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是新住民 ,從小時候開始,媽媽的中文有時候會穿插著廣東話,或者是越南話,即便從小就受到母親的耳濡目染,很多時候還是像鴨子聽雷一樣,十句裡面有九成以上都聽不懂,媽媽說她剛來到臺灣的時候,就像我聽不懂越南話跟廣東話一樣,她講什麼鄰居都聽不懂。

 

所以很多時候我媽只能待在一塊四四方方的天空裡,出去外面,人生地不熟,在臺灣也沒有親戚,親朋好友們全都在海的另外一端,自己也不會說中文,後來透過父親朋友的介紹,知道當地小學有在開中文識字班,於是那幾年每一天的晚上,母親都會跟著在識字班認識到的外籍人士去學習中文,也結交了很多新朋友。

 

母親說她自己最大的願望是能夠自己開一間越南的小餐館,但是因為要照顧我們,十幾年下來,願望一直無法實現。

我看著母親逐漸豐腴的體態,拿著母親年輕時的相片相比較,我懷疑的看著在我眼前忙著煮飯的媽媽,

我問媽媽:「為什麼願意這樣愛相隨,放棄自己的願望,勇敢的一個人跑來臺灣?」

母親的眼神中透露一種歷經風霜過後的堅強,她把飯端上菜桌之後說:

「我們這一代就是施肥的一代,用自己的血灌溉快將實現的樂園,讓後代享受人類應有的一切幸福,這就是我們做父母的責任,是甜蜜的負擔,有時會喊苦,但是一看見孩子們,汗水嘗起來的味道一點都不鹹。

想想你的母親,她對人生的要求該多麼渺小,可是,落在她頭上的又是怎樣的一種命運?

 

「年輕時,我的生命有如一朵花­­-當春天的輕風來到她的門前乞求時,從她的豐盈中飄落一兩片花瓣,她從未感到這是損失。現在,韶華已逝,我的生命有如一個果子,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分讓,只等待著將她和豐滿甜美的負擔一起奉獻出發。

 

就如同馬克吐溫的話一樣「當我在說『願上帝保佑女人』這句話的時候,儘管我們之中沒有人能完全瞭解一位賢妻的崇高情懷,或是一位良母執著的奉獻,但她心中始終只有孩子。

 

訪談快結束的時候,剛好已經是接近黃昏,夕陽把母親的光明遍照在天上,卻把她的黑斑留給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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