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充飢的皮帶

能充飢的皮帶

這是中央紅軍戰士魏炳山保存的半截皮帶,殘存的部分長約55釐米,寬約2.3釐米,厚0.2釐米,呈土黃色,有雕花。這條皮帶是中央紅軍進入草地時,紅一軍團首長準備用來充飢的皮帶。穿越草地期間,部隊嚴重缺糧,廣大紅軍指戰員摘野菜、喫皮帶堅持行軍。當時,紅一軍團首長在宿營後向部隊開展政治工作,由於剛剛經歷了整日行軍,到晚間仍然沒有見到口糧,他就將自己的皮帶交給魏炳山,讓魏炳山煮來充飢。

魏炳山1936年參加紅軍,長徵期間是紅一方面軍(中央紅軍)戰士,他把自己身上的三斤炒米分給首長一部分,並將這條皮帶暗自保存了下來以紀念與首長的會面,後移交軍事博物館收藏。

皮帶在過草地時是珍貴的“糧食”

長徵時期,紅軍已經裝備了相當數量的牛皮革製品,如腰帶、槍帶、皮鼓。此外還有部分生皮製品,如生牛皮鞋。牛皮帶是紅軍裝備最多、最普遍的皮製品,於是成爲過草地斷糧時的首選代食品。

所謂草地,實際上是高原溼地,爲泥質沼澤。多年生長的水草盤根錯節,覆蓋瀦水,形成草甸。人和騾馬在草地上行走,要腳踏草叢根部沿草甸前進,否則會陷入泥潭。草地區域氣候惡劣,雨雪風暴來去無常。每年的5月至9月爲草地雨季,更加難泥濘難行,中央紅軍就是在雨季經過草地的。

草地裏鳥獸絕跡,人煙荒蕪,糧食給養更是無法補充,牛羊皮、皮革製品就成了彌足珍貴的“糧食”。紅軍總司令朱德還專門指示紅四方面軍總部供給處軍需股股長、開國少將楊以山說“羊子殺了用開水燙,牛皮用火燒、肚腸也要喫掉。”、“記住,告訴部隊負責同志,牛皮羊皮、肚腸可不能丟掉,要珍惜每一塊牛皮 。”

皮帶、機槍帶、鼓皮,紅軍在過草地時都喫過

紅軍各部隊在過草地期間都曾喫過牛皮、皮鞋、皮帽和皮帶、鼓皮等皮革製品。長徵時任紅二軍團十八團政治委員的開國中將餘秋裏將軍曾經回憶,“進入草地之後,紅軍的後勤給養非常困難,所到之處草根、樹皮、植物莖塊,所有能喫的東西都被一掃而光。後來,部隊開始喫一種長着短刺的野草,那草的刺有毒,用手一碰,像被蠍子蜇了一樣疼,喫多了,大小便還會出血。戰士們有的把機槍帶、皮帶煮着喫了,甚至連宣傳員背上的鼓,也引起了大家的食慾。”

原紅四方面軍戰士趙洪進也曾撰文回憶描述草地時的艱難境況:“日子一天天過去,喫的東西越來越少了,糧食喫光了喫馬,馬喫光了喫野菜,後來,野菜也找不到了,就喫皮帶…… ”

皮帶、槍帶以及其他軍品、機械配件等都是植鞣革,即使用植物中萃取的單寧來鞣製,是環保型皮革,燃燒時不會釋放出有毒物質,因此能夠食用,鼓皮是將生皮浸入石灰中,也勉強能夠入口 ,右圖這條皮帶就植鞣牛皮革製造的。

老紅軍回憶喫皮帶、喫鼓皮、喫牛皮

根據長徵親歷者記述,皮帶和其他皮革製品主要有燒烤後水煮、火燒後直接食用、水煮三種喫法。

其中,皮帶、鼓皮一類的皮革製品經過鞣製,要先用火燒再煮才能使皮質軟化。趙洪進曾經把鼓皮燒烤後煮食:“我找了一抱幹樹枝,點起了火,毅然把‘皮鞋’(山神廟撿到的鼓皮製成)放在火上。它在火裏吱吱亂叫……那個湖北同志這時也光着腳擠上前來,把他那雙‘皮鞋’扔到熊熊的火裏。燒了一會,把鞋拿出來用水洗了洗,用刀颳了刮,然後又放在臉盆裏去煮。咕嘟一會,皮子變得又黃又軟,不斷散發着糊香。一聞到這味,真想一下子把它吞下去。別看這些平時連想一下都要噁心的‘食物’,那時可真寶貴。待‘皮鞋’煮好後,班長用小刀把它切成許多小塊,分給班裏的同志…… ”

牛皮則可以直接用火燒熟後喫掉,原紅六軍團模範師政治部技術書記、開國少將朱家勝回憶,牛皮在燒烤時“絲絲的響着,鼓起無數米粒那樣的油泡泡。牛油掉在火裏,火更旺了,火焰更濃了……”燒好後的牛皮“……焦黃焦黃的。我先用牙咬下一小點,放在口裏,像油炸糕似的,一點也不難喫…… ”

紅四方面軍第三十一軍醫院二班看護員趙連成不僅喫過生牛皮鞋帽,還煮過牛皮湯,“才進入草地的時候……他很高興地回來,拉着我去看先頭部隊丟下的一堆牛皮。我們倆把牛皮拉回來……分給每人兩塊……小的用棕繩穿住綁在腳上,當鞋子;大塊的縫成一個帶尖的皮帽……可現在,皮鞋、皮帽都喫到肚子裏去了……我……就悄悄地爬起來,想給班長煮點牛皮湯喝……湯煮好後,盛在碗裏,我端着去喊他…… ”

皮帶、牛皮和其他皮革製品雖然可以充飢,但是不易消化,紅四方面軍八十九師二六七團宣傳隊在過草地時曾經編唱過一段詼諧的歌謠:“牛皮本是好東西,呦嗨!喫多了就要漲肚皮,好東西,呦嗬嗨!”即使這樣不好消化的牛皮腰帶,也成了過草地期間的珍饈佳餚,紅軍戰士們在分享“美食”之餘,還留下一首《牛皮腰帶歌》。

原紅四方面軍第十師三十團連政治指導員寇慶延在百歲壽誕時仍然清晰記得歌詞,“牛皮腰帶三尺長,荒原草地好乾糧。一段拿來煮野菜,一段用來熬鮮湯。有菜有湯花樣多,留下一段戰友嘗。”

(摘自《紅色文化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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