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詞

韓東


設立“新標”欄目,部分原因正是因爲孫智正,因爲他寫下的那些東西,預示了現代漢語寫作的一個新方向,而且,孫的寫作經過十來年的磨練和實踐也日趨成熟。


這是一種真正新鮮的寫作,其致力的方向細緻到了字句的分子水平。更重要的是孫智正堅持言之有物,語言上的透亮是爲揭示物的質地而設的。他是及物寫作的語言奇才,就涉獵的視野而言也很寬闊。關於孫寫作的經歷以及主張在《小傳》中已有夫子自道,這裏不再贅言。


需要說明的有兩點,一、像孫智正這樣以文學寫作爲志業弄筆多年自成一體的實力作家並非他一人,而是有一批,因此我們纔有了設立這一欄目的想法。二、開始欄目名爲“小說新標”,但若侷限於某種特殊的文體並不能反映出這批作家寫作的深廣或者說幅度,最後勉強以“新標”命名。


孫智正另有兩萬字的作品已在《今天》119期的“寫作新標”欄目刊出,主持編輯仍是本人。





小傳

孫智正,一九八零年出生於浙江省嵊州市(紹興地區)。六歲時開始認字,媽媽在食堂裏當幫工,帶我在食堂的一個房間裏住着,我在上幼兒園,回來她教我認字,“大”“人”“口”“耳”,印象中“耳”特別難寫。


然後跟着爺爺看《故事會》《山海經》等,接着從同學那裏借《故事大王》《兒童文學》看,到了三四年級時,看武俠小說,小阿叔借很多武俠小說看,二阿叔買了很多武俠小說看比如還珠樓主的,在舅舅家找到了《江湖奇俠傳》看,從村裏好多沾親帶故的人那裏借書看,在四阿叔那裏看《民間笑話集》《苗族創世神話》,跟着爺爺看看更深的東西《九尾龜》《聊齋志異》,更深的書他也有,《吶喊》,那時看不懂。


看到五六年級跟着比我大幾歲的人看更多的武俠小說,開始接觸到金庸古龍梁羽生之外的東西,溫瑞安李涼,跟着小阿叔看雪米莉,跟着二哥哥看看瓊瑤岑凱倫。和一個一起看武俠小說的人商量寫武俠小說,把作業本沒寫完的縫合在一起作爲本子,寫了兩段寫不下去了,成了引火紙。


到了初中沒東西可以看,看哥哥高中的語文書,發現《蔣幹中計》很好看,去問爺爺有沒有《三國演義》,他有一套清朝時印刷的缺了一本,初中三年就看了這麼一本,還有一個同學推薦的《醜陋的中國人》。初一時看《中學生天地》,寫了好些詩。到了高中,有個同學推薦我看《笑面人》《悲慘世界》,看不懂,高二有個同學推薦我看當代文學,看進去了,買了很多過刊看。每週寫一篇作文,和同學交換看,開始試着寫小說一樣的東西。


到了大學想起同學的推薦,看雨果,看語文書上提到過的世界名著,看哲學和當代詩,開始有意識地寫東西。但沒有找到方向,不知道對的是什麼。一九九八年上大學時網絡剛普及,網絡小說是《第一次親密接觸》,我看了一下是這樣的那網絡小說不用看了,到大四下半年纔開始上網,看到北大自由談的BBS,在圖書館裏能接觸到的也是“知識分子”寫作。


偶爾看到烏青的小說和詩,知道發現了新的東西,順便找到了橡皮、詩江湖、他們、黑藍等。畢業一年辭職,什麼工作也不想做要到北京看看。住在朋友家裏,看到了圖森的《浴室》,確認可以這樣寫。認識了趙志明和張羞。二零零六年又一次辭職,寫《青少年》,在寫之前還不知道怎麼寫,預計寫得很短,寫到第二節才知道怎麼寫,就是流水賬式的沒有技巧和意義的寫法,不講故事講事情,這應該是民間故事、類型故事和小說的最根本的區別。


這樣我覺得找到了一種語調,另外我有種想法是要複製整個人的一生,用出生開始的一個長鏡頭到底,因爲只有事情的話都很重要。還有我不知道人爲什麼活着,只有“永生”才能提供一個選擇和答案。所以寫作就是我去解決這樣兩個問題(下次總結可能就不這樣):一是發現新的寫作方式就像做科學研究一樣;二是爲了體驗活着。我覺得我要說的所有都在《青少年》裏,但活着總是要寫作,就寫了《句羣》《南方》等,後來這些寫作像是“總結”,《青少年》是發現。




“事物研究”



“樹木研究”



樹葉壓彎了樹木的樹枝。


樹木是我們可以經常看見的最大的生物。


我看着這座樹林,發現它比昨天少了一根樹枝。


黑色的樹枝長出了黃花和綠葉。


樹木像是這樣的,樹根在地下拓展,有一次它們集成一束探出了地面,在這個稀疏的空間裏一下子還有點不習慣,它們又上升了一段,然後擴展成樹枝,並且長出了樹葉和返祖的葉脈。


樹幹有點奇怪地光禿禿地樹立在地面和樹葉之間。


往西望去,透過小區的樹林,看見崑崙山脈,彷彿濃鬱的烏雲,聳立在霞光上面。


樹木真是一種雄壯的生物,你看看周圍長的那些樹,路邊的,你現在就可以看見的,我們都從它們的腋下走過。樹下的小草長得像小樹。


我看見那些樹木像一頭扎進土裏的動物,翹着爆炸狀的綠巨人般的尾巴。


樹幹像捆着一大股亂糟糟的電線,兩端都露出頭來,這頭是樹根那頭是樹梢。


樹枝把樹葉舉上樹梢。


拉下高處的樹枝,再喫上面的樹葉。


去拿快遞,路邊的樹木在風中搖動着,散發着動物一般的活力。


車外的樹木都在往後移,我們生活在幻覺中。


街的兩邊各有一棵樹,我們可以想象一下,當我們快速向它倆衝去時,它倆也開始運動,朝你的兩邊分開,分得更開了。當你快速後退時,這兩棵樹也在運動,它們合攏在一起。現在昇華一下,萬事萬物也是這樣,當你快速後退時,它們也開始收攏,當你退得足夠遠,它們收成一個點。


“人身研究”



跑步是連續的跳躍。


換了雙布鞋,底薄,剛纔去打水,腳底感受到身體壓在鞋底的重量。


頭是球形的,身體是長圓的,光滑的。看上去,四肢、手指腳趾、頭髮、耳朵鼻子、毫毛、長的包,好像精神在體腔和腦殼裏撞擊、衝突、支楞起來的形狀。眼睛快要鼓突得掉出來。


當我和一個朋友向另外一個朋友揮別時,他嘆了口氣,突然在那一瞬間我感同身受,這是對分離的無奈和不捨,就在分別的那一瞬間,真真切切地升騰上來,無法遏制,身體不由自主地嘆氣,只有這樣才稍微舒緩一點。


即使以後人類不需要身體了,還是要以全息影像的方式聚在一起打牌、聊天、開派對嗎?


沒什麼關係,機器勝人,這是人類的下一個階段,人都變成了“機器人”。或者是生物的下一個階段,“機器人”代替人。最終我猜我們將沒有載體,以信息的方式遊蕩(懷舊的人仍舊可以選擇擁有身體或機體)。


人體將是人類的故鄉。


當我們不斷地看到“火星移民”這個詞語,這事就慢慢地去魅了,覺得不過也就那麼回事,甚至開始想其他可能,比如真的一定要去火星嗎,去其他一個什麼星球會不會更棒?或者一定要身體去嗎,會不會太笨重了,不如只把意識傳過去?以後的繁衍只增加意識不增加身體,這樣就不用挖空心思地增加生存空間了?


站着等車,眼睛累,閉上眼睛感覺到了身體的晃動,似乎是不斷地微調,身體才得以站立。


有個人轉身的時候,左腿沒跟着轉過去,扭傷了。


今天空氣很髒,出門辦事,口罩太緊,把下眼皮扒拉了下來,眼睛涼颼颼的。


閉上眼睛纔是天黑。


我的眼睛望得高高的,我的手腳受盡了勞苦。


所有的所見僅自己可見。


太冷了,車裏暖和,坐在一輛車裏,看到外面開過來另一輛車。這車好像之前是不存在的,在我眼前突現,過了我的眼睛,它又消失了。我坐的這輛也是這樣。


口腔左後角有點不適,不能確定是臼牙嵌着什麼,還是舌頭扎着什麼,昨天晚上喫晚飯時變成這樣,可能舌頭被骨刺什麼的紮了一下吧,扎破了,肉還翹起了一點,口腔有點像深空,不好探索。


“生活研究”



我們和五歲的、八十歲的生活在一個時空裏,這就是時空穿梭和平行宇宙了,裏面有非常微妙的關係。


現在還不能看清眼前的生活狀態,等清醒過來又很多年過去了。


不知道成年生活這麼辛苦,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對我這樣無趣的人來說,各種促銷都沒什麼用,什麼會員、掃碼、優惠券、積分,沒興趣去了解,嫌麻煩,即使規則很簡單。當然我是窮人。有時爲了培養一下自己,熱愛一下生活,去了解一下也覺得隔着一層玻璃,好像在演戲一樣,不真實。


剛纔看到一個朋友發的微信突然想,即使等會兒NASA說另外那個地球上有生命,那也不過就是這樣,像所有的新聞一樣都是遠在天邊的。即使有些新聞改變了我,當回首往事時,我可以說我的生活的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在我的感覺裏,我的生活從來沒發生過改變。所以我不知道這是一種無奈的冷漠呢,還是無奈?或者僅僅是無動於衷。


哪裏有幸福的生活?


跟着孫闊喫了些零食,比我小時候的好喫一百倍。我們生活在人類不同的發展階段。不過我們都是終有一死的人,我倆是同時代人。


看着對面的樓房,又覺得那些亮着燈的窗口裏有十分靜謐的生活,事實上我也站在類似的窗口裏。


冗長的生活,雖然很短暫,但有時還是冗長。


“永生研究”



明天帶我媽去看病,所以我說人類應該永生,不應該生病,意識移植、機器生命什麼的,技術讓人選擇要不要有身體,我似乎不怎麼怕病怕死(不確定),我怕疼怕麻煩。


我媽說,奶奶眼睛看不見了,醫生說,只能這樣了。去年下半年開始,她一直說冷,今年開春了,還是冷,我記得過年時她坐在空調底下鼻尖掛着鼻涕的樣子,臉色烏紫紫的。我不太開心,所以我說人要永生。我不喜歡失去,不要說“沒有失去就沒有得到”這樣的廢話,沒有失去就不需要再得到什麼了。


不永生無法解決荒誕感。


讓人類永生,讓好不容易富起來的人們可以一直富下去,讓貧窮的人們懷有無盡的希望。


永生是一個給你無限的時間反而消除了時間的方法。人馬上就要變神仙了。


悲傷的主因是得不到和已失去,永生從概率上說,一切都會重現,所以永生裏悲傷的情緒會很淡。可能無聊和厭倦是主要的情緒,那時你可以把開關調到“死”那一檔,到時再打開,跟燈泡開關似的。


我們的一生也是一次性的啊,多麼悲傷,科技還沒有讓我們永生。


永生不是癡人說夢。可能因爲這個詞有點神神叨叨的味道。有一次和朋友們聊天,說起原始人,可能平均壽命是二三十歲,然後我們告訴他以後的人平均壽命有七八十歲。他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能還有很睿智的原始人說,我活那麼久幹嘛,很無聊啊,活二三十歲就很好啊。但問題是人類的壽命就是在不斷延長,這是一個無法避免的趨勢。人有求生的本能。我們最大的對手就是時間,我們一直活在一個很大的時間監獄裏。永生就是越獄,和時間打成了平手。有很多永生的方法,比如克隆、精神電子化等,永生不是迷信,是科學事實,可能是近在眼前的人類的下一次進化。


人的一生是多麼虛無,無論你有什麼樣的成績,終究要死去。我根本不需要哲學、宗教的安慰,那只是認識上的變通。我只想科學真的讓我們永生,改變目前我們只能暫存的事實。重要的是真的改變了事實。


以後的人會“被迫”永生。


“希望研究”



不要有希望,希望會讓眼前的時間變得沒有意義。


我不想一次只做一件事,所以打牌時看書不是我有多麼熱愛看書。我希望一隻耳朵聽一首歌,最好能一下子聽七八首歌。所以我想要有一面電視牆。所以我覺得電影是比文字更好的娛樂方式,電子遊戲更是。


自從知道老年人也有性慾之後,既讓人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又讓人很悲傷。


有時希望什麼都別變,會傷感。


希望人類和平,我可以安樂死。


希望電視裏的唱歌節目永遠繼續下去。


今早下樓出門,看到一箇中年婦女在罵一個清潔工,她的聲音很難聽,我希望人類發出友好和歡樂的聲音,我希望清除四周的不快。


“上班研究”



好孤獨啊,缺錢的感覺。


從窗口望出去,陽光下邊,寫字樓們好整齊,都是下對齊的。

空氣很差,很悶,大樓裏沒有空氣。


廁所裏的感應龍頭,不斷自動點着,嗤——嗤——往下注水,難道有個看不見的人站在那兒洗手嗎,我把手伸到水龍頭下,也沒碰到其他手啊,就是左手碰到右手。


遠處高樓樓頂上,兩架吊杆像兩挺機關槍,指着對方,都指過頭了指到身後去了。


在廁所裏剝一隻橙子,汁液四濺。


小便池底三個彎彎的漏水孔,像被人挖了鼻子的熊貓臉。


從網上下來,頭昏腦脹的,眼睛還花,恍若隔世。


剛纔在四惠,倆男的打架,從我正準備上的車廂打出來,車開走了,我也沒上上車,站在站臺上看了他們打了一會兒,試着去拉了一下打贏的那個,怕他倆掉軌道里去,沒有成功,有個穿馬甲的年輕人一直堅持在拉開他倆,後來打輸的那個跑開找鞋,還認錯了,打贏的那個眼鏡找不到了,很生氣。


終於到家了,感到拖鞋好沉。


下班路上,細看去,青天和紅霞間有上萬種顏色。


開水間門口的女保潔拿着黑色塑料袋,臉上癡憨的表情像四五歲,就是她的體形放大了四十五倍,她好像打算拿這袋兜風玩。


有個年老的工人(穿着緊緻的套裝),上下舉動着一把嘩嘩轉動的圓鋸,那些黃楊木旁生的枝丫就嘁哩嘎啦全掉下來了,看上去很好玩。


威風是我的大學同學,現在他在做公務員,坐在辦公桌前太久,褲襠勒得蛋疼,他就要站起來,去洗手間解下褲子放鬆一會兒,又馬上趕回辦公桌前,過一會又要站起來去洗手間,他成了一個坐立不安的人。


單位那臺過慢的電腦,肯定加快了我的老化。


電梯正面和側面(進門時右側,出門時左側)寫着“電梯裏抽菸死全家”。爲什麼會死全家?


下班了,真的一天才剛剛開始,是不是?


“雨雪研究”



下雪了,見過無數次了,還是這麼抒情。雪是傑作。


現在窗戶外面,雲正在雪變。


下着雪子,送我媽回浙江。


一早起來,天蒼蒼雪茫茫。


太陽很大,但很冷,雪全部化光了,像沒下過一樣,也可以說就是沒下過。


剛纔空氣感覺起來還是暖和的,看到下起了雪沫。玻璃牆外是無盡的灰茫茫的大氣。喫點兒東西,因爲要喫飽。


今天很冷,空氣聞起來很清淨,像是要下雪。


剛看到新聞說,因爲大雪火車晚點。晚點給人這樣的感覺,事情最終可以解決,只是晚一點(就是火車總是會來的)。抽象地想想,這讓人欣慰、放心,不像有些事,永遠沒有辦法,沒有結局,讓人覺得無奈、悲傷。


在這個快要下雪的冷冽的夜啊。


坐在公車裏面聽歌,看到玻璃窗外的雪斜飛着,剛纔不是這樣的,還在緩緩飄落,那爲什麼,想了一下,就像雪裏的樓房在快速地後退,所以雪也在退,還有就像船衝破水,汽車衝破空氣,空氣頂着車頭沿着車身兩側往後披流,所以雪飛得像銀亮的彈片,如果再快一點,雪會變成銀亮的絲線。


顯生宙、新生代、第四紀、全新世的雪下下來了。


雪不是天生就有的。


下樓扔垃圾,才發現天空在默默下雨。


今天一直在下雨,雨聲聽起來還可以。


下雨了,你們也一定要看到光上面的、暗中的、雨絲。


我還是沒有能力在頭頂形成一個擋雨的斥力場。


午夜,在雨中等公交車來,不知道會不會再來。


昨天下大雨,在夜裏害怕地醒來。


下雨了,想起以前下雨時的感覺,這也叫通感。


在天空的下面,頭上的雨沒那麼大了。


上網,天空的曲面下是白茫茫的雨。


“樓房研究”



經過一間廢棄的工廠,這些房子也曾經被人喜歡過。


樓羣,像平直的羣山。打開窗戶,風充滿了房間像充氣。


坐車穿過南京,看着窗外的房子,看上去跟別的城市差不多,不過我們命名這些房子爲南京。


房子樹木把太陽擋住,這也是日食。


所以在赤道,除非開天窗,陽光是不會照進房間裏的?


窗外的樹林裏有非常繁盛的花朵,陽光照着,金的照在金的上面。


“人類研究”


那天看紀錄片,看到一隻獅子仰躺在地,舉着四肢,覺得那裏不對。剛纔看到說,弗洛伊德認爲,兩足行走暴露了人類曾經藏匿的生殖器,使人類產生了羞恥感。啊,我想,我覺得不對的地方可能是因爲那隻獅子暴露了生殖區,作爲曾經的動物,我替它感到了動物的羞恥。而那麼強壯的動物,似乎也不應該做出鹿一般的等待被撲的姿態。


做三百斤重的炸醬麪,四千一百九十二公斤的炒飯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人類是多麼想留下自己的痕跡啊。


看到一則新聞標題說(沒點進去看),人工智能下圍棋下贏了人,挺好的,人類爲什麼一定要比機器、軟件厲害?有些人認爲人類有感情這很了不起,真的那麼了不起的話,那麼機器以後也會有。


爲人類發明新的感受。


爺爺越來越老,他很孤獨。


人類的家庭單位變得越來越小,人類爲自己的自由付出代價。


也許現在宇宙中是還沒有外星人,等着地球人躍遷到其他星球變成外星人,就像一開始人類出非洲前,地球上是沒有外地人的。


“日月研究”



我們看到的是八分鐘之前的太陽,我們也可以看到幾個月和幾年前的星球,所以宇宙的過去不會消失,都保存在光裏向前延伸。


從邏輯上來說,月亮在我沒看它時是不存在的,這很合理。


太陽外面也沒有新鮮事。


每天都日食。


太陽底下有什麼新鮮事的話,就在人腦裏。


“人生何其短”,“願用家財萬貫,買個太陽不下山”。


提前一站下來,慢慢走兩步,太陽被空氣擋着,不太熱,思考一下人生,看點唐詩,找些古老又新鮮的詞語。


小時候乘涼,爺爺奶奶只教了兩個星球,一個是月亮一個是太陽,沒提到地球。


太陽太大,他打了一把溼傘。


太陽噴出來流霞。


看見一個粉紅色的太陽,直視也不要緊,一個粉紅色的哦的發音。跟昨天一樣。


現在太陽要下山了,它要去美國照耀着,也照一整天。


“爸爸,現在我要去美國看太陽。”“……明天你在中國也可以看的。”


今天太陽其實很大,但霧霾和樹木把這個公園弄得陰沉沉的。

出太陽了,和爺爺聊聊人類。


陽光不斷拔除太陽。


太陽在多雲裏穿行,院子裏忽明忽暗,這個幾億千米(對嗎?)外的星球發出的光,照得你出汗。


回家,月亮在空中發亮。


剛纔看到空中有個月亮,像一片切偏了的蘿蔔,空間把星球變形成這樣。


月光就是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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