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说过,世界上有三件事值得一写:爱情、凶杀、战争。用动物的眼睛看世界,非洲这片广袤土地上,这样的题材应有尽有。在非洲的大草原上,面对最严峻的生存环境,所有动物都犹如超级英雄般为生存而战,不断上演着生命的奇迹。

  在你早九晚六的同时

  非洲大草原正在上演生命的奇迹

  以下内容选自《旅行与读书》

  詹宏志 著

  中信出版集团 2016.08

  如今非洲的“萨伐旅”行程都把住宿的地方叫作“营房”(Camp),每位旅客得到的房间则叫作“帐篷”(Tent),但这样低调谦逊的名称其实不足以形容我得到的奢侈经验。

  就拿我们刚刚被带进来的“帐篷”来说吧,它的确是由木头和帆布搭建而成的“临时性建筑”,但它有宽敞的卧房、透光的客厅、古董式的高脚浴缸,有抽水马桶、双人份的洗脸台,还有可以眺望星光的露天淋浴间;走出门外,是一大片面对潺潺流水的木板阳台,阳台上有躺椅和茶几,还有专供午寐的吊床。

  室内设计与家具用品也不可小觑,虽然帐篷里的装潢和家具都被刻意做成自然粗犷的模样,大量用到未经打磨的原色木料以及卡其色的粗厚帆布,加上以非洲原住民梭织彩色粗布作为桌巾、床罩等装饰,洗脸台与盥洗调度品也刻意使用粗陶的大盆与瓶罐,加上藤制与草编的垃圾桶、洗衣桶与杂志架,共同描绘出一种丛林系的视觉美感。

  唉,说起来我们的确身处矛盾之中。我们其实早已远离了探险年代,却大言不惭地继续“冒用”探险时代的名称,所以有“营房”、“帐篷”、“营火烤肉”之类的名词之雅;我们身处渺无人踪的蛮荒旷野,却还忍不住继续享受“文明”提供的舒适与娇养,像抽水马桶与供应热水的淋浴;但在舒适放松之余,又要处处用符号和色彩提醒我们的确是身在非洲野地的怀抱之中,绝不可错认。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抱怨,而是一种对“非洲旅行”的自惭形秽,更是对自己因为错过了时代(或者缺少冒险犯难的实践能力)而不得不采取的偷懒旅行方法,感到不好意思。但我也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恰好”错过了时代,我们怎么会有这种“舒适的萨伐旅”可以享受?

  第二天清晨,我们终于要开始我们的第一次“车巡猎物”(Game Drive)。四点半天还全黑,专属向导马克斯就提着灯来叫醒我们,匆匆漱洗完毕后,我们摸黑来到酒吧旁的营地餐厅,几位黑人厨娘已经为我们准备了面包、薯饼和咖啡,我们昏沉沉地胡乱吃了,就爬上吉普车出发了。

  司机兼追踪者马克斯把车开出营地,天还仅仅微亮,远方天色黑色带橘黄,夜晚鸣啼的虫鸟声音还没停呢。吉普车颠簸驶入了沼泽地水中,惊动一票水鸟和一群金褐皮毛带条纹的驴羚,非洲草原的生物奇观就上演了。

  “花豹,就在那边。”马克斯指着远方,口气坚定,但我们只看见一片密林和刚刚发白的天色,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马克斯也不啰嗦,坐下来发动吉普车,引擎再度呯呯呯咆哮起来,开入了长草之中。我们在草原上前进,远方的密林愈来愈近,渐渐地,我们看到的不是一片林子,而是一棵一棵形状各异的树。

  “看见了吗?花豹就在那一棵树上。”马克斯再次指向前方。

  这一次,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终于,我们看见了,在一棵倾倒下来的矮树枯枝上,就在树尖末梢,赫然直挺挺站立着一只花色斑斓的豹子。

  花豹的体型比想象中略小,也许是距离的缘故。但我们的吉普车继续噗噗噗前进,直开到它的身边,停在离它不到五米的地方。这时候,我们也看见了,在枯树底下,还有一只比家猫大不了多少的可爱小花豹,正在那里跳上跳下,所以站在树上的,的确是一只母亲花豹。

  母花豹有着流线形跑车似的身材,站在树头上眺望远方,体型只比一只成年的黄金猎犬略胜一筹,不算太魁梧,但它相貌堂堂,颇有威仪。这只花豹听到我们吉普车的声响,看见我们目中无人地逼近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一点戒备之意,但仍然保持无动于衷的姿态毕竟是食物链最上端的掠食猛兽,在丛林中的形象地位还是要维护的;只是它的另一个身份是母亲,这时它不免也要用眼角余光观察小朋友的动向,随时准备跳出来宣示它的保护地位。

  但小花豹可是完全不管什么危险,兀自在草地里打滚,还天真无邪地来到吉普车的巨大车轮底下,上上下下磨蹭着轮胎,犹如小猫撒娇般磨蹭着它的主人……

  我们看着威风凛凛的母花豹,孤傲地站立树头之上,取得一个制高点,睥睨着整片草原,一派王者气象;我们又看着草地上打滚的小花豹,不知人间世事的纯真,金黄色毛皮带着透黑花纹,闪闪发亮,一种纯粹的生命力。

  我们屏息看着眼前这两只美丽的动物,有点看得呆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母花豹一动也不动望着远方,顺着它的眼光看过去,我只能看见远方空中盘旋的老鹰,以及草地上安静吃草的成群驴羚……

  我们是幸运的,“五大”(Big Five)当中最难遇到的花豹,我们第一次巡回就看见了,而且一次看到一壮一小,我们不由得想起营地里运气欠佳的德国人豪斯曼老太太。但马克斯催促我们:“我们要走了,向花豹妈妈说再见吧,我们还有很多动物要寻找呢。”

  车子慢慢驶离树林,走回到长草丛里,我们回头再看,那只花豹还孤零零站在树头,一动也不动。车子再走了几步,也许是灌木丛或是蚁丘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再回头探望时,只看见一棵棵一般模样的树,却再也看不到母花豹那兀自站立的身影了。

  非洲草原上演的是一幕幕不休息的生物奇观,我们心里虽然还挂念着花豹,却又不禁被新来的奇观所吸引。譬如说,我们很快地就撞见一群上百只正在迁移的非洲水牛(African Buffalo),它们一只接一只紧紧相随,奔跑中地面发出雷鸣似的声响,水牛不分雌雄头上都有中分头似的巨大硬角,身上的黑色粗皮也像是生铁盔甲一般,它们的移动好似装甲部队移防,卷起阵阵沙尘……

  我们正在赞叹水牛群移动的壮观场面,猛擡头,却发现六七只颜色艳丽的长颈鹿正歪着头、表情怪异地从上方打量着我们。我们的注意力立刻被这新来的奇观所吸引,成群的长颈鹿伸长脖子正在啮咬树梢的嫩叶,一面眼观八方,脚下也不住地移动,当它们奔跑时,我们的吉普车跟着前进,发现它们的速度绝对不下于行驶中的车辆……

  到了野外休息的时间,马克斯为我们找到一块好地方,那是一片靠水的草地,并且有几棵大树遮阴。马克斯从吉普车后方搬出一个车用冰箱和一只野餐竹篮,从冰箱取出一瓶冰镇透凉的白酒和几支不锈钢酒杯,从竹篮中取吉士盘和小三明治,露出慧黠的笑容:“你们当中有谁要来一点冰透的白酒吗?”

  透心沁凉的白酒?我们当然都需要。我们一人手持一杯白酒,悠闲站在水边,看着远方美景,这样的非洲时光着实令人难忘。

  但是,神奇的是,在这个非洲沼泽里,即使你停下来不去寻找奇观,奇观还是前来找你。正当我们站在水边,喝酒聊天吃点心时,一洼水塘的对岸,此刻竟走来一群上百匹的斑马,优哉游哉地在水边吃起草来,这真叫我们喜出望外。

  我们到哪里才能见到这样的奇景?黑白相间的斑马在水边低头吃草,它们的倒影就映在水塘之中。如果世上有任何一种水草丰美的伊甸园景象,那一定是这样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出现的画面。

  阿信说

  这只是詹宏志一行多日奢华舒适的“萨伐旅”旅程的一个小片段,非洲大地还要继续赋予他们各种奇观和壮丽景色。随着吉普车的引擎啵啵啵响起来,车子开动了,远方风吹草动,草丛里不晓得有多少生命戏剧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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