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叔段之後,鄭國的分裂隱患得到根除。從此鄭國開始調整戰略方向,專註於對外擴張,春秋小霸的名頭由此打響。但是,在建立霸權的過程中,鄭莊公祭出的這招棋卻像一把鋒利的雙刃劍,讓鄭國的霸業在他死後戛然而止……

「克段於鄢」是鄭莊公走向霸業的起點。此時的他已經解除了鄭國分裂的最大隱患。往後鄭國的主要精力將轉向對外擴張了。那接下來莊公將會怎麼做呢?《左傳》載:

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左傳·隱公元年》

叔段出逃,他的兒子公孫滑前往衛國求援。因為自鄭桓公、鄭武公以來,衛、鄭兩國世代交戰,故而衛國出兵支持叔段,為他站臺。

也就是在這兒,《左傳》記錄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件:鄭莊公拉起了一支三國聯軍向衛國發動報復,聯軍的組成包括周天子的王師以及畿內諸侯西虢國的軍隊。

這件事昭示了此後多年鄭國建立霸權的一貫手段,那就是,

鄭莊公利用了祖、父以及他本人連續三輩出任周朝卿士的政治資歷,將周天子牢牢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不但以天子的名義征伐四方,甚至直接調動王師及其他畿內諸侯的軍隊參戰

公元前722年與衛國交兵只是聯軍行動的開始,根據《左傳》的記載,此後鄭莊公還組織過多次類似的軍事行動:

公元前718年,鄭莊公統率東周王師與邾國軍隊一起攻打宋國,報復宋國此前對鄭國發動的東門之役;

四年之後的公元前714年,鄭莊公宣稱宋殤公未能按照禮制朝覲周天子,必須受到制裁,於是假託王命,以周朝左卿士的身份邀請齊、魯兩國與鄭國會兵伐宋;

又過了兩年,至公元前712年,鄭莊公如法炮製,將同樣的罪名強加於許莊公的身上,再度邀請齊、魯合擊許國;

同年,鄭莊公還以周朝卿士的身份指揮虢國軍隊進攻宋國,並且重創宋軍……

在鄭莊公積極用兵的那些年裡,晉國正為曲沃與翼城兩系的內戰所苦,無暇外顧;

秦國忙於驅逐戎狄,鞏固自己在關中的根據地;

齊國遠在東海之濱,進軍中原的腳步遭到同樣地處山東半島且勢均力敵的魯國的阻滯;

至於楚國,它的強國之路才剛剛起步,北伐中原還只是一個尚未進入實施階段的遠景目標。

環顧宇內,此時的鄭國,雖然只夠得上一個中等國家的體量,但當鄭莊公將鄭國與東周整合為一個緊密的政治軍事同盟之後,中原大地上還真沒有哪一路諸侯能夠獨立與之抗衡。

鄭、周軍事同盟是鄭國霸權的基石,可維持這個軍事同盟關係的穩定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鄭莊公是以王朝卿士的身份挾天子以令諸侯,於禮法有悖;而周天子呢,權威雖然衰落,卻又心有不甘。他就像一隻乳虎,雖然也可能暫時屈服於鄭國的鐵鏈,卻絕不會被馴化為一條溫順的看門狗。

從這個角度看去,鄭、周軍事同盟的結構性矛盾是難以調和的,鄭莊公對東周的政治、軍事資源透支得越狠,雙方的衝突也就會爆發得越快。

事實上,鄭國與東周的蜜月關係的確也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雖然在周平王東遷洛邑的過程中,鄭國給予了他莫大的幫助,但是到了周平王的晚年,他與鄭莊公的矛盾便已趨於尖銳化了。《左傳》曰:

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於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左傳·隱公元年》

為了制衡鄭莊公,打破他獨秉周政的局面,周平王曾經一度嘗試提拔西虢國的君主虢公忌父與鄭莊公共治朝局。這個局面一旦成形,便會對鄭莊公造成雙重的損失:

一方面虢公協理朝政,東周的大小事務就不再是鄭莊公一張嘴說了能算的;另一方面,虢公都坐到與鄭莊公平起平坐的份兒上了,以後他虢國的軍隊,鄭莊公還能以卿士之名隨意調用嗎?

因此,提攜虢公的風聲剛一放出來,鄭莊公馬上表示了強烈反對,迫使周平王收回成命,並且以周、鄭雙方交換人質的方式達成新的同盟協議,以彌縫業已出現裂痕的邦交關係。

可惜天意弄人,被周平王指為人質送往鄭國的王子狐沒能再回到成周,不久便客死鄭國。公元前720年周平王駕崩,王子狐的兒子姬林即天子位,是為周桓王

年輕的新天子血氣方剛,他免不了將父親的死與鄭莊公的專橫跋扈聯繫在一起,剛一上臺就宣佈要繼續執行祖父周平王的遺策,命虢公忌父協理朝政。

《左傳》記載:

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

——《左傳·隱公三年》

新一輪的周鄭衝突有了明顯的升級趨勢。

公元前720年三月周平王去世,當月周桓王便宣佈了對虢公忌父的任命,而鄭莊公方面也迅速做出了響應,次月便命祭足為帥,率軍割取了畿內諸侯溫國尚未成熟的麥子。

向東周的畿內小邦出手,而沒有直接針對成周採取行動,說明鄭莊公對周桓王的警告還留有餘地,但周桓王顯然不領這個情,仍然固執己見,不肯妥協。

於是到了秋天,鄭莊公只得再度施壓,派軍割取了成周的稻穀——把鐮刀插到了王室的田畝上,鄭國與東周的矛盾算是公開化了。

對周桓王來說,他此時面臨的形勢非常嚴峻。東周不僅在國防安全上倚仗鄭國,在經濟上同樣受到鄭國的制約。就在鄭莊公連續兩次搶奪穀物之後,《左傳》記載:

武氏子來求賻,王未葬也。

——《左傳·隱公三年》

鄭國把錢袋子一勒緊,周桓王連給祖父周平王辦喪禮的費用都擠不出來,還得派專使腆著臉去魯國化緣。經濟制裁的手段運用到這個地步,鄭國頗有點兒趕狗入窮巷的味道了。

不過從鄭莊公一生的執政特點來看,他雖然強勢跋扈,卻又謹慎節制,懂得適可而止。

就像俄羅斯現任總統普京那樣——一面在新聞發布會上與美國人吵得劍拔弩張,一面又專程在小布希總統過生日的時候送去玫瑰花。

眼看著經濟制裁的槓桿已經推到底了,再往前跨一步,周、鄭雙方就只能兵戎相見,鄭莊公不失時機地踩了一腳剎車,在自己佔據優勢的情況下親往成周朝覲桓王,意圖緩和關係,開啟周、鄭雙方間的「破冰之旅」。

但讓他失望的是,周桓王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不但「不解風情」,而且還將鄭莊公的善意錯當作軟弱可欺。就在兩年之後的公元前715年,周桓王又頒布了兩道旨意:

其一是正式任命虢公林父為周朝右卿士,與左卿士鄭莊公分享權力;

其二是以「置換」的名義,索取鄭國的鄔、劉、蘇、邘四邑,將本不屬於周天子直轄的蘇忿生12邑「交換」給鄭國。

從地圖上看,周桓公攫取的鄭國四邑(標註為紅圈者)中,鄔邑、劉邑和葛邑都在黃河南岸

奪取前兩座城池意味著把住了鄭國通往成周的東大門,奪取後一座城池則解除了鄭國對成周以北的黃河渡口孟津的威脅。

反觀「置換」給鄭國的12座城池(標註為黃圈者),全部位於黃河北岸,太行山與中條山的南麓——也就是河內之地

本來鄭國的版圖經營就偏重於黃河南岸,除了公元前720年赴溫割麥之外,鄭國絕少向黃河北岸用兵,因此鄭國在河內素無根基。

再考慮到此時的黃河渡口棘津為衛國所據,東周又控扼孟津,鄭國對河內的力量投送就更顯困難。

漫說此時這12座城池的管轄權還屬於蘇國,不在周天子手中,根本不可能向鄭國交割,就算真能向鄭國交割,鄭國也不一定能長期據守。所以這是一次標準的空手套白狼的買賣。

周桓王祭出這麼陰損的招數,似乎表明他已經下定了壯士斷腕的決心,要重整成周的防務,從地緣戰略上與鄭國做切割。

而鄭莊公似乎也不再對周桓王抱有希望了,就在桓王易地的次年,鄭莊公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莊公怒周弗禮,與魯易祊、許田。

——《史記·鄭世家》

祊是鄭國助祭泰山的封地,是周宣王賜予鄭國始祖鄭桓公的祖產。而許田則是魯國朝覲京師的湯沐邑。

根據西周禮制,天子分封的土地,諸侯不能私下交易。鄭莊公明知故犯,向魯國提出以祊換許的建議,為的就是要給周桓王一個難堪:

東周現在已經衰落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能守住巴掌大的王畿就不錯了,巡狩四方、旅於泰山就豈是你個沒落天子所能奢望的?

天子既來不了泰山,那我還留著祊田給誰助祭呢?我既然不用去助祭,那魯國也就沒必要定期來朝覲你了。

交易祊田所傳遞出的政治信號極其敏感,這等於明告天下,鄭、魯兩國不再承認周桓王作為共主的權威了!

一眨眼的功夫,王朝倚重的兩個姬姓雄藩同時宣佈脫離中央的控制,聽到這個消息,桓王憤怒至極,

於公元前707年宣佈削奪鄭莊公王朝左卿士的職位,並與當年秋天率領周、陳、蔡、衛四國聯軍對鄭國發動攻擊,結果在繻葛遭到了鄭莊公的迎頭痛擊,甚至連周桓王本人都負了箭傷。

在繻葛告捷後的短時間內,鄭莊公的威望因此大增,甚至連此前多年的宿敵衛國也懾於兵威,歸附到了鄭國旗下。

但是從長遠來看,我認為,鄭國霸權的衰落也正是從繻葛之戰以後開始的。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們不妨想一想後世與鄭莊公同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吧。

公元前219年,孫權上書曹操,稱說天命,勸曹操即天子位。可曹操看到這封書信之後,卻冷笑著對身邊的幕僚們說:「瞧瞧,兔崽子想把我架到火上去烤!」

曹操一眼就看穿了,孫權的這封信表面上是恭維,私下裡卻想要給他下套。

如果漢獻帝還在,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那曹、孫之間的關係就永遠是中央與地方的上下級關係。

假如曹操代漢自立,廢掉了漢獻帝這張王牌,那孫權如法炮製,黃衣稱朕,曹、孫之間就會變成平等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孫權不但得了實惠,還把「篡漢」的屎盆子扣到了曹操的頭上,精明如曹操,能喫這個虧嗎?

和曹操相比,鄭莊公可就不那麼精明瞭。原本,鄭莊公的優勢正如《左傳》所說的那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左傳·隱公十年》)。

可是一易許田,再戰繻葛,鄭莊公雖然通過這雷霆手段迫使周桓王服了軟兒,但周天子殘存的威信也因此掃地殆盡。從此之後,「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成了一個只存在於歷史記載中的遺跡。

天子的權威既然崩潰了,那鄭莊公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也就自然而然地不復存在。此時東周已殘,鄭國孤立無援,僅憑一己之力,鄭國能抵擋齊、楚、秦、晉四大國的強勢崛起嗎?

繻葛之戰後的第二年,北戎南下侵略齊國,鄭莊公命令太子忽率軍救齊,大敗戎師。感念鄭國的援手,齊僖公提出要與太子忽結一門親事,以固齊、鄭之好,但太子忽卻委婉地表示了拒絕,理由是:「齊大非偶」。

實話實說,多年前我第一次知道「齊大非偶」這個詞並不是因為《左傳》或者《史記》,而是因為張恨水的小說《金粉世家》。小家碧玉冷清秋與豪門少爺金燕西的婚姻在張恨水的理解中便是「齊大非偶」。

張恨水對這個典故的理解可能得自司馬遷,因為《史記》對「齊大非偶」的解釋是:

「我小國,非齊敵也。」

——《史記·鄭世家》

此時的鄭國當真體量那麼小,不是齊國的敵手嗎?當然不是!

別的不說,單從軍隊規模上講,鄭國在公元前718年伐衛的時候就已經建立三軍,而齊國要遲至公元前685年管仲改革之後才逐步建立起與鄭國相仿的軍隊規模。至於後來的春秋霸主晉國,到公元前661年也不過擴編到上、下兩軍而已。

太子忽所說的「齊大非偶」,並不是說齊大鄭小,自慚形穢,而是擔心自己一旦擅自與齊國聯姻,父親鄭莊公會猜忌他外結強援,圖謀不軌。

太子忽是一個嚴守政治規矩的好兒子,但鄭莊公卻算不得是個善於治家的好父親。就在太子忽拒婚的當時,鄭國大夫祭仲勸他道:

君多內寵。太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

——《史記·鄭世家》

鄭莊公寵幸女人太多了,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都巴望著讓自己的兒子取代太子。公元前701年,一代強人鄭莊公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的身後事不幸被祭仲言中了。

莊公屍骨未寒,幾個兒子便因奪嫡鬧得不可開交,鄭國從此陷入了長達20餘年的內亂紛爭。當這輪動蕩終於過去的時候,齊桓公已像巨人一般在東方強勢崛起,齊大鄭小,終成事實。鄭國三公所創立的光輝時代也就此永遠地埋入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節錄自「知乎」專欄——「晉公子讀《史記》」


大夥發現沒,後期戰國七雄都是在邊境線上發展出來的,趙韓魏是晉分開的,晉與北方的外族狄相鄰,秦則是與西戎相鄰,齊位於東方,與東夷相鄰,楚則是與南蠻相鄰。這些國家崛起都是靠不斷經營邊境,收服周邊這些外族的地盤發展而來的。

這樣的位置有兩個好處,一是不易引起與其他諸侯國糾紛,我消滅的都是夷狄蠻戎,是給天下謀福利,實則悶聲發大財。另一個就是在後期互相兼併的時候都可以遠交近攻,不易受到腹背夾攻,就像打架要佔住一個牆角一樣。最近看 @史圖館 的中國歷史地圖變遷,感覺春秋時這些邊境大國真是為現在中國版圖做出了巨大貢獻,像遼東,冀北,陝西,巴蜀,山東,江蘇,浙江,兩湖這些現在已經默認是咱們中華核心區域的地方,是那個時候纔算自古以來的。

中原那些國家,雖然有些開始時很強,但要發展就得吞併周邊其他諸侯國,都是周天子分封的,落人以口實,容易拉仇恨,被羣而攻之。

讓我們從鄭國顯赫的發端說起。

一、新的希望


「姬宮湦(周幽王)這小子實在太過分了,前陣子為了褒姒這個女人廢長立幼,把太子宜臼和王后都趕回了孃家,這回玩的更大了,放著當下的災害不去拯救百姓,反省自己的罪過,反而為了博這個女人一笑,跑到烽火臺戲弄諸侯,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在這麼胡鬧下去,我大周朝遲早被他玩沒了!」


掌管王室典籍的太史伯剛一進門,就看到鄭桓公姬友在那裡大發雷霆,不過他並沒有插嘴,而是默默地在背後靜立。


「啊,先生來了,咱們同朝為官,想必您對我這侄子的所作所為也都親眼看到了。」 姬友察覺到了站在身後的太史伯,急忙回身說道,姬友不僅是鄭國的第一任國君,史稱鄭桓公,同時也是周厲王的兒子,周宣王的弟弟,周幽王的叔叔。


「大人急招我來,是來找我一起商議如何勸導國君嗎?」太史伯問道。


姬友嘆了口氣道:「哎,身為周王朝的司徒和皇室宗親,對君王的所作所為理應監督勸導。無奈我這位侄子一意孤行,沉迷酒色、不理朝政,還經常做些離經叛道的事,導致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百姓怨聲載道。現在國外蠻族虎視眈眈,國內諸侯們也眾叛親離,我任職幾年來雖然盡心理政,在百姓口中略有賢名,但周王朝若是如此下去,只怕遲早會再起禍患,到時我怕是孤掌難鳴,無力迴天了。」


「大人是在擔憂我大周會亡?天下將會大亂?」


姬友默默點頭,隨即又道:「作為司徒和王室宗親,我自覺問心無愧,可作為一方諸侯,理應保境安民,可倘若大周真的覆滅,我鄭國的子民又該去哪裡逃命呢?他們可是無辜的啊,為鄭國長遠計,我可不想讓他們當陪葬品。所以今日特來請先生共同商議對策。」


太史伯除了掌管王室典籍外,還是周王朝的史官,對歷史的興盛衰敗有著非常清晰認識,他隨即回答道:「若要躲避未來的災禍,只有將您的子民遷移到洛河以東,黃河、濟水以南,纔可以安居。」


「為什麼要選在這裡呢?往南到長江流域一帶不行嗎?」


太史伯答道:「南面的楚國是祝融氏的後裔,當年祝融氏作為高辛氏的火正,掌管民事,功勞最大,但他的後代在我朝並沒有興盛起來,如今王室衰落,楚國必將興起,楚國興起對鄭國不利。」


「那我搬到西方怎麼樣?」 姬友繼續問道。


太史伯搖頭:「那裡的人貪婪好利,難以久居。」


「所以只能按先生說的,遷到洛河以東,黃河、濟水以南的地方?」 姬友仍有疑惑。


太史伯道:「這個地方鄰近虢國和鄶國,而這兩個國家的國君貪財好利,國內百姓都嫌棄他們,而您現在身為司徒,又是王室宗親,深受百姓愛戴,您如果真的請求住在那裡,虢、鄶的國君定會分給您土地,長期之後這兩國的百姓都將成為您的子民。」


聽了太史伯這一番分析,姬友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可未來的鄭國想要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長期生存下去,重視一些潛在的對手也是十分必要的,於是他又問道:「我大周覆滅後,那些國家將會興起呢?」


太史伯思考了下,說道:「大概會是齊國、秦國、晉國、楚國吧?齊、秦、楚他們的祖先都曾有功於天下人,而晉國地勢險阻,首任國君唐叔虞是武王之子,成王之弟,這樣有德之人的後代肯定與周朝的興衰相併存,它將來肯定也會興盛起來。」


姬友聽罷不禁點頭:「好,就按先生說的辦!」接著便暗中開始籌劃了東遷事宜。


從周幽王九年起,姬友便將鄭國百姓陸續遷移到太史伯所說的那方土地上,而事情的發展也正如後者所預料的那樣,虢鄶兩位國君因鄭桓公是當朝司徒、當今周天子的叔父,位高權重,並貪圖對方贈予的豐厚禮品,於是各自獻出五座城池,這十座城池成為了日後新鄭國建立的基礎。


鄭國遷移雖然順利完成,使得姬友沒有了後顧之憂,但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因為先前太子姬宜臼被無端廢黜,此前他的母親——王后申後也遭遇同樣的命運而逃到了孃家申國,此時走投無路的太子便來投靠他的母親和他的外公——申國國君申侯。


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受到了屈辱,申侯不禁大為惱怒,於是聯合了繒國以及西北的少數民族犬戎攻打周幽王,其實申侯的目的僅僅是想替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討個說法,出口惡氣,但事情的發展不僅超出了申侯的想像,也超出了當時所有人的想像。


地處西北的犬戎對西周的京畿地區一直垂涎三尺,只是沒有一個好的機會,這回申侯的邀請無疑對他們來說是個天賜良機,進入中原地區後的他們完全不受申國的號令,反而攻陷了西周的都城鎬京,這對本就雪上加霜的西周王朝無疑是致命一擊,而更令人震驚的是,犬戎還在驪山腳下殺死了逃命的周幽王和隨行的鄭桓公姬友,這個行動直接宣判了西周王朝的死刑。


按常理來說周王室的戰鬥力並沒有那麼弱,何況王室背後還有上百個諸侯國可以率兵勤王,但此前周幽王玩了一出「烽火戲諸侯」,使得各路諸侯成為「狼來了」故事中被欺騙的農夫們,而這回「狼」是真的來了,但各路諸侯卻無動於衷。


當然,這背後還有一個原因,大家都覺得周幽王這種長幼顛倒的做法在當時及其講究宗法禮制的西周王朝看來,做的實在是有點出格了。


我們已無從知曉當看到鎬京變成一片廢墟時宜臼和申侯的心情,我們只知道這位太子宜臼成為了日後的周平王,也是東周的第一位君主,而死去的鄭桓公的遺志也被他的兒子掘突所繼承,後者會同了秦、晉、衛三國共同擊退了犬戎,並因功受封卿士,不久他又率領三國聯軍護衛周平王遷都雒邑,被賞賜了大批土地,只不過當聽到周平王不僅封賞秦國爵位,使其正式成為諸侯,還將已被犬戎佔領的岐山以西的土地賜予秦國時,掘突頗有些想法:這不是我們周朝祖先發跡的地方麼?怎麼能輕易拱手讓人呢?


不過此時的掘突無暇在這方面想太多,歷史賦予了他一個新的身份:鄭國第二代君主鄭武公。


武公在位近三十年,並按照父親鄭桓公制定的路線繼續開疆拓土,使得鄭國在春秋的亂世中逐步強大,並有了日後稱霸的資本,當然更令人欣慰的是,鄭武公的妻子武姜為他先後生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叫寤生,一個叫叔段。


曾經的西周王朝已然覆滅,那個講究宗法禮制的時代已經過去,轉而迎來的,是「禮崩樂壞」的東周亂世——春秋戰國。而如何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成為了每個諸侯都值得思考的問題,而鄭桓公的成功遷徙和鄭武公的文治武功以及兩個孩子的誕生,都無疑使鄭國在亂世中看到了新的希望。

二、母子關係?兄弟情誼?不存在的


鄭莊公很想不通為何自己如此不受母親的待見。


同樣每天給母親請安,母親對他的弟弟叔段都笑臉相迎,可對自己卻板著個臉,語氣也頗為冷淡,所以每次退出母親的寢宮後,他都會想剛剛自己是否有做錯了什麼。


可是並沒有。


除了請安,其他方面的事情也都是如此,想想自己也是一表人才,各方面也不輸於弟弟,為何母親就那麼偏愛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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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戰國的興亡過手:盤點那些曾經稱霸過的諸侯國

沈賢亭 歷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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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末年,周幽王昏庸無道,引起了申侯的不滿。於是,申侯夥同戎狄攻破鎬京,將周幽王殺死在驪山之下,西周由此滅亡。

西周滅亡後,周幽王的太子周平王東遷洛邑,建立了東周。但是周王室在經歷鎬京之亂後,實力大減,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完成東遷洛邑這種事情。因此,東遷的事情就落在了諸侯身上。

比如我們熟知的秦國秦穆公,就因為護送周平王有功,被冊封為諸侯,這才開啟了秦國的崛起之路。鄭莊公和秦穆公一樣,也是護送周平王東遷的大功臣之一。因此,鄭莊公自東周建立以後,就已經和周王室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而鄭莊公也利用了自己和周王室的特殊關係,為自己奪取了一系列的利益,使得鄭國成為了東周初年的首位霸主。

按理來說,周王室和鄭國的關係,應該是互利互助的。鄭國利用周王室爹影響力發展自己國家的實力,而周王室則利用鄭國的大國實力,保持周天子的尊嚴。

那麼,為何不久以後,周王室和鄭國就出現了裂痕,以至於發生鄭莊公割周天子麥子的事件了呢?

鄭莊公利用周天子的影響力,壯大自己的國家

在周平王東遷的過程中,除了上述提起的秦穆公以外,還有兩個國家對周王室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一個是晉國,一個就是鄭國。

然而,晉國在幫助周平王東遷以後,馬上就陷入了「曲沃代翼」的內亂之中。這場內亂,使得整個晉國陷入了權力的爭奪之中。因此,晉國在春秋初年,幾乎就沒有進行什麼強有力的外交活動。

這樣一來,本該由晉國和鄭國一同分享的勝利果實,就全部被鄭國侵佔了,這在加速了鄭國霸業的同時,也為後面鄭莊公和周王室產生矛盾埋下了伏筆,這個下文會提到。

總而言之,鄭國鄭莊公利用周天子的影響力,在春秋初年是出盡了風頭,其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 鄭莊公二十二年,鄭國國內爆發了共叔段之亂。共叔段造反失敗後,其子逃亡衛國,並藉助衛國的兵力,出擊鄭國。鄭莊公以周天子的名號,聯合周王室、虢國、邾國等國,出兵攻打衛國。
  2. 鄭莊公三十年,鄭莊公以宋國不尊敬周天子為由,聯合齊國、魯國攻打宋國。值得一提的是,宋國和鄭國兩國之間,可以說是世仇。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而鄭莊公之所以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利用周天子的名號,皆是因為他是周王室的卿士,也就是周天子身邊的人。

春秋初期,周王室雖實力大減,但是權威尚在,諸侯們幾百年來對周王室的敬畏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抹除的。因此,鄭莊公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做法,在當時是很有市場的。

然而,諸侯們畏懼鄭莊公的實力,周天子卻不這麼想。無論是一開始的周平王,還是後來的周桓王,都對鄭莊公的行為表示不滿。於是,這兩位周天子便想要扶持虢國來對抗日益強大的鄭國,以此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然而,鄭莊公作為春秋時期的霸主,豈會任由周天子胡來。於是,一場圍繞著周王室和鄭國之間的矛盾就此展開。

不過,與周桓王不同的是,周平王知道自己還離不開鄭國的幫助,所以在強硬了一段時間後就像鄭莊公臣服了,也就是著名的「周鄭互質」事件。此事件過後,周王室和鄭國的關係再次趨於穩定。

而周平王之子周桓王就沒有管這麼多了,他在看見鄭莊公如此無理之後,不僅在禮節上怠慢他,更是以周天子的名義號令周邊小國,來討伐鄭國。

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離開了鄭國的周王室,根本沒有太多的號召力,因此,周桓王只是召集到了幾個小國,與鄭國決戰。這就是繻葛之戰。

繻葛之戰,周王室被打敗,周王室和鄭國之間的共生關係遭到中止

說起周桓王為什麼如此痛恨鄭莊公,還要從「周鄭互質」說起。「周鄭互質」的意思,就是周王室和鄭國互相交換人質,以此表達誠意的一種方式。

但是鄭莊公絕對想不到,周平王之子進入鄭國為質以後,不久就去世了。雖然此事和鄭莊公無關,但是周平王之孫周桓王顯然不會這麼想。

因此,在周桓王即位以後,他就一直想要報復鄭莊公。於是,就有了這繻葛之戰。

繻葛之戰中,周桓王協同陳國、蔡國、虢國、衛國四國軍隊討伐鄭國,結果被鄭國一舉擊破。自此以後,鄭莊公的霸主之名開始遠揚,而周王室的威名則遭到了巨大的打擊。甚至周桓王本人都在此戰中中了一箭。

然而,這場戰爭,看似是鄭莊公獲取了勝利,但是實際上卻沒有贏家。

在此戰之前,周王室和鄭國之間的關係,雖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但是至少在外面的諸侯眼裡,鄭國是周王室的護衛國。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互利共生的:

  1. 鄭莊公需要藉助周王室的威名,來號令諸侯,以此壯大鄭國的實力。
  2. 周王室則需要利用鄭國強大的國力,來維護王室的尊嚴。

鄭莊公離開了周王室,就無法繼續維持自己的霸業,因為他失去了周王室的名聲;周王室離開了鄭國,就無法繼續維護自己的尊嚴,因為周王室沒有足夠的實力。

而在繻葛之戰中,鄭莊公親手擊潰了周王室在各國諸侯心目中的高大形象,這固然令鄭國名聲大噪,但同樣也意味著鄭國失去了之前賴以發展的資本。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此戰過後,鄭國馬上就衰敗了下來,而鄭莊公本人也只是被稱之為「春秋小霸」。


看了這個問題,感慨曾經看過的一句話,說的真對:其實並不是你自己率先想到的什麼東西,其實早就有別人想到了,你不知道罷了。

贊同很急很關鍵的說法,春秋的秦晉齊楚,春秋後期的吳越,乃至後戰國七雄,仔細看看,都是在周王朝版圖的邊境地帶,慘一點可以說成是蠻荒之地,也就韓國位置處在中央點,但是韓國本來就是晉國分離出來的……

壞處就是各種資源稀少包括人口,但是好處也很明顯,向外擴張不受制約,就算王權鼎盛的時候,邊境諸侯開疆擴土都可以稱之為周王室的擴張。當然,王權鼎盛之時,諸侯即使強大,也要面子上尊奉。

鄭國崛起於周平王之時,那時候周王室只是稍微有些衰落,諸侯依然在面上承認你是老大,周王室的戰力估計至少比後期春秋五霸的水平可能還要強上一些的,鄭國本身處於天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國君更是王室的卿士,貌似鄭莊公的老爹好像還是周幽王的叔伯親戚啥的,根正苗紅皇后代,手握這麼大把的優勢,鄭莊公能稱霸春秋早期,其實也可以稱為王室「稱霸」,真的不算意外。

但是後來王權衰落,鄭國自己還跟自己的親骨肉周王室鬧起了彆扭,鄭國的政治資本在諸侯眼裡就一點點沒什麼分量了,而所謂的天下中心的位置更成為了周邊列國眼中的肥肉,鄭國本身因為地處中央,想向周邊擴張都束手束腳,畢竟邊境的幾個國家往外擴張,那是討伐異族,王室都會支持,你在中間向四周擴張……旁邊就是中央政府,你往我這擴張幾個意思???

鄭莊公的幾個兒子內鬥,只能說是加速了鄭國衰落的速度,即使鄭莊公的後裔能像他一樣英明神武,在王權衰落的大前提下,也難逃沒落的命運。說起來,王權衰落,跟鄭國有很大幹系,畢竟鄭國還真的跟周王室政府軍正面剛過,而且還剛贏了,鄭莊公手下大將更一箭射中了周桓王的肩膀。小時候看《東周列國故事新編》對這個事情的評價很有意思:按說,箭傷對周桓王並沒造成多大傷害,這是對肉體來說,但是在政治意義上卻影響深遠,天王的肩膀受傷,象徵著王室的肩膀受傷了,再也扛不起統御諸侯的重擔,作為王室,卻被一個伯爵諸侯給剛趴下了,王室的威嚴這時候就已經差不多都拿去掃地了,周王室在諸侯心目中的地位開始一落千丈。(這一點管仲就很精明,遠在東方也知道尊王攘夷,你鄭國可倒好,差點沒把王給整死……)

秦國助平王剿匪有功,被提拔為正式諸侯,然後就老老實實的一直往西邊擴張擴張擴張……整個春秋時期,貌似除了跟晉國在崤山那裡有過一段大新聞然後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針對中原的行動;齊國自西周建國起就是東方大國,到小白這更是成就了一代霸業,小白也只是招呼諸侯嚇唬了一下楚成王,之後就當起了帶頭大哥,沒怎麼搞過戰爭場面。

春秋時期說白了真的就是晉國和楚國在周鄭兩地來回的拉大鋸扯大鋸王室門口唱大戲,一南一北兩個大國,在各自往南北邊境擴張的同時,都惦記著中間這塊肥肉,就這兩把大電鋸,拉來拉去的,鄭國沒在春秋時期就被拉成渣已經算是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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