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笑春風》作者一枚銅錢

古言無穿越無重生 仵作女主vs提刑官男主

男女主互動很甜,懸疑線偏輕,幾個單元案故事組合起來的 發展很順其自然,nice

2.《第十二秒》作者Sunness

這本太好哭了 太像現實的縮影了 案件的發生讓人感嘆社會的黑暗,也讓人壓抑

律師vs警察 這本小說有兩條線,一條是男主一直在尋找女主,一條是女主小時候被拐賣的案件 男主尋找失蹤的女主,一步步揭露黑暗無比的案件 最後女主死了。

3.《半妖司藤》作者尾魚

這個作者的文都很ok!腦洞絕了

鬼怪系列,大女主文 偏玄幻

4.《警魂》作者徐小喵

女主前特種兵重生成了實習刑警,男主刑警 設定新穎 感情線沒有特別明顯,主破案 案件一環扣一環,很可

5.《無一倖存》作者小貪狼星

這個冷門寶藏作者!!!高智商連環殺人犯女主vs檢察官

開頭是女主去自首,有點高開低走了,但是!!!真的好看 案件想要看懂可能得費點腦 女主冷血高智商,男主一開始是被女主吸引了 但感情線偏少 對手戲比較多 結局女主殺了男主弟弟 最終判了死刑

6.《吉祥紋蓮花樓》作者藤萍

老文!!!!好看 無cp文 鬼怪誌異推理小說

每一個案子都很吸引人,撲朔迷離 男主是神醫,真實身份很大佬 作者的文筆真的太絕了

7.《白夜問米》作者touchinghk

靈異探案文 前刑警隊隊長vs神婆(類似)女主

這個設計和劇情真的滿分!!!沖沖沖 小故事串起來的,真的很nice!!!每個小故事都有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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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可以接受稍微恐怖一點的一定要看死亡萬花筒


雨夜,6 名男女聚集在深山別墅,以扮演故事裡的英雄角色為戲。1 名持槍劫匪突然闖入,華美的山莊變成無路可逃的籠牢。


而這一切竟然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局中局……

—— 序幕 ——


「那是我從小的夢想。」姚盼說。她在說這句話時雙眼發亮。


「我並不反對,你喜歡就好。」


羅加半個身子陷在酒吧的轉椅里,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他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孫明玉舉起手打斷他。一個電話進來了,孫明玉拿起手機接聽,他臉上原本相當輕鬆的表情發生了變化。


姚盼和羅加都露出關注的神情。


孫明玉放下電話。


「什麼事?」羅加停止轉動椅子。


「跟我走一趟。」孫明玉朝他的下屬抬了抬下巴。


「來活兒了?」


「有一具屍體。」刑警隊長淡淡地說。

停屍間里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尤其是穿過那條狹長的走廊時,大理石地板似乎連人的腳步聲都能吸走。羅加每次到這裡來,都會習慣性地拍拍自己的臉頰,這能讓自己清醒一些,而且聽見「啪啪」的響聲,可以確認自己的聽力並沒有問題。


今天安靜的程度更甚,簡直到了死寂的地步。當然,這是一種錯覺。原因是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鐘,除了昏昏欲睡的門衛,整棟建築物里空無一人。


一個穿著白袍的驗屍官站在走廊的盡頭,他留著滿臉的絡腮鬍子,白袍看上去洗了太多次,有點發黃。大鬍子瞥了兩個警察一眼,因為都是熟人,握手打招呼什麼的一律免了。他無聲地招了招手,推開旁邊那間停屍間的門。孫明玉和羅加舉步走進去。


大鬍子驗屍官走到一大排鐵柜子前面,伸手握住其中一個把手。羅加想往鼻子上抹薄荷膏,他的老大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沒必要。


尖銳又低沉的金屬碰擊聲響起,驗屍官將一張鋼製的床拖出來。等冰涼的白霧散去,兩名警察走向前。


一個年輕的女子,雙眼閉合,睫毛很長。因為冷藏過的關係,她的皮膚看上去比一般人白皙。女子的神態十分安詳,但是頭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側向一旁。哪怕是不具備醫學知識的人也能看出來,她的脖子被折斷了。


她側轉的臉頰上有一塊紅印子,不知道是胎記還是某種傷疤。


羅加吸了口氣。


「是挺像的,連疤痕都像。上次那個女孩,是左眼角有一道傷疤吧?」


「右眼。」驗屍官開口說。

「不知道身份嗎?」孫明玉問。


驗屍官搖搖頭:「如果沒人來認,照例三天後處理。」


「又一個嗎?」羅加苦惱地皺了皺眉。


刑警隊長直直地豎起兩個手指。


看見這個動作,大鬍子驗屍官一言不發地轉過頭。


————


一、舞台

1

停車後,笑匠向黃色的笑臉圖章呵一口氣,然後用戴著手套的手掌擦了一下。


這次總不至於沾上血吧?


他一邊在心裡自嘲地想,一邊將那個圓圓的、稚氣十足的圖章別在胸前。

笑匠開的是一輛向別人借來的捷達小轎車,雖然車很舊,但是好在皮實,剛才為了抄近路,從樹林中間橫穿過去,磕磕碰碰的也不心疼。


駛上山路的時候,他心裡就禁不住想,不會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吧?七個陌生人的臨時聚會,場地坐落在荒山野嶺的一棟房子里,簡直就是暴風雪山莊。幸好穿過樹林不久,熟悉的瀝青馬路又現身了。山路雖然不寬,但十分平整和乾淨,看來保養得很好。再轉過一個岔路口,零星能看到一些別墅。那些別墅都建在半山腰上,大部分黑燈瞎火,只有少數亮著燈,和傍晚的餘光相互輝映。


笑匠這時才發現,這裡只是有錢人的度假區而已。


按照導航的指引,不一會兒他就抵達了目的地。雖說是在城市的郊外,但目的地的門牌號清晰無誤,是個花點時間就能找著的地方。非要找些值得擔憂的事情,那就是眼前這棟別墅比先前看到的都要氣派,坐落的地方也更加獨立,而附近的其他別墅,都看不到有人入住。


還有一點,從剛才開始,天邊就隱約傳來沉悶的雷聲。事實上,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下午天色也確實變得陰沉,讓人分不清太陽到底下山了沒有,但是雨一直沒下。


哪怕下大雨,在這片區域,也不至於發生道路封閉一類的事吧?


笑匠看了一下手錶,6 點 28 分。因為陰天的關係,周圍都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因為前面的大房子燈火通明,停在旁邊的幾輛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算上他自己這輛,不多不少,一共是七輛。這個地方乘坐公交車恐怕很難到達,如果大家是各自前來的話,應該到齊了。


不,這裡的屋主應該有兩輛車,那麼還有人比他晚到也是有可能的。


請柬上寫的集合時間是 6 點,但是這樣的聚會,所有人都準時到場的概率可謂微乎其微。笑匠一向是個守時的人,哪怕自己只是作為候補人員——直到今天上午才接到通知,他還是盡量趕了過來,甚至為了節約時間而冒險走小路。


總之,他不希望自己成為最後到的那個。

隨請柬一同快遞過來的,還有一整套行頭,包括笑臉圖標、眼罩、鬍子、皮帶、緊身衣、手套、靴子,甚至有髮膠和雪茄煙,就差一排子彈和來複槍了。


笑匠翻下擋風玻璃上面的鏡子,又整理了一下打滿髮膠的頭髮,以及用不幹膠貼在嘴唇上的兩撇鬍子,露出潔白的牙齒賊兮兮地笑了一下。


真像個強盜,他又自嘲地笑起來。話說回來,笑匠本來就是個強盜。


他下車,先繞著建築物走了一圈。別墅有三層,一面靠路,兩面靠山,還有一面外延出廣闊的花園。為防盜起見,花園的邊緣圍著高聳的鐵柵欄,柵欄頂向外翻轉,尖端的倒鉤如鮮花般盛開。


嘖嘖,正好嘛。


笑匠把八字形的黑色眼罩戴上,大步走向那座獨棟大房子。

2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瘦高的男人,額頭上戴著明晃晃的頭箍,披著銀色的胸甲和帥氣的披風,四十多歲的年紀,雖然道具略顯粗糙,形象也有差距,笑匠還是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嘿,法老王好。」


屋主人露出驚喜而滿意的神情,但隨即裝模作樣地露出深沉的樣子,連笑容都是一帶而過。


「笑匠也到了!」他朝屋裡喊了一聲,然後做出請的姿勢。笑匠覺得他學得實在不像,皺著眉笑起來。

「笑匠應該笑得更豪邁一些。」法老王欣然說。主人看上去閱歷豐富,而且很有涵養,帶著新到的客人從玄關慢步走進會客廳。


會客廳少說有一百平方米,但擺設不多。左側一圈高背沙發,中間放一張黑色石料做的茶几,看著就像一塊從黃金海岸搬回來的磐石。茶几上擺著精美的糕點。右側是縱向到頂、橫向到邊的巨大電視櫃,中間的空格掛著一台索尼液晶電視機,看大小應該在 70 英寸以上。客廳中軸線靠里的部分還有更大的空間,通過吧台進行分隔,擺著咖啡機、休閑沙發,還有娛樂用的撞球桌。右側開放,通向其他功能區,並且建有一道台階寬大的迴旋樓梯,可以登上其他樓層。高背沙發的後面是落地玻璃門,外面就是陽台和花園。因為天黑的緣故,只隱約看到外面有花有樹,但從剛才在外面的丈量來看,那花園得有幾百平方米。


靠近陽台的位置還有一扇較為低矮的門,看上去是儲物間或者工人房。


這時,客廳里共有四個人。兩個坐在沙發上聊天,其中一個戴著貓頭鷹樣式的頭盔和潛水鏡一樣的墨鏡,一身碳素灰色的盔甲,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是山寨版的蝙蝠俠;另一個用黑布蒙面,脖子和腰間都圍著粗麻繩,顯得身材壯實,而且還有一件領子又寬又高的披風放在手邊,如果把那件披風披上,就活脫一個中世紀給人行絞刑的劊子手。第三個靠著吧台自斟自飲,他更加魁梧,赤裸上身,露出健美選手一樣的胸大肌,但是與身材相比略小的臉上眼睛周圍塗了一圈白色,額頭則用藍色水彩筆畫了個圓圈,顯得相當滑稽。最後一個人抱著手,獨自坐在咖啡機旁邊的休閑沙發上——黑風衣、黑手套、黑禮帽,戴著一個超大號襪子樣的頭套,頭套是灰白色的,但是上面有奇怪的墨跡圖案。


當笑匠背著背包走進客廳時,這四個人都向他看過來。法老王也微笑著看他,有意讓他自己認人。


笑匠咧嘴大笑,故意用輕佻的聲調逐個人數過去。他指著貓頭鷹版本的蝙蝠俠:「夜梟,我打 75 分,你能做個旋轉落地的動作我就加 5 分。」


夜梟略帶靦腆地笑了笑:「我能穿著這身塑料走路就不錯了。」


笑匠指著脖子上掛繩子的劊子手:「兜帽判官不是民兵嗎?我明白了,搞個布袋和麻繩,比較省錢對吧?當然,那件披風看著不錯。」


兜帽判官重重哼了一聲,沒有搭話。


笑匠又指著吧台旁邊的壯漢:「別告訴我你是曼哈頓博士,拜託多塗點藍色行不行?起碼把臉塗上呀。」說罷大笑不已。

曼哈頓博士猛然站起,連吧椅都差點掀翻。他滿臉似乎要爆發的惱怒,盯住拿他開涮的人。過了一陣,他坐回椅子上,低沉地說:「因為太麻煩了。」


笑匠若無其事地面向第四個人。


「羅夏最像。」他一邊笑,一邊向坐在角落的人走去,「不過呢,這身衣服是最好找的,而且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也不容易看出破綻。」


笑匠走到羅夏面前,向對方伸出手。但那人抱著手,下巴側轉一邊,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法老王跟過來,哈哈大笑道:「我也覺得羅夏最像,不單是裝扮,連性格也飾演得好。從進門到現在,這傢伙一句話都沒說過。」


「是嗎?」笑匠訝然說,「我還以為羅夏是個話癆呢。」


「羅夏愛絮絮叨叨地寫日記,但是不愛說話。」夜梟從沙發上轉過身說。


「你說得對,不過也可能另有原因。」


笑匠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羅夏的肩膀。那人本能地向後縮,但是因為坐在沙發上,也無處可躲。他警惕地仰望,笑匠輕輕觸碰他的肩膀,從上面撿起一根長長的頭髮。


法老王盯著那根頭髮,露出驚奇的神情。他看看一動不動的羅夏,又看看笑匠。


「別看我,我只是瞎猜的。」笑匠攤開手,「只不過,人家總不會一個晚上緊閉雙唇吧。」


羅夏霍然站起,頭套上形狀古怪的墨跡隨著身體的移動,也像有生命一樣發生微妙的變化。他身材不高,但嚴密的風衣讓人看不出他身體的特徵。


「我是女的,有什麼問題嗎?」羅夏開口說話,她的聲線很細,而且因為帶著情緒,顯得有點尖銳。


客廳里的其他男人都望過來,露出驚詫的表情。夜梟甚至從沙發上站起來,搖搖擺擺走到酒吧旁邊,但似乎考慮到禮貌,沒有進一步靠近。


「是不是要把我趕出去?」


羅夏面向法老王,尖聲說話。她故意挺起胸,將女性的線條展示出來。


「怎麼會……」屋主人急急擺手,「只是大家都沒想到,在網路上表現活躍的你原來是個女孩子。」法老王又轉向笑匠:「你是怎麼發現的?太讓人吃驚了,她來了這麼久,我們都沒有看出來。」


笑匠嘻嘻笑道:「沒來多久吧?你們 6 點鐘才集合,沒發現也沒什麼。」


曼哈頓博士立刻虎起臉:「你的意思是自己的眼力比我們高嗎?」


笑匠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聽有人從遠處發出奇怪的笑聲。


「我感興趣的是為什麼一個女孩子要扮成男人,而且是在明知會被拆穿的情況下。」


說話的人是兜帽判官,他坐在高背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蹺著腿。因為他提出了這個問題,大家的目光又落回羅夏身上。


雖然看不到女孩臉上的表情,但她的肢體語言明顯傳遞著局促不安。


「不為什麼,我喜歡羅夏,他是個英雄。」


「一個五短身材的英雄。」兜帽判官嘲諷說。


曼哈頓博士點頭接茬:「我明白了,因為羅夏這個角色本來就身材矮小,所以由女孩子裝扮比較適合。」


「老哥,你的邏輯有問題吧?」兜帽判官毫不領情地譏笑道,「我的問題不是誰來扮演羅夏更適合,而是一個女的幹嗎要扮成男人。要扮成哪個人,不是我們各自決定的嗎?」


笑匠舉起手:「我是被指派的,我是個替補。」


法老王做了個表示歉意的手勢:「那是因為擔心你臨時找不到適合的道具,只有笑匠的衣服是現成的,所以……」


「原來你不是我們認識的笑匠,難怪那個豆芽身材和衣服完全配不上。」


兜帽判官報了笑匠取笑他的一箭之仇,他的架勢看上去像要向每個人開炮。


「喂,你還沒說她為什麼要扮成羅夏。」曼哈頓博士悶聲說。


「因為絲鬼呀。」兜帽判官從喉嚨里發出「咯咯」的笑聲,用浮誇的聲調說,「絲鬼在網路上一直很高調,而且你們剛才也看到了,人家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尤物。所以這個小女孩不敢獻醜了。」


「你什麼意思?」一直沒有發聲的夜梟皺眉道。


「這不是明擺著?扮女英雄需要穿緊身衣,所以只好扮成男的。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肯定是臉蛋兒和身材都見不得人。」


「你的話有點過分吧?」


「不信你讓她摘下頭套看看,保證嚇你一大跳。」


「要摘你自己先摘。」


夜梟剛才和兜帽判官都坐在沙發上,似乎聊得不錯,但是現在成了扯架對象。法老王出來打圓場:「大家別亂了規則,我們說好聚會的時候不摘下裝束的。」


但是兜帽判官不肯休戰,他又發出「咯咯」的不善的笑聲,從沙發上站起來,向羅夏走過去。


「那外套總可以脫下來吧,看看身材怎麼樣總可以吧?」


羅夏面具上的黑色墨跡跟隨她的心情呈現扭曲的圖案。她似乎忍耐到了極限,看見兜帽判官走向自己,立刻扭身跑開。為了脫離被幾個男人圍住的困境,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出陽台,鑽進花園裡。


「喂,外面黑乎乎的,小姑娘不害怕嗎?」


兜帽判官大聲取笑,想跟在她身後。夜梟攔在他前面,曼哈頓博士也靠過來。兜帽判官和他們對峙。


「好了,請適可而止。」法老王沉聲說,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隱含威嚴。


「嘖,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兜帽判官咂了咂嘴,走回沙發那邊,蹺腳躺下來。夜梟顯然不想再和他說話,一個人走開。法老王拉住他,輕聲說:「麻煩你去看看羅夏,眼看要下雨了。」


夜梟點點頭,邁步走出陽台。曼哈頓博士見狀,坐回吧椅上繼續喝他的酒。


見氣氛轉好,笑匠把背包丟在休閑沙發上,湊近法老王問:「絲鬼也來了?」


主人家的臉上沒有浮現一點因為客人的爭吵而尷尬的痕迹,他微笑起來。


「她比你早到十分鐘,剛去房間還沒下來。是不是想念你的舊情人?」


笑匠呆了一下,隨後不禁啞然失笑。


在《守望者》 (1) 裡面,笑匠和絲鬼可是有一腿的。

3

「作為《守望者》的共同愛好者,誠摯邀請您參加我們的聚會!」


墨綠色的請柬上,留著聚會的時間和地點。除此以外,還有一封說明情況的信函。


「抱歉邀請來得比較晚,事情是這樣的:有一位親密的朋友臨時因故要缺席我們今天晚上的聚會,他早已精心準備好全套的裝束,不能一作展示可謂遺憾甚深。閣下在『雨果』發表過關於《守望者》的評論長文,文風兇狠、觀點精闢,我們那位朋友極力推薦。如果您能代替他參加本次聚會,想必他會非常欣喜,我們也會非常欣喜。為表誠意,附上綿薄旅費。」


收到請柬、信函、服裝以及裝滿錢的紙袋子時,笑匠覺得對方辦事還挺周全的。事實上,接到電話以後沒多久他就做了決定。他看中的當然不是那份「綿薄」的酬勞,他在心裡醞釀著一些更大的興趣。何況,因為找工作不順利,最近他也有點無所事事。


「由於邪惡勢力肆意蔓延,一群具有超群實力的正義之士挺身而出,他們戴著面具,身著奇裝異服,與各種壞蛋展開較量。」


赴約之前,笑匠還特地查了一下《守望者》的資料。他確實在一個名為「雨果」的電影論壇發表過影評,但那是幾年前的事情,而且他不過是對《守望者》這部電影指手畫腳了一番,對於阿蘭·摩爾的原作則知之甚少。當看到那段低齡化的介紹文案後,笑匠感到啼笑皆非。如果遇到看一半留一半、容易頭腦發熱的讀者,說不定會連頒發「雨果獎」的評委都一併譏笑。只不過,「奇裝異服」這個詞倒是用得不錯。譬如,拿布袋子照頭蒙這種簡單粗暴的做法,在超級英雄圈子裡也是少見的。對扮演這樣的角色感興趣的人,估計也有某種特殊情懷吧。


「這麼說,人都到齊了?」


笑匠向主人家發問,後者點點頭。


「法老王、笑匠、羅夏、夜梟、曼哈頓博士、絲鬼,還有兜帽判官,今天的聚會一共七個人。」


「但是門外停的車不夠哦,有人是一道來的嗎?」


法老王微微一怔:「你觀察得真仔細呀!絲鬼是從市裡打計程車過來的。」


「這麼偏的地方也有司機接單,早知道我也打車好了。」


「也許美女有特殊待遇。」


「那也是——不好意思,就我一個人遲到了。」


「怎麼能怪你呢?你是今天上午才收到請柬的吧,能賞臉前來大家都高興壞了。對了,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很榮幸認識你!」主人家伸出手。


笑匠和他握手,發現對方的手十分溫暖,而且手勁兒不是一般的大。握完手,法老王變魔法般掏出一根雪茄,但是笑匠擺了擺手。


「我口袋裡有,但我不抽煙。」


「唉,那太可惜了,笑匠居然不抽煙。」


「說到這事,我頂替的那位是誰啊?他認識我?」笑匠問。


「他在『雨果』的 ID 叫 V8,聽過嗎?他向我們推薦了你。」


「不認識,」笑匠搖搖頭,「你們幾個人很熟嗎?」


「我們都是在『雨果』認識的,因為聊得來,自己建了一個群,不過見面還是第一次。回頭我把你拉到群里。」


「原來如此,在網路相識的好友在現實世界碰面,總會發生始料不及的情況吧?」


笑匠斜眼望向沙發那頭,兜帽判官正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法老王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依舊保持著鎮定自若的笑容,他略略壓低聲音:「是啊,沒想到羅夏會是個女孩子,兜帽判官看上去也讓人頭疼——不過,網路和現實有別,這也是有心理準備之事。」


笑匠用一種狡猾的眼神望著屋主人,摸摸自己的假鬍子。


「可以再問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呀。」


「守望者不是只有六名成員嗎,兜帽判官不屬於守望者吧?」


「你說得對,兜帽判官是民兵,不過民兵也算守望者的前身。畢竟,人家想選哪個角色是他的自由——對了,笑匠和兜帽判官大大地干過一架 (2) ,難怪你這麼在意他。」


法老王以開玩笑的方式岔開了話題。


「是啊,我可被他修理慘了。」


笑匠打個哈哈,沒有追問。他抽空看了一眼表,已經快 7 點了。


「能帶我參觀一下嗎?」


「當然,真是失禮了。」主人家拍拍自己額頭,開始上前帶路。


一樓的布局已大體掌握,除了眼下所處的客廳,還有一間會客室,以及廚房、餐廳、浴室等功能區。酒吧和陽台之間有個雜物間,鑰匙就插在門鎖上。笑匠瞄了一眼,有七八平方米,沒有窗戶,也沒有太多雜物。


笑匠想走出花園,法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的花園裡種滿了玫瑰,但是白天更適合觀賞。我們明天再看吧。」


主人家一邊說,一邊使眼色。笑匠想起夜梟和羅夏還在花園裡,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你的花園有多大?」笑匠問。


「足夠玩捉迷藏的。」法老王俏皮地眨眨眼。


兩人退回來,笑匠又問:「房間都在樓上嗎?有多少間?」


「除了我自己的房間,還有六間客房,剛好夠。」屋主人微笑,「我們到二樓去吧,你還沒放行李呢。」


笑匠走到休閑沙發旁,準備拿背包,卻看見曼哈頓博士站在那裡,手正伸向他的背包。


「光著身子覺得冷,要找衣服穿嗎?」


花臉大漢嚇得差點跳起來,他先是露出尷尬的神情,然後急忙把臉拉下來。


「你別搞錯了,我只是幫你把鬼鬼祟祟的人趕走而已。」


「誰是鬼鬼祟祟的人呢?」


「還有誰,當然是戴麻包袋的弔死鬼。」


「兜帽判官?」


笑匠扭頭望了一下,剛才還躺在沙發上的兜帽判官不見了人影。


「剛才他過來翻你的包,我把他趕走了。」


曼哈頓博士叉著腰說,他的模樣太滑稽了,讓人一時間都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現在去哪兒了?」


「不知道,可能上樓了吧。」


笑匠心想,這個兜帽判官怕是個麻煩。同時想到一個可能性,他望向法老王。


「絲鬼是不是在樓上?」


法老王聞言愣了一下,隨即也皺起眉頭:「他不會胡來吧?我們上去看看。」說罷,在前面領路。


但兩人還沒走上樓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樓上傳來。


「有人演錯角色了吧?」


笑匠抬頭,看見一個身穿黃色緊身衣的女人從樓梯上走下來。那個女人身材妖嬈,戴著褐色的披肩假髮,紅唇如烈焰,化著煙熏妝。似乎為了進一步彰顯身材曲線和美貌,她雙手叉腰,小幅扭動,高跟鞋在台階上敲出節奏明快的聲響。


「你是絲鬼?」笑匠咧嘴笑起來。


「我都在房間等你半天了。」絲鬼千嬌百媚地橫了他一眼,一步步走到樓下來。


主人家微笑著問:「你看到兜帽判官了嗎?」


「沒看到。」絲鬼有點沒好氣地說,「笑匠沒來,兜帽判官也沒來。」


在《守望者》里有這麼一段,笑匠潛入絲鬼的房間,企圖對她實施侵犯,然後兜帽判官趕到,將逞凶者狠狠教訓了一頓。現在,意圖不軌的人變成了兜帽判官,笑匠則打算英雄救美,所以絲鬼之前才會有「演錯角色」一說。


「什麼時候開飯呢?女英雄都要餓死了。」


似乎為了說明剛才自己一扭一擺的樣子只是一種演繹,絲鬼又換上調皮的笑容。她相貌出眾,性格也外向,輕易就能獲得一籮筐男人的好感。笑匠心想,兜帽判官說羅夏因為自卑之心而扮成男裝,從而避免與絲鬼正面交鋒,這樣的解釋倒也說得通。


「已經在山下的飯店訂了餐,7 點半能送到。」主人家回答說。


「吃外賣嗎?」


「不好意思了,平時我一個人住,對自己的廚藝沒有信心。那邊有蛋糕,你要不要先墊墊肚子?」法老王指了指茶几上擺放的點心。


「這個無所謂。」絲鬼伸著懶腰走進會客廳,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一手拿起蛋糕,塞進嘴裡,「你們都在幹什麼呢?」


「夜梟和羅夏去幽會了。」曼哈頓博士沒頭沒腦地說。


「幽會?兩個男人?什麼情況?」絲鬼停止咀嚼蛋糕,像聽到了天大的秘聞,睜大眼睛四處張望。


法老王解釋道:「原來羅夏是個女孩子,我們也是剛知道。」


絲鬼臉上掠過「好戲落空」的失望,但隨即又現出欣喜的表情。


「不是開玩笑的吧?剛才我和她打招呼,也沒看出來呀。」


「是真的。」法老王指指笑匠,「被最後到的這位慧眼識破了。」


「那真是太棒了!」


「什麼太棒了?」


「有伴兒呀,我還以為要和一大屋子男人過一夜呢。她去哪兒了?我去找她玩。」


「在花園裡。」曼哈頓博士咕噥著說,他似乎一直在生誰的悶氣。


「還是別去了,看著要下雨……」


絲鬼沒理會主人家的提醒,她從茶几上拿起另一塊蛋糕,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陽台。


法老王略略露出無奈的神情,他轉頭面向笑匠。


「大家都好任性。」主人家苦笑說,「不好意思,說了半天還沒帶你到你的房間。」


笑匠聽見外面呼呼的風聲越來越大,他很認可「任性」這個評語。

4

走廊上鋪著質地上乘的羊毛地毯,走在上面只能聽見輕柔的足音。兩人所去的房間靠近走廊的盡頭,面積有十幾平方米,很寬敞,並且帶一個小露台。笑匠把背包丟在床上,走到露台上張望。遠處漆黑一片,似乎是山,因為吹來一陣急風時,能聽到「沙沙」的樹葉聲。


「這個房間可以嗎?」主人家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風,走過來問,「這邊能望山,晚上看不清,不過白天的景觀很好。」


「其他人都住哪裡?」笑匠輕描淡寫地問。


「曼哈頓博士、兜帽判官、夜梟和你住在二樓,絲鬼、羅夏和我的房間在三樓。」


「房間是閣下事先安排的還是他們自己選的?」


「一半一半。不過,女孩子的房間我都安排在三樓,視野更好,而且也不受打擾。」


「真是周到呀!」笑匠打量著法老王,略帶嘲諷地說,「但是對其他人怎麼說明呢?看上去你早就知道羅夏是女孩子嘛。」


「就說是先到先選。」法老王嘴角微彎,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這是房間鑰匙。」他將一把鑰匙遞給笑匠,「和酒店一樣,門一關上就鎖住了,所以記得把鑰匙帶在身上。」


「有備用鑰匙嗎?」笑匠把鑰匙放在手中掂量,問道,「真忘帶鑰匙不就麻煩了?」


主人家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腰間:「當然,我有各個房間的鑰匙。」


「那隻能對你充分信任了。」笑匠不懷好意地笑道,「你不會對女孩子搞夜襲吧?」


天際划過一道閃電,緊接著身邊傳來炸裂般的雷聲。主人家紫色的披風和冷峻的頭箍在亮光里一閃而滅。


「沒辦法,這就是主人家的先天優勢。」法老王面無表情地說,看不出是開玩笑還是無動於衷,「來,我再帶你熟悉一下其他地方。」他轉身離開露台,走出房間。


笑匠跟在主人家身後,後者領著他到三樓也走了一圈。了解各人房間的所在位置後,笑匠問:「沒看到你的書房?」


聽到這個問題,法老王看上去略微猶豫了一下:「我沒書房。」


「怎麼會呢?你平時不住在這裡嗎?」


主人家微笑說:「誰會住在郊外的別墅里?我偶爾過來度個假,還有就是邀請好朋友們聚會。」


「宴會是 7 點半開始嗎?」笑匠問。


「哪來的宴會?你是說外賣什麼時候送到嗎?」


「是啊,聽到絲鬼那麼說,我也餓了。」


「應該快了,要不我催催?」


「不急,聽你安排。」


兩人回到二樓的走廊上,迎面看見夜梟走了過來。


「你是不是住在我隔壁?」夜梟溫和地向笑匠打招呼。


笑匠笑道:「放心,我的呼嚕聲不會穿透牆壁。」


「羅夏呢?」法老王用關切的語調問。


「絲鬼把我們拆散了。」夜梟從貓頭鷹頭盔下面露出笑意。


「她們還在花園裡?讓她們早點回來吧。」


「不要緊吧,下雨了她們自然就回來了。」


法老王搖搖頭:「風很大,我擔心會刮斷樹枝什麼的。」


正說著,樓下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關門窗的聲音。


三人從樓梯上向下望,看見羅夏和絲鬼前後腳從陽台上跑進客廳,曼哈頓博士則粗手粗腳地把落地玻璃門關上。


「下雨了?」三人回到一樓,主人家問。


「嘩的一聲下來了。」曼哈頓博士一臉雨水,連赤裸的胸肌都濕了,用水彩筆化的妝東一筆西一道的,額頭標誌性的藍色圓圈幾乎蕩然無存。那模樣讓大伙兒忍俊不禁。


「去洗把臉吧。」法老王道。


一臉油彩的壯漢氣呼呼地說:「洗完了我可不重新化哦。」


「呵呵,隨便你。」


法老王領著客人去洗手間。夜梟問從花園回來的兩個女子:「你們沒淋濕吧?」


絲鬼甩了一下棕色的頭髮,從鼻子里微微哼了一聲:「我沒有,別人不知道。」說著,她來到笑匠身邊,身體緊貼對方的手臂。


「飯怎麼還不來?陪我去打兩局球吧。」


而另一個女孩不搭話,兀自走向樓梯。夜梟追到她身邊問她怎麼了。


美麗的女英雄見狀似乎生出無名火,她挽著笑匠的胳膊,把他拖到撞球桌旁邊。


「你打斯諾克還是九球?」絲鬼一邊說,一邊去拿球杆。雖然她嘴上問別人打什麼,但自己則拿三角架擺好了斯諾克的球形。


笑匠看見夜梟和羅夏在樓梯角說話,問道:「你們兩個人幹什麼了?」


「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毛病,無端發脾氣。」絲鬼狠狠地說,「你到底打不打球?」


笑匠摸了摸鬍子,接過絲鬼遞來的撞球杆,俯下身,猛烈地擊打白球。白球以驚人的速度彈出和撞擊,猶如狼撲入羊群,其他色球向四面八方散開,但是沒有一個入袋。


絲鬼的眼神里飄出輕視。「到我了。」她擺開架勢,抬起球杆。但她隨即發現,白球停在撞球桌的邊緣,並且緊貼著黑色綵球。擊球手圍住桌子轉了兩圈,找不到下桿的位置。


「有一手呀。」絲鬼叉著腰說。


這時,夜梟一個人走了回來。


「羅夏回房間了。」


「先聲明,我可沒惹她。」絲鬼瞪著夜梟,對對方的語氣感到不滿,但她很快嘆了口氣,「也許是我不禮貌啦……我想偷偷把她的頭罩摘下來。」


「啊?」客廳里的兩個男人都皺起眉頭。


「就是開個玩笑嘛。」女英雄嘟起嘴巴,「況且,既然是線下聚會,大家理應相互見個面!」


「聚會之前,法老王不是定下不卸妝的規則了嗎?大家也都同意。」夜梟道。


「說起這件事,不正是羅夏提議的?」


「是這樣嗎?」


「你自己回想一下聊天記錄,最早是羅夏提議,然後法老王點頭的。當時大家覺得這個提議很符合羅夏的角色特點,所以沒有異議。但是現在知道羅夏是女人扮的,這個提議就別有深意了。我的好奇心是強了點,但是她的反應也夠嗆吧,她差點把我推倒在地上!」


「每個人都有隱私——」身後傳來主人家的聲音,他和曼哈頓博士回到客廳里,「我們應該相互尊重。說好不卸妝,就都不卸妝吧。」


法老王一邊說,一邊望向曼哈頓博士。後者急忙把臉側開,但是他這個動作反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本來說把臉上的妝洗掉的,但這時看上去雖然草草了事,但其實還是重新化了妝,起碼額頭上的藍色圓圈恢復了原狀。


笑匠看了那個壯漢一眼,心想這個人原來還會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對別人的尊敬。


絲鬼不喜歡話題最後落在她的頭上,於是岔開話題。


「群主,我快餓扁了。」她面向法老王撒嬌。


「唉,實在不好意思。」這下子似乎抓住了主人家的軟肋,法老王攤了攤手,「飯店說好 7 點半送到,可能因為下雨——」


笑匠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稍等一下,兜帽判官去哪裡了?」


這個問題讓大家面面相覷。


「是呀,說起來一直沒看到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房間了。」法老王向四周看了一下,「我應該去敲一下門的。」


「好像不在。」夜梟說,「他房間在我隔壁,剛才上樓的時候,我敲過他的門了。」夜梟頓了頓,似乎想解釋自己的動機,又補充道,「我想找他說個話,畢竟之前我的態度也不好——但是沒人答應。」


「難道是出門了?曼哈頓博士看到過他嗎?」


曼哈頓博士悶聲說:「沒注意,我也不知道他是上樓了還是出去了。那傢伙是不是覺得自己太討人厭,所以跑掉了?」


主人家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剛過 7 點 40 分。


「算了,如果開飯還不見人就打他電話吧。」法老王拍板說。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起來。


「飯到了!」絲鬼高興地跳起來。


主人家也鬆了口氣:「看來還算準時,大家都餓了吧?」


夜梟說:「我去喊一下羅夏。」說著走上樓梯。


法老王走出玄關,把防盜門打開。風雨一下子刮進來,主人家忙用手擋。


但是門外站著的是一身濕淋淋的兜帽判官。這時候他穿上了披風,水珠沿著那副悚人的高高立起的領子向下滴。


「呀!你真的出去了啊,快進……」


主人家沒有把話說完,他看見兜帽判官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同樣不是送餐的夥計,因為他和兜帽判官一樣,頭上戴著布袋做的面具。


「怎麼回事……你……」


客廳里的人察覺到了門外的異常,笑匠警惕地移動,望向玄關的位置。


主人家倒退著走進客廳,然後是兜帽判官,最後面進來的是一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人。


那個人的手裡舉著一把手槍。


二、入侵者

1

「一個人都不準動!」


頭戴布袋、手持武器的男人推了兜帽判官和法老王一把,讓他們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媽的,突然就下這麼大的雨。」男人粗聲抱怨,隨即又發出誇張的笑聲,「不過也好,這樣的夜晚,警察也不會來打擾吧?」


「搞什麼鬼,兜帽判官,這個是你朋友嗎?」曼哈頓博士大聲質問。


兜帽判官搖搖頭,他戴著頭罩,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身體顯得很僵硬。


「你是誰呀?我們的聚會沒邀請你吧?」曼哈頓博士想走向前,法老王立刻拉住他。


「別激動,那把槍看上去是真傢伙。」


「識貨嘛。」那人露出猙獰的笑容,厲聲說,「都蹲下。」他舉起黑洞洞的手槍,向眾人做出瞄準的動作。


沒有人動,那個人朝著離他最近的笑匠踹了一腳,被踢中的人摔倒在地。


「耳朵木了嗎,我說全部蹲下!」


絲鬼驚呼一聲,率先蹲了下來。兜帽判官也連忙蹲下。曼哈頓博士凜然不懼地挺著胸脯,法老王扯著他,讓他蹲下。


「喂,到底是怎麼回事?」曼哈頓博士蹲下來,但口沫飛濺地朝兜帽判官吼。


「我怎麼知道!」兜帽判官慍怒回擊,「我出去散步,回來的時候就被人用槍頂著後背了。」


「你沒事跑出去幹什麼,這個人是你的同夥吧?連頭罩都是一款的!」


「這裡又不是看守所,我出去還要打報告嗎?」


「別吵了,先看看這個人要幹什麼。」法老王沉聲說。他看了一眼笑匠,後者沒有大礙。


「從現在開始,這裡就是看守所。」拿槍的蒙面人嘻嘻發笑,「我不樂意的話,你們一個人也別想離開。」


這句話發揮了特殊的威懾力,那種被困在高牆之內,驟然失去人身自由的感覺,讓所有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想要幹什麼?」主人家抬頭問。


「你就是這棟房子的屋主吧,想活命就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蒙面人回答。


「原來如此。」法老王噓了一口氣,用鎮定的聲調說,「大家把身上帶的錢都拿出來吧,這位兄弟只是求財而已。」說著又望向蒙面人:「可以讓我們留著手機嗎?也不值錢。」


「別消遣人,我可是沖著這棟大房子來的。」蒙面人用手槍指指頭頂懸掛的水晶吊燈。


主人家呆了一下,連忙說明道:「這是度假用的房子,沒放值錢的東西。這幾位都是我的客人,身上也沒帶多少現金。房子你搬不走,至於外面停著的車,你可以開走我的那一輛。」


「哎喲,還挺爽快的。」


「兄弟,誰都有困難的時候——」


「閉嘴!」蒙面人用槍對準法老王,「你站起來!」


聽到恐嚇式的命令,主人家只得默然站起。


「現在,帶我去開保險箱。」蒙面人拍拍對方的肩膀。


「抱歉,這裡沒有保險箱,這是度假的房子。」


「別裝了,這是你的工作室,你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待在這裡,王老闆。」


法老王身體抖了一下:「你知道我姓王?」


「這片山頭住了哪些老闆,網上查查即可。」


「不可能,這套房子根本沒有登記在我名下。」


「反正你長期住在這裡就是了。你有兩輛車:一輛越野車,周末用來跑山路;另一輛是轎車,平時回市區用。我沒說錯吧,如果不是長期居住此地,怎麼會備著兩輛車呢?」


蒙面人得意揚揚,但他的話引起了主人家更大的警覺。


「你怎麼會知道……」法老王挺直身體,眼睛忽然轉向蹲在地上的其他人,「我在群里說過這件事,是你們誰說出去了嗎?」


此話一出,客人們無不露出驚愕的表情,相互對望,似乎要通過這個動作證明自己無辜。曼哈頓博士盯著兜帽判官:「是你乾的吧?!」大家的視線又集中在被指控的那個人身上。


「不是我!」兜帽判官怒道,「你幹嗎老是針對我?」


「因為你的行為很可疑。」


蒙面人一步跨上去,朝兩個吵架的人各扇了一巴掌。


「吵死了,忘記這裡誰是老大了嗎?」然後轉向主人家:「趕緊邁步子,利索點把事情辦完。」


法老王搖頭,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這裡真的沒有保險箱,拿了能拿的錢,你趕緊走吧。馬上會有人過來,到時你會很麻煩。」


聞言,蒙面人發出輕蔑的笑聲:「你是說送外賣的小哥嗎?剛才我已經在半山腰攔住他,讓他回去了。反正已經付過錢,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他連訂餐這件事都一清二楚,情況再明顯不過了:他們之中有人和這名劫匪暗通款曲。


笑匠捂著肚子坐在地上,冷冷地說:「你上去翻箱倒櫃,不怕我們趁機報警嗎?」


蒙面人轉頭看他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這還用你說?把你們的手機都交出來,每個人。」說著,他從旁邊拉過來一個垃圾桶。


「丟到裡面。」


在黑洞洞槍口的威脅下,法老王、絲鬼、笑匠、兜帽判官、曼哈頓博士逐個將手機交出,放進垃圾桶里。劫匪把垃圾桶踢到一邊,說:「沒人帶兩部手機吧?」


他忽然轉頭望著絲鬼,用一種侵略性的目光在對方身上遊走,咧開嘴:「我想我應該搜一下身。」


絲鬼臉色煞白,向後移動身體。


法老王沉聲說:「如果你傷害我們中任何一個人,我會馬上衝出去報警。到時候,除了搶劫以外,你還要加上更重的罪名。」


「我可以在你衝出去之前殺了你。」


雖然看不到蒙面人的樣子,但從他的語氣就能判斷他正目露凶光。


「那我就會反擊。」曼哈頓博士挺起強壯的胸膛,「即使你開槍,我也不怕。」


「我也會反擊。」絲鬼說。看到大家為她挺身而出,她突然有了勇氣。


「我也是。」兜帽判官也急忙附和。


劫匪似乎被人質們的氣勢驚住了,他說不出話,接著連續搖了幾次頭。


「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有點團結過頭了吧?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努力避免發生雙方都不願意見到的情況。現在,所有人都站起來。」


「你打算怎麼做?」笑匠說。


劫匪恢復了揚揚得意的姿態,他把槍口揚起來:「我聽說這裡有個雜物間,誰給我帶個路呢?」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你想幹什麼?」法老王眉頭緊皺。


「緊張什麼?你和我到樓上開派對,其他人在小房間里安靜等待一下。是在那邊吧?」蒙面人指了指靠近陽台旁邊的低矮小門。


法老王急道:「那個房間鎖不上,你想把我們關在裡面也——」後半句話沒說完,因為連他自己也看到了,那個房間的門鎖上插著鑰匙。對於不常用的房間,把門鑰匙插在門鎖上,是一種通常做法。


劫匪用力推了人質們一把,大家只得向那個小房間走過去。


在大家移動的過程中,曼哈頓博士湊近笑匠,在他耳邊低語:「到陽台旁邊的時候,幫我吸引那個人的注意力。」


「你別亂來。」笑匠嘴唇不動地說。


「放心,我不會和拿槍的人動手。」


劫匪轉過頭,兩人急忙分開。


穿過客廳,劫匪向絲鬼發號施令:「兔女郎,你來開門。」


絲鬼扭動雜物房的鑰匙,把門推開。劫匪往裡看了一眼,露出滿意的表情。那個雜物間面積有限,沒有窗戶,無處可逃也無處可藏,用來囚禁人質再適合不過了。


「鑰匙給我。」蒙面人從絲鬼手裡拿到鑰匙,「現在都給我進去。」他用槍指著除了法老王以外的其他人,晃動槍口。


「我……我要上洗手間怎麼辦?」絲鬼帶著哭腔說。


「只好委屈你忍一下了,我可沒時間給你當保姆,你就祈求王老闆不要磨磨蹭蹭吧。」


「事情結束後,你會把我們放出來吧?」兜帽判官也發出低吟。


劫匪說:「肯定不能放你們,不然我前腳走你們後腳報警我就慘了。」


法老王說:「你可以把我當人質帶走,到安全的地方了再放了我。這裡人跡罕至,你把我們鎖起來,會出人命的。」


劫匪不耐煩地擺手:「這個到時候再說。」


「現在先說好,不然我們說什麼都不會就範的。」


趁法老王和劫匪談判之際,曼哈頓博士朝笑匠使眼色,偷偷向落地玻璃門靠近,但是笑匠沒有望過來。考慮到機會稍縱即逝,曼哈頓博士準備冒險沖向玻璃門,但是他剛側轉身體,劫匪就發現了他的異常舉動,槍口立刻轉過來。


「喂,你幹什麼?!」


被致命的武器指著,曼哈頓博士也不敢再有其他動作。他沮喪地哼了一聲,不說話。


「我問你剛才想幹什麼!」劫匪端著槍走向他。


法老王開口說:「告訴他吧。」


「什麼?」曼哈頓博士愕然皺眉。


「瞞不住的,你忘了我們之中有叛徒嗎?」主人家輕輕嘆氣,「那個人剛才就告訴了劫匪,我的保險箱藏在樓上。」


劫匪哈哈笑起來:「果然有保險箱嘛,那就快——」


「好了。」有人打斷了劫匪的話。


「喂,你開什麼口?」


「真是沒救了。進門先清點人頭是手冊的第一條吧?剛才把手機給你的時候沒看嗎?那傢伙想把玻璃門踢碎來示警,還有兩個人在樓上呀。」


包括劫匪在內,眾人都獃獃地望著說話的人。


笑匠一邊搖頭,一邊從兜里掏出雪茄,咬在嘴角點燃。


「阿星,拜託你長點腦子行不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2

「哥,你會暴露的呀……」劫匪阿星有點不知所措。


「別說了!」笑匠從人質的中間走出來,站在劫匪的旁邊,「你從一開始就犯了錯,人質都還沒全部集中,為什麼不等我髮指示就闖進來?」


阿星低下頭,喃喃地說:「沒辦法呀,我在門口等著的時候,和那個人碰上了。」他伸手指著兜帽判官。


「那個人在外面幹什麼?」笑匠眯起眼。


「不知道呀,我在別墅外面等你的消息,那個人突然走了出來,我只好用槍指著他,讓他去敲門。」


「算了,當務之急是解決還在樓上的人。」


「大哥,我去。」


「不,我們倆一起去,對方有兩個人,而且很可能已經有防備了。」笑匠叼著煙,朝地上啐了一口。


「啊,他們發現了嗎?」


「不知道房間的隔音效果怎麼樣,但剛才你們吵得夠凶的。我一直留意樓上的動靜,雖然沒聽到開門的聲音,但那兩個人這麼長時間不下來,不排除他們已經察覺到異常。」


曼哈頓博士突然放聲大喊:「夜梟、羅夏,你們別出來,樓下有劫匪!」


笑匠面向曼哈頓博士,露出潔白的牙齒:「剛才你想給樓上的人發警報,但又不敢讓我兄弟知道樓上有人,所以很糾結吧?現在看來,你的糾結和努力都毫無意義。」


「快打電話報警!」絲鬼也高聲叫喊。


「再叫我斃了你們!」阿星粗著脖子,向叫喊的人舉起槍。


笑匠按下他夥伴的槍:「喂,別急著當殺人犯呀。」


「但是——」


「慌什麼?他們打不了電話的。」笑匠冷笑說,「我早就把手機信號屏蔽掉了。」


「你在背包里裝了信號屏蔽設備嗎?」法老王開口問,「所以剛才你把背包放在房間里了。」


「正是如此。」笑匠嘻嘻笑道,「雖然功率不是很大,但是放在二樓的話,應該能把整棟別墅都覆蓋。不然,我怎麼會由著這個傻小子亂沖亂撞?」


「哈,真的嗎?電話肯定打不出去?大哥你真行,我還以為只能撤場子了。」阿星大大鬆了口氣,對他的同伴投以敬佩的眼神。


曼哈頓博士臉色鐵青,喝道:「你他媽果然不是好人!法老王,都怪你,隨便邀請一個外人進門,這下引狼入室了!」


法老王臉色很難看,但說話聲音仍然保持著冷靜:「你參加我們的聚會就是沖著搶劫來的嗎?」


笑匠拿掉雪茄,從嘴裡噴出煙圈:「你腦子反應還挺快的,剛才我說『你上去翻箱倒櫃,不怕我們趁機報警嗎』,你馬上就察覺我是在提示劫匪保險箱放在樓上。保險箱在三樓的書房沒錯吧?聽到我問書房在哪裡的時候,你言辭閃爍,所以,那個上了鎖你不肯讓我參觀的房間就是書房吧?」


主人家沒有回答,他沉聲說:「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你明明不認識我們。」


笑匠望了他的同伴一眼,後者低下頭。


「你自己說吧。」


阿星面帶猶豫:「大哥,真的說嗎?」


「笨蛋,既然被懷疑了,隱藏也沒有用。他就是 V8,明白了吧?」


人質們全部呆住,說不出話來。


「你是網路上那個笑匠?」絲鬼捂住嘴巴,「太過分了,我們一直把你當作好朋友。」


兜帽判官雙手抓頭,連連搖晃:「媽的,被擺了一道。」


曼哈頓博士一臉困惑,看上去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大聲抗議:「你這個叛徒!」


「原來如此。」法老王點點頭,面向阿星說,「你故意推託說有事,然後推薦一個外人代替你來參加聚會。這樣一來,哪怕我們知道在聚會的人裡面藏有內鬼,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笑匠作勢摸鬍子,咧著嘴說:「可不是?如果不是這小子不爭氣,本來是個天衣無縫的計策。」


阿星不自覺地摸自己的面具,惶然說:「大哥,我們都暴露了沒問題吧?」


笑匠斥道:「怕什麼?別露出臉來就行。他們都是網路上的鬼魂,誰比誰更怕見光?平時你都在網吧上網,他們也查不到你頭上。」頓了一下,笑匠又面向法老王,從鬍子下面露出狡詐的笑容,「何況,我猜想,這個人哪怕丟了什麼寶貝,也不敢去報警。」


人質們疑惑地望向主人家,後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根據阿星提供的情報,我可是認真做了功課的。」笑匠冷笑著說,「王老闆有好多生意都見不得光吧,尤其是在這棟房子里做的買賣。我監視了幾天,可是見過做『野貨』的人出入哦。如果今天的派對開得順利,說不定主人家還會拿些好東西出來給大家品嘗呢。」


曼哈頓博士指著法老王的鼻子,怒聲說:「喂,你是幹什麼的?」


「別聽他瞎說!」法老王說,他的聲量不大,但聽上去咬牙切齒。


「所以我說你們都是網路上的鬼魂,一群大傻帽,沒一個搞得清情況。」笑匠拍拍手,「好了,閑話家常就此打住,你們全部到雜物間蹲著,等我們先去抓完老鼠,再回來請主人家帶我們開眼界。」


笑匠咬著煙,發出怪異的笑聲,然後,從又粗又厚的腰帶里拔出一個東西,那是一把截短了槍管的霰彈槍。


「你們不給我配,我就自己整了一把。笑匠手裡怎麼能沒傢伙呢?」說著,伸手探向法老王的腰間,法老王下意識地向後躲。笑匠將霰彈槍粗大且布滿鋸痕的槍口對著他的臉,法老王不敢再動,眼睜睜地看著笑匠從他披風下面拿走一串門鑰匙。


「每個房間的鑰匙都齊吧?說不定不用勞煩你,我自己都能去書房開保險箱了。」


笑匠將法老王推入雜物間,然後又把槍口對準其他人。


兩把槍的威懾力成倍增加,每個人質都神情沮喪,魚貫走進低矮的房門,靠著房間的角落坐下。三男一女,四個人質,把小小的雜物房擠滿了。


「在事情全部落幕之前,誰也別想逃出這棟房子——這是哪部電影的台詞來著?」


劫匪面向他的俘虜們,發出哈哈的笑聲。

3

笑匠走到垃圾桶旁邊,從裡面拿回自己的手機。


劫匪阿星把雜物間的門關好,他的大哥向別墅門口的方向指了指:「把大門也鎖上。」


阿星答應著跑到玄關,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條手指粗的鐵鏈,在別墅大門的把手上繞了兩圈,然後扣上一把大碼的保險鎖。


阿星走回來,輕鬆道:「大哥,這下子沒問題了,就像你說的,誰也逃不出去。」


但是笑匠的神情很嚴肅,他「呸」了一聲:「不好說,誰知道這棟房子有沒有地道讓老鼠溜掉。」


「不會吧,你不是說樓上的房間無處可逃嗎?」


「房間里有露台,如果那兩個人跳下去就麻煩了。」


「呀,你不早說?!」阿星叫道。


笑匠冷哼道:「可能性不大啦,那個夜梟的房間,露台是對著山崖的;至於另一個女人的房間好像是面對花園,但是,是在三樓。無論從哪個房間縱身一躍,都需要玩命的勇氣。而且,我一直沒聽見樓上有聲響,那兩個人八成是躲起來了。跟我來吧。」


笑匠把雪茄吐到地上,一腳踩滅。他上前領路,大步走上樓梯。他的小弟端著槍,神情緊張地緊隨其後。


「把槍端穩點,別走火了。」笑匠回頭提醒。後者連連點頭,但是身體沒有一點放鬆。


走到二樓的走廊上,笑匠說:「你守住樓梯,我去夜梟的房間看看。還有,聽著點樓下人質有沒有動靜,我怕雜物間的門不牢靠。」


「是!」阿星大聲答應。


笑匠盯了他小弟一眼,貓著腰穿過走廊,走到夜梟的房間門前。他貼在門上聽了片刻,然後取出從法老王身上搜出來的門鑰匙。鑰匙上標了編號,笑匠發現門鎖上也標了編號。


真是夠方便的,笑匠心想。挑選出對應編號的鑰匙,轉動門鎖,「嗒」的一聲,門應聲開啟。


門一開,劫匪就閃到一旁,但是房間里悄無聲息。他貼著牆,將門推開,鑽了進去。房間里整整齊齊,沒有人。笑匠又走出露台看了一眼,風還很大,四面八方都是「嗚嗚」的怪響,但雨已經變小了。正如他之前推斷的,露台對著山崖,只有傻子才會從這裡跳下去。


正當他準備退出房間時,走廊里傳來「嘭」的一聲巨響,他聽見阿星發出了野獸般的吼叫聲。


笑匠獵豹一般躥出去,看見阿星和夜梟正扭打成一團,後者拚命抓住劫匪的手槍,眼看就要搶到手了。


「找死!」笑匠舉起槍。


夜梟見勢不對,側移身體,躲在阿星身後,並且用手肘擊打對方的臉頰。他身穿盔甲,但動作出人意料地靈敏,在另一個劫匪迅速靠近之前,他已經把阿星打倒在地,並且轉身跑掉。笑匠以為夜梟會向樓下逃跑,但他選擇跑上了三樓,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


笑匠把自己的小弟扶起來。


「你搞什麼鬼,連一隻穿著戲服的老鼠都搞不定!」劫匪頭子惱怒道。


阿星頓時漲紅了臉,又羞又急,嚷道:「他們兩個打一個,而且他的盔甲好硬,打人好痛。」


「兩個人?那個女的也在?」


「剛才她和那個貓頭鷹一起偷襲我,見勢不對自己先跑了!」


「向哪兒跑了?」


「我攔住樓梯,她跑上三樓了。」


笑匠沉吟了一下,心想,難怪夜梟會跑向三樓。


「那跟著我一起上去,你對付那個女的,男的我來。」


笑匠帶頭向上走,阿星苦著臉說:「大哥……你走慢點。」


「幹什麼?」


「我的腳好像扭了一下……」


「媽的,要不要給你找一副拐杖?」


阿星紅著臉,不敢說話。笑匠不再理他,端著槍向上走,小弟連忙一瘸一拐地跟著。


上了三樓,笑匠小心地貼著牆,向著羅夏的房間一步一步地移動。阿星在後面亦步亦趨。羅夏的房間在走廊左邊倒數第二間,離樓梯口不遠,最裡面則是公用衛生間。一路無事到了門前,笑匠掏出鑰匙,聽見房間里傳來了聲響。他立刻俯身,將鑰匙插進門鎖,正要開門,一團黑影從旁邊的衛生間衝出,舉著長桿拖把向他打來。笑匠慌忙滾開,濕淋淋的拖把頭打在跟在他後面的阿星臉上,阿星慘叫一聲,捂臉倒地。


笑匠沖向前,攔腰抱住夜梟,把他掀翻在地。夜梟揮動手中的武器,笑匠也不躲閃,胸口吃了重重一擊,夜梟想繼續攻擊,但是劫匪的槍已經橫在他面前。


「阿星!」笑匠大聲喊,看到小弟還沒起來,他又大喊了一次,「起不來就爬過來,看著他!」


阿星手腳並用地爬過來,用槍對準夜梟。笑匠推開夜梟,站起身。


夜梟大叫道:「羅夏,快跑!」


笑匠向房門飛起一腳,房門應聲破開。他跳進房間,卻發現房間裡面沒有人。是躲在床底下還是衣櫃里呢?笑匠正想著,瞥見露台上有人影閃了一下。他跑出去,看到羅夏從露台上翻到了隔壁房間。他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策略:把自己吸引到房間里,然後翻過露台,從另一個房間逃跑。


笑匠轉身衝出房間,看到羅夏已經從隔壁房間跑了出來,正朝著樓梯口逃生。笑匠加速疾奔,眼看就要跑到樓梯口時,他向前一躍,抓住對方的腳。羅夏摔倒在地,劫匪撲上去,壓在她身上。


女子迅速轉過身體,手裡舉起一瓶胡椒噴霧。但劫匪的反應比她快,極其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開我!」


羅夏不停地扭動身軀,她還是剛才的裝束,一身黑衣、黑褲,頭上戴著帶墨跡的面罩。


笑匠嘆氣說:「別鬧了,跟我到樓下去吧。」


正當劫匪準備把人質拉起來時,聽到「啪」的一聲,然後,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4

停電了。


眼瞼劇痛,臉上也是一片火辣辣的,笑匠知道那是胡椒噴霧的威力。緊接著,咽喉位置也受到了重擊。他滾到一邊,勉強躲過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子凌厲的反擊。如果不是他反應快,恐怕下一個遭殃的部位就是雙腿之間了。


笑匠勉強睜開眼,胡椒噴霧沒有完全命中目標,有一半噴到了他臉上,但他還是什麼都看不見。整棟別墅的燈全部熄滅。黑暗中,女子爬起來逃跑,他伸手去抓,但沒有抓住。不遠處傳來阿星的叫聲,不問便知,他的俘虜也發難了。


樓下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阿星,過來!」


笑匠大喝,他掏出手機按亮屏幕。周圍有了亮光,但是遠的地方反而更不清楚了。他儘力讓眼睛適應黑暗,把守著樓梯口的位置。


一個人抓住他的手,他想反扭對方的手,那個人叫道:「大哥,是我!」


他把手機轉過去,看見阿星怪模怪樣的頭罩。


「沒事吧?」


「沒,沒事……那個貓頭鷹好像跑了……出了什麼事?」阿星大口喘氣,緊張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別慌!」劫匪頭子喝道,「肯定是樓下的人在搗鬼,你下去看看。」


「那你呢?」


「我在這裡守住,樓上還有兩個人,沒人殿後很危險。打開手機,到樓下確定情況了喊我。」


「好,我去搞死他們。」阿星發狠說,然後一瘸一拐地沿著樓梯向下走。


「等一下。」笑匠叫住他的同伴,「用手機照路,你這樣摸著下去,人都跑光了。」


「手機找不到了。」小弟悶聲說。


「掉了?」


「不知道,剛才我就想拿出來,沒找著……」


「媽的,你走路小心點,別摔死了!」


笑匠看著阿星下去,就把手機關了。別人在暗,自己在明,這樣的做法太愚蠢了。他隱身在黑暗中,走廊不遠處似乎有腳步聲,但地毯的吸音效果太好,聲音若有若無。他猶豫著要不要發難,樓下突然發出「轟」的巨響,像有人把門砸破了。


劫匪心裡一驚,大聲叫:「阿星!」


樓下傳來混亂的叫聲和碰撞聲。


腳步聲變大,但是分辨不清是逼近還是遠離。笑匠端槍抵著牆,手抵在扳機上——他覺得自己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砰!」


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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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選專欄

金色麥田:極致愛恨下的獻身

葵田穀 懸疑推理小說新銳作家。不撒血漿卻曲折幾近詭異,有無限反轉肆虐讀者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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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十宗罪,東野圭吾


黃金三巨頭都可以入,不會踩雷。但是歐美文風可能不大適應。(我當時看XYZ的時候就有點犯困,但是小說還是很優秀)

日本那邊的,江戶川亂步,橫溝正史,松本清張就不贅述了。

島田莊司的《占星術殺人魔法》的核詭要是你沒被泄底,那就強烈推薦試一下。

我私心推薦一下大山誠一郎,短篇推理小說看起來輕鬆不吃力,而且謎面並不難理解,只不過謎底還是猜不到哈哈哈。


默讀 無人生還 死亡萬花筒 東方快車謀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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