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里山計畫：跨出舒適圈的成長

JP23 戴辰軒

契機在於一個悠閒的暑假後，剛考完指覺得上大學暫時少了升的壓力，多出許空閒和時間，於是我開始上網尋找國際志工的機會，想為大學第一個假期、第一次出國，製造一個好的開始，替短暫的青春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

在網路上所搜尋到的大多都是到東南亞替孩子們進行英語教育，我並不特別喜歡小孩子，加上東南亞衛生環境不好，所以當時的計畫並沒有吸引我。後來偶然在社羣網站上看到了這次日本里山計畫，看見它有別於對「人」的志工，提供參與者一個體驗森林生活與工作的平臺，衛生條件也較佳，加上個人對日本這個國家的憧憬，始對此計畫產生好奇、參與的念頭。

在閱讀關於此計畫的介紹時，看到裡面強調工作內容為伐木搬樹、需要付出相當的勞力、將過著別於舒適圈的簡單生活。當初並沒有想過會如此累人，到赤目森林工作的第一週，每天總是拖著疲憊身軀在工作，時間久了眼神轉而無限放空，晚上回到寢室還會細數著回家的日子。在營期間，我曾多次思考我到底為甚麼要來參加國際志工，或是會選擇日本里山計畫。

期中評估的時候，也有人提出為甚麼我們名目上要做生態保育實際卻一直伐木、剪竹？我想這是許多人，包括我自己，心中都有的疑惑。因為工作第一週，我們幾乎都在砍樹，但砍的是什麼樹當下其實不太瞭解，搬走的木頭會被如何運用也不清楚，而期中評估著實解開心中疑惑。讓我知道，來赤目森林，除了幫助此地砍除外來種，以維護樟樹（konala）基本的生長外，賺取經費維持當地機構收容心智障礙者的開銷，順便對福島地區賑災。解開這些疑惑，助於對第二週工作的提升，因為它讓我們知道如此工作可以使誰受惠，有種助人的踏實感。

但也有人問：我們來這裡的意義、目的是什麼？當下我其實不解這要別人如何回答。雖然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但答案在於己且因人而異，這問題該捫心自問而不是質於他人。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遠大但不見得能實現的，我想離開舒適圈與一羣素昧平生的人變成摯友，想替這個地方（赤目森林）付出點心力，想走出臺灣看這廣大的世界要暫時遠離資訊爆炸、通訊網路等多媒體氾濫的時代……。

起初，被初訪異國的興奮沖昏頭，完全忘記在申請參與計畫時的初衷，對於眼前一切事物感到好奇，尤其一到關西機場時，被映入眼簾的新奇事物所吸引。以至於覺得工作一直搬木頭很無趣無力與制式化時間表的生硬；每天半夜會被強勁的寒意冷醒，沒有一天睡好；白天工作時手指腳趾也都凍僵甚至疼痛；下雪時的感受不再是美麗浪漫，而對於融雪吸熱到反感與懼怕……。

但隨著時間推移，身心逐漸習慣這樣的生活，每天按表操課、簡單樸實、缺少外物誘惑、每兩天一次洗澡是紓解疲憊的小確幸。每天最期待夥伴們輪流煮的三餐、回寢室和室友們像朝聖般圍繞著暖爐取暖、細數下山的日子變成別於哀怨的期待……等等，時常的抱怨，也漸漸轉為自省態度，那樣的日子再再提醒我來這邊不該覺得痛苦，而是試著接受新生活的體驗與新環境給我的啟發，先前是否早已麻木於不虞匱乏的物質生活？慣於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委靡態度？營期間，樣樣都要自己來，替二十來位夥伴煮飯洗碗、打掃廁所與澡堂、整理回收垃圾……，但也唯有親身體驗過才會知道其中的辛勞，提醒我該對曾經擁有的懷抱感激、有所珍惜，不應視之為理所當然。在赤目森林的生活，讓我試著尋回迷惘的自我，同時也讓我感受臺日文化不同所帶來的衝擊與省思。

透過十四天與夥伴們漫長的相處，觀察來自不同背景的大家，工作之餘與夥伴的閒聊，從中學習不少，同時也提醒我在這世上是如此渺小，舒適圈之外的世界是多麼廣博與陌生。團員中，有去加拿大求學過的、去美國生活且很會辯論的、念應用外語能去接待外賓的、才高二卻精通日語可以即席翻譯的妹妹們；去過世界多國的、申請上英國學校的、在唸研究所同時攝影技術高的姊姊們、擁有善良心腸總是給人好建議的天使姐姐，還有辛苦地連續帶兩團、很真誠對人的領隊安將。

從工作上，可以看到日本人對於守時、效率的注重與工作的要求，少做的時數總是設法在其他天補回來，這點是我們不太理解的當地人的堅持。有別於臺灣人覺得：少做的時數就算了，不會嚴格地要求補做；兩次的下山參與當地祭典與活動，實際深入參與日本文化，第一次參加祭典，看到日本人怎麼祭拜神社與當地人對神社禮節的注重，彷彿在異鄉看到臺灣人對廟宇的滿腔熱忱；家庭料理日是臺灣所沒有的，它提供了當地主婦們展現廚藝的平臺，菜色個個色香味俱全，也讓我們能夠真正喫到最道地的媽媽的味道。自由行的幾天，彷彿放風般暢快，遊歷京都、大阪，學著如何搭日本電車與公車，學著參拜神社的禮節，也試著觀察在地人的交談、舉止。

參與這次日本里山計畫，有苦有樂。苦的是，身體勞動的辛苦，還有出國多日對家人的思念；樂的是，體驗森林生活、學習新事物、farewell party 晚上收到爸媽寫的信的感動、自由行的放鬆快活、完成工作，對他人有貢獻、與結交新朋友的喜樂，不論或喜或悲，這十四天著實是趟值得且難忘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