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民眾出席「二二八事件71週年中樞紀念儀式」,並於儀式後上前獻花。(資料照,顏麟宇攝)

外籍民眾出席「二二八事件71週年中樞紀念儀式」,並於儀式後上前獻花。(資料照,顏麟宇攝)

「二二八」從過去的忌諱變成假日,在紀唸的含義上,身為後代的我們還是太輕鬆了。有人主張受難者及其家屬應早日放下仇恨與悲情,但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樣殺戮的人,就沒有權利要求。

解嚴之前,臺灣人幾乎不敢談論二二八,即使像侯孝賢的電影作品《悲情城市》,公開發行時已是政治解嚴的兩年後,也盡量模糊其故事角色所影射的真實人物背景。

過去在二二八還未成為放假日之前,年代電視臺每年幾乎都會播出這部電影,或許跟製片人邱復生有關。但是執政黨更迭又更迭,邱復生也退出有線頻道經營,在二二八當天看《悲情城市》的紀念儀式,後來只好轉向DVD出租店,現在則是透過網路平臺,在二二八當天從資料庫裡面搜尋這部舊片來憑弔了。

《悲情城市》劇中林文清一家照片。(劇照)
《悲情城市》劇中林文清一家照片。(劇照)

因為週休二日的關係,調整了許多原本的假日,變成「只紀念不放假」。也有像二二八這天,從過去的忌諱變成不只紀念,還是農曆年之後的第一個放假日,而且常常被彈性調整成連假。對許多人來說,二二八就是個放假出遊的日子,甚至業者會打出「慶祝二二八連假」或「二二八特賣」等促銷用字,充滿過節的歡樂氣氛。

日曆除了標示節氣,還有節日,節日來源都有其典故。只是我們在紀唸的這層含義上,身為歷史的後代,還是太過輕鬆了。尤其像二二八這麼沉重的日子,多數人大概也只記得前一週要補班、前一個月要搶車票,或提早規畫出遊的放假行程而已。

雖然很不願意以統獨或顏色來分類,但是所謂的藍營或統派的支持者,對於二二八不僅沒有興趣,還覺得那是綠營或獨派不斷拿來消費與要脅的籌碼而已,甚至主張受難者及其家屬應該早日放下仇恨與悲情。

與會貴賓手執百合花向白色恐怖政治受難先輩表達追思。前排左起受難者馮守娥、陳明忠、人權館籌備處主任王逸羣、文化部次長丁曉菁、文化部長鄭麗君、受難者謝聰敏、蔡寬裕,後排左起受難者家屬張瑛玨、受難者劉辰旦、受難者家屬葉光毅。(文化部提供)
與會貴賓手執百合花向白色恐怖政治受難先輩表達追思。前排左起受難者馮守娥、陳明忠、人權館籌備處主任王逸羣、文化部次長丁曉菁、文化部長鄭麗君、受難者謝聰敏、蔡寬裕,後排左起受難者家屬張瑛玨、受難者劉辰旦、受難者家屬葉光毅。(文化部提供)

白色恐怖受難者顏世鴻醫師曾經在回憶錄《上海上海》寫下這樣的文字:

「臺灣人對二二八的創傷之深,憤怒之烈,尤其不得不深埋在內心長達四十餘年,老一輩心內不甘心忘懷,而現實環境裡的年輕一輩,已經差不多不知道這件事的經過了。」他提到二二八發生的隔年,當時就讀臺大醫學院的他逃課至陽明山賞花,遇到臺大農學院一位曾經留日、日語說得流利的教授評論二二八,說那是一件「由臺灣最有良知的和最沒有良心的人,湊合引起的一個偶發性事件,而臺灣菁英的撲殺是以私報公的成分居多。」

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樣的殺戮,就沒有權利要求受難者或其家屬放棄悲情與仇恨。還有二二八真的不只是放假的意思而已,雖然許多人已經不在乎了。

*作者為專欄作家,本文原刊新新聞第1669期。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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