都亮了,她爱喝酒,烧刀为最,米酒次之。

七大王简直就是个宝藏!

萱情下楼来时,宁安和明枫已经吹了两瓶烧刀和一盆羊奶。

两人都还算清醒,宁安招呼道:「阿情,过来吃东西了。」

萱情为难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醒来就叫了热水,已经随意擦洗过了。

宁安明白她的心思:「行啦,别计较这些。北莽苍风沙大得很,信不信明日你的衣服就脏了?」

萱情闻言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坐下来三人一起吃。

明枫饭量是真的大,一直从开头吃到结尾,脸色还是平常模样,一点撑的意思都没有。

萱情就是个小鸟胃,吃了几块肉就嚷嚷著饱了,然后坐在一旁喝著奶茶,看明枫和宁安拼酒。

「加油,加油,宁安已经喝了三瓶了,小枫你再不喝就输了!」萱情给明枫鼓劲。

明枫竖起一根食指,双眼有些朦胧的醉色:「你……你说什么?论喝酒……谁也赢不了我!」

宁安把酒瓶子一下砸在地上:「嗬,你少吹牛了!你……你输了!」

「不可能!」明枫拍拍头,「除了严严,谁喝酒有我厉害?!」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宁安喝了许多,摇摇晃晃的,脸上染著绯红,就像上好的胭脂。

明枫趴著,下巴也搁在桌上,整个人像一头慵懒的老虎,她用食指刮刮自己的鼻尖:严严……是谁?

萱情给小二扔了一块银子:「行了,不用再上酒菜了,去给我们打些热水送到房间里。」

小二颠颠儿地收拾满地狼藉,这三位主好食量!把店里一天的食材都用完了。

萱情费劲巴拉地把明枫和宁安扶回房间。

明枫酒醒得很快,小二堪堪把热水提上来,她就清醒了。

她躲在屏风后面沐浴,听著宁安说醉话。

萱情给宁安褪了外衣,用热水擦脸。

宁安嘟嘟囔囔道:「桑桑……我们终究……是错过了……」

桑桑。

真牛。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大王,谁敢叫陵端太子的小名?

明枫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从屏风那里露出湿漉漉的头,冷静地盯著萱情:「萱情,宁安认识太子哥哥吗?」

萱情恨不得把宁安嘴缝上,怯怯道:「……好像……是太子喜欢宁安。」

明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以描述,她的嘴唇微微抽搐,英气的眉毛也拧巴著:「她和太子哥哥还有一段情缘?那大哥哥呢?」

萱情咽了一口口水:「据我所知,延兴王大约摸……也是喜欢宁安的……吧?」

好嘛,延兴是齐明山的封号。

哦豁,这下子可好玩儿了。

明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只有面无表情才能掩盖她内心的波涛骇浪。

她穿好亵衣,来到床边仔细观察宁安。

嗯~这个宁安容貌还是极为好看的,若是醒著,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艳丽无双。

宁安又哼唧了一声:「别杀我……别用我的血救人……」

明枫扶额:「宁安是随族人……她就是传说中的烛人吧?」

萱情点点头。

若不是宁安这特殊的身份,真正的萱情也无法作妖,最后弄死自己。

明枫掐了一把宁安的脸,却对著身后的萱情说话:「罢了,你日后别再问她关于大哥哥的事儿。」

萱情点头哈腰。

虽然好奇心让她想问,谁敢惹这主不开心呢?

第二天傍晚,三人就蓬头垢面地赶到了北莽苍岳军阵营。

害,真别说,北莽苍的风沙太太太大了!!

宁安和萱情已经成了沙人,披著披风,两人宛如雕的造型,让明枫简称为「沙雕」。

反观明枫,莽苍就是她的主场。明枫的外表不像普通女子那般艳丽,反而有著男子的清俊,她穿著红色的外袍,头发只用木簪子随意绾起,两鬓的碎发随风飘扬,飘逸又帅气。

不过三人还是被拦在营外,被无情地拦在军营外。

「我呸,七大王?我还皇太子呢!哪个大王长你这样?本将警告你,若再纠缠不休,就把你抓了充军!」一个满脸横肉的参军拦住三人,还臭骂一番,口水都飞到宁安的刀上。

明枫低声对两人说道:「此处离军营还远,戒备如此森严,他们做得很好。」

她随即掏出令牌:「这位将军,吾乃七大王齐明枫,还请让本王入军营。」

那人看都不看:「休要再胡搅蛮缠!我看尔等就是间谍,来人,给我绑起来!」

宁安立刻把刀拿出来了。

明枫好言相劝:「将军好歹看看我这令牌,我真是七大王!」

费祎理也不理,直接叫小兵上前来,要绑住她们。

说时迟那时快,宁安一下子摁住费将军,把令牌戳在他的眼睛上:「七大王在此,谁敢造次?!」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王令。

费将军老实将三人迎进去。

「大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边军情况如何?」明枫首先询问北莽苍的境况。

费将军一副愁苦的样子:「延兴大王遭到敌人暗算,受了一些小伤。蛮人一路南下,夺了七个镇,北方边防有些危险。」

「那边军伤亡怎样?」明枫又问。

「北莽苍粮草充足,只是缺乏药材,许多士兵伤重不治。」

「这样啊。」明枫心中了然,这里的情况和宁安说的差不多。

齐明山不愿向朝廷伸手,而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他战死沙场了。

明枫进入明山的主帐,扑面而来就是浓浓的药味。看来费将军说的话太温和了,齐明山何止是受了小伤!

军医正在给齐明山换药,露出了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而他还在昏睡不醒。

「将军,本王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齐明枫厚著脸皮道,没办法,先来后到嘛。

费祎心里咯噔一下,瑟瑟发抖道:「大王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就是……」

「给我备一盆肉食,如果物资匮乏,小米饭也可以,然后来再一盆清水,本王饿了。她们二人要吃什么,你们可否也照料一下?」明枫一脸真诚地看著萱情。

费将军瑟瑟发抖地应下,出去给明枫备吃的。

明枫拍拍宁安的头,尽量露出一副妹妹的笑容:「呐,别心疼,哥哥大难不死,必有灾祸。」

没办法,无论齐明山还是齐明宸,这二人都是明枫的哥哥。无论宁安和谁在一起,明枫都是她的妹妹。

害!

明枫安慰:「你守著大哥哥吧,我去吃东西,我会让他们给你送一份的。萱情,走,跟我出去。」

萱情嘴角抽搐。

虽然昨日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当她眼睁睁看著明枫吃完半只烤羊,喝了盆盆奶,还有三碗瓜果,和无数米饭,萱情还是被震惊了。

「呼——」明枫喝完最后一口奶,抹抹嘴角,长长出了一口气,「痛快!」

萱情立刻递上帕子:「小枫还需要什么?要不要喝些奶茶?」

明枫摆摆手:「不必了,饭吃八分饱,这几日奔波劳累,我也没什么胃口。」

嗯,还真是没有胃口呢。

明枫低声对萱情说道:「你方才也听到了,北莽苍缺乏药材。你是咱们何世族的杏林代表,这些日子也尽量帮一下军医。」

萱情郑重地点头。

天色已晚,明枫一拍大腿,对费将军道:「大哥哥昏迷著,你把军中说得上话的将领都给我找来,尤其是统帅。」

费祎哪敢再说什么,随即乖乖地去找人。

宁安还在主帐守著,应该是用自己的血去救人了。明枫随便拔了一根草剔牙,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

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柄剑。

不一会儿,人就齐了,宁安也赶来凑热闹。

「属下参见大王。」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明枫摸摸耳垂,让他们平身。

率军之人必有威信,她齐明枫一路千里迢迢过来,可不是为了吃一顿烤羊肉的。

不过眼前这些人似乎还挺听话,那么第一部挫威风的步骤可以省略了,直接一点,把自己的地位抬高。

明枫拿出一块令牌:「此乃王令,代表著本王。」

这个将士们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是皇帝女儿嘛,堂堂帝姬……

明枫又拿出一块令牌:「此亦是王令,见令如见临川王。」

额。

还没到将士们反应过来,明枫又拿出一块玉珏:「此乃国石寿山,见玉如见太子。」

底下将领皆面面相觑。

明枫最后把那柄剑拔出剑鞘,烛光微闪,那柄剑泛著深蓝色的寒光,一看就是见血封喉利器。

剑一出,立刻有人跪下了,五体投地,正是那位满脸横肉的费将军。

明枫把剑插在地上,声音平稳:「此乃天子剑嘉禾,见嘉禾如见天子。」

营帐里静得可以听见明枫的呼吸声。

其他人都不敢呼吸了。

北莽苍的风呼啦啦吹到帐篷上,携带著黄沙,好像要把他们都埋了。

明枫很有耐心,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看底下那群人。

良久,远处传来金柝声。

宁安高声道道:「大岳军营,由七大王接手。」

闻言,他们都陆陆续续跪下了,山呼:

「陛下万岁,大王千岁!」

各位将领都回到自己岗位,只留下费将军和明枫研究边防图,萱情和宁安在旁听著。

「你说蛮人趁我军换岗时攻破城墙,杀入边界,连夺七镇?」明枫皱眉。

费将军点头:「是啊,当时延兴王就在前线,受了重伤,我军勉强反攻才咬住了第八座重镇。」

明枫点点头:「本王知道了。」

随后她又问了边军的伙食问题。

一提到这个费将军就开始发抖,毕竟七大王一人的食量可抵四个士卒。他偷偷抹了一把汗:「军中一向是十石粟饼配两石大酱,后方随时送粮过来,不过一旦补给线被切断,军中屯粮只够一个月。」

明枫算著,足够二十万边军吃一个月的粮食,那也很多很多了,她安慰费将军:「将军不必忧虑,本王自然同普通士卒一样,以后每日只吃饼和酱。今日只是因为本王一路奔波,所以得吃一些肉补补。」

费将军连忙拱手:「大王说的哪里的话,属下不胜惶恐……」

费将军还没惶恐完,军中忽然嚷了起来,他一把掀开帐篷:「叫嚷什么?!」

一个小兵半跪在他面前:「回将军,前方斥候来报,蛮人纵火烧毁了庐幽镇,驱赶著大岳百姓往我军军营而来!」

费将军心中震惊,但还是作出镇静的模样呵斥道:「慌什么慌!去吩咐前军戒备,有任何风吹草动让探子回报!」

也不怪军中慌乱,庐幽镇是边境难得的富庶之地,只是被蛮人夺了去,本想著他们会舍不得庐幽,没想到这些蛮人直接把庐幽烧了,由此可见蛮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费将军正在召集将领安排部署,压根忘记了明枫的存在。

他刚把军令吩咐下去,明枫和宁安就掀开帷幕走了出来,还穿著铠甲。

那是齐明山的铠甲,还染著鲜血。

宁安穿著一套不合身的软甲。

此时军中火把都点燃了,通明如白昼,明枫站在主帐前,手里提著一把大刀,刀刃如水。

好的吧,这位七大王是天生神力不错……可是她这个样子是想上战场吗?!

费将军立刻扑上去:「大王慎重!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您这是要做什么?大王……」

明枫轻轻地把他踢开,翻身骑上一匹大红马,厉声喝道:「中军先锋营,随本王应战!」

说完,自己就纵马往北方莽原而去。

费将军急道:「快快快!还不跟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众将士才如梦初醒,拚命跑起来跟上明枫。

————————————————宁安骑著快马,此刻已经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今夜月色不甚鲜明,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些影子。

北莽苍干燥,除了胡杨,少有茂林。而这片林子却生得郁郁葱葱。

宁安是看过书的,这段她印象很深刻,因为那叫什么来著?明枫的那个……对,女主光环格外闪耀——

七大王明枫凭一己之力,接手军营,扭转了整个战局。

当时宁安还一边看一边吐槽,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竟然能够带兵打仗,这是在搞笑咩?如今亲眼见证了明枫的剽悍以及那股子气度,宁安却是吐槽不出来了,毕竟这可是要命的买卖!

宁安趴在粗大的枝桠上,一双眼睛如同猫瞳一般观察四周。

如果宁安记忆没有错的话,昱人驱赶庐幽镇的人主要是为了扰乱军心。宁安所在的这片林子里有一个古老的沼泽,还有海子,这东西在戈壁上还是挺罕见的。

昱人的目的就是把岳人赶到海子里,然后引岳军来救。他们并不是想要包围岳朝援军,而是想让岳军见到这些人的惨死,从而散播谣言,影响军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有超级无敌霹雳女战神七大王在,即后来的平昭王,再后来的夷烈帝姬,这个bug的天生光环无可抵挡,任他什么昱人什么阴谋,不顶用。

宁安想著想著就很泄气。

同为穿越人,萱情就扭转了自己的命运;明桑也不再是恋爱脑,转而专攻事业;就只有她,似乎啥也没做成。

宁安不由得思念起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子,冯清。

「我的引路人啊,你啥时候来救我……」宁安在心里念叨。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宁安立刻收起心思,专心埋伏前来探路的昱人。

果不其然,是一个斥候。

呵。

真是小瞧宁安了,区区一个斥候,还用不著宁安动刀。直接取一根竹管,吹出毒针就搞定了。

宁安撂倒了斥候,那边明枫和昱人人马也对上了,她趴在树上看得津津有味。

距离有些远了,宁安只能勉强看到明枫先发制人,连发几箭,射死射伤了不少人,似乎连头领都伤了,倒是把昱人给弄得自乱阵脚。

明枫骑著大红马,独立寒风中,身后是千军万马(并没有),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腰间挎著箭囊,背后背著大刀,手里握著长弓,目光如炬(宁安瞎猜的,她看不清)。

宁安只能看见明枫缓缓拔出大刀,然后暴喝一声:「@μmγθκζγλκικνο?μθ?íéíí!」

宁安大吃一惊!七大王竟然会蛮人的语言?!惹不起惹不起。

一个养尊处优的帝姬会说蛮语,七大王真是深藏不露啊!

半晌,对面突然有了回应:「原来不是那个废物皇子啊!」

!!说的竟然是岳朝话!竟然还侮辱延兴王!

宁安饶有兴味地看向对面的那个蛮人头领。

嗯,看不清。

等等,蛮人头领……

宁安一下子坐起来,险些把枝桠给压断了,昱人昱人,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在以明枫为女主的那本书,的确有一个昱人追随明枫多年,直到死亡,痴心不改。

这场景,这相遇!一个是英姿勃发的岳朝大王,一个是不得志的昱人王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

嚯嚯嚯,宁安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明枫的桃花儿来了!

然而明枫听了对面侮辱性的话,只是淡淡道:「废物与否,你已经领教了。本王此处有三千精兵,尔等鼠辈不过百人。本王仁慈,饶你一命。尔等可速速离开!」

呜。

宁安jio丫蹬个不停,我枫太帅了。

另一边。

赫连遥闻言,低笑一声,却不慎扯动了肩膀的伤口。他捂住捂住伤口,高声道:「谢大王不杀之恩,来日必来大岳答谢!」

身边的幕僚压低声音:「王子,咱们就这么走了?」

赫连遥唇边的笑容不变:「不然呢?这个女人,她已经知道大帅想要做什么。」

幕僚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赫连遥摇摇头:「先回去再说。」

「可是王子,岳军会不会设了埋伏?」

「不会的。」他弯唇一笑。

赫连遥一双碧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一只夜行的猫。

岳朝果然是藏龙卧虎。

方才不仅是对面那个女子箭术格外了得,而且树林里还有一个暗卫在阻止他们的路,把探路的斥候都给杀了。

倒是他小瞧了岳朝。

赫连遥回马往北方阵营而去。

明枫带著救回来的人以及士兵慢悠悠地往回走,费祎本想让她领队,但她执意要走在最后面。

看著前面一片乌泱泱的人,明枫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尽责的羊倌。

「驾!」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明枫勒马停住,等宁安赶上来。

「怎么样?」明枫和宁安并排走著。

宁安喘息道:「如大王所言,昱人本来想往东边走,进入那个海子,所幸被我拦住了。」

明枫点点头,随即避开一旁费将军渴求的目光,他一路上都在问七问八,明枫实在头疼。

等回到营地,已经是后半夜了。不过北莽苍天亮得晚,此时还是漆黑一片。

虽然两军没有直接交战,但明枫抢回了被俘虏的岳人,还赶跑了昱人,军中气氛一时十分高涨。

费祎看明枫的眼神更是都变了,变得格外热切。

「大王……您说,这昱人弄的这些事是想要做什么?」

闹腾了半夜,明枫睡意也没了,只是肚子饿得紧。她喝了一大口奶茶,说道:「费将军应该知道,营地东北面有一海子。」

费祎点头:「正是。那个海子有些年头了,属下也曾派人去打探过,只是玄得很。您看啊,北莽苍素来最是干燥,可那里不仅有海子,还有沼泽,乌烟瘴气的,所以就没摸清楚底细。」

「昱人就是想把俘虏的我朝百姓赶到沼泽里,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那种。到时候无论我们救不救人,昱人都可以借机扰乱军心。」明枫淡淡道。

费祎皱了皱眉:「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

明枫顺势接过他的话头:「只是昱人向来只擅长打硬仗,上次偷袭大哥哥,这次又想使我军心动摇,看来……大约是有个好军师了。」

费祎想起来了:「正是,我前些日子听闻,昱国的小王子也来了北莽苍。」

「小王子?」

「是昱国的七王子,叫做赫连遥。听说他是一个婢女所出,很不受宠,所以被昱国太子扔到战场上。但是此人心里深沉,不可捉摸。」

明枫在心里暗暗敲鼓。

她不怕战场,她怕的是人心。

她见识过宫中的尔虞我诈,还有那些个魑魅魍魉,表面上森严庄重,实际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

这个赫连遥没有母族支持还能在昱国活下去,看来不是个好啃的骨头。

昱人伤了大岳的延兴王,父皇本该直接宣战的,可目前的形势看来是不可能了,她只能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里的问题,免得夜长梦多。

明枫正思虑著,费祎又巴巴儿地贴上来:「大王……您常在京中,是如何得知北莽苍的状况的?」

被这冷不丁地一问,明枫下意识答道:「见多了呗……」

嗯,一个十四岁的丫头,还真是见多了。

费祎的表情立刻高深莫测起来,明枫轻咳一声:「将军可知我岳朝天师?」

「那当然!」费祎虎眸圆瞪,「我大岳天师域中子,那真是天人下凡!连晟女帝也称赞不已!」

明枫微微一笑:「本王也十分崇拜域中子,自幼便拜读他的作品,所以才对兵法略有研究。只可惜啊,无缘见上一面……」

费祎也跟著叹息:「害,天师都已经驾鹤西去将近两百年了,我等凡夫俗子是见不到他的绝世风采了。」

聊了大半夜,萱情掀帐走了进来:「大王,方才延兴王醒了一会儿。」

明枫立刻告退去看齐明山。

齐明山只清醒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汤药,又昏睡了过去。

宁安坐在一旁,手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药碗里还有些血迹。

萱情啧啧称奇:「你可得把你的秘密藏好咯,不然那些求生心切的人非把你生吃了不可。」

明枫自言自语道:「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人吗?你的血还真能救人?」

宁安点头:「不然呢,我小时候被灭族了,是延兴王救了我。」

明枫摸摸下巴:「那可就麻烦了。」

她违背父皇的意思,千里迢迢来到北莽苍,不仅带走明婼明桑和父皇的信物,还有宁安这个烛人,看来回去免不了一顿幽禁了。

「怎么了,大王?」宁安眨巴眨巴眼,问明枫。

明枫肉肉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愁苦:「你是大哥哥交给父皇的,我又把你偷了出来,回去以后……」

萱情和宁安面面相觑,她俩倒是忘了这茬。

明枫随即又摆摆手安慰她们:「哎呀没事儿,天塌下来我顶著。」

嗯,有七大王在,啥也不怕。

一夜相安无事。

接下来几天,萱情就带著军医出去寻找草药,明枫视察军中,宁安守著齐明山,昱人再没来犯。

到北莽苍的第五日,齐明山清醒了许多。

宁安正纠结是重新划伤口还是把伤疤撕开,萱情找来的草药止血效果很好,手臂上的伤口都结痂了,再撕开会很疼的。

宁安最后选择用小刀在手掌心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把血挤到碗中,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

她刚把碗放下,一回头就看到齐明山直勾勾的眼神,宁安手一抖,险些把药碗摔落——

「哎哟我去!」

宁安手捂心脏,大喘几口气:「你吓死我了!」

齐明山声音有些虚弱:「你怎么在这儿?」

这几日他一直昏昏沉沉,似乎还听到七妹妹的声音,没想到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宁安。

宁安白眼一翻:「我要是不来,你就死了!」

齐明山默默地看著她,已经锈掉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你……你从皇城里逃出来了?」

宁安点头:「不仅逃出来了,我还把萱情和明枫一起带来了。」

齐明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死亡,他挣扎著要起来,却被宁安一把摁下去:「给我躺著。」

「你你你!皇城呆得好好的,明桑也会照顾你,你为何要来北莽苍?!还把小枫和萱情带来了!!」齐明山说一句话,喘三口气,原本苍白的脸也被气红了。

宁安丝毫不为所动,端起碗用勺子舀药给他喝:「喏,虽然你已经醒了,但是都弄好了,可别浪费。」

齐明山一噎,乖乖把药喝了。

傍晚,明枫练军回来。

她随手把剑扔在桌上,然后坐在齐明山床边:「身体怎么样了?」

「死不了。」

看齐明山精神的模样,明枫也放下心来,松开自己的头发开始编辫子。边军环境恶劣,她每日就梳一个简单粗暴的单螺髻,扎得脑袋疼。

「小枫,你怎么如此胡闹呢?宁安是我献给父皇的烛人,你跟著她来到北莽苍,日后父皇追责怎么办?」齐明山还是忍不住说道。

明枫手一顿,玩味地瞧著齐明山。

半晌,被盯得起鸡皮疙瘩的齐明山说道:「你看著我作甚?」

明枫邪魅一笑:「我怎么听说……你对宁安有意思?」

齐明山僵住,然后疯狂撇清:「你你你你这丫头,胡说个啥!我与她,不过是朋友,朋友罢了……」

明枫俯身在齐明山耳边道:「哥哥,你会为了这个女子,和太子哥哥兄弟阋墙吗?」

齐明山愣了半天,才迟迟道:「怎么……又扯到明桑身上了?」

明枫心里一酸。

她低头玩弄自己的指甲,沉沉道:「太子哥哥只比我大一些,那年母妃生下我便匆匆去了。我们三人自幼就是兄弟姐妹中最要好的,但那时父皇很不高兴。我原以为是因为我们耽误了太子哥哥……可是父皇又很疼爱我,并没有嫌弃我。最近我突然明白了……」

她神色复杂地盯著齐明山:「宁安告诉我,你的身世。」

齐明山目光呆滞,待反应过来后,他的睫毛颤抖,手脚冰凉:「她……她同你说什么了?」

明枫的长辫子垂在胸口,如同她小时候一般,可她的眼神那么深,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她说:「大哥哥,你不是父皇的……」

明枫话没说完,她原以为齐明山会否定,会疯狂叫喊,但他只是呆愣的,脸色苍白。

「宁安怎么会知道呢?」齐明山轻声自言自语,「她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宁安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知道皇帝要杀他,宁安才求著明枫来北莽苍吗?

「所以,这是真的?」明枫悲悯地瞧著齐明山,「昱人偷袭你,也是因为父皇的意思?」

齐明山不说话。

明枫抓起明山的手,贴在自己肉乎乎的脸上,声音清冷:「世人都知道今上宠爱已故的东敏皇贵妃,他们却不知上黎嘉禾在入宫前曾嫁过人。所有人都说今上对七大王疼爱有加,是因为齐明枫与贵妃相似,他们却总是忽视延兴王。他是皇帝即位以后,第一个孩子。」

所以……延兴王齐明山,并不是皇帝齐阮的孩子。

「他留下我,仅仅是因为母妃的恳求。如今我年岁大了,他也留不住我了。」明山轻声诉说著这个事实。

他望著明枫,神情悲哀:「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带到黄泉里去,如今却瞒不住了。宁安,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明枫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不蠢。这件事,在她告诉我之前,我就有所怀疑,父皇对你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直到她说了之后,我就确定了。」

齐明山长叹了一口气:「所以小枫,纵然你来到北莽苍也没有用,他不会留我一命的。」

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忍受孩子不是自己的,虽然上黎嘉禾是被齐阮抢入宫中的,没给皇帝戴绿帽子。

但齐明山,facebook。

明枫没有理齐明山这个问题,而是又回到宁安:「你知道我为什么跟著宁安来北莽苍吗?」

「她是我的人,你自然信任她。」

明枫搓著齐明山的手指:「你把母妃遗留的帝王绿都送给宁安……你是不是想娶她呀?」

齐明山撑不住这大起大落,他猛吸一口气:「我说了!没有的事儿!你别瞎猜!我才醒呢,我身体还没好,你要把我气死吗?」

吵不过,明山只能示弱。

闻言,明枫的表情却严肃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本不应该与你说,但是现在情势紧急。既然已经说破了,凡事你就得听我的,我不会放任父皇弄死你。后方斥候已经收到消息,朝廷派了钦差来视察军情,估计就是为了逮我回去,或者弄死你的。这几日委屈委屈你,继续装死哦。」

明山无奈道:「小枫,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

明枫整理一下自己的装束:「虽然咱俩不是一个爹,但你还是我的亲哥哥,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然后明枫无视齐明山的呼唤,径直出去了。

————————————————————————————

帷幕哗哗作响,萱情和宁安赶紧转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阿情,听说你今日找到了一味新药,咱俩去看看呗!」

「好嘞!」

明枫冷冷道:「站住!」

萱情和宁安顿在原地,然后苦哈哈地转身。

「大王您听我狡辩……啊不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的!」萱情反应极快,立刻开始示弱。

明枫越过她们往前走,两人忙不迭跟上,她低声道:「方才主帐边还有其他人吗?」

宁安猛摇头:「没有,我与萱情时刻警戒著,一只小动物都没有!」

明枫甩了甩辫子:「那就好,你们准备一下,待会儿有贵客来。」

两人偷听了大半,也知道朝廷派人来了,马上表示自己的忠心。

「那个……」宁安小心翼翼道,「大王,那钦差来了,会不会把我抓回去?」

「放心,本王护你。」

齐明枫想要的东西,除了皇帝,谁也拿不走。

这下宁安宽心了。

萱情又担心了:「那我呢?我没名没分的一个郡主来边关,会不会被认为是谍子啊?」

「你、我、大哥哥是表亲,你随我来边关,有何不可?」

OK,可以了。

萱情解答了内心的好奇,此刻心情极为复杂。

原来明山哥哥,竟然不是正统皇嗣……

可皇帝也是帝心如渊,难以猜测,竟把上黎贵妃夺进宫中,还抚养她的孩子。也不知明山哥哥是谁的孩子。

萱情想著想著就叹了口气,宁安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于是用拍拍萱情脑袋:「大王既然不顾我们偷听,自然也是把我们当自己人,你就不要纠结了。」

「害,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还不告诉我。为啥我看的书里面没有这个情节呢?」

宁安想了想,回道:「也许是因为你的剧情线被改了吧?」

萱情思虑一番,好像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著说著,就见后军的斥候来报,说是朝廷的钦差押运粮草,已经到了最近的驿站。

明枫只当没有听到,也不准费将军前去迎接。

笑话,有什么人需要堂堂七大王相迎?

北莽苍的夜徐徐降临。

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这片北方的莽原,荒茫而又苍凉。

军中有戍守边疆十余载的军人,会在晴朗的夜晚吹埙,不吹那种柔美婉转的歌,而是粗犷悲凉的民歌,聊以慰藉。

明枫仓促地沐浴后,站在一个山坡上观察军营。

北莽苍环境太差了,饮用水都很少,明枫洗漱的水都是每日抠抠搜搜剩下来的。

今夜月色很凉,照在营中,宛如白雪。

风声很大,吹得明枫站不稳,她眉头紧皱,眼眸微眯。明枫的头发绑成了一个蝎尾辫,狂风一吹,登时就干了。

南边儿天际慢慢扬起一道尘埃,渐渐地近了。

黄沙漫漫,公子你慢行啊。

明枫俯视著那车队渐近,军营里的埙声响起,君看城下骨,万古一黄沙。

夜色浓了。

李怀章还是没有见到七大王。

今日随军的官员都要求在驿馆休息,偏偏李怀章说要到军中,方显尽职尽责,把他们硬生生拖到大本营里。

然而接待他们的人是费将军费祎,而不是偷偷跑到北莽苍的七大王。

呵,好家伙。

军中巡逻很紧,李怀章只能在帐外闲逛。

远处。

明枫一推萱情:「去,打探一下他到底想做什么。」

萱情苦著脸,试图撒娇:「大王~我和长河世子不熟~」

明枫冷著脸:「我和他也不熟,快去!」

萱情只能不情不愿地过去套李怀章的话,明枫和宁安躲在角落观察。

萱情明显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和李怀章说著什么,离得远了,看不清李怀章的表情,只是问答了几番,两人似乎聊了起来。

不多时,萱情就领著李怀章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宁安一阵慌乱:「阿情掉链子了,她怎么把李怀章带过来了?」

「怕什么?」明枫低声道,「北莽苍是本王的地盘,还怕他们不成,咱们出去!」

哦,还真是你的地盘呢。

明枫整了整衣襟,从角落里走出来,落落大方,只淡淡地瞧了李怀章一眼。

宁安朝萱情使了个眼色,两人悄咪咪溜走了。

「呼,可吓死我了。」萱情捂著心口,轻声道。

「李怀章跟你说什么了?」宁安好奇问。

「能说什么?我一过去,他就问我七大王在哪,要我带他去找七大王。」

萱情说著,和宁安心照不宣地笑笑。

两人都知道,李怀章是明枫的官配。

萱情累了一天了,懒得再偷听,嘱咐宁安一定要把八卦说给她听,然后自己回营睡觉。

宁安本来也想听一下明枫这个二愣子是怎么谈恋爱的,结果被明枫一石子打得不知南北,只好灰溜溜地躲开。

宁安在山丘上有一块秘密基地,那是一株嫩红色的五角枫,她时常躲在这里,免得萱情拉著她去找药草。此时宁安吹著风,一边试图看到营地里的李怀章和明枫。

害,明枫的命可不好啊,虽然是大女主,却不能和李怀章厮守终生。

宁安在地上勾勾画画,玄始二十五年……还有六年,明枫就会死于乱军之中。有没有可能,把明枫救下来呢?

她正想著,耳边突然炸起一道声音:「不可能,想都别想!」

「哎哟我的娘诶!」宁安惊恐地盯著冯清放大的脸,捂住心口:「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冯清退后一些,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可警告你,你别再动歪脑筋了,细微的剧情可以改,比如你应该和上黎萱情互撕,但是现在你们却成了好闺蜜,这些小细节我们可以忽略。但是,大结局是永远改不了滴!」

宁安用手抓了一把细沙,看它慢慢滑落,声音有些惆怅:「那……我听萱情说,她的结局是被老虎吃了?」

冯清点点头:「没错,我算算嗷,上黎萱情大约还有三年的时间。」

宁安下巴磕在膝盖上:「不会吧……你都说了,萱情是那个什么世界来的人,她也是你管理的人,为什么结局还是改不了呢?那她一直以来作出的改变不就没用了吗?」

「嘿,我说你别管别人了,上黎萱情和齐明桑都一样,他们只是来异世界玩儿的。但你不一样,你虽然在名单上,可是你和他们的来头不同。」冯清掰著手指头,「我问了上边的人,他们也不清楚,但前面也是有相似的例子的,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在这个故事里不能死,也不能提前离开。」

宁安急了:「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该怎么做啊!」

冯清盘腿坐下来,摆起唠嗑的架势:「这几日我查了许多资料,你并非是单独的一例,之前也有这样的例子。」

宁安默然不语,冯清暴脾气上来了:「你不信咩?」

。。。。

冯清把头发挽在耳后,眼睛里透出光来,鬼精鬼精的:「你知道上黎嘉禾吗?」

宁安一愣。

糟了,是……是那种感觉。

冯清凝重地点头:「没错,她就是跟你一样。」

宁安险些拂袖而去,爱咋咋地吧,她已经弄不明白了!

然而冯清一把拽住她:「听我说!上黎嘉禾和你的情况大同小异,她也会在不同的时空穿越,而且只有档案,没有具体记录,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直到后来,齐阮和上黎嘉禾的故事严重偏离故事线,我们才注意到她。最后她还是按照剧情来,死了。」

「那不还是死了吗?」

「非也。我所说『你不能死』的意思是,在你的结局到来之前,你不能因为任何意外而亡,你只能有命定的终点。」冯清严肃脸,「比如上黎嘉禾,她回到现实世界了,现在还活著呢,就在岳王朝容阳郡鹿鸣城。」

宁安慢慢消化方才的话:「那不就是说,齐明山和小枫的娘还活著?」

「no,她已经没有作为上黎嘉禾的记忆了。」

宁安大惊:「你说啥?!回到现实还会失忆?」

冯清连忙安抚:「没有没有,你又不是上黎嘉禾,你未必会失忆!」

然并卵,这样的安慰十分苍白,宁安还是惶惶不安:「冯清我……我警告你嗷,你要是把我弄失忆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假如你不想失忆,大不了你平安度过这段故事,我把你的经历写成书送给你就是了!」

冯清好话说尽,才让宁安勉强平静下来。

「那我的女主光环何在?」

「亲,你的光环要在紧要关头才会出现呢。」

「……好滴吧。」

最后,冯清又警告宁安:「你一定要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不能过多干涉。像上黎萱情那种,就算你们知根知底也不能,更别提齐明枫了!」

宁安低著头,在平沙上映上自己的手印:「可是她的结局……」

见宁安如此,冯清便放柔了声音:「你也不必过度忧虑,齐明枫是个很强的人,没有人可以打倒她……」

宁安失落道:「我知道了,就我最弱呗。」

「何世族榜上最好的杀手,你没那么弱。」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宁安不由得跳了起来。

冯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齐明山站在五角枫后面,目不转睛地看著宁安。

宁安转身继续坐下,本想奚落他一顿,喜欢萱情那种温柔的女孩,不喜欢她这种女汉子。不过转而想到阿情也太无辜了,只能作罢。

「方才就见你自言自语,你在念什么呢?」齐明山在冯清坐过的地方坐下。

这几日都是宁安在伺候齐明山,大多数时间他都躺在床上昏迷著,现在活过来了,看著又黑又壮。

宁安一想起刚才冯清说的话,对于救齐明山狗命之事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害,反正也扭转不了,干嘛白费力气呢?

齐明山看宁安的白眼都快翻抽筋了,沉默了一下,没话找话:「听小枫说,是你告诉她我的身世。」

得,您还不如不说话呢。

宁安恢复成之前不好好说话、冷漠如狗的样子:「咋的,要杀人灭口?」

齐明山……

他真的点了头!!

宁安震惊不已,胸口一阵绞痛:「你你你狼心狗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你……」

齐明山只是看著宁安,眼里有淡淡的情绪。

好半天,宁安才缓过来,她循循善诱道:

「你之前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出发前,把我送去皇城,每天都被取血。可我一知道你有危险,就求著萱情去找明枫,还千里迢迢跑来北莽苍。你这几天病得要死了,还是我一点一点血把你救活的,齐明山,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我知道。」一片五角枫的叶子落在齐明山头上,「所以我只是想过要杀你,没有真正动手。」

「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齐明山将那片五角枫攥在手里,叹息一声:「好吧,我的确不想杀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

宁安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么圆谎?

齐明山没有等宁安的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我曾经想过,一旦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世,格杀勿论。」

他的眼睛雾蒙蒙的,没有从前的神采了,看得宁安心中一紧。

他说:「但是现在,小枫,萱情,还有你,我能杀谁?」

宁安安慰他:「明山,是我的错,我只是想救你。没有这个理由,明枫怎么会跟著我来边关呢?都怪我,对不起嗷。」

齐明山望著宁安,微微一笑:「宁安,小枫是女子,你为何一定觉得她能救我?」

他靠近宁安,长长的睫毛历历可数:「宁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宁安心跳如鼓,但她还是强作解释:「明枫虽然年幼,却是地位尊崇,而且武功甚高,能解决北莽苍的事。她又是你的亲妹妹,必然会不顾一切地救你。」

齐明山的眼里掠过一片黯然:「我挺没用的,竟然要自己的妹妹来救。」

「没有啦,要不是皇帝想杀你,你也不至于这样……」

。。。。

宁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闭嘴。

齐明山怅惘:「不愧是随族圣女,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这关随族什么事啊喂,我宁安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被人抢夺的药引子罢了。

齐明山转头望著宁安,一脸严肃。

宁安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齐明山惯用的开场白来了:「宁安,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宁安恨不得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然而她只能一脸蒙圈地等待齐明山说出什么噩耗。

夜深了,戈壁滩风如吼,吹得宁安的碎发乱飞。

齐明山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宁安的腿上,然后抱著自己。

「我曾经问过你,我没救下随族,你恨不恨我。」齐明山在北莽苍呆得久了,声音和北方男子也有些像,粗犷,男子气概。

「可那时的我以为父皇派我出征,我就再也回不了淮泃,所以不敢听你的回答。现在我想问你,宁安,你恨我吗?」

宁安沉静如死狗。

不会吧,难不成随族的灭亡和齐明山有关?这是什么该死的「谈恋爱吗,灭族的哟」剧情?

齐明山看出宁安眼中的怀疑,连忙解释道:「你别想歪了,随族灭亡与我无关,我只是去晚了,没救成……」

这样的铁憨憨是怎么在皇宫长大的?宁安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抓重点说?既然随族与你无关,你何苦一直追著问我恨不恨你呢?」

齐明山一秒恢复深沉沧桑的样子:「母妃逝世那年,我十岁,明桑才两个月。她诞下小枫以后,没有三天就去世了。母妃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连皇后娘娘也逊色两分。」

他说著,瞧了宁安一眼:「你也比不上。」

「小枫与母妃容貌并不相似,只是脾气略像一些。父皇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小枫,明桑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也排在小枫后面。」齐明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幸好小枫是一个善良的性子,不然父皇这么宠著她,可不得坏事。」

「父皇对我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待我却不薄。我相信,若不是涉及皇位传承,单凭他对母妃的感情,他定然不会杀我。」

宁安插嘴:「你是想和桑桑抢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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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山怪异地瞪了宁安一眼:「小人之心,大岳皇位的传承格外森严,鲜少有夺嫡之争。我抢明宸的皇位作甚?」

「传承森严?那晟女帝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个意外。」

「好滴吧,你继续说。」

齐明山歪著脑袋看宁安,笑容浅淡:「明宸比小枫年长半岁,你总是叫他『桑桑,你可知道这个小名还是我母亲给他取的?』」

宁安一脸尴尬,当初她也不知道嘛。

齐明山继续往下说:「明宸不喜欢我们叫他的小名,小枫把他揍了一顿,他才准我们叫他『明桑』。」

宁安安静地听著齐明山说他们小时候的事,齐明山突然伸手把宁安的头掰过来,让宁安直视他。

「宁安,我必死无疑。」

宁安确定齐明山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才干巴巴问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皇帝留不住你,你为何不早早准备?」

宁安当然知道齐明山的结局,只是想再挣扎一下。

他笑得坦然,又重复了一遍:「宁安,我必死无疑。」

宁安紧了紧膝上的袍子,说道:「齐明山……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事?」

齐明山忽然凑近宁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宁安已经习惯齐明山偶尔发疯,她毫不示弱地把巴掌举起来。

齐明山敢做什么越界的事,她绝对弄死他。

五角枫的叶子哗啦作响,大漠的月光苍凉如霜。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宁安觉得有些尴尬,悄悄往后面挪,谁料齐明山一把把她拽了回来。

宁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下意识低头躲开,齐明山握著她的手,静静地凝视她。

这幅场景实在诡异得紧,宁安抱膝而坐,身子靠著枫树,齐明山半跪于地,倾向宁安,低头看著她。

僵持不下,齐明山突然动了,宁安浑身紧张得抽抽,一个劲儿往旁边躲,但齐明山还是缓缓地把头放在宁安肩膀上。

(大约如此)

宁安只要把头往左边一扭,就可以看见齐明山的侧脸,她只能拚命往右边挪。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宁安,我将母亲的翡翠赠予你,就是保你一世平安。」

宁安不动了。

她匆匆瞥了齐明山一眼,低声道:「在出征的时候,你就知道你会死在北莽苍吗?」

齐明山轻笑一声,宁安甚至能感受到他喉咙的震动,他伸手拍了拍宁安的头:「傻姑娘,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就活不成了。」

宁安不知该说些什么,齐明山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他什么都没说了。

「回去吧,天凉了。」

宁安不依:「等等,把话说清楚。你这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去赴死!」

齐明山再没说什么。

他眺望南边的方向。

翌日清晨。

齐明枫起得很早,一起来就练兵。宁安熬夜熬得太晚,还没起床。

萱情起来时,齐明枫正在吃大饼,而她身边的费祎捧著一碗白米饭瑟瑟发抖。

萱情抓起一片大饼,卷著茱萸开吃。茱萸又辛又辣,配饼很好吃。可惜只有江南地区才有,萱情只带了一些来北莽苍。

「好想吃猪肉炖粉条。」萱情嘟囔了一句,一抬头就看见费祎捧著白米饭。

「费将军,你这是哪里来的米饭,怎么这么香?」萱情嗅了嗅,眉头皱起来,「这是……雕胡饭?」

雕胡饭是用苽米煮成的饭,非常昂贵,而且美味无匹,外皮滑脆,米粒温软,清雅香甜。

萱情有些馋:「将军……这是哪儿来的雕胡饭?」

费祎抹了一把汗:「这是李督军送来的米,说是后方慰问边防军的。」

萱情的眼睛都放光了,只差没有直接把饭碗夺过来:「哇噻,李怀章不赖嘛,竟然给我们送雕胡饭?!」

明枫把酱和大饼放在萱情面前,轻咳一声。

萱情的目光马上暗淡下来。

明枫关怀下士,自己都没吃雕胡饭,萱情肯定也不能吃了。

费祎端著一海碗雕胡饭不敢动,明枫知道他心中不自在,就说道:「军中有不少伤员是江南人士,想必也想念家乡的饭菜了。费将军,今日我叫火头军做了许多雕胡饭,你去送给重伤员吧,就当打打牙祭。」

费祎找到台阶下,捧著米饭飞奔出去。

费将军跑远了,萱情啃著硬邦邦的大饼,含糊不清道:「长河世子对你不错嘞,知道你属饕餮,吃得多,还特地给你送米饭。除了大米,他还送什么物资来没有?」

明枫递一碗清水给萱情,然后说道:「当然了,他们还给我带来了麻烦。」

萱情嘟了嘟嘴,更加卖力地啃大饼。

「我已经把李怀章带来的那些人赶到驿站去了,接下来要打一场硬仗,可不能由著这些人胡来。」明枫用帕子优雅地擦擦嘴,不失皇室风范,「你慢慢吃,吃完之后就去给我找药草。」

萱情往嘴里塞最后一口大饼:「今天不适合找药草,小枫,等等我!」

现在是八月。

俗话说七月流火,如今天气也是一天天凉了。

萱情耐不住北莽苍的风沙,每次出行都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明枫因为要练兵,用剑把头发绞了一截,如今只及半腰。

午后,两人都穿著齐明山的衣服,蹲在一株白蜡树下研究布防图。

萱情知道,这幅布防图已经泄露了,这就是齐明山吃了败仗的原因。她好奇道:「小枫,你还看这幅图作甚?」

明枫蹙眉:「我们来此地已经一月有余,北莽苍干燥,很少下雨。两军交战,粮草最为要紧。前军的军粮是每日运送过去的,他们纵然劫了也没关系,我担心的是后军。」

「后军好像是董润将军镇守,和驿馆隔得挺近。」

明枫点头:「正是如此,李怀章代表朝廷来边军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递出去了。」

萱情有些不解:「纵然那位想杀明山哥哥,但也不至于对朝廷派来督军下手,他们的目标是明山,如果李怀章死了,或者粮草被毁,那就是对大岳正式宣战了。」

明枫半晌没有搭话,表情十分凝重。

良久,她才一跃跳起,急匆匆地跑到营帐中,费祎正在和一众将士商讨,见明枫冲进来,连忙迎上去:「大王,这是怎么了?」

明枫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昨夜送长河世子他们去驿馆的是谁?」

「是……是中军千户罗恩贤。」

中军……到现在还没回来。

明枫看了看周围面面相觑的将士,放缓声音:「延兴王伤势已经痊愈,本王要去视察后军军情,这里的一切事务由延兴王处理,费将军,你多多担待一些。」

费祎接令,众人迷惑地看著七大王上马匆匆地离开,灵邱郡主忙不迭跟在后面。

「将军,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有人试探性地问费祎。

「看什么看?先把这里守好了再说!」费祎没好气地回怼。

锦瑟

01.

过了霜降,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冷了,漫天的鹅毛雪与火红的梅倒也相得益彰。趁著这天气,杨家小姐赶紧组织了一场赏梅宴,我得了拜帖请示母亲后也来了。

拥著兔毛做的披风,手里捧著新换的汤婆子,我和三两个闺中姐妹一道漫步梅园中。 眼睛扫过一树树梅花,只觉得千篇一律平平无奇,身边那几个姐妹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也没听清。

这已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三个年头了,三年来我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却也常常不可抑制地想起从前。

我本是xx大学中文系的一名大三学生,在一次地震中意外来到这里,成了京城陈家的三小姐。

「锦华,你又发呆。」身旁的江善安见我走神,无奈开口。「你近日怎么了,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几个姐妹见江善安这样说,就都朝我看来,关心道:「锦华可有烦心事?」

锦华,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我的名字,陈锦华。

我回过神,抬手拢了拢披风,笑道:「无事,我只是走的有些累了,想要坐下歇歇,对了,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如此兴奋。」转回方才的话题,她们又开始聊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我爹爹说,皇上的六皇子邵王殿下到了岁数,正给他物色合适的对象呢,这不,杨小姐便办了这赏梅宴。」我听后了然道:「原来如此。」

我们继续走著,慢慢走到了梅园有名的珑湖边,只见湖边立著几位身著华服的公子,他们背对著我们,似是在欣赏湖对面火红的腊梅。

我们忙用团扇遮脸,慢慢朝前方歇脚的地方走去。那些华服公子听见脚步声也转过身来,见是几位小姐,便抬手向我们行礼,我们也福了福身回礼。

「几位姑娘现下有何安排啊。」

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我隔著团扇朝那声音的方向瞥去,只见那公子一身张扬的玄色蟒袍,肩上挂了一只毛色极漂亮的狐裘,给人一种张扬肆意的感觉。 偏偏团扇的那层纱又使他变得隐隐绰绰,叫人看不清楚,心中的好奇也膨胀了起来。

我和姐妹们对视一眼,便由江善安代回道:「天气寒冷,我们便想进屋歇歇脚。」

她回话的功夫,我偷偷抬眼想要看清那位公子的模样,却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中,不知怎的,我忽然心中一痛,痛的我顾不得姿态,弯腰用手捂住心脏,随后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中。


我我我我,我写在个人文章里的那篇不怎么沙雕,高难度穿越副本,各位路过的可以来看看


我叫纪小柠,本来以为只是向往常一样做了一个梦。可是我知道,这和梦不一样,哪个梦的剧情能这么连贯,触觉嗅觉那么真实。估计,我是在睡梦中穿越了。此刻我跌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提醒我面前这个女人不好惹。

「纪柠,你别以为子墨哥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你不过是楚家做慈善资助的其中一个罢了,能挤进子墨哥的公司算你走运,劝你别妄想子墨哥」

从她这一堆话和那一巴掌来看,我大概率是穿到虐文里了,还是受虐的女主,我疯了呀,我得在这受多久的苦。我刚买的房子房贷还没还完,不会等回去了房子都给拍卖了吧,哭了。「纪柠!你是在无视我吗?你要是再故意接近子墨哥,你就完了!」

说完她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呆在原地。我是谁?应该是叫纪柠没跑了 我在哪?看这边上的写字楼应该在她说的啥哥哥的公司 我要去哪?这么大的太阳,估计还没下班吧,还是先回公司再好好捋捋。

没等我按穿越套路读取女主记忆找到位置,就有人叫我。「纪柠,你旷工旷上瘾了?我叫你做的报表呢?」...我哪知道啊,我连位置都还没找到「一个小时内交给我」「好的好的」看了一圈,还好办公位都贴著名牌。看样子桌上这份就是报表了,穿越还得辛苦上班的我还没看过,穿越文里不都是买买买,要不就是感情戏吗,我这角色不是亲妈写的吧。

好在我也是个211毕业的,报表赶在一小时内弄完了。可问题是.. 主管办公室在哪来著,绕来绕去总算看见在远处的主管。于是我飞奔过去,眼看主管近在眼前,边上却杀出来一个黑影,这我哪刹得住车,结果就是俩人一块摔了,报表还砸人脸上了。边上人都看著我俩,有点奇怪的是,他们怎么是惊恐的表情,不应该是看戏的表情吗?

「楚总,您没事吧」「总裁额头给砸破皮了!」楚总?我天,不会是前面打我那个靓女说的子墨哥吧,男主!完了完了,我可不想刚来就得罪他呀「还不打算起来吗?」我猛一抬头.....好!帅!帅的我不想从他身上起来了,不过这不太可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帅哥拍拍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众人审判的眼光下交完报表我就回到位置上,原主的记忆慢慢进入我的脑子,不过我还是没想起来原主什么时候故意接近男主了。

按部就班的工作了好几天,就在我怀疑我穿越成职场升职记的时候,激动人心的男女主感情戏来了。本来安静的办公室突然被尖叫声打断,本著看热闹的开小差的想法,我也凑了过去,结果是我的帅气男主晕倒在地。

...这也不是狗血韩剧啊,男主拿了我的剧本吧。「是不是要做一下心肺复苏呀」边上有人提醒了一句,话音刚落,好几个女生争著扑了上去。看了她们的操作,估计还没救过来就给她们压死了。

我拨开她们,进行了一系列急救操作,到人工呼吸的时候,帅哥就醒了。还好醒了,我暂时还不想把我美好的初吻搭在这帅哥身上。多亏我有个业务能力极强的护士长老妈。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躲著他,可我忘了他是男主,男女主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偶遇。比如现在,站在原主家阳台发呆的我和楼对面的楚子墨对上了眼,只是,一个是高档社区的大平层,一个是普通社区的小房间。

...这近的我可以搭个架子去他家非礼他了,这难道是近水楼台的设定?我到底打不打招呼呢,光站著太尴尬了吧。「男..总裁好,吃了吗您」...楚子墨点了点头就进去了,果然是个眼里有著三分凉薄的霸道总裁。

本来想著在家要低调行事的我没两天就忘了这事,谁让我是个音乐小天才呢,从邓紫棋唱到林俊杰,一晚上全是我美妙的歌声,最后再来一首月半小夜曲好了,有点想家了,不知道爸妈多担心我。

这段时间男主好像很喜欢考察下层,天天都能看见他走来走去。听说他打算扩大秘书组,最近就在选人。搞得大家天天加班,坐姿那叫一个端正。今天也还是一样,楚子墨又来了,不一样的是那天恐吓我的美女女二也来了!站在楚子墨边上,那个眼神有够柔情似水的。

大概是考虑好了,楚子墨开始叫名字,点到的人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纪柠,你做生活秘书,点到的尽快向人事部报告」哈?虽然我也想近距离观赏男主的美,但是这个时机不是太好吧,您边上的美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真没想故意接近楚子墨呀,是他是他,美女千万别打我。

不过,这楚子墨就选了一个女秘书是个什么意思,不会看上我了吧。怎么说呢,有点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有机会和大帅哥谈恋爱结束我的母胎单身,害怕的是这感情线一旦开始,我就得被虐了呀!走一步看一步吧

所谓生活秘书,在我看来就是个跟班加打杂的,楚子墨走哪我就得跟哪。不过好处是,下班还可以蹭车回家。众所周知,总裁文里必会出现一系列宴会,那身为生活秘书的我成为楚子墨女伴也不奇怪。可是问题是,赵清清的生日宴我来不好吧。

忘了说,赵清清就是楚子墨的青梅竹马女二。楚子墨应酬去了,我正好可以躲在角落顺便吃点点心。赵清清和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好巧不巧在我对面的角落里聊天,估计是赵清清她妈吧。赵清清看见我瞪了我一眼,今天是她生日宴,应该不敢光明正大搞我。随后她俩就和楚子墨把酒言欢了。

玩了会手机再抬头楚子墨不见了,问了一圈,原来去楼上休息了。开了门,楚子墨坐在床边领带都快扯掉了 「出去」...好嘞 「等等,回来,把门锁了」.....锁门干啥,我可会叫非礼的,但我还是听话的回来了,当然锁门是不可能的。

正要扶他起来,好家伙,一把差点把我摔晕了,不过这人怎么这么烫,不是发烧了吧!我用手探了探楚子墨的额头,倒不是很烫,结果给他一把抓住了,一拉,我就侧坐在他腿上了。

太羞耻了!近的我可以接触到他的呼吸,这该不会要强吻我这个美少女吧,我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总裁文常用套路之下药嘛,眼看楚子墨的嘴就要贴过来,我一股力推开,结果下一秒我就在地上了

砰,浴室的门响了,紧接著是花洒的声音。外面有开门的声音,转了几下发现打不开就开始砰砰砰敲门,我套上衣服刚想开 「子墨哥,你在吗?」..我又明白了!下药铁定和赵清清脱不了干系,这就是豪门逼婚法?

卫生间门开了,楚子墨开了门,我一个闪身躲门后去了,「子墨哥,你....没事吧」他摇了摇头,我刚瞥见赵清清的鞋尖,楚子墨抓著门把手的手动了动。「那子墨哥我先下去了,你多休息会再回去吧」估计她挺疑惑的吧,明明下了药怎么没效果。

我整理好衣服没敢看楚子墨就出去了,结果在楼梯口给赵清清拦住,我感觉到她看了眼我的脸侧然后表情就不太对了

「我就知道是你,我在房间看到你的耳环了,你竟然敢坏我的好事」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你下的药谁更过分,而且我才在房间呆这么短时间,难不成你认为你子墨哥是三秒男?「明明是你做的不要脸的事,关我屁事」「你!..」

说著又是熟悉的那只手,涂著血红的指甲油向我的脸蛋儿挥过来,第一次被你打就算了,这次我肯定得躲呀,顺便还你一巴掌,赵清清可能没想到我敢动手,没反应过来就受了我一巴掌,爽!原来打人是这个感觉,不过大小姐哪气得过,再一次伸手,结果被另一只手捏住。貌似刚刚是有听到皮鞋踩地的声音。

「赵小姐这是锻炼身体呢?手劲还挺大」说的妙啊,赵清清脸给憋的通红「叶蓝桉你管得著吗」这人名字还挺好听,长得也好看!简直是禁欲版许光汉!这里怎么是个人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赵小姐说笑了,我哪有资格管你呢,我又不是你父亲」「你!..」「纪小姐,你老板在找你,快去吧」「好嘞,谢谢」脚底抹油我赶紧溜了,有机会我得认识一下这个帅气哥哥,多亏了他给我解围。

楚子墨带了我和高秘书来谈合作,作为跟班的我被留在办公室外面。玩数独玩的我焦头烂额,于是想起来走走。一抬头就看见了叶蓝桉,一身休闲装和上次的西装风格完全不同,戴个细框眼镜像大学的代课老师。

他也看见我,走了过来 「嗨叶先生,好巧,你在这上班呀」「可以这么说」..啥意思 等等我记得这里是叶氏集团「你姓叶,所以叶总是你爸?」叶蓝桉笑了「他是我哥」「噢,那可能是你太显年轻了」他又笑了 不得不说有够勾引人的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我都忘了说「我叫纪柠,叫我小柠就可以了」「好的小柠,我记住了,你叫我蓝桉就可以」到这第一次有人叫我原本名字,还有点小羞涩

楚子墨他们聊著聊著一起吃饭去了,让我自己吃饭去,这不刚好给我谢谢叶蓝桉的机会嘛,他说带我去他最喜欢的地方吃,...富家子弟最喜欢的地方应该不便宜吧,不是我扣,主要是原主这身份设定是真的穷。毕竟是道谢,实在不行就开启万恶的花呗好了。结果到了地方,我懵了,高校的学生街??这喜好太平民了,钱包保住了就很棒了

「小柠,螺蛳粉你可以接受吗」「螺蛳粉?!我超爱的,只是你的衣服没事吗」「丢洗衣机就完事了」「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都不会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吃这种小店的」「我们这样的人?除了顶著我哥是叶总这个身份之外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吃完又在学生街逛了逛「小柠要吃蛋糕吗,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吃」「啊,上次?」「你窝在角落里一个接一个吃得都噎著了」「丢脸丢脸了」我的脸好烫「不丢脸,很可爱」好的,脸更烫了


离渣男远远的,好好学习好好找工作,离什么姐姐妹妹都远远的,谁敢要我的肾,我杀他全家。渣男的孩子,我自己打掉了扔他家门口。


谢邀。但是我是个沙雕,所以……可能要让您失望了orz……但我会尽量别暴露本性!

俺去想想剧情……不会鸽的……吧。


我穿越了?还是穿越了自己刚看完的虐文里??!无妨无妨,且看我如何手撕原书男主摄政王,从摄政王手中夺会属于女主自己的政权,然后再一路风生水起,抱得江山美男……等等等等,怎么突然冒出个忠犬小将军,说什么要保护我?不对啊,这不是原书的剧情啊!

正文:

「气死我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木子正飞快地用手指敲击著屏幕,给她的闺蜜林夏发微信,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好似要吞人。

「怎么了?是哪位大侠惹我们姑奶奶不高兴了」

林夏在手机的另一端,她早已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小姐习以为常了。

「我刚刚看了那本网上爆火的小说,本来以为是个HE的,结果到头来都是女猪脚一个人的独角戏,男猪脚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凭什么这样的男人也能成为男主角!」

林夏隔著屏幕都能感到木子的歇斯底里,她不用想都知道木子已经开始咆哮了。

「我的大小姐,看淡点吧,那个男猪脚又没烧杀掠夺,只是不喜欢女主角罢了,怎么?不爱一个人也有罪了?」

林夏云淡风轻地回复道,全然不顾木子此时受创的小心灵。

木子有点失魂落魄。

对哦,不爱一个人也有罪吗?可是我就是对男猪脚喜欢不起来!!!在我资深的小说阅历中,有海王型男主,有中央空调型,有性冷淡型。可就是没有不爱女主型的!算了不管了,老娘睡觉去了,要是让我在梦里遇见那位男主,我一定把要他千刀万剐啊啊啊。

(二)

「公主公主你醒醒」

「害,叫什么公主呢,叫美女就好了」木子抱著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

等等,我家里为什么会有人!

木子瞬间睁开了眼,望著眼前的场景沉思了五秒,不禁留下了两行清泪。

呜呜呜,我特娘的就知道,又是穿书文的老套路,不过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细数这二十年来我活的小心谨慎,不说对社会有多大贡献,怎么著也是一名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但是对于有著多年小说阅历的木子,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但是拜托呀,阿sir

告诉我穿到了哪本书里好不好,千万不要穿到我没看过的书里,不过一般女主都是穿进了自己看过的小说里,这么想想,木子就放下心来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却又不失风度地问道:「我是谁」随即嫣然一笑

「公主,你不会摔傻了吧,你可是安宁公主,这丹阳国最尊贵的女子了,四海之内莫不知道你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那奴婢说完变骄傲地抬起了头,仿佛说的是她一样。

啊,我穿到了安宁公主身上,那么我就叫卿言,这本书的男主叫景初,对了他好像是个摄政王来著,后来他辅佐了我的弟弟登上了皇位,然后……然后

他会把我流放,最后我惨死在路上……

!!!老天啊,那么多绝世小甜文你不让我穿,偏偏穿到了这本我巨讨厌的虐文里,还要给男主虐的死去活来,我当场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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