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列奧納多·達·芬奇(後文皆簡稱爲列奧納多)逝世500週年。全歐洲最重要的美術館、博物館幾乎都計劃了與列奧納多有關的展覽。相比500年前,今天的人們對於他的認識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蒙娜麗莎》、《最後的晚餐》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這只是他衆多創造力的冰山一角:發明家、醫學家、生物學家、地理學家、音樂家、哲學家、詩人、建築工程師、軍事工程師……他幾乎無所不能,可以算得上是最早的“斜槓青年”了。

  斜槓青年來源於英文Slash,出自《紐約時報》專欄作家麥瑞克·阿爾伯撰寫的書籍《雙重職業》,指的是一羣不再滿足"專一職業"的生活方式,而選擇擁有多重職業和身份的多元生活的人羣。

  這些人在自我介紹中會用斜槓來區分,例如,張三,記者/演員/攝影師,"斜槓"便成了他們的代名詞。

  異想天開的“魔法師”?

  人們只知道他總是把精力花在許多奇怪的研究上,卻未曾察覺到他的研究範圍與卓越洞見。

  16世紀起,人們對於列奧納多的認識大多來自於喬爾喬·瓦薩里的《名人傳》,在這本書裏,瓦薩里讚歎他的才華,感嘆他美妙的天資,是一位集美麗、嫵媚、才能於一身的人。

  “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事情,他的行爲總是值得讚賞,人們很覺得這是上帝在他靈魂中活動,他的藝術已不是人間的藝術了。列奧納多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列奧納多的腦子裏總是飽含各種奇思妙想。一次法蘭西國王來到米蘭,要求列奧納多做一些古怪的東西。這當然難不倒列奧納多,他把自己關在房裏思考了幾天,製作了一隻獅子。獅子看上去器宇軒昂,十分生動,圍觀的人們先是讚歎其樣貌逼真,隨即又不免疑惑,按照列奧納多的性格,事情應該不會這樣簡單吧?人們朝着獅子緩緩走了幾步,突然獅子胸膛裂開,裏面竟然裝滿了美麗的百合花,這個小靈感引得法蘭西國王大笑不止。

  當然,瓦薩里見到列奧納多總是將精力花費在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未免覺得他有些過於浪費自己的才華了,他常常唸叨列奧納多繪畫技法高超,學識與口才都勝過當時那些飽讀詩書的文人們,還總是熱衷於做各種模型,設計各類東西:

  “他不斷地做模型和設計,告訴人們如何輕而易舉地移山,如何層層鑿洞……他的腦子一刻不停地在想,發明這,發明那。”

  達芬奇創作手跡

  那時的人們都不能夠理解列奧納多的奇思妙想,當列奧納多做工程的時候,常常會給工人們講述他的想法,列奧納多的口才絕妙,常常把現場的各位聽得熱血沸騰,幹勁十足。但或許是想法太過前衛,又或許是建造難度太大,當列奧納多離開後,冷靜下來的人們才漸漸發現,他們根本就無法完成列奧納多口中的構想:

  “他講得頭頭是道,言之有理,似乎完全能做得到。可是,他一離開,人們個個心裏明白,這樣一個浩大的工程實在是異想天開。”

  達·芬奇設計的機器人

  瓦薩里的言論全然影響了人們對於列奧納多的判斷,人們只知道列奧納多總是將精力花費在許多奇怪的研究之上,卻未曾覺察到列奧納多“異想天開”的研究範圍與卓越洞見。

  擅長推理和測量的科學家

  在後人整理的列奧納多的筆記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對於山、水、雲、樹這些自然之物也有過深入的研究。

  例如,他曾經問自己:“爲什麼遠山山頂的山色顯得比山腳更深?”

  他最初給出的回答是因爲空氣厚度的遞減。

  “羣山山頂處於一種比較稀薄的空氣中:這個空氣層離水面和地面愈遠,它就愈透明,愈稀薄。由此可以判斷,進入這個稀薄空氣層的羣山山頂比其較低部分更加顯示出它們固有的深色,而那些較低部分,正如已證明的那樣,空氣比之稠密得多。”

  列奧納多所繪之物真的是依靠他雙眼所看的經驗加以再現的嗎?

  我們同樣可以運用列奧納多研究山川的筆記作爲例證。他畫出一幅示意圖,圖中有三座山,彼此距離相同、高度不同。列奧納多自己補充說明道:

  “不可能向眼睛展示這樣一種佈局,因爲如果眼睛和山頂處於同一高度,那麼第一座山就會擋住其他兩座。”

  列奧納多時常強調,藝術家需要推理和測量,而不是單純依靠觀察。或許會有人問爲什麼列奧納多在《蒙娜麗莎》與《聖安妮》兩幅畫的背景上並沒有畫出他所認爲的“山頂顏色更深”的景色效果,而是呈現出光的閃動和薄霧籠罩的效果。他在筆記中提出了另一個答案,認爲山頂之所以顏色更暗,與植被的覆蓋有關:

  “全山山峯和丘陵頂部之所以顯得更暗,那是因爲許許多多的樹木一株緊挨一株,人們難以看見其間的地面……”

  取之不盡的“寶藏男孩”

  畫家這一職業地位在當時並不高,列奧納多認爲這是因爲那時人們對於沒有科學就沒有藝術這一基本真理普遍無知,繪畫不單單是技藝,如果畫家對於自然沒有深刻的領悟,是無法創造出真正的藝術的。列奧納多顯然是一個頗有抱負的藝術青年,他要求自己“博通”,他對知識的渴求永無止境,不僅擁有大量的書籍,還自學拉丁語。列奧納多專注力驚人,正是這種專注力使他能夠深入地研究一棵樹、一塊肌肉或是一個水果。

  很多人對於他的評價是:列奧納多先是作爲藝術家研究事物,但又日益爲着他們本身對事物進行調查研究,我覺得這樣的表述不準確:他日益爲着它們彼此的緣故,爲着整體和內在的一致性,調查研究每一件事物,他既憑藉直覺又有意識地察覺到這種內在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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