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以前有好幾棵樹。

門前月台東邊,是一棵楝子樹。一直以來按照土話里發音叫它,我還以為應該寫作「鏈子樹」。它的花朵很纖小,但很可愛,而且樹下沒有蟲子,我和妹妹都很喜歡,跟這棵樹的感情在所有樹中也最深。有它陪伴的日子,似乎每天都是知了鳴叫,陽光明媚的夏天。那是我們歡快無知的童年吧!1997年奶奶去世五七還沒過,我鬼使神差的在這棵樹上玩上吊遊戲,所幸緊要關頭一把抱住了樹榦,在妹妹的幫助下,保住一條小命。所以我們跟它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屋門右邊是一株很大很大的櫻桃樹,我家後窗還有一窩蜜蜂,就以那株櫻桃過活。多少個初春盛夏,我們看著櫻桃樹生長,開了花,長了葉,果子綠了又紅了,被鳥啄了。一直到深秋,葉子被膩蟲兒卷了,黃了落了。星河流轉,一眨眼,就都不見了。

出了院門左邊還有一株臭椿,這顆樹上每年都落好多蜇人的毛蟲。小時對它可謂恨之入骨。做夢都希望它被砍了。如今她和另外幾株樹都被刨了之後,我卻覺得懷念:懷念秋天拾臭椿上落下來的長長的葉條,甚至還懷念燒落葉時還偶爾被藏在枯葉里的老毛蟲蟄到。隔著時光,連苦痛的記憶都是甜的了。

提到臭椿,不得不說一句它那很出名的表姐妹「香椿」,香椿芽炒雞蛋是挺有名的一道土家特色菜,姥姥很愛炒來吃,只是我一直受不了那個味。但提起來,還是覺得親切非常。

關於樹,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點。在我們那裡,人們管砍樹都不叫砍樹,也不叫伐木,而是叫「殺樹」!聽上去血淋淋的,卻顯出我們對樹的感情,他們是像雞鴨貓狗豬一樣的可愛生命啊。

這些樹都被刨了之後,我家院里只有一棵年輕的楊樹,樹下還曾經栓過一隻僅活了一周的小狗。如今這年輕的楊樹也不在了。新家的院子里都是水泥地,只留了兩個坑,爸爸栽了兩株月季,再沒有樹。

我家沒有但村裡很多的洋槐樹,還有梧桐樹,也都站在童年的背景里,沙沙的晃動著葉子,搖動著童年綠色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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