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加坡跟馬來西亞因爲供水問題再次引發口水戰，馬來西亞認爲，幾十年沒漲的水費是不是該漲漲價了，價格低得太離譜；新加坡則迴應，一切按照協議來，到了時間我們再重新議價。

其實，新加坡與馬來西亞貿易關係一直緊密，但也因供水、填海、白礁島主權等問題存在摩擦。此次新馬之間的供水問題再次引起熱議，還得從去年6月份開始說起，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穆罕默德當時接受新加坡亞洲新聞臺採訪時突然向新加坡發難，認爲馬來西亞向新加坡供應河水的價格低得“離譜”，暗示有意漲價。這番話引起外界關注，不少人擔憂兩國關係可能鬧出糾紛。也有分析人士稱，馬哈蒂爾借區區水價“發難”，是另有所圖。

新馬各有說辭

新加坡是個島國，北隔柔佛海峽與馬來西亞相鄰，一半以上用水依賴馬來西亞南部地區柔佛州供應。

2018年6月25日，馬哈蒂爾接受新加坡亞洲新聞臺採訪時說，馬來西亞向新加坡提供河水的定價非常低，“每1000加侖（約3.8立方米）水只賣3分錢（相當於不到1美分）”。

早在1961年和1962年，新馬就先後簽署了兩份供水協議。協議規定：2011年前，新加坡每天從馬來西亞南部的柔佛州進口3.25億升淡水，價格爲每1000加侖（4540升）未經處理的“生水”支付0.03林吉特（約合0.01美元）；2011年至2061年，新加坡每天從柔佛州進口的淡水增加到9.46億升；2061年後，雙方將根據新加坡的實際用水量另行商談具體的供水量。

在馬哈蒂爾看來，如此低價“顯然太離譜了”，“要是在20世紀90年代，或20世紀30年代，這還說得過去。但是現在，3分錢能買到什麼？啥也買不到”。

當媒體詢問馬來西亞是否會與新加坡重議水價，馬哈蒂爾答道：“我們正在妥善研究這一情形，會對外界作出說明。”

面對馬來西亞的突然發難，新加坡當然也有自己的說法。

新加坡外交部當日作出迴應，敦促馬來西亞遵守1962年達成的供水協議。

一名新加坡外交部發言人經由電子郵件向媒體記者發佈一份聲明：“1962年供水協議是一份基礎性協議，（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雙方在1965年新加坡退出馬來西亞協議中都同意保障這份供水協議……雙方必須完全遵守這些協議的全部條款。”

新加坡外交部長維文直接將問題上升爲主權問題，他認爲，制定水價的水供協定是新馬締結分家協定的一部分，任何違約行爲將等同於質疑新加坡主權獨立，單方面更改協定條款更是絕不允許。他重申，馬方1987年決定不調整生水價格後，就已失去檢討水價的權利。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則強調，新馬水供協議是神聖的，雙方必須嚴格遵守協議條款。

新加坡曾是英國殖民地，一度被日本佔領，1959年實現自治，1963年與馬來亞、沙巴、沙撈越共同組成馬來西亞聯邦。1965年8月9日脫離馬來西亞，成立新加坡共和國。

水價之爭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兩國之間的老問題，新馬兩國還就此問題鬧到過聯合國，但最終馬來西亞的提價要求遭到聯合國嚴拒。新加坡前任外交部長賈古瑪曾表示，水價不能僅根據馬來西亞的意願和指令來調高，“1962年的供水協定是新馬協定的一部分，並曾在聯合國登記。不論是新加坡還是馬來西亞，都不能單方面改變它們”。

馬來西亞另有所圖？

馬哈蒂爾此次就水價問題突然向新加坡發難，有分析認爲與馬新高鐵項目取消有關。據《聯合早報》報道，新加坡外交部前常任祕書Bilahari Kausikan在個人社交賬號中認爲，馬哈蒂爾此時提出檢討水價是一種牽制戰術，以期正式通知取消馬新高鐵項目時，能要求新加坡豁免或降低索賠。

在其就任總理的前數週裏，馬哈蒂爾叫停了數個大項目，對內閣成員降薪，以應對高達1萬億令吉特（約合1.65萬億元人民幣）的國家債務。馬哈蒂爾稱這是前政府的貪腐所造成的。

其中，馬哈蒂爾在去年5月底宣佈取消已進入招標階段的馬新高鐵項目，理由是不能帶來財政收益，馬來西亞方面將就違約賠償問題與新加坡協商。不過，不久之後，馬哈蒂爾又告訴媒體，馬新高鐵計劃只是被推遲，並沒有取消。

然而，同年的6月26日馬哈蒂爾在接受共同社專訪時又明確說明，“不是取消，將推遲直到金錢方面有餘力”。這至少是他迄今爲止的第三次反覆態度。在這一點上，馬哈蒂爾或許深諳美國總統特朗普的“交易藝術”。

還有另外一種分析認爲，馬哈蒂爾試圖利用這個課題來撈取政治資本，爭取國內民衆對他的支持，削弱前總理納吉布改善新馬關係的政績。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研究員穆斯塔法以“麥克風外交”形容馬哈蒂爾重啓新馬供水談判的喊話。

新加坡外交部前常任祕書比拉哈里在個人社交賬號指責馬哈蒂爾重施故技。

根據1962年新馬供水協議，在馬來西亞向新加坡提供非飲用水的同時，新加坡則會提供處理過的淨水給馬來西亞的柔佛州，其水量爲24小時內向柔佛所抽取總水量的2%，價格爲每千加侖50分林吉特。

比拉哈里指出，根據供水協議，馬來西亞能以低價向新加坡購得淨水，而實際上，馬來西亞購入的水比協議多，“如果不划算，馬來西亞爲何那麼做？馬哈蒂爾此前任總理時，我們已反覆討論這個課題。他知道我們不會改變立場”。

他指出，新加坡返還給馬來西亞的淨水受到好評，馬來西亞反對黨人民公正黨曾表示，如果馬來西亞的自來水品質能夠提升到像新加坡一樣，不必煮沸便可直接飲用，那麼政府要提高水費，民衆是不會有多大異議的。

新加坡另謀出路

由於四面環海，島上沒有河流或湖泊，淡水資源一直是新加坡的軟肋。已故的新加坡開國總理李光耀就曾說過，“每一項政策都可能因爲水資源問題而讓我們屈膝。”

而隨着爭吵日益激烈，新馬政府均把供水問題上升到了國家主權與利益的高度，互不相讓。在僵持不下的情況下，一直以來“仰人鼻息”的新加坡開始另謀出路。

目前，新加坡已經和印度尼西亞簽署了供水協議。協議規定，新加坡將和印尼共同開發印尼廖內省的淡水資源，印尼則將部分淡水通過海底管道提供給新加坡。但由於這項工程技術要求高、耗資巨大，至今仍然處於研究設計階段。

與遠在印尼的淡水相比，近在咫尺的海水對新加坡這個島國來說無疑是一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因此通過淡化技術提取飲用水自然就成爲新加坡解決供水問題的另一條重要出路。

有分析認爲，新馬解決供水糾紛依然存在希望。作爲經濟關係十分密切的鄰國，馬來西亞並不希望完全與新加坡翻臉。目前，約有10萬馬來西亞人在新加坡工作，這是一筆很大的外匯來源。新加坡是對馬來西亞投資最多的5個國家之一，同時也是馬來西亞最大的外國遊客來源。如果因爲一點點水價就鬧翻，對馬來西亞絕無好處。

與此同時，新加坡外交部雖然已多次闡明自己的立場，馬來西亞已經失去檢討1962年新馬水供協定水價的權利。但新加坡外交部同時也向馬來西亞傳達出了願意和解的信號：新加坡一直都做好準備，通過國際第三方調解解決任何糾紛，而前提是須由各方都同意調解條件才啓動調解程序。相信新馬兩國之間會找到最終的解決辦法，給兩國人民都能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

來源：本文由東博社綜合新加坡《聯合早報》、新華社等

綜合：陳惠

值班校對：甘泉

審定：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