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說,2020年B站的目標,還是擴張。

  本文來源|銀杏財經

  作者|金羽銀杏

  火熱了一個多月的瑞幸事件,讓美利堅人民天真的形象在中國落地生根。

  沒過之後,之前那一羣相信瑞幸「消費習慣養成學說」的華爾街之狼,又開始為「烏鴉反哺」的故事掏錢。聽著嗶哩嗶哩的講演,他們相信:那些為年輕人提供服務的平臺,能在年輕人長大之後獲得巨大報酬。

  將自己打上「Z時代樂園」標籤,一如之前瑞幸自己黏上的「民族之光」頭銜。

  同樣是擴張領域,瑞幸在前,廣開門店、B站在後,細化內容分區;同樣是促銷搞下沉,瑞幸大派優惠券,而B站則更粗暴的選擇拼多多式「紅包拉新」。同樣的還有講故事的手法和一虧再虧的業績。

  細心比較之下,我們會發現陳睿把B站管理得越來越有神州系的味道。

  P/MAU=518之迷

  包括愛優騰在內,做視頻網站的運營手段就那麼些,賣廣告、做付費內容、開通會員經濟和直播,最多不過再搞一個社區運營。

  「注意力時代」下,平臺做的都是用戶的二次轉賣,平臺不是把用戶賣給廣告商就是賣給版權方。獲利渠道也大部分就是這兩種。

  可是B站開闢了一種不一樣的玩法:把平臺打造成吸引用戶的流量池,把用戶最終引向遊戲氪金之路。這和瑞幸當年不在賣咖啡上用力,反倒去鑽研無人零售一樣令人費解。

  和瑞幸的異想天開不同的是,B站的模式下,只要平臺的付費用戶達到一定體量,流量池本身就是「聚寶盆」,這就回到了原本的視頻用戶玩法。但要達到這個要求,需要的是付費用戶量,而不是簡單的用戶量。

  如果只談用戶量,B站的增長速度足以讓一大批先發企業臉上無光。

  按美國OC&C報告,全球有23億Z世代年輕人(指1996年到2010年間出生的人),佔全球人口的30%。約23億。中國作為人口最多的國家,擁有Z時代約2.72億,佔中國總人口的20%。就是這20%,有近一半都在B站。

  如此直線上升的月活已經令人咋舌,但計算下來B站的P/MAU更是誇張到離譜。

  按官方數據來說,平均每10個Z時代人(25歲以下),有6個是B站常客,其中5人平均每天刷一個半小時左右的B站,為B站貢獻52塊月收入和518元的市值(P/MAU=518元)。

  可是通過上圖幾家平臺對比來看,B站在月活和收入數據上處於絕對的劣勢,被愛奇藝、騰訊音樂遠遠甩開,可弔詭的是,B站的收入/月活(每個月活貢獻的收入)反倒排名靠前,只落後於虎牙一家,和愛奇藝站在一個梯隊。

  如果這個數值的真實性可以確定,那麼B站每個月活的值錢程度就是其他平臺的3、4倍不止。這顯然在具體市場上來說是不成立的,至於這個估值有沒有透支,見仁見智。

  存在即合理,從這樣的數據表現來看,B站必定是用了少少的人,創造出了極大的能量,賣用戶賣的不是一般徹底,也就是說他的流量變現做得很到位。

  到底是什麼在賺錢,B站財報說的並不清楚,不過還是可以看出一些東西。

  誰賺了錢

  B站的四個營收大頭:手機遊戲、直播與增值服務、廣告和其他。上市之初,遊戲業務和非遊戲業務營收大概在7:3左右。

  但是到2020年Q1中,遊戲和非遊戲業務營收打成了五五開。這兩年,想必B站肯定在非遊戲業務上花了不少心思掙錢。

  要想知道這兩年B站在哪裡搞錢,就得從非遊戲業務的營收和利潤入手。

  從上圖來看,直播業務依靠著遊戲紅利,在營收佔比重上竄勢頭最猛,也是B站重點扶持的對象,好像是在賺錢。

  事實上,從去年3月熊貓關停,B站和快手入局開始,國內遊戲直播格局從熊貓、鬥魚、虎牙「三國殺」演變為B站、快手、鬥魚、虎牙「四足鼎立」。

  B站服務用戶低齡化,雖然時間充裕,但也意味著消費水平偏低,據2019年Q3數據來看,鬥魚凈利潤7220萬元,虎牙凈利潤1.23億元,均已實現盈利。

  而B站在直播領域究竟有多少營收,財報中並未顯示,只是把「訂閱會員和直播」放在一起,模糊了邊界,對外說同比增長了172%,達到了7.9億元。

  但只需要一個倒推法,就可以知道B站直播營收增長的真相。

  請聽題,已知:毛利率提升5個點(去年季度平均17.2%-22.9%),四大塊項目中對毛利率貢獻較高的「廣告和其他(電商)」板塊收入佔比回落,遊戲成長良久,模式相對穩定,且因帶寬問題對毛利率貢獻低。

  問:遊戲、直播、廣告、其他(電商)四大主營收來源中,什麼在貢獻了近5個點的毛利率?

  答案顯而易見,B站這是在用訂閱用戶給直播拉遮羞布,直播雖是風口,但並不足賺錢。

  那賺錢的就是訂閱會員嗎?恐怕也並非如此。

  按照2020年Q1數據,B站的市場營銷成本激增234%至6.06億元,主要用途是遊戲和新增用戶市場促銷。簡單來說就是「獲客成本」激增234%。巧了不是,去年瑞幸的總營銷費用也超過5億,獲客成本近50塊/人。

  營銷費用高企,促銷就變成了「買用戶」。就像瑞幸當年靠發優惠券吸引顧客一樣,B站的「拉新紅包」、送會員等促銷活動吸引來的真實用戶,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多。

  對價格敏感的年輕人是B站的主要受眾,這種「白眼狼效應」對其的影響尤其顯著,促銷打折、贈送的會員,那我就用用看,不給優惠的話,「白嫖」也很快樂。

  而且從經濟適用的角度上來說,B站大會員單月25元,包年233元,即使打了折扣,和QQ音樂、餓了麼搞聯合會員,也改變不了在視頻平臺領域定價較高的事實。橫向比較來說,還是優愛騰的會員價要便宜一些。

  按財報的記錄模式,送出去的會員,都記在新增用戶裏,花掉的錢都從營銷成本扣。左手倒右手玩得好,只能說B站深得神州系親傳,說不上B站在靠訂閱用戶賺錢。

  要像奈飛一樣讓用戶主動買會員,提高平臺內容和會員福利纔是關鍵。這也是為什麼近段時間以來,優愛騰減少促銷,佈局內容的關鍵。

  其實這本來是B站的優勢,可是現在B站卻有自毀長城的趨勢出現。

  優勢坍塌

  優質內容創造者是UGC平臺的基礎,在這條路上,B站是目前國內最接近YouTube的中國公司。

  YouTube的如今的發展模式就像是一個天平:左手拖著版權商和廣告商,右手託著優質內容創造者,頭上插的是品牌的旗子,看著腳下烏泱泱的受眾,在用戶體驗、平臺變現和廣告效果的平衡發展中盈利。

  這是一條很好的路子,先做內容,再吸引受眾賣廣告打品牌。之所以把版權放在最前,因為這是做視頻的基礎。

  想當年油管才開始變現的時候,被幾大傳統媒體巨頭告的找不著北,動不動就是平臺數十萬視頻涉及侵權,Viacom在Youtube收入只有1億美金的時候就敢向他索賠10億美金。

  可惜的是極速擴張中的B站並未看到前車之鑒,版權只和索尼有一些合作,別家估計都懶得告他,畢竟B站現在還沒有盈利,豬要養肥了膘纔好喫。

  而B戰也沒有任何反應,將YouTube告誡的「版權在前,創作者最重」箴言拋在腦後,眼睛只看著流量,讓用戶和內容不加規範的野蠻生長。

  PUGC(專業用戶生產內容)是B站為自己模式打造的一個新詞,可是它所表現出的狀態對內容生產者一點也不友好。

  知乎上有個「B站直播區真實盈利狀態」的帖子有129萬的閱讀量,其中就有不少播主具體提到B站抽成超過半數,主播明明白白的「為愛發電」。

  同樣的還有中長視頻UP主。

  年關前後,擁有286.7萬粉絲的B站2019年百大UP主「寶劍嫂」發佈了一個視頻,視頻中提到,她2018年到2019年一年達到了超過7000萬的播放量,在B站激勵計劃下,只拿到了7萬餘的收入,也就是每個月大概不到6千。

  B站頭部UP主一年平臺收入7萬,再聯想到之前曝出的flv.js創建程序員謙謙工資不到5千。陳睿等人在乎B站聲譽,好幾番解釋也沒說漲工資的事。

  賺的少不意味著花的少。據新京報報導,「鬥魚一姐」 馮提莫自去年9月底與鬥魚合約到期之後3個月無人接盤,據傳是因為馮提莫開出了5000萬元一年的高價。B站拿下馮提莫之後,陳睿還在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沒花多少錢」。

  高價買別家頭部主播,不意味著B站對自己平臺主播好,而是看著馮提莫帶來的話題度和流量,對於B站來說,這隻是打廣告的另一種形式。

  另一個更直接的就是B站對於網路暴力的輕視和對UP主的疏於保護,每年的百大up主典禮甚至有點「死亡名單」的味道。

  花花與三貓catlive、徐大sao等B站排名前100的頭部up主被一通亂黑威脅到停更,老四趕海等一批up主被網暴到退出B站,這是平臺和整個用戶羣體的損失。

  面對這樣的現象,B站所做的只有刪評和暫時性的禁言賬號,有網友說:「這算什麼,切換個賬號,互聯網戾氣重返B站」。於是當B站破圈引來大量明星粉絲在站內刷票之時,B站息事寧人的動作讓不少老用戶倍感失望,由此爆發了4月份大舉回歸A站事件。

  而此時,B站又在做什麼呢?打情懷牌的《後浪》和《入海》刷屏了,只是B站的老人們並不買單,直接在官方視頻下面留言「我不是後浪」。

  對手遍地都是

  原本流量和高速增長的用戶數據是B站在資本市場最有說服力的名片,而這些都建立在up主們的內容生產上。

  如果說PUGC體系是B站價值的核心部分,那麼其在這方面投入的保護力度顯然是不夠。1:9:90的比例中,金字塔尖的創作力量竟然能被子虛烏有的謠言輕易被摧毀,B站竟然發展到有專門的「錘人區」。

  回想當初,B站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其實很大程度上,不是B站有多強,而是對手太弱。

  就像雷軍對陳睿說的那樣, 創業成功與否,大半在運氣。B站的存在就是有很大程度的運氣成分。

  從N站到B站,幾乎國內同樣從二次元UGC起家的前輩們都翻車,B站一直以來沒什麼強大的競爭對手,自己圈地自萌。可隨著B站一次次破圈之舉,不僅開始涉足別的板塊,被新的競爭對手鎖定,破圈下沉也讓內容重心開始傾斜。

  如下圖所示,根據B站的日均播放量/人均人數,人均用戶日常/日均播放數,一個結論呼之欲出:B站用戶每天播放的視頻數在漲,而看視頻的平均時間卻越來越短。

  (圖片數據來自淺色回憶,已獲授權)

  這一方面是因為B站上短於三分鐘的視頻越來越多,另一方面也是B站生態向大眾偏移的體現。短視頻領域興盛於此,用戶也沒時間和耐心去看那些超過5分鐘的視頻了。

  而中長視頻正是B站起家的原點,去掉中長視頻的內容優勢,B站或許還不如一個會飄字幕的抖音。而不論是做短視頻的抖音快手,還是做長視頻的愛優騰,甚至是做直播的虎牙鬥魚和老對手A站,都會將B站視為他們的競爭對手。

  以愛奇藝為例,早在2019年5月,愛奇藝就開始了中長視頻結合領域的探索,不僅推出了愛奇藝極速版App,還投資成立了納豆、薑餅、隨刻等APP圍攻B站等中長視頻平臺。

  位元組系也跟著啟動了視頻對標B站,大挖B站頭部UP主,在遊戲、音樂、短劇先後發力,和B站公開搶食。

  而在短視頻領域,早在2019年,在初步完成用戶數量積累之後,就通過更加垂直化、精細化、專業化的內容,試圖佔領用戶更多時長。去年7月初,快手就把內測時長上上限調到10分鐘,抖音短視頻時長也從15秒,升級到1分鐘、5分鐘、15分鐘。

  另外快手收購了二次元平臺元老A站,在對抗B站時更顯底氣。

  B站視頻比快手抖音長,比優愛騰短,中長視頻是B站的容身之處。如果說以不變應萬變,讓別人來對標自己能活的更好,那B站不做深耕,主動靠近主流視頻長短趨勢的做法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到底是B站漏掉底牌的戰略錯誤,還是說小破站想要一次性喫掉長短視頻兩個領域?

  結語

  今年,騰訊視頻海外版官宣將會繼續深耕泰國等東南亞海外市場,愛奇藝也在馬來西亞最大媒體平臺Astro擁有了一席之地,開通了全球首個專屬電視高清頻道。

  當愛優騰已經開始對標YouTube走向國際之時,發展了11年的B站還是一個需要資本喂飯的「孩子」。

  如果說B站原本的社區氛圍是粘性超高的混凝土,那麼不斷的用戶擴張、市場下沉就像是一個加水稀釋的過程。

  大流量是一把雙刃劍,獲取流量的方式也值得看重。瑞幸「用戶習慣養成學說」和B站「烏鴉反哺」的故事如出一轍,問題在於,中國不愛咖啡的習慣短時間真的能改變嗎?你小時候愛的連環畫、小說和動漫,你長大之後還愛看嗎?

  可能是今年B站股價漲勢喜人,陳睿說,2020年B站的目標,還是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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