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Yoshi 妖西大的回應

(粗體字為latifa自行加上)

雖然這篇文章其實只是一篇抱怨文,或者用PTT用語,所謂的『恨(hate)文』,
但看了還是讓我心情有些不大好。我在想,也許也該有人寫一篇『庸俗時代的學
術紀實』,作為對照,也讓大家有機會反思一下『清純學者 vs. 無臉政客』這
樣的刻板印象背後,又到底也有些什麼樣的結構問題,或文化問題。

先簡述幾點感想:

一、貫穿整篇文章,那因學者九五之尊(?)受辱而生的酸酸抱怨,對照『我們都
希望這個國家可以更好一點』,實在多少有些諷刺,讓我也忍不住想跟著尾巴來
酸一下。

就拿『普通人』來說吧。是,相對於立院議場內的立委,受邀發表意見的學者的
確在某個意義下只是普通人。但,相對於其它與黃老師一樣希望這個國家可以更
好一點、認同行政中立法對健全台灣政治/選舉體制與文化相當重要的人來說,
有機會受邀進立法院的學者,顯然就一點都不是普通人了。

至少,以我來說,立法院就沒有也不可能邀我進場發表意見。

而對我們這些人來說,修法更顯然地不是我們份內的工作:我們可能是殺豬的、

可能在國高中任教、可能跟我一樣失業在家、可能在NGO擔任一線工作人員、可
能...

比起黃老師,這些人連有因為『一念之差』答應出席(或拒絕出席),這樣的機會
都沒有。

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對於擁有這樣的機會,深深體會到難得。也因此,一旦有
這種機會,恐怕只會花更多力氣在『如何努力喬、拼命喬,好讓我的意見能夠真
的進到促成修法的過程中』,如此,才真的對得起『我們都希望這個國家可以更
好一點』這樣的自我期許。

學者有本錢如此嫌棄、有自由做選擇,何嘗不是因為身處進可攻、退可守的優渥
舒適圈呢?

政治人物,或應該說,成功的政治人物,在這點來說,不是也一樣?若有差別,
差別恐怕僅在於,政治人物在民主體制下,至少形式上,還得接受選民的監督;
立委耍屌沒禮貌亂轟人、賞巴掌,大概也僅限於議場內。

二、承上,針對『喬事情』。試問,中研院在提預算書、爭取資源時,需不需要
會『喬事情』的人才?需不需要依靠這些『喬事者』和負責審查預算的立法院打
交道?(我剛好找到一個中研院的相關連結,恐怕,中研院也很難自外於所謂的
『政治結構』:http://www.sinica.edu.tw/as/weekly/90/812/index.html )

或者,讓我們反過來想,要活在什麼樣的舒適圈中,一個人才可能幸運地都不會
碰到需要喬事情的情況?我想很難,要一個人一生都能順利地完全迴避沾得滿手
黏搭搭、髒兮兮的『喬事情』機會,相當困難。

因此,重點恐怕不在政治人物或政客引人嫌棄地『喬事情』,而是到底應該怎麼
喬事情,才能夠在過程中,不會一面倒地犧牲理想、理念、核心價值,只剩下錢
、名聲、社會地位或選票;重點應該在,我們要如何想出一套機制、一個方法,
甚至推動一種文化運動,讓我們可以在不可避免地喬事情的同時,能一頭守住清
純,另一頭解決因資源終究有限以及自利之心難免,而產生的權力與資源分配問
題。

三、相信黃老師知道老K黨有一個(或不只一個)好大的、大到能夠在扁八年以過
往官員規格豢養下野官員的智庫。民進黨沒有,到底是為什麼?因為民進黨不再
有理念?因為民進黨缺乏核心價值?

我想那終究只是原因的一部份而已。其它原因呢?我隨便舉幾個:沒錢!以大學
或甚至中研院的給薪標準,一個多領域五十名學者的智庫,一年人事費就至少需
要250萬到500萬(以上)。而這還不把助理薪資、一個完整研究室所需的編制與資
源,以及其它約等同人事費的支出算進去。

再來,沒人。就算民進黨真的有錢弄了一個智庫,試問,在政治已然嚴重污名化
的今日,到底會有多少清純學者願意加入?我想,看積極從事公共參與的年輕人
有多少還是想擠學術窄門,以求社經地位與清純形象的升級,就可見一斑。

還有就是台灣的反智文化。這個和民進黨所謂不再有理念、缺乏核心價值的指責
相關。簡單說,知識、好的政策,有票嗎?台灣多數選民,在意嗎?不是很在意
。老K憑著唬爛到極點的633政見加給幾個愛台灣就能打趴民進黨,我若是一般
政治人物,我也一樣不會把資源放在智庫那種地方,而把錢拿來綁綁樁、請請客
、跑跑攤。

我說,受辱能罵人本身就是一種優勢的展現啊。立委出了議場,受到反對群眾的
污辱何止千百倍。不是我要幫政治人物說話,而是我認為挑一個出來罵,除了彰
顯自己的清純、複製『學者理應清純』的儒家師道刻板印象,實在無助台灣政治
惡劣情況的改變。

四、這點真的是純粹的感想。學者如此清純不染,無怪乎這幾年來,看到一個又
一個若從政能期待成為優秀政治人物的年輕人,只要有機會都還是往學界裡擠。

比起政治人物,尤其是還有選區壓力的政治人物的髒工作,誰不想往更舒適的地
方跑?

但這結果是什麼?清高者自清,結果難道不就是那些沒有核心價值的、投機且善
於基於私利喬事情的,給壟斷了政治權力嗎?

說來說去,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真的脫離過那個政治結構?我們何嘗不是這樣惡劣
政治環境的共犯?

當政治人物看到學者如此清純的批判,到底是會因此被罵醒、因此覺醒認為自己
一直以來喬事情的方法和思維都是錯的,還是因此更加鞏固『呵,學者嘛~ 各
司其職而已』的噁爛現實主義、工具主義?

我有時候甚至認為,『學者治國』問題之所以不少,一部份也許出在學者對喬事
情等一類『重要工作項目』的心態上。

最後,以『我們都希望這個國家可以更好一點』,與大家共勉。也希望看到更多
有理想又懂務實的人,能夠投身,從較基層的地方參與政治,而不要只是空降當
大官。

以上言論若有冒犯,還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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