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直觀感受,可以聽四大名旦合錄的《四五花洞》。

梅派唱腔甜美華麗。最大的特點是句尾有個自然墜音撒嬌。開口偏小,姑蘇轍發成梭波轍,還要抿著下嘴脣,這個特點好像只有梅葆玖在模仿。發音的位置靠前,口腔偏扁。也因此有「梅貓張狗」的說法。

身段和扮相都十分考究,要歸功於梅蘭芳的許多創舉。比如現在的旦角化妝就是由他改良,舞蹈也基本是他先開發的。有人說梅派的特點就是沒特點,一方面是梅調比較接近傳統改動不大,另一方面也是梅蘭芳各方面強得均衡,影響力最大。現在戲校訓練都是先學梅派作基礎,學成再分流派。

尚派唱腔剛健利落。轉音剛而直,長音保持力度,尾音幹擲,很乾脆。特色是一音一斷的「疙瘩腔」,聽起來很鏗鏘。吐字在口腔靠前的位置,幾乎是牙縫控制發音。有時甚至會感覺吐字含糊了。

由於武生的底子,刀馬旦的曲目比較經典,看昭君上馬的做工就知道了。尚小雲愛演女英雄和強勢的女性,比如後期每演探母必飾蕭太后,瘋狂拍桌子。

經典動作是開口前先亮出大白胳膊,擅長各種花式玩手。情緒激昂之時,只見兩條白臂上下翻飛。一邊唱一邊露出手背並上下搖手。從來不整水袖,任由耷拉著,也成了特色。尚小雲唱疙瘩腔時頭跟著節奏一頓一頓地搖動。還有一邊走一邊搖一邊擺臂,作自(cháo)信(fěng)狀。

程派唱腔渾厚婉轉。發音位置靠後,與西洋美聲唱法相通,但不能像美聲女高音那麼悶。程派唱腔對老腔改造諸多,有時曲調和其他派別區別很大,過門也不同。長音填入了豐富的唱腔,中間時強時弱、聲斷意連,十分婉轉。低腔轉嗽,有腦後音,懸若遊絲。聽感忽遠忽近,彷彿嗚咽。因為有這種遊絲腔,聽的時候會感覺時而沒聲了,「到底這句唱完了沒有啊?」

尾字延長的是介音,唱到最後一拍才點韻,並且要往回收,向上提。聲音要立要圓,口腔充分打開,因此顯得嘴脣內收,而不是張著血盆大口。唱詞經過很多斟酌改編,上口相對更多,文學性也比傳統詞高一些。多演青衣苦情戲。

身段上大部分是端著。有人學程硯秋聳肩存腿邁大步,其實那是因為他身材太高平時都是半蹲著唱戲。程硯秋動作的基本功很了得,據說當年唱武家坡,揚土迷薛平貴眼的時候,繞場跑幾個大圓場、跌跪在地特別精彩(可惜後來有了大肘子)。程派還有一個扮相設計是特愛穿金絲女蟒,這樣設計是為了看起來華麗。

荀派唱腔俏皮嬌憨。荀的嗓子雖好,卻有低柔之美,不常大翻高音。轉音柔媚繁多,聽起來顫顫悠悠的。自創唱腔很多,有時把伴奏過門都唱進去,節奏也變化多樣,顯得俏皮。尾音要向內吸,通常配以聳肩+無辜臉。有濃濃的梆子味,聽起來抑揚很明顯像說話,甚至會唱到中間根本沒調,就是說話。吐字偏京白口頭語,不那麼在意上口,例如會分印英前後鼻音(張派也一樣)。荀派主要是花旦,常常演著演著就在臺上說起相聲來。

經典動作:小手絹拿在胸口作嬌羞狀/楚楚可憐狀。特愛偷瞄並暗戳戳指別人。

荀派少用蘭花指,手形都使「一陽指」。手勢和動作常常模仿兒童,經常是直的而非傳統的「圓」形動作。演少女丫鬟之類便挺胸梗脖撅嘴,顯得天真爛漫、稚氣未脫。演成年思春女子則是扭(làng)起來,上場轉著水袖蹦蹦跳跳,唱完一段沖臺下來個「稚指」(翻譯成白話就是勾人),誰受得了啊!

下面放照片,先是標準照

四個鐵鏡公主

四個孟月華


忘記是王瑤卿還是誰評價的了,梅尚程荀四位各佔一個字,梅蘭芳是「樣」、程硯秋是「唱」、尚小雲是「棒」,荀慧生是「浪」。

梅蘭芳的特點就是端莊大氣,注重形態。青衣花衫兼修,代表作《貴妃醉酒》《霸王別姬》《穆桂英掛帥》等。

程硯秋的唱腔低迴婉轉,「慢而不斷、快而不亂」,「唱」是比較明顯的特點。代表作《鎖麟囊》《荒山淚》《賀後罵殿》等。

尚小雲以前學武旦,武功好,「打」得棒,代表作《失子驚瘋》《昭君出塞》等。

荀慧生是花旦代表,嫵媚嬌羞,擅演小姑娘小丫鬟之類的活潑角色,代表作《紅娘》《勘玉釧》《金玉奴》等。


梅派的雍容華貴,

尚派的清新英爽,

程派的纏綿悱惻,

荀派的嬌憨靈動。

梅派扮相端莊秀麗,宛若神仙妃子,擅長演大家閨秀;

尚派武功英健,擅長演俠肝義膽的女子;

程派外柔內剛,嫻靜典雅,冷若霜天皓菊,唱腔幽咽婉轉,低迴多變,悲切悽美,幽密空靈。水袖,舞蹈精妙絕倫;

荀派唱腔柔媚脆,活潑俏皮。感情充沛,婉轉動聽。擅長演小姑娘。


b站搜「怎樣看京劇」,說得很祥明。


您好

簡單談一下對程派青衣唱腔中〃立音〃的認識

程腔特徵鮮明,膾炙人口。而程先生早年嗓音倒倉,於困頓中搏出一條生路,創出程腔,也被流傳得宛若一段傳奇。程硯秋先生早年曾經師從梅蘭芳先生。粗粗看來,程腔自成一格,與梅派唱法大相徑庭,那麼,程腔與梅派唱法可有師承?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長久以來,因為著意於此,便找了程先生的幾段代表唱段,做聲腔分析,後又找出梅先生幾段代表唱段,做了一些對比分析。於是,有了下面一些收穫。通過兩個流派聲腔對比分析,看到一個重要的現象:不同的發聲技術的運用,是形成流派風格的重要因素。為了敘述方便,先從梅派聲腔說起。

現在的很多梅派演唱跟梅先生的唱法距離很遠了。也有人稱現在的唱法為「新梅派」。我用來分析的唱段樣本,都是梅蘭芳先生的錄音,取樣選的是老梅派吧。但同時,我也用新梅派的聲腔,與老梅派做了對比。老梅派的味道與新梅派聽起來有很大的不同,是什麼不同呢?很典型的,在《霸王別姬》的二六「勸君王」中,露出了端倪。

兩種唱法「旋律」基本一樣,但是勁頭兒不一樣。哪不一樣?原來,梅蘭芳先生的唱法技巧中,用「立音兒」唱法當家。「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贏字,腔兒在1音和一個落音,秦字,腔兒在兩個1音和一個落音。嬴秦,兩個字,在腔兒上說有五個音。這五個音,梅先生都是用「立音兒」唱出來的。也正是這五個「立音兒」,成全了梅派聲腔的風格勁頭兒。而新梅派的唱法,通篇沒有一個「立音兒」。

回到主題,程先生從梅先生那裡,學到了什麼呢?當我看明白程先生如何繼承梅先生的「立音兒」技術時,我深深地為程先生的聰慧所折服。

程先生的這個繼承,有兩個含義。一,是「不得已而為之」。程先生的嗓子倒倉恢復以後,聲音大不如前。過去,京劇的調門都很高,「立音兒」唱法唱高音,用力全在丹田,也就是小腹部位,嗓子幾乎沒有負擔。對於剛剛恢復嗓音的程先生來說,這是個理想的發聲方法,可以讓他能夠比較長時間地連續演唱。二,也是一種對聲音的審美追求。當時京劇環境比較好,程先生個人修養和薰陶也好,對京劇聲腔中音高的起伏變化,應對以「倒影式」的氣息支持技術所形成的聲腔韻味,有比較清晰的認識和追求。如果沒有「立音兒」當家,這種丹田支持的氣息就不能形成,更沒法應用。

不過,這裡要著重說明一下。我沒有足夠的資料能夠證實程先生的「立音兒」技巧是從梅先生那裡師承而來,亦或是本來那個時候的聲腔技巧中,「立音兒「是基本方法,程先生學戲伊始就有童子功。我只是從師徒名份上的一種推測。因為就我聽到的老的青衣聲腔,梅先生的「立音兒」技巧出類拔萃。

程先生更聰明的地方,在於:這個「立音兒」到了程先生這裡,不再是「立音兒」,而是「大腔兒」了。「大腔兒」這個名稱是我隨手拿來的,不嚴謹。不過沒關係,不影響我的敘述。還是那句話,它叫什麼的問題,由別人去研究,我只是借用這個暫定名,來闡述我的看法。

對比研究中發現,梅先生的「立音」技術有特點。他的「立音兒」呈脈衝形式,都選在板或眼上。比如前面的譜例,嬴秦兩字的五個音,這五個音,用五次氣息的衝擊,如果記譜標示,贏字在眼上,也就是弱拍,兩次「立音兒」,各佔一個八分音符,秦字在板上,也就是強拍,有兩個八分音符,在弱拍佔前一個八分音符。每個音都有衝擊音頭。而程先生的「大腔兒」,應用「立音兒」技術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他運用與「立音兒」相同的氣息方法,但不再是脈衝方式的衝擊了。而是用氣息支撐住樂音,在這些音的間隔,盡量保持平穩,一連幾個音形成一個腔兒,都用這種方法來唱,這就是「大腔兒」;與此相對應,有的腔兒,又保持「大腔兒」的模式,但是氣息不再呈柱狀彈簧支撐,而只是託著聲音延續。這種時候,音量一般就會變小。聲腔也流露出一種委婉的意味。比如西皮慢板上句「譙樓上二更鼓聲聲送聽」的聽字拖腔:3 3 5 5 6 2 72765566567 66劃線部分的腔兒。我把這個,也借一個名,叫「小腔兒」。

概括一下。程先生的「大腔兒」,是由「立音兒」的技術變化而來,而且,用同一個技術要領,形成了另一種聲腔的模式,「小腔兒」。這不得了。一代大家,從這裡,開宗立派了。

聽程派,有個特別的地方,它的聲腔讓人不由自主地細聽。不像別的流派,說著話兒聊著天兒也能聽。祕密就在於,程派聲腔,從創派開始,就是利用了剛柔相濟,相得益彰的審美原理,著力彰顯了細微處的音韻流轉。

如果光有「小腔兒」,在細微處人們不會主動去細聽。但是,當有「大腔兒」在前,忽而轉入「小腔兒」,觀眾就會不由自主地細聽,多神奇啊。這也是人們印象裏對程派聲腔低迴婉轉一面感覺強烈的原因。其實,程派不乏滿宮滿調的「大腔兒」,只是人們對於「小腔兒」印象深刻罷了。

再次概括一下:「小腔兒」的藝術效果,得益於有「大腔兒」的對比;「小腔兒」也是用「大腔兒」的技術模式實現的;究其所以,「大腔兒」是程派聲腔的當家技術和當家唱法。可以說, 「立音兒」的氣息技術成全了程硯秋先生的聲腔流派。

推薦1928年程先生的錄音,《文姬歸漢》中「見墳臺哭一聲文姬細聽」。相傳這是程派聲腔裏演唱難度最大的一段唱。1928年的這個錄音,程先生唱五個眼兒,1=E的二黃,後轉反二黃。正值程腔流派形成的時候,紅遍大江南北。這段唱,那幾句回龍,都是「大腔兒」唱法,滿宮滿調,大氣磅礴,就像顏真卿的楷書,筆筆中鋒,力透紙背。及至後面慢板唱到:「我輸你保骨肉倖免飄零」這句時,已驀然轉入「小腔兒」唱法,有了這種對比,這一句才讓人聽來感覺格外地酸楚糾結。

程硯秋先生還有一個1953年演唱的錄音版本,這個版本後來被用作了京劇音配像的聲音,張火丁配的像。這個版本和1928年的錄音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前面的導板和回龍已經都用「小腔兒」了。這個變化很重要。它所蘊含的意思,值得很好地探究。

在程先生晚年,因程腔幽咽婉轉的風格受到觀眾的追捧,程先生的聲腔裏,低迴婉轉的腔兒多了,那種金聲玉振的聲腔幾乎銷聲匿跡。一個原因,是因為「小腔兒」處每每獲得觀眾的掌聲,劇場效果好,以致程腔風格漸有變化。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客觀存在,那就是程先生晚年氣力已大不如前。不再能勝任高亢聲腔演唱難度了。然而,這兩點卻都又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在程派聲腔早年創立的時候,外界對程腔的音色有個亦褒亦貶的評價——鬼音兒。鬼音兒,本是在老生唱腔裏使用的色彩音色。比如,文昭關伍員的唱段,二黃快原版:我冷冷清清向 誰 言…… 爹 娘啊…… 。用以表達人物悲痛的情緒。這是一種老生在高音區用「假聲」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作為色彩音色使用很有效果,但是,如果用的多了,聽的人會感覺聽得很累,不舒服。

傳統裏,青衣行當用的是「小嗓兒」,不用「鬼音兒」。兩者在聽覺上很容易區別,音色相差很多。至於兩種音色成音的機理,我個人的體會是,雖然都是「假聲」範疇裏的聲音,但「小嗓兒」發聲在喉部和咽部都有固定的通道位置,聲音都在這個通道內送出。而「鬼音兒」發聲比較分散,會溢出那個通道,聽來感覺滿喉都是聲音。

「小嗓兒」聲音甜美,而「鬼音兒」就沒有那麼脆亮。程派聲腔創腔初期,很多「小腔兒」的聲音都偏於「鬼音兒」。這是因為程先生的聲帶變聲以後,聲帶粗糙,閉合不好,不能發出「小嗓兒」的聲音,無奈只得如此。

我相信,這一點程先生自己也很清楚。所以,程先生才對後學們說,你們嗓子好,不要學程派。其實,這是從對音色的追求出發,實事求是地對自己的聲音的褒貶。並不是說只要嗓子不好的人才來學程派。要知道,我推薦的這段「見墳臺哭一聲明妃細聽」,程先生唱的是五個眼兒的調門兒,現在很少有人能唱到這麼高。回龍板式中,「我文姬來奠酒」的「來奠酒」三個字,用的是梅先生的腔兒,這三字唱得比梅先生的還要美。但那樣,已經是程先生倒倉恢復以後的聲音了。可以想見,程先生嗓子好的時候,會有多好。當年羅癭公借債贖出程先生,真是慧眼識才。

行腔風格的追求,晚年氣力的衰退,以及盡量迴避「鬼音兒」的音色,這幾個因素導致程先生晚年的唱法,以低迴婉轉的腔兒為主了。這種轉變,最大程度地迴避了「鬼音兒」的音色。前面說過,「鬼音兒」是假聲唱的高音。如果腔兒多在中低音區盤恆,聲音唱法就會從容得多,自然也就緩和了許多「鬼音兒」的音色特點。

然而真正徹底迴避了「鬼音兒」,並將程腔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的,是程先生的得意弟子趙榮琛先生。在中國戲劇學院,自趙榮琛先生開始,教授程派青衣就是一脈相承,後來的李文敏,陳琪,直到現在的張火丁,都是趙先生的弟子。前不久,中央電視臺第四屆票友大賽的決賽階段,張關正等幾位教授特意表達了對趙榮琛先生的敬意,並指出,程派聲腔,以趙榮琛先生的造詣最高。雖然說,現在程派的流傳風格迥異,但是作為戲劇最高學府,遴選並保留了最高水準的程派傳承,此舉功德無量。

趙先生的唱法被學術界稱為「亮音唱法」。趙先生年輕時聲音很好,聲腔也是用傳統的青衣小嗓兒行腔。對此,他的老師程先生非常認可。只可惜學成將紅,趕上了文化大革命,受了很大的傷害,錯過了在舞臺上展示才華的最好年齡。

趙榮琛的師承,很重要的,就是對於「大小腔兒」的繼承。趙先生的《荒山淚》久負盛名,常演不衰。膾炙人口的「譙樓上二更鼓聲聲送聽」聽字的拖腔裏,前半截用「大腔兒」,後面用「小腔兒」,層次分明,流轉有序,相映成趣。類似的譜例還有很多。而且,所有的聲腔聲音都用傳統青衣小嗓兒,加之蓄氣深穩,聲音甜美鬆弛之中透出穩健從容。也可以說,趙先生是很好地繼承了「立音兒」的氣息技術。

當然,趙先生的水袖,身上的功夫,都可說是到了相當的高度。當年,趙先生到天津京劇院教戲,因為大家聽聞趙先生身上特別好,連武生都站在側幕條看教學,觀者無不嘖嘖稱讚。現在,張火丁演的《鎖麟囊》「朱樓」一折,身段水袖酷似當年趙榮琛,真是滿臺生花,滿堂的彩。

只可惜,這麼好的「立音兒」氣息技巧,真正傳承下來的人不多,好在還有大師們的錄音

以上


風格我不太懂,但我覺得他們都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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