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在雙魚圖中題詩:「飽德魚兼尾,征之一筆端。莫敢頻切玉,都負水晶盤」。若要說明題詩的意思,還要從八大山人說起。

八大山人,也就是朱耷(1626—約1705年),明末清初畫家,中國畫一代宗師。本名朱統??,字雪個,號八大山人、個山 、人屋、道朗等。作為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權的九世孫,明亡後,他即逃入奉新山中成了亡命之徒。23歲時,更是削髮為僧遁入空門;28歲,在進賢燈社正式皈依穎學弘敏禪師為弟子,僧名法堀,名傳綮,字刃庵,號個雪,又號個山。

後來改信道教,住到了南昌青雲譜道院。

一生處在坎坷之中的他,曾一度精神失常,所幸,他擅長繪畫,也喜歡繪畫。於是,他選擇背過身去,與世隔絕,讓自己在創作中得以沉淪安放。誠如他自己說的:「墨點無多淚點多,山河仍是舊山河。橫流亂世杈椰樹,留得文林細揣摹。」

這樣的經歷,這樣的認知,也便成就了他過人的繪畫境界。

擅書畫的他,得以在繪畫上達到一種極高的「化」境,即一種精美絕倫的大片留白之境,「無畫處皆成妙境」,給人以無窮盡的時空遐想。這,也正是畫家們追求一生的所在。是幾百年畫壇的追逐,也是中國畫的思想主流。

在歷史上,他是以大筆水墨寫意著稱,並善於潑墨,尤以花鳥畫稱美於世。在創作上,取法自然,筆墨凝鍊沉毅,風格雄奇雋永,獨具新意,創造了高曠縱橫的風格,他因此也被譽為清初畫壇四僧之一。

作為明清易代之際中國花鳥畫發展史上里程碑式的大師,八大山人以花鳥名世,其筆下的花鳥、魚蟲皆以誇張形象示人,甚至於將鳥、魚的眼睛畫成「白眼向人」,由此來表達自己的孤傲不群、憤世嫉俗的性格。而他筆端的魚兒,則是其前朝遺民心態和落寞士人情趣的一種外化。在這幅《雙魚圖》中,也不例外,最為絕妙的也是眼睛,且看那即將觸紙的魚兒眼中的那抹落魄、頹唐之意味,即將中國畫中空靈、含蓄、減省的最高審美藝術法則完美體現淋漓。

除卻這高超的繪畫技巧外,他的書法亦好。

其書法沉著,禪心無限,猶如虯龍盤空、驚蛇入草,將他的心態表現淋漓。加之能詩文,所以他會在一些畫中題詩,比如這幅《雙魚圖》。這,也是他致力追求的一種「成就中道」的最高境界。

這畫中的題詩之意,跟他筆端的繪畫形態、書法禪心表達類同,也是言表的一種心境。畫中的,以及畫外的。

「飽德魚兼尾,征之一筆端。莫敢頻切玉,都負水晶盤」,即他這幅畫里題的詩,所謂意思如下:飽德:出自《詩經》「既飽以德」,意為飽受恩惠,也就是說這兩條魚兒是別人惠贈於他的。由此,他得以畫它們。切,是動作。「玉」,引用於杜甫的詩,即「白魚如切玉,朱橘不論錢。」——杜甫《峽隘》。「切玉」,即切魚肉的意思。連貫而理解整首詩的意思,是別人惠贈了他兩條魚,由此他得以畫了它們。本想切開它們裝入盤中做一頓美味,卻是不忍的很,只能辜負那用來裝魚的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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