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對不起,我不該吻了你。」

其實我該這麼說,我卻沒有。

在走回車子的路途,有好幾次我都快說出口,可是我還是沒有說出來,被持續澎湃的心情駕馭著。因為我與潔安是牽著手一起回到車上的。

我看著潔安,而潔安帶著嬌羞而幸福的眼神也看著我,心意相通之後,我們不再說話。

我們有默契地假裝沒有志明的存在,也閃過未來的可能性,只想盡可能地把握現在。

「你想回去嗎?」我帶潔安到礁溪隨意找地方喫早餐後,我開口問道。

「我累了。」潔安疲倦地說。

「那在這找間汽車旅館或飯店休息?這裡溫泉很有名,或許可以去放鬆一下?」我徵詢她的意思。

潔安看著我,眼神越來越奇怪。

「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很累,你要回去也可以。」我趕緊澄清,臉上有些窘。「溫泉是剛好想到,沒有任何意思。」

「我知道啊,走吧。」潔安作了一個惡作劇的笑容。

我沒好氣地看她一眼,發動引擊,便開著車在礁溪街道上逛著。隨意挑了一間飯店,辦好入住手續,便上樓休息。

找到房間之後,我們一起進去房間。熬夜開車,再加上吹了快一個晚上的風,讓我累得先一股腦兒地摔到牀上,潔安則是慢慢以[欣賞的速度在中央轉了一圈。

房間的格局很簡單,一張大大的雙人牀,牀頭靠牆擺在中間,兩旁則有木製的牀頭櫃,牀尾前則是一臺46吋的液晶電視,整個房間是以紅色為基色,風格簡約又不失情調。

非常適合情侶來……慢著!

怎麼是一張雙人牀?

是我忘了訂兩張單人牀的房間嗎?

就在我想告訴潔安這件事的時候,潔安正走向陽臺,在中間的位置撥開暗紅色的落地窗簾,不知看到什麼而驚呼一聲。

「怎麼了嗎?」我從牀上跳下來,在她身後一看。

「這……」我拉開一邊的窗簾,陽光射了進來,把整個房間照的很亮。

陽臺外,是乾濕分離的浴室和顯然只能容納兩個人的小湯池。

我愣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身為男人的我,大腦不禁播映一些成人幻想畫面。我想起我那在臺北的家裡,客廳桌上仍然空白的筆記本,似乎有多了幾個項目可以填進去。

唉,都要死了,還那麼健康,實在是不大好。

「我看我還是去換個房間好了。」我當然得這麼說。

「其實你很不想換吧?」潔安鄙視著我,臉上卻有一些紅暈。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我的確是不想換,然而,這個問題難的是在於,如果承認的話,我們的關係一點都不合適,變得好像我在佔她便宜;如果否認的話,自然是顯得做作,何況她又是可以輕易看穿我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愛著潔安的男人」或是「忍著不愛潔安的男人」。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知道,我們剛才的吻,你怎麼看待?」

潔安失笑,看著我說:「大強,你知道嗎?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這點很不可愛。」

我變得內疚起來。

「回答你的問題。那個吻對你來說,可能有道德上的不安,但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對,我們是接吻了,不因為什麼,只因為我愛著你,而你也愛著我,我們基於這點,而本能吻了對方,那僅僅象徵這點罷了,不會因此而改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你是因為我有男朋友而不願愛著我,不是嗎?」潔安越說越快,也越來越激動,眼淚又再度落下:「我以為那個吻會區分我們矛盾的身份,在這個房間,只剩下愛大強的潔安,和愛潔安的大強。我們也許會在這房間做愛,又也許不會,反正一回臺北,我們將各自扮演自己原本的角色了,不是嗎?可惡,為什麼要我講那麼明白?」

潔安低下頭,摀著臉哭了起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伸出手,在半空中停頓一下,又繼續往前,撥開潔安的手,抹去潔安的淚水,潔安沒有閃躲我的手,讓我為她擦拭淚水。

我乾脆把潔安抱進懷裡。

「你為什麼要這樣……」潔安在我懷裡,用力地捶我的胸膛。

「對不起。」我吻著她的髮絲,柔聲地說:「我本來就失去了你,但一想到還要失去第二次,我就感到很痛苦。」

說完,我緊緊地抱著潔安。

潔安也緊緊抱著我。

 

我們抱了好一陣子,彼此的心情平復下來,潔安開口了。

「為什麼我們才剛進來,就要上演這種生離死別的戲碼呢?」潔安抱著我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有牀,有溫泉可泡,為什麼還要搞得像荒郊野外一樣,一直站著抱著對方。」我說。

我們鬆了手,看著對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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