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餅裏沒有老婆，寡肽-1裏也沒有EGF
這幾天好多人問，
- 葯妝違法？
- 寡肽-1不是EGF表皮生長因子嗎？
- 生長因子有什麼用？
- 生長因子違法嗎？
集中在這裡解答一下。
原文發表在微信公眾號「成分控」上：
老婆餅裏沒有老婆，寡肽-1裏也沒有EGF
前幾天葯監局網站上一篇「常見問題解答」在行業裏掀起了波瀾。
這篇文章講了什麼呢？
事實上是「一直以來的規定」，並非這一天發生的「改變」，包括：- 使用「葯妝」、「醫學護膚品」等宣稱屬於違法
- 表皮生長因子（EGF）不是「寡肽-1」，是化妝品違禁成分
其他與申報備案相關的問答就不羅列了。
於是很多朋友問我這意味著什麼，對行業有怎樣的影響等。這裡集中寫一下我的回答。01「葯妝」宣稱違法嗎？
「葯妝」一詞並未獲得法律上的認可，只有科學上的定義，平時科普講「葯妝」都是沒問題的，一旦印刷到產品外包裝或者廣告上，就「違法」了。我國葯監局管理的「藥品」和「化妝品」中包括處方葯、非處方葯（OTC）、普通化妝品、和特殊化妝品。
任何一種上市的產品必須歸到以上四個類別，否則就屬於違法銷售。
市場上的「葯妝」，如果按照「化妝品」註冊，在零售渠道或者電商渠道可以購買。如果按照「非處方葯」註冊，必須在醫療渠道（包括含醫療資質的電商渠道）購買，否則就屬於違法銷售。現在也有一些面膜或者針劑按照醫療器械註冊，這些必須在醫療渠道銷售，否則也算違法。這些都是已有的規定，並不是什麼新東西。只不過消費者通常不太關注這些行政法規。葯監局出問答，也是為了進行提醒，管理市場。02 那《成分控》寫「葯妝」違法嗎？
我這個屬於科普平臺，在科學範疇內討論「葯妝」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假如成分控出了一款產品，上面印刷著「葯妝」或者「醫學護膚品」，這就違法了。
並且我一直把Cosmeceuticals稱之為「功效護膚品」，即創始人Kligman說的「functional cosmetics」——我個人其實不太喜歡「葯妝」這個翻譯。
只不過說「葯妝」大家都聽得懂，說「功效護膚品」就不一定。03 那功效護膚品在發源地美國合法嗎？
作為功效護膚品發源地的美國，產品或廣告宣稱「Cosmeceuticals」也是違法的。美國的管理體系內，要麼就是「處方葯」，要麼就是「非處方葯OTC」，要麼就是「化妝品」。
如果想要宣稱某種產品有某種藥物功能（比如美白、抗衰等），必須按照「OTC藥物註冊」。如果該產品裏的活性成分被認為「總體上安全有效」，並標註所有活性成分，則無需走FDA上市前審批流程。所以大家看到的「美系葯妝」，有一些在美國法律上屬於「OTC藥物」。在引入國內的時候，由於我國法規的不同，依照廠家的意願，可以按照「OTC藥物」、「特殊化妝品」、或「普通化妝品」註冊。
由於「普通化妝品」註冊流程短，成本低，不少品牌會選擇這條路徑——自然，帶來的代價就是，各種功能不允許宣稱。許多大公司有財力，也要求合規，因此很多產品會按照「特殊化妝品」註冊。
我國將9類功效的化妝品定義為「特殊化妝品」，包括：育發，染髮，燙髮，脫毛，美乳，健美，除臭，祛斑，防曬。04 那為何還要推廣「功效護膚品」？
一方面是因為人們對「功效」有需求，又不想長期使用「藥物」，因而有明確功效的護膚品就應運而生。
二者是隨著人對於科學認知的進展，發現即便是「水」都會對皮膚生理產生影響，那以往的「化妝品」界定（僅僅是停留在皮膚表面美容和修飾）就需要相應地更新（參考歷史推文滿世界都說「葯妝」，不問問創始人的意見？），從生理學角度評估化妝品成分對皮膚的影響併合理地使用。
科學認知往往先於行政管理。制度的革新是隨著科學的發展而前進的。所以從科學的角度看待「功效護膚品」，讓更多人正確認識到其內涵和外延，最終有一天可以積極地影響到法律法規。
05 什麼是「寡肽-1」，什麼是「人寡肽-1」？
寡肽-1是一種由三個氨基酸形成的短肽鏈：
由甘氨酸、組氨酸和賴氨酸組成的寡肽-1，是常見的皮膚調理劑，並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寡肽-1可以用何種方式影響到皮膚的哪個結構。
之所以它會出名，是因為它名字長得像「人寡肽-1」，而後者是大名鼎鼎的「表皮生長因子EGF」。這出狸貓換太子的戲怎麼來的不得而知，但「寡肽-1=EGF」這種欺騙確實要管一管。
寡肽-1分子量在幾百道爾頓，人寡肽-1分子量6000多道爾頓，這兩個為何都被稱為「寡」？
如同「寡人」的「寡」不同於「寡婦」的「寡」一樣，「寡肽-1」的「寡」是化學成分層面的，分子量小於1000的肽鏈都叫「寡肽」。這種寡肽不是由人體自身產生的。
人體自有的蛋白質，大家比較熟悉的，比如唾液澱粉酶，胃蛋白酶，胰蛋白酶，分子量都在好幾萬道爾頓。相比之下，分子量在6千多的表皮生長因子就是「寡」了。
表皮生長因子EGF
胃蛋白酶
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
寡肽-1，EGF，胃蛋白酶之間的質量大小關係，好比貴賓犬、小李子、北極熊之間的質量關係，相互差一個數量級。
貴賓犬 8kg
小李子 80kg
北極熊 800kg
所以，都叫「寡」，看跟誰比。
06 使用生長因子違法嗎？
生長因子是常見的藥物成分，通常用於傷口癒合。
從上述示意圖可以看到，在傷口癒合過程中，先有傷口的凝結，然後依次進入炎症期、增殖期和重建期。
生長因子作為信號分子，可以幫助到傷口重建。
外用含有混合生長因子的藥物，是常規幫助傷口癒合的方法。
還記得我們第一個問題嗎？
在我國，如果按照「藥物」註冊，生長因子是合法的。按「化妝品」註冊，則是違法的。強調「在我國」，是因為美國含有生長因子的化妝品按照「OTC藥物註冊」，或者按照化妝品註冊而不做宣稱，是合法的。但在進入我國銷售時，如果以「化妝品」的身份進來，就不合法了。除非更改成分配方，或者換一種身份。
違法與否，與成分本身無關，而與註冊身份相關。
07 生長因子添加進護膚品有什麼用？
在歷史推文抗衰產品要等30歲以後再用？中我們介紹過，紫外線會對皮膚造成「隱形」的傷口。皮膚有自我修復能力，如果在修復過程中添加有修復功效的成分，則可以起到更快更好的效果。
從上面示意圖可以看到，光老化、自然老化、傷口和激光治療，都會對皮膚造成損傷①。
損傷之後在再造過程②③，就是皮膚修復/年輕化的過程。
在此過程中，抗氧化劑、維A酸/視黃醇和生長因子，可以幫助傷口癒合和上皮再生，從而達到皮膚重建、更為年輕的目的。空口無憑，我們還是要「講證據」。
單獨使用含有混合生長因子的面霜，在6個月的治療過程中，有著很好的祛皺效果：
而聯合抗氧化劑+視黃醇+生長因子，則在一個月就達到了肉眼可見的年輕化療效：
上圖是治療前，下圖是一個月後。
左圖是治療前，右圖是一個月後。
聯合EGF和注射級別的透明質酸，同樣也達到了年輕化的效果：
左圖是治療前，右圖是12周後。
儘管目前對於生長因子的作用機制還瞭解得不是很透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生長因子是功效護膚品成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08 總結一下
刀作為工具，本身無罪。人拿刀幹壞事，人有罪。
當前在我國，生長因子不允許被添加進化妝品，可以作為藥物成分註冊。老婆餅裏沒有「老婆」，並沒有問題。賣餅的人說喫了老婆餅就有老婆，就是他的不對了。添加了寡肽-1的產品賣給你，沒問題。掛羊頭賣狗肉說裡面是EGF人寡肽-1，就不應該了。主要參考文獻：
Naughton, G.K., Pinney, E., Mansbridge, J., Fitzpatrick, R.E., 2001. Tissue-engineered derived growth factors as a topical treatment for rejuvenation of photodamaged skin. Society for Investigative Dermatology. Poster.
Fitzpatrick, R.E., 2000. TNS recovery complex aids in the healing of sun-damaged skin improving hydration, roughness, dispigmentation and wrinkles. Society for Investigative Dermatology 2001. May 11–14. Chicago, IL, Poster.Rostan, E., Bowes, L.E., Iyer, S., Fitzpatrick, R.E., 2001. A double-blind, side-by-side comparison study of low fluence long pulse dye laser to coolant treatment for wrinkling of the cheeks. J. Cosmet. Laser Ther. 3, 129–136.Fitzpatrick, R.E., Rostan, E.F., 2003. Reversal of photodamage with topical growth factors: a pilot study. J. Cosmet. Laser Ther. 5, 25–34.Mehta, R.C., Fitzpatrick, R.E., 2007. Endogenous growth factors as cosmeceuticals. Dermatol. Ther. 20, 350–359.Dieamant G, Costa A, Bechelli L, Checon JT, Pereira C. In vitro evaluation of the safety profile of cosmeceuticals containing growth factors and their analogues, Surg Cosmet Dermatol 2012;4(3):229-36.Draelos ZD. The Effect of a Combination of Recombinant EGF Cosmetic Serum and a Crosslinked Hyaluronic Acid Serum as Compared to a Fibroblast-Conditioned Media Serum on the Appearance of Aging Skin. J Drugs Dermatol. 2016 Jun 1;15(6):738-41.推薦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