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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不少人是直接通過微信關注我的公衆號的,所以沒有看過以前知乎上的長文,所以我把下面三篇最重要的文章鏈接發出來,我的理論基礎很大一部分都基於這篇長文,這篇文章也很重要,揭開了《紅樓夢》結局的真相,最好是能先點開看看,否則我的其他文章可能不好理解。

  人生自當自養榮衛,《紅樓夢》中的神祕藥方——紅樓關鍵字解讀之人蔘養榮篇(十二)

  在《紅樓夢》裏,有很多藥方,除冷香丸確屬比較神異以外,大多數藥方都有真實的藥效,包括王一帖戲謔的“療妒湯”都是可以潤肺止咳的,因而歷來人們稱譽說《紅樓夢》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百科全書,這話固然不假,可是這些藥方或者藥名卻往往暗含深意,不僅僅是能治病那麼簡單。然而,藥方裏的深意,卻又不像某些研究者所講的那樣,隱含着某些朝廷裏王公貴族的政治鬥爭的隱祕情節。如果這樣理解《紅樓夢》中的藥方,那就大大的曲解了作者的原意,那麼這些藥方裏又暗含着何種深意呢?還是讓我們先從書中最最典型的一味藥“人蔘”說起。

  在小說裏,很多次都提到人蔘這味藥,作者但凡提到人蔘一般都另有隱喻,其次許多人喫的藥名字裏都帶有養榮二字,這同樣是很特別的,也是暗含深意的。例如林黛玉一進賈府,賈母等人見她有不足之症,便問她現喫什麼藥,林黛玉說正在喫:“人蔘養榮丸”,其主要成分就是人蔘,其功效是溫補氣血,用於心脾不足,氣血兩虧,形瘦神疲,食少便溏,病後虛弱的治療,堪對林黛玉的病症。再比如大夫給秦可卿開的藥方名字叫做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而王熙鳳在帶人抄檢大觀園後病倒了,大夫給她開的藥方是昇陽養榮之劑,後來王熙鳳病稍好些,又配丸藥,丸藥的名字就叫:調經養榮丸。而王一貼在吹牛自己膏藥的神奇藥效的時候,也說自己的藥是“開胃口,養榮衛,寧神安志,去寒去暑……”等等,一部小說裏出現的丸藥也好,湯劑也罷,這麼多藥名裏都有養榮二字,絕對是不太正常的,說明這絕不是碰巧或無意爲之,而是作者暗藏深意在其中,並且仔細研究這些藥,發現但凡藥名裏帶有“養榮”二字的藥方,全都有“人蔘”這味藥,

  所有這些藥名字裏有“養榮”二字,藥方裏含有“人蔘”這味藥,合起來就是“人蔘養榮”,恰好是林黛玉喫的藥的名字,而脂批在林黛玉的藥名旁邊批註道:

  【甲戌側批:人生自當自養榮衛】

  這個批註極爲重要,沒有這個批註,我們就算疑心這些藥裏面有什麼深意,也難猜出其中的真實含義,但是脂批卻告訴我們人蔘養榮的含義是“人生自當自養榮衛”,人蔘養榮,其中人蔘是人生的諧音,養榮是自養榮衛的縮寫,所以人蔘養榮,就是人生自當自養榮衛的意思,除了王一貼的膏藥(他已承認膏藥是假的,所以不可能真正養榮衛)以外,上面提到的那些藥,包括林黛玉的藥在內全部都有人蔘也全部都有養榮,必然是暗示了同樣的深意,我們可以將這類藥統稱爲“人生養榮之劑”,以區別於林黛玉的“人蔘養榮丸”。所有這些藥的真實藥效,即背後暗含的深意都是要服用它們的患者在他們的整個人生中自養榮衛的意思。那麼自養榮衛具體又是指什麼呢?

  榮衛,是中醫學名詞,榮指血的循環,衛指氣的周流,泛指氣血、身體。榮氣行於脈中,屬陰,衛氣行於脈外,屬陽。榮衛二氣散佈全身,內外相貫,運行不已,對人體起着滋養和保衛作用。這是中醫學理論上的解釋,如果是這樣,人生自當自養榮衛的含義,就是建議患者在一生當中自己要懂得保養自己的氣血和經脈,要榮衛二氣陰陽調和,內外和諧貫通,保證身體健康的意思。

  但是,作者很顯然不僅僅是指服藥的患者保養身體那麼簡單,人蔘養榮,即:人生自當自養榮衛,必然含有更加深刻的內涵,其暗示的真正含義,我們還是要從紅樓關鍵字對應表來講起。

  在紅樓關鍵字對應表上,人蔘養榮是出世詞,而對應的入世詞是邪思妄動,在講解四兒、五兒與釵黛合一的關係的時候我就提到過邪思妄動這個入世關鍵詞,其實就是指迷人沉溺夢中醉心紅塵慾望時產生的妄念,我也說過,這種妄念在佛教中的概念是指毒龍,要想擺脫毒龍的控制,獲得最終解脫,就要斬毒龍,如果說斬毒龍是非常堅決的休克式療法,是一劑猛藥,那麼人生養榮之劑在我看來,就是緩解病情的保守式療法,是一劑調養身心的緩解之劑,因而人生養榮之劑也算是緩解邪思妄動帶來的危害的,也算做是“治世之藥”一類,所不同的是,這組藥都是能治療身體的病的,也同時能夠治療靈魂之病,也就是妄念邪思之類的熱病,自養榮衛在這裏的含義,便不止是對於身體的保養而同時是對靈魂的防衛和安養,是指人內心中對於紅塵慾望無止境渴求的一種自律性約束與抑制。其實就是要求人們在短暫的人生當中,約束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行差踏錯,也不要慾壑難填,不顧一切的追求那些使自己執迷的身外之物,因爲那些實際上都是空的,結果時常害了他人也最後導致自己遭受慘烈而難以承受的後果。

  儘管如此,如同其他的治世之藥一樣,這批“人生養榮之劑”對於靈魂的療效大多不怎麼顯著,迷人們依舊沉溺其中,難以自拔,也因爲沉溺過度,多數都在迷津苦海中沉浮,或被情孽所傷,或因爲不知收手遭到報應,儘管神仙時常點化,作者又具慈悲之心,用他的刀斧之筆來度化他們,卻往往怎麼也拉不回頭,而作者又在不同的人物的具體的情節中,分別做了各種隱喻和暗示,其中人蔘又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我將在接下來的篇章中分別介紹各個不同人物的“人生養榮之劑”對他們的作用。在具體講解人生養榮之劑對人的作用之前,我們先來看看另外一個人的藥,他的藥名裏面卻沒有養榮二字,因此不算人生養榮之劑,可是他的藥必須用到人蔘,這就是賈瑞喫的“獨蔘湯”,但凡作者提到人蔘,就是暗含深意的,那麼賈瑞的藥,究竟是暗指什麼呢?先來看原文:

  倏又臘盡春回,這病更又沉重。代儒也着了忙,各處請醫療治,皆不見效。因後來喫“獨蔘湯”,代儒如何有這力量,只得往榮府來尋。王夫人命鳳姐秤二兩給他,【庚辰雙行夾批:王夫人之慈若是。】鳳姐回說:“前兒新近都替老太太配了藥,那整的太太又說留着送楊提督的太太配藥,偏生昨兒我已送了去了。”王夫人道:“就是咱們這邊沒了,你打發個人往你婆婆那邊問問,或是你珍大哥哥那府裏再尋些來,湊着給人家。喫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處。”【庚辰雙行夾批:夾寫王夫人。】鳳姐聽了,也不遣人去尋,只得將些渣末泡須湊了幾錢,命人送去,只說:【蒙側批:“只說”。】“太太送來的,再也沒了。”然後回王夫人說:“都尋了來,共湊了有二兩多送去。”【庚辰雙行夾批:然便有二兩獨蔘湯,賈瑞固亦不能微好,又豈能望好,但鳳姐之毒何如是?終是瑞之自失也。】

  獨蔘湯,是真實存在的一味湯藥,因爲能夠大補元氣,在古代通常被用來搶救病危時極度虛弱的病人,其藥效也確實針對賈瑞的病症,它的主味藥就是人蔘,但是在我看來獨蔘湯這個藥名妙的很,因爲沒有養榮二字,獨獨剩下人蔘了,沒有養榮,表明其實賈瑞的執迷程度太嚴重了,用人生養榮之劑這樣的緩藥已經不管用了,所以乾脆就沒有給他開自養榮衛之藥,因爲賈瑞色令智昏,八匹馬也拉不回頭,他是不會自養榮衛、自我約束的,他也是沒有絲毫自制力的,這個時候,只有用神仙的治世猛藥採取休克式療法,或者還可挽救他的性命,所以跛足道人才給了他風月寶鑑,讓他只可看背面,試圖用紅粉骷髏嚇阻他,這便是休克療法,而風月寶鑑便是那一劑猛藥,但是賈瑞始終執迷不悟,只看鏡子正面,很快就一命嗚呼了。從上面引用的原文來看,因爲鳳姐的惡毒,賈瑞連獨蔘湯也沒有機會喫到,鳳姐只是湊了幾錢渣末泡須給他而已,他的死固然有王熙鳳見死不救的原因,但是脂批也說,終究還是賈瑞自己的過失造成的。這是他始終不能自養榮衛造成的後果。而人蔘的諧音是人生,所有的人生都只不過是夢裏人生,因爲所有的人其實都是在一場大夢中經歷他們的人生,故此人生的本質又都是幻景,而且十分短暫,我曾經分析過,如同黃粱夢一樣,睡前蒸上的黃粱飯在夢醒以後還沒有熟呢,這個夢中的人生,看似有一生那麼長,實際上如白駒過隙,短暫無比。人蔘就是暗喻這短暫無比的夢裏人生的,而夢最終是要醒來的,要是發現自己曾經在夢裏人生中執迷的那一切不過是夢中幻境,醒來以後一切都是虛幻的,那還需要不顧一切的去營求嗎?還需要去執着嗎?所以我想這纔是作者配給這些夢中迷人的治世之藥中總是少不了人蔘這味藥的原因。就是爲了讓迷人們早日清醒過來,意識到人生如夢般短暫,人生亦如夢般虛幻,何必執着、沉溺不醒的道理,以免再繼續承受因爲過度營求給自己和他人造成不可避免的巨大傷害和無端煩惱帶來的慘痛後果的。賈瑞藥方裏沒有養榮只有人蔘,所以稱爲“獨蔘湯”,是因爲他秉性低級,沒有自制力,無法自養榮衛,但是卻有人蔘,作者也是要用賈瑞的夢裏人生來警醒讀到這段故事的讀者的。讀懂了這個故事,就理解了人蔘在作者筆下暗含的深意。

  林黛玉、秦可卿、王熙鳳等人藥方裏的人蔘以及其中的神祕暗示其實除了本文講到的含義以外,還牽涉到了許多別的深意,但不管哪種深意都與以前的某些研究者所認爲的暗藏政治鬥爭或者王朝更替的隱情毫無關係,下一篇我們再繼續探討相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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