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占有欲

 

孙胜完最近感到身心疲倦。

 

严格上来说,是近来各种应付裴柱现让孙胜完感到身心俱疲──呃,硬要说的话,主要“身”更累一些。

 

虽说自两人交往以来这么久孙胜完已完全习惯了这种情况──她到现在还深刻的记得当日无聊刷推特时看到那张...引人暇想的所谓“蚊子咬”饭拍后,是怎么艰难又坚决果断地,整整两星期与裴柱现保持一个身位距离的(这理想当然地惹来了某人每天噘小嘴不满的抱怨)。本来为得到教训的人会稍稍乖巧下来,却没有料到随著时日的推移,裴柱现这人竟然越来越变本加厉起来。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嗯...最初的第一个诱因现在回想起来...啊,该是她们终于搬了新宿舍的时候。

 

以前的年上尚会因为她与涩琪同房而收歛,但自从她们搬到了单人间,住进了对方隔壁之后...裴柱现的行为对比起往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例如。

 

-

 

休息日里,早上起来的孙胜完睡眼惺忪地穿著她一向喜欢的大号松跨T-Shirt拉开房门正要走到浴室梳洗,却没想到才迈开了半步便扎实地一头栽到了一个温和的怀抱里。

 

五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第一件她所察觉到的事只有那再熟悉不过的衣物柔顺剂的香气。身体在会意过来的刹那习惯性地放松了下来,困倦无力的孙胜完顺势靠在那人身上,顿时感觉到一双手攀上了她的腰和背,把她牢牢地圈在了一个紧实的怀抱里。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唇便朝她的压了过来。

 

那力道把她压得往后踉跄退了几步回到了房间内,天旋地转之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人转了个圈,伴随著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她的背也撞到了门板上,使她不自觉地低哼了一声。

 

然后她的所有感知里就只剩下了她的恋人──裴柱现。

 

裴柱现柔软得像棉花糖的唇。裴柱现充满侵略性的手。裴柱现身上使人上瘾的淡淡香水味。

 

本来就没完全清醒的人此时更加被吻得辨不了东西,朦胧间只靠著本能攥紧年长者的衣摆,努力地试图在那不断朝她袭来的浪潮里保持住自己──但那显然徒劳无功。

 

直到对氧气的需求超出了孙胜完所能忍受的范围,她才轻力推了推裴柱现的肩,稍稍拉开了之间的距离。

 

“欧、欧腻...?”

 

年下微微仰起头靠到门上,喘了几口气。她软糯地呼唤,嗓音因为喉咙干涸而略带沙哑。

 

影入眼帘的是看上去疲倦不已却眼里含笑的黑发女人,她的额角微微渗著汗珠,脸颊也被染上一层浅浅红霞,起伏幅度比平常略大的胸膛在告诉孙胜完这人似乎刚刚做完了什么剧烈运动。

 

腰上的手貌似收紧了一些,裴柱现似乎对她们之间生出的缝隙不甚满意,凑上前去把脸埋进了孙胜完的颈窝,才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早安,胜完。”


 

皱起眉头眨了眨眼睛,迟来的认真回归到了年下的脑海里,“欧腻,我记得你不是有拍摄的行程,要明天才回来的么?怎么现在就...?还有你怎么在流汗?发生什么了吗?”孙胜完一脸疑惑,抬手抚上裴柱现的背轻轻摩纱,后者舒服得叹息,又再往年下的脖子处蹭了蹭──孙胜完发誓,倘若黑发女人是一只猫,她现在绝对会听得见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

 

“我提前完成了进度,赶回来了。流汗是因为宿舍电梯坏了,我跑上来的。”

 

啊,对。这两天的电梯在进行例行维修。孙胜完想起来姜涩琪昨天出门回来后也是气喘呼呼的,只不过不大离开家门的她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傻瓜,为什么要跑?”

 

“我想你了。想快点见到你。”

 

裴柱现在她颈际轻声细语,那语气听起来似在撒娇,弄得年轻女人身心都痕痒难当。

 

又来了,这种直接了当的告白。孙胜完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心脏是怎么轻易的在年长者小小的一个触碰、简短的一句说话之下变得狂乱──她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习惯这些──习惯裴柱现。

 

“有多想?”

 

玩心忽起的孙胜完翘起唇角,在黑发女人耳边询问,她吸呼的吐息打落在对方耳廓,惹得她明显的颤了颤──不过很快她就对此感到后悔了。

 

她的话音刚落,脖子处的皮肤便忽然被一阵温热覆盖,她感觉到裴柱现的牙齿在轻轻啃咬著她极为敏感的地带。

 

接下来的孙胜完意识到她非常愚蠢地犯了三个大错。

 

第一,她不该主动挑起战火──她该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嬴得了这个好胜心极强的女人。

 

第二,她不该不小心发出了那种声音──那显然非常的刺激到了那个粘在她身上不愿放开的人──她能够看见她红得似要滴血的耳朵。

 

第三,也是最最最错的,她不该只简单的只套了一件松跨的上衣就下了床。

 

年上不安份的手这时早已窜进了她的衣衫之中──拜那宽大的衣服所赐──她的一个又一个轻咬与亲吻从她的颈项一路缓缓顺延至她的肩头,再下至她的锁骨之处──那奇异的骚麻之感使年下的身体逐渐发软,两手连忙缠上裴柱现的肩以稳住自己。

 

“让我展示给你看。”

 

裴柱现低低的,如鬼魅般的嗓音环绕于孙胜完耳际──后者能够很肯定她听出来了那包含在黑发女人话语之中的笑意──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如果要让她形容的话。

 

“等等、等一下!柱现欧腻、现在才早──啊。”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天的孙胜完就那样完美地错失了她踏出房门口的唯一机会。

 

-

 

诸如上述情况在搬进新宿舍后简直是屡见不鲜,裴柱现经常会借著邻近的便利杀孙胜完一个措手不及,基本上当她们身处在宿舍里的时候,年长者没有一刻不是紧紧粘著她的小年下的──当然,孙胜完对此毫无抗拒之意。

 

直到她换了个新发型,剪了个短发。

 

年上本来只在对内会展现出来的占有欲忽地扩张到了外面──情况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

 

身处在外的裴柱现总是会于众目葵葵之下朝她投放过量的注意力──虽然原本已经是这样──但现在她的目光更加的炙热更加的毫无顾忌;在她们进行国外巡回演唱会的期间年长者也总是会按奈不住地与她进行肢体接触;还有上回颁奖典礼她那完全溢于言表的对她的保护意欲──这些行为全都与孙胜完的小心谨慎背道而驰。

 

孙胜完在尽她的所能去减低她们公众的注意度,但裴柱现偏生反其道而行──这使得年下的心总是在纠结中饱受煎熬。她渴望与恋人亲近,但脑海里又会不受控制地浮现经纪人对她说过的话──

 

你们再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曝光的,这是为了你与你的团员们著想,明白么?

 

焦虑与不安开始像一条毒蛇般盘缠于孙胜完的心头。

 

然后到了那天。她的担忧终于再也隐藏不了。

 

-

 

─ 横滨演唱会前夜 ─

 

裴柱现伸手轻轻把那因为汗水而粘贴在孙胜完脸上的碎发拨开,她的指尖划过那张依然透著潮红的脸蛋,轻轻游移至她棱角分明的下颌,顺著那道线条拂至她的下巴,再抚上那张微启、现在看来略为红肿的唇上,偷偷凑上前亲了一口。

 

孙胜完在睡梦中嘟嚷了一声,往黑发女人的方向挪近了一些。

 

得逞的人甜甜的勾起嘴角,手臂改为搁在短发女人的腰身上,把人给轻柔地捞到了怀里。肌肤相贴产生的舒适使得她禁不住满足地瞇起了眼睛。

 

视线落在那张即使熟睡也可爱得过份的脸上,裴柱现勉力按奈住那颗再次躁动喧闹的心──明天还有演唱会,胜完需要好好休息,节制一点!裴柱现!

 

独自挣扎了半晌,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往怀中人的额角疼惜地印下了一个轻吻,然后在那并未完全消退的欲望开始再度疯狂膨胀之前,紧赶退回去几分。

 

最近在孙胜完身边的裴柱现总是显得精力充沛,呃,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剩了。套朴秀荣的原话──她就像一只血蛭,依附在一只可怜的小松鼠身上,快要把牠的血液吸得一滴不剩──虽然这个形容有点恶心,但她确实无可否认地,难以忍受不在那人身边的时刻,哪怕只有短短一秒钟。

 

每逢孙胜完的身影映进眼帘,她脑海里的声音都会不断地叫嚣著让她更加的去接近她──她需要听见她的声音、她需要触碰到她──她需要她──非常,需要

 

想来裴柱现曾经不甚明白,甚至有点鄙夷,那些爱情小说与电影里主人翁里经常说的谁失去了谁就不能活下去诸如此类的话语。她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的生命需要依赖于另一个人身上──那是非常愚蠢的。

 

人生的道路当中本来就遍布荆棘,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离合也只是其中之一。对于裴柱现来说,没有什么困难与挑战是她跨不过去的。

 

直到她认识了孙胜完。直到她无可救药地与她堕入了爱河。

 

现在的她只要单单想像起一个没有孙胜完陪伴在她身边的未来,心脏便会被揪紧发疼得使她喘不过气来──她发誓她不会让那发生。绝不

 

闭上双目,黑发女人无助地发出一声叹息。

 

孙胜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永远都不会足够。

 

想到这里,环住年下的手又圈得紧了几分,仿佛在害怕稍有不慎,那娇小的人便会在她的面前消失。

 

-

 

─ 横滨演唱会当日 ─

 

演唱会中途的聊天时间,孙胜完单手握著麦克风,一手放到身后站得挺直,专注地参与成员们的对谈,她的话音刚落,这时在她身旁的年长者忽然开口说道,“我和Wendy住在一间房,昨天我看著她睡觉的样子──”

 

嗯????

 

昨晚与裴柱现的亲密时光陡地一下子因为这一句说话全都跃于脑际,孙胜完只觉得顿时一阵血气上涌,脸颊的温度像疯了一样在眨眼间变得火热。

 

“等──”她连忙上前拦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是可以公开的话题吗?!”

 

与她的焦急完全相反,裴柱现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继续说著,“公开也没关系吧?”

 

那之后孙胜完已经不怎么记得她是如何挺过那段使她尴尬至极的谈话的了,只知道她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在翻腾。

 

──谁来告诉她,她的柱现欧腻到底在想些什么?!

 

-

 

─ 横滨演唱会结束后,饭店房间内 ─

 

裴柱现能够嗅出空气中有什么不甚寻常──今天晚上的孙胜完异常地安静。

 

从浴室出来的她瞧见她的爱人坐在双人床的床沿,她的眉头深锁,唇也紧抿成一线,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也没注意到她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直至她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胜完?”

 

闻言的孙胜完没有如常的扬起笑脸回应她,反之,她撇过头,垂下眼眸,避开了裴柱现的目光。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出事儿了。

 

“胜完,怎么了?”把肩上的毛巾扔到床上,裴柱现缓缓地蹲在短发女人面前,双手轻柔地推住后者放在大腿上的手,温声问道,“是不是生气了?”

 

用力地摇了摇头,孙胜完咬住下唇,不太确定应不应该把心声揭露。

 

“胜完。”裴柱现再一次轻声呼唤她爱人的名字,她仰头看向对方的眼波流转著只对她独有的柔情,“我们说过要跟对方说任何事,记得吗?”

 

从练习生时期相识以来这段日子里,在她们还未正式成为恋人以前,裴柱现就已经充分的了解眼前的这只小松鼠──她总是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独自烦恼纠结──与她整天对外表现的开朗活泼不同,年长的人知道她内心有一个角落脆弱又容易受到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她跟她做了一个约定──无论是好的坏的、高兴的与伤心的,她们都要与对方分享,即使是她认为的再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个让孙胜完完全敞开心屝的过程是漫长的,但裴柱现有的是时间。

 

她再轻轻捏了捏孙胜完的手,“告诉我,可以吗?”

 

终于败在年长者那温柔的对待之下,短发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低下头,看著她们二人相握的手,徐徐地小声问道,“...柱现欧腻,我对你来说...我们,对你来说,重要么?”

 

孙胜完意外的提问使得裴柱现神色一凛,她秀眉轻皱,一只手拨开对方低垂的发抚上了她的脸,连忙答道,“当然,胜完,你对来我说比什么都重要,”感觉到她握著的手在这句说话后用力地回握,黑发女人凑上前去试图对上孙胜完的视线,“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问?”

 

“既然重要的话...那欧腻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你难道忘记了公司对我们说的...我们不能被过多的注意,我们不能被发现...”

 

细微的颤动随著短发女人的一字一句透过孙胜完的手掌心传递至裴柱现的手上,现在裴柱现总算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噢天啊,这个小傻瓜到底独自担惊受怕了多久?裴柱现你这个蠢材怎么会注意不到?

 

当机立断,黑发女人挺身坐到床沿,把孙胜完一把拉到了怀里。她的一只手抚上黑发女人的小脑袋安抚她,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诉说,“对不起,胜完,让你感受到这种感觉,对不起。我没有忘记公司的话。”

 

“那为什么...?”

 

年长者把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好让她能够看进孙胜完眼里,她支吾著,犹豫了片刻,才终于道,“因为...我知道这很可笑,但是我,我妒忌了。”

 

“啊...?妒忌..?”短发女人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似乎反应不过来裴柱现所指的妒忌是什么。

 

“对,我妒忌了。尤其是在你剪了这头短发之后!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很美,胜完,但我讨厌突然之间,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发现了你的好,我讨厌他们也能够看见在我眼中的你,我讨厌他们看著你的眼神,我,我不习惯这种感觉,我讨厌它。”一口气说到这里的年长者顿了一顿,才又续道,“我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人,胜完。”

 

黑发女人毫不修饰的坦诚染红了孙胜完的耳廓,她望向满脸受挫的人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唇间也多了一抹温柔的淡淡笑意,她伸出双手捧住了裴柱现的脸,回道,“可是,我一直都是你的呀,柱现欧腻。”

 

孙胜完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把裴柱现的心弦撩拨得止不住的颤动,她舔了舔唇,喃喃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把手覆在脸颊感受到的暖源上,她把脸更加的埋向短发女人的手,她在她的掌心间印下一个轻吻,“我只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只有我能够在你身边,只有我能够看到你的睡颜,只有我能够触摸到你,只有我能够亲吻你,只有我。”

 

两人视线交汇,有什么澎湃的情感透过她们的目光迅速传递,不知道是不是裴柱现的错觉──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房间的温度正在急速上升,她们之间的空气弥漫著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的气息,疯狂的在引诱黑发女人再凑近孙胜完一些。

 

“原谅我,好吗?我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就算有什么,我都会一直在,胜完,你不用害怕。相信我。”缓缓收窄她们二人的距离,裴柱现深深的看进短发女人的眼里,温声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孙胜完才发现她的那些担忧显然都是多余的──她能够在裴柱现的眼底里看到了她的坚定、她的信念──她对她的爱

 

年长者的说话提醒了她一件她因为钻了牛角尖而遗忘了的事。

 

──无论发生什么,她们二人都会一起携手跨过

 

所以,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在孙胜完终于按奈不住要把裴柱现完全地拉向自己之时,她轻轻对著那片柔软的唇低声呢喃,

 

“我相信你。”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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