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帶你去梅蘭芳

的北京故居前,先聽大李講他這個超級戲子的故事。反正最近戲子的故事多,多一個梅蘭芳,不會影響你大腦中的儲存。何況,大李講的觀點,或許跟你以前接觸到的有所不同。 粉絲黨的強大 粉絲的力量是強大的,這不僅在於最近姓徐的粉絲為范「丫鬟」出面,說要通過黑白兩道做了「小崔」,而且回顧不遠的民國歷史,梅蘭芳的粉絲馮耿光,也能見一斑。 梅蘭芳是京劇名伶,擁有一大批「梅黨」,也就是我們現代人講的粉絲。當年,梅蘭芳已經有了兩個太太,一個是王明華,一個是福芝芳。雖然不是同時娶進的家門,而是王明華病故後,娶的福芝芳,但總之,梅蘭芳是有老婆的人。 梅蘭芳有老婆,別說只有一個,就是像杜月笙

那般有六個七個(拿杜月笙打比方,這是大李埋的伏筆)又奈何——當一代男性大師碰上另一名旦——女神時,誰能抵擋得了? 這個名旦便是孟小冬。好美妙的名字!而且,小孟初從上海到北京,就以一出《四郎探母》一炮而紅——鐵鐵實實打在大師的心坎上。 粉絲是最了解他所擁戴的大師,也最能不顧後果地呵護大師的。他們看到梅蘭芳和孟小冬

同台演出時,心中比梅蘭芳還興奮,真的像打了雞血,他們才不管梅大師家中的「師母」——以馮耿光為首的粉絲們在旁邊鼓噪著「在一起在一起」,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這哪能亂?又為何會亂?梅蘭芳是大師,多娶個老婆又有何難?何況這個孟小冬,是配大師的絕品! ——年齡比大師小13歲,正是18芳齡,重要的是,兩人志趣相投,事業一致,品級相等。 雖說品級相等,但畢竟小孟剛從上海來,好像還有點「北漂」的味道,自然要仰仗大師。事實上,小孟也確實帶著十二分景仰,多次在後台化妝的時候,揣著18少女的青澀心,一聲不吭地偷偷看梅蘭芳,還夾雜著某種期待。 這種期待,可能正是白雪公主對白馬王子的期待,很有故事可言。其實,不用期待,很快,他們就同演《游龍戲鳳》。這戲命好,彷彿就是為梅大師準備的,當然,也是為孟小冬預設的。 粉絲黨們更加興奮。他們以不促成一對貌似天作之合的夫妻成為夫妻,就不足以平心「奮」的偉大歷史責任感和精神,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他們做到了。 可有點小問題的是:孟小冬有心向明月,梅蘭芳也有心照明月,可孟小冬有個條件,她不要做妾,她要做明媒正娶的太太。國民黨政府的婚姻法有規定,男人可以娶妾,但不能重婚?何意?就是可以有多個情人,但真正作為老婆的只能是一個。 用現代的話說「姐不是隨便的人」——孟小冬不是隨便可以做妾的女子。她不答應。梅蘭芳又不想失去機會。 怎麼辦? 馮耿光想出了妙招——「名定兼祧」。這又是什麼意思?梅蘭芳是兩房獨子,也就是說,他父親和他伯父都只有他這麼個男丁,要接續兩家香火。所以為延續香火可以娶兩房正房。再來個——「也就是說」,小冬妹妹可以做梅哥哥伯伯家的媳婦,老大福芝芳就做爸爸家的媳婦好了。 大千世界的女子都是痴情的愛情至上者。孟小冬縱使是名旦也脫離不了這個魔咒。她認為,馮耿光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傢伙,想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讓自己成為了梅家堂堂正正的媳婦。 大李想,如果當時的孟小冬有手機,手機的流量又足夠的話,她定會當即發200元紅包給馮耿光;梅蘭芳是天底下最要面子的人,也絕對效仿,而且,不是小紅包,而定轉賬。 於是,他們結婚了,同居了。可他們忘記或者說害怕的是,跟福芝芳打個招呼。 孟小冬的憋屈 梅蘭芳的人生中,除了在國外演出有很長一段時間外,其他情況在國內就幾乎是上海和北平兩個城市間「演雙城記」。 1930年8月的一天,他從上海返北平的途中經過天津時,接到噩耗,他的伯母(即梅雨田之妻)去世了。剛才說了,梅蘭芳肩負兩家香火的續火大擔,伯母就是他的祧母。他感念伯母的養育之恩,自然極其悲痛。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回家。隨後,梅家大辦喪事。 按常理,梅蘭芳的祧母,也就是孟小冬的祧母。孟小冬是明事理的人,她當即頭插小白花,神情哀傷地趕到梅家大門。可誰知,卻被人攔下,連門都不讓進。 對,被攔下,你沒有看錯! 梅蘭芳娶孟小冬的事,福芝芳雖然知曉,但她是不同意的,且心中憋屈做的。而且,據說,跟梅蘭芳共事的朋友們也都不同意。梅蘭芳去美國,原本要帶孟小冬去,一切都計劃好了,但女人在婚姻保衛戰上,都是智慧超群的主,何況,福芝芳既然能做梅蘭芳的老婆,就絕不是個傻妞。她那天,堅持送夫君上飛機,不給「小三」孟小冬半點機會。 孟小冬硬是沒去成美國。 現在,孟小冬上門了。福芝芳繼續堅持她的「保衛戰」。 當年的人們回憶:那天,梨園藝人們紛紛前往梅家弔唁,每個人都身著孝服,進了靈堂,燒了香,磕了頭。可偏偏,當孟小冬頭插小白花,以兒媳婦的身份來到時,卻是...... 孟小冬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妾,她一直當是梅蘭芳的妻,媳婦給婆婆戴孝自然是理所當然。然而,正是因為她的這個身份,所以才被家丁攔住。要不,你看過哪戶人家制止外人悼念自己親人的? 顯然,這是福芝芳對自己婚姻專屬權進行的「莫斯科保衛戰」。 福芝芳保衛戰的綱領是:你嫁梅蘭芳,有媒人,有婚禮,有證婚人,也拜了天地,哄外人可以,你可以說是明媒正娶,但在我眼裡,就是不行,因為你沒有理由。要不,你們怎麼會這麼多年躲躲藏藏,而不敢將關係公開呢?既然我福芝芳沒承認,你孟小冬怎麼可以以梅蘭芳妻的身份來為祧母戴孝呢? 一向心高氣傲的孟小冬那個氣啊!那麼多人圍觀,自己太失面子了!心說福芝芳可以不承認,但你梅蘭芳怎麼也可以這樣?於是她選擇了反抗:她厲言要求面見梅蘭芳。 論說,孟小冬這個要求不過分。你梅蘭芳畢竟跟孟小冬拜過堂,至於這個「拜堂」是不是所有人都認可不重要,重要的是,拜堂了,是對著天地的。天地老爺作證了,還有什麼話說? 其實,這也就是孟小冬能夠在梅家大門口理直氣壯的原因所在。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梅蘭芳沒有站在她一邊為她拒理力爭,他縮回去了——他沒有見孟小冬。 梅蘭芳從來就是一個性情溫和,不做撕破臉的事的主。即便面對日本人,他都故意打針,讓自己隔三差五身體發燒,而唱不了戲,婉轉地拒絕日本鬼子。現在在福芝芳和孟小冬之間,他如果站隊的話,顯然就會打起來,即便不打起來,也會鬧起來。因此,他主張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的唯一辦法,就是犧牲孟小冬。 於此,他梅蘭芳自然就不出面,好讓孟小冬乖乖回家。反正這個悼念、祭拜,你不出面,也沒什麼大不了,還難得下跪不是?回去吧回去吧!他心裡遠遠地默默地這樣對孟小冬說,讓孟小冬自己下台階回去。 可如果孟小冬真是「小三」,是圖梅蘭芳的名和錢的,也定不會計較,還巴不得樂個清凈呢?可不是,孟小冬不是。 孟小冬是有尊嚴的。 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其實壓根兒就沒把她當回事。她開始懷疑:她在他的心目中,究竟是怎樣的身份?妻?妾?從今天的情形看,顯然是後者!因為不讓她進門弔孝,就已經完全說明了真相。 絕望啊!老天爺啊!孟小冬滿腦子遺恨——要死的心都有。 她走了,不單單是離開了梅家,而是走出了北平。一下子就走到了天津。她在天津的一個姓詹的夫人家住了下來。 她為什麼選擇詹夫人?因為詹夫人信佛,每天燒香念佛。 於是,她也投入了佛的世界,用以尋求心靈慰藉。 大李現在開始相信,那些在道觀里的道姑和在佛堂里的弟子,絕對都是被男人們送進去的。 「緊要啟事」澄是非 在兩人分手兩年之後,即 1933年,孟小冬為愛難以釋懷,她在天津《大公報》頭版連登了3天的「緊要啟事」,以澄清他人針對她的「蜚語流傳,誹謗橫生」,便「明了真相」。她略陳身世,並警告「故意毀壞本人名譽、妄造是非、淆或視聽」 的人,不要以為她是一個「孤弱女子」好欺負,她不會放棄訴之法律的「人權」云云。 這是一個傷心人對世界最後的掙扎! 內容中的重要之處,大李這裡摘錄: ……經人介紹,與梅蘭芳結婚。冬當時年歲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聽介紹人主持。名定兼祧,盡人皆知。乃蘭芳含糊其事,於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實踐前言,致名分頓失保障。雖經友人勸導,本人辯論,蘭芳概置不理,足見毫無情義可言。 冬自嘆身世苦惱,復遭打擊,遂毅然與蘭芳脫離家庭關係。是我負人,抑人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從話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梅蘭芳和孟小冬的分手,確系梅蘭芳之過。後人很多說孟小冬攻擊了梅蘭芳,其實,文字很平和,很中性,說了事實,並沒有罵人,更沒有侮辱。 但當然,孟小冬採取了她的睿智,讓世人知道了實情。那些責備她不該道出實情的人,也太呵護他們的大師了。 是人都是應該講道理的:既然你娶了孟小冬,為何又不讓她入伯母的靈堂?既然你是端著本不讓她入梅家靈堂的,你又何苦娶她?你可以說,這一切都是馮耿光他們湊合的,但是,你梅蘭芳不是點頭了的么?不是還跟孟小冬拜了天地了么?不是許諾讓孟小冬擔負兩家中的一家的媳婦的么? 為何到頭來......竟是這般光景? 好在孟小冬並未自殺,如果她一口氣轉不過來,上吊了,割脈了,跳江了,難道不是你梅蘭芳的責任嗎? 因此,從來就愛惜羽毛的梅蘭芳,你的羽毛是愛護了,卻讓孟小冬情何以堪呢?不錯,小孟同學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愛上有婦之夫,她第一步棋是無論如何的走錯了,以致一直錯了下去。但是,在當年那國體下,境況中,梅家的特殊情況時,確實是可以折中的,為何要讓孟小冬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羞辱,而不折中解決問題呢? 因此,就這一方面來說,就他們的這一段情來說,梅蘭芳縱使萬般光芒,也是人生一污點,也是待人一過錯。雖然,儘管,梅蘭芳在孟小冬連續三天的登報後,並沒有採取反擊和辯解,而是選擇了沉默。這也可能說明,梅蘭芳是一個有涵養的人。 但他的「涵養」用在對待孟小冬時,卻顯得十分吝嗇。 梅蘭芳故居 梅蘭芳故居地處北京西城區的護國寺路。護國寺是北京最熱鬧的小吃街,那裡每天人山人海,但「能吃」的街道並不長,當護國寺路的盡頭與德勝門內大街交叉時,早已熱鬧不再,梅蘭芳故居正好在那,也就能鬧中取靜了。 2018年元月的25日,大李已是第二次來到梅蘭芳故居,第一次應該是2013年,那時故居正在整修,門關閉著。倒不是大李是票友,或是梅粉,而是出於對梅蘭芳的熱愛和崇敬。 雖然魯迅曾說中國最偉大的藝術是男人扮女人,有嘲諷梅蘭芳的意思,當然也嘲諷了現如今的李玉剛,甚至還有明朝的李漁(李漁雖然不男扮女裝,但他作為戲王也同樣喜歡脂粉味),然,大李並不認同。必須承認,梅蘭芳在戲劇上的貢獻是偉大的,李漁、李玉剛也是。 進入故居前,雖然注意到門牌是鄧小平題寫的,但這不是吸引我馬上進去的理由。我並不在乎門牌是什麼字體,我只想關注房子內都擺設了什麼。 什麼呢?典型的北京四合院,買了門票進去後,首先迎接你的是梅蘭芳的雕塑,不大,不高,後面是圍牆,怎麼也顯得逼仄和小氣。左拐後小巷子往裡,左邊是紀念館,右邊進門是故居。故居門前有一顆大樹,這大樹和北京冬季所有的大樹一樣,光禿禿的沒有綠色,因此大李不認得。踏進故居門,擋住視線的是一個大屏風,也就是把寬闊的四合院擋個嚴嚴實實,不知這是何意?在北京,不明白的事情多著,大李懶得去追究。 大李其實典型的戲劇外行,即便看了梅蘭芳,也不明就裡,對故居內擺設了什麼也毫無記憶。不過,有一點明確的是:咱就像誤入藥材店的老母雞,找不到蟲子吃,聞聞中藥味,也是很不錯的——進入梅蘭芳故居,感受藝術的魄力和戲劇的感染力,不說是人生一大幸事,最起碼,當他人在護國寺另一頭吃驢打滾和羊雜湯,解決肚子里的那份饞時,我就能滿足心中固有的那份文化傲氣,以及帶來點精氣神,哪怕這種精氣神有魯迅嘲諷的娘娘腔味——總比只有羊雜湯味的強。 說梅蘭芳:有涵養,不見得有情義

在帶你去梅蘭芳的北京故居前,先聽大李講他這個超級戲子的故事。反正最近戲子的故事多,多一個梅蘭芳,不會影響你大腦中的儲存。何況,大李講的觀點,或許跟你以前接觸到的有所不同。

粉絲黨的強大

粉絲的力量是強大的,這不僅在於最近姓徐的粉絲為范「丫鬟」出面,說要通過黑白兩道做了「小崔」,而且回顧不遠的民國歷史,梅蘭芳的粉絲馮耿光,也能見一斑。

梅蘭芳是京劇名伶,擁有一大批「梅黨」,也就是我們現代人講的粉絲。當年,梅蘭芳已經有了兩個太太,一個是王明華,一個是福芝芳。雖然不是同時娶進的家門,而是王明華病故後,娶的福芝芳,但總之,梅蘭芳是有老婆的人。

梅蘭芳有老婆,別說只有一個,就是像杜月笙那般有六個七個(拿杜月笙打比方,這是大李埋的伏筆)又奈何——當一代男性大師碰上另一名旦——女神時,誰能抵擋得了?

這個名旦便是孟小冬。好美妙的名字!而且,小孟初從上海到北京,就以一出《四郎探母》一炮而紅——鐵鐵實實打在大師的心坎上。

粉絲是最了解他所擁戴的大師,也最能不顧後果地呵護大師的。他們看到梅蘭芳和孟小冬同台演出時,心中比梅蘭芳還興奮,真的像打了雞血,他們才不管梅大師家中的「師母」——以馮耿光為首的粉絲們在旁邊鼓噪著「在一起在一起」,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這哪能亂?又為何會亂?梅蘭芳是大師,多娶個老婆又有何難?何況這個孟小冬,是配大師的絕品!

——年齡比大師小13歲,正是18芳齡,重要的是,兩人志趣相投,事業一致,品級相等。

雖說品級相等,但畢竟小孟剛從上海來,好像還有點「北漂」的味道,自然要仰仗大師。事實上,小孟也確實帶著十二分景仰,多次在後台化妝的時候,揣著18少女的青澀心,一聲不吭地偷偷看梅蘭芳,還夾雜著某種期待。

這種期待,可能正是白雪公主對白馬王子的期待,很有故事可言。其實,不用期待,很快,他們就同演《游龍戲鳳》。這戲命好,彷彿就是為梅大師準備的,當然,也是為孟小冬預設的。

粉絲黨們更加興奮。他們以不促成一對貌似天作之合的夫妻成為夫妻,就不足以平心「奮」的偉大歷史責任感和精神,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他們做到了。

可有點小問題的是:孟小冬有心向明月,梅蘭芳也有心照明月,可孟小冬有個條件,她不要做妾,她要做明媒正娶的太太。國民黨政府的婚姻法有規定,男人可以娶妾,但不能重婚?何意?就是可以有多個情人,但真正作為老婆的只能是一個。

用現代的話說「姐不是隨便的人」——孟小冬不是隨便可以做妾的女子。她不答應。梅蘭芳又不想失去機會。

怎麼辦?

馮耿光想出了妙招——「名定兼祧」。這又是什麼意思?梅蘭芳是兩房獨子,也就是說,他父親和他伯父都只有他這麼個男丁,要接續兩家香火。所以為延續香火可以娶兩房正房。再來個——「也就是說」,小冬妹妹可以做梅哥哥伯伯家的媳婦,老大福芝芳就做爸爸家的媳婦好了。

大千世界的女子都是痴情的愛情至上者。孟小冬縱使是名旦也脫離不了這個魔咒。她認為,馮耿光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傢伙,想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讓自己成為了梅家堂堂正正的媳婦。

大李想,如果當時的孟小冬有手機,手機的流量又足夠的話,她定會當即發200元紅包給馮耿光;梅蘭芳是天底下最要面子的人,也絕對效仿,而且,不是小紅包,而定轉賬。

於是,他們結婚了,同居了。可他們忘記或者說害怕的是,跟福芝芳打個招呼。

孟小冬的憋屈

梅蘭芳的人生中,除了在國外演出有很長一段時間外,其他情況在國內就幾乎是上海和北平兩個城市間「演雙城記」。

1930年8月的一天,他從上海返北平的途中經過天津時,接到噩耗,他的伯母(即梅雨田之妻)去世了。剛才說了,梅蘭芳肩負兩家香火的續火大擔,伯母就是他的祧母。他感念伯母的養育之恩,自然極其悲痛。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回家。隨後,梅家大辦喪事。

按常理,梅蘭芳的祧母,也就是孟小冬的祧母。孟小冬是明事理的人,她當即頭插小白花,神情哀傷地趕到梅家大門。可誰知,卻被人攔下,連門都不讓進。

對,被攔下,你沒有看錯!

梅蘭芳娶孟小冬的事,福芝芳雖然知曉,但她是不同意的,且心中憋屈做的。而且,據說,跟梅蘭芳共事的朋友們也都不同意。梅蘭芳去美國,原本要帶孟小冬去,一切都計劃好了,但女人在婚姻保衛戰上,都是智慧超群的主,何況,福芝芳既然能做梅蘭芳的老婆,就絕不是個傻妞。她那天,堅持送夫君上飛機,不給「小三」孟小冬半點機會。

孟小冬硬是沒去成美國。

現在,孟小冬上門了。福芝芳繼續堅持她的「保衛戰」。

當年的人們回憶:那天,梨園藝人們紛紛前往梅家弔唁,每個人都身著孝服,進了靈堂,燒了香,磕了頭。可偏偏,當孟小冬頭插小白花,以兒媳婦的身份來到時,卻是......

孟小冬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妾,她一直當是梅蘭芳的妻,媳婦給婆婆戴孝自然是理所當然。然而,正是因為她的這個身份,所以才被家丁攔住。要不,你看過哪戶人家制止外人悼念自己親人的?

顯然,這是福芝芳對自己婚姻專屬權進行的「莫斯科保衛戰」。

福芝芳保衛戰的綱領是:你嫁梅蘭芳,有媒人,有婚禮,有證婚人,也拜了天地,哄外人可以,你可以說是明媒正娶,但在我眼裡,就是不行,因為你沒有理由。要不,你們怎麼會這麼多年躲躲藏藏,而不敢將關係公開呢?既然我福芝芳沒承認,你孟小冬怎麼可以以梅蘭芳妻的身份來為祧母戴孝呢?

一向心高氣傲的孟小冬那個氣啊!那麼多人圍觀,自己太失面子了!心說福芝芳可以不承認,但你梅蘭芳怎麼也可以這樣?於是她選擇了反抗:她厲言要求面見梅蘭芳。

論說,孟小冬這個要求不過分。你梅蘭芳畢竟跟孟小冬拜過堂,至於這個「拜堂」是不是所有人都認可不重要,重要的是,拜堂了,是對著天地的。天地老爺作證了,還有什麼話說?

其實,這也就是孟小冬能夠在梅家大門口理直氣壯的原因所在。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梅蘭芳沒有站在她一邊為她拒理力爭,他縮回去了——他沒有見孟小冬。

梅蘭芳從來就是一個性情溫和,不做撕破臉的事的主。即便面對日本人,他都故意打針,讓自己隔三差五身體發燒,而唱不了戲,婉轉地拒絕日本鬼子。現在在福芝芳和孟小冬之間,他如果站隊的話,顯然就會打起來,即便不打起來,也會鬧起來。因此,他主張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的唯一辦法,就是犧牲孟小冬。

於此,他梅蘭芳自然就不出面,好讓孟小冬乖乖回家。反正這個悼念、祭拜,你不出面,也沒什麼大不了,還難得下跪不是?回去吧回去吧!他心裡遠遠地默默地這樣對孟小冬說,讓孟小冬自己下台階回去。

可如果孟小冬真是「小三」,是圖梅蘭芳的名和錢的,也定不會計較,還巴不得樂個清凈呢?可不是,孟小冬不是。

孟小冬是有尊嚴的。

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其實壓根兒就沒把她當回事。她開始懷疑:她在他的心目中,究竟是怎樣的身份?妻?妾?從今天的情形看,顯然是後者!因為不讓她進門弔孝,就已經完全說明了真相。

絕望啊!老天爺啊!孟小冬滿腦子遺恨——要死的心都有。

她走了,不單單是離開了梅家,而是走出了北平。一下子就走到了天津。她在天津的一個姓詹的夫人家住了下來。

她為什麼選擇詹夫人?因為詹夫人信佛,每天燒香念佛。 於是,她也投入了佛的世界,用以尋求心靈慰藉。

大李現在開始相信,那些在道觀里的道姑和在佛堂里的弟子,絕對都是被男人們送進去的。

「緊要啟事」澄是非

在兩人分手兩年之後,即 1933年,孟小冬為愛難以釋懷,她在天津《大公報》頭版連登了3天的「緊要啟事」,以澄清他人針對她的「蜚語流傳,誹謗橫生」,便「明了真相」。她略陳身世,並警告「故意毀壞本人名譽、妄造是非、淆或視聽」 的人,不要以為她是一個「孤弱女子」好欺負,她不會放棄訴之法律的「人權」云云。

這是一個傷心人對世界最後的掙扎!

內容中的重要之處,大李這裡摘錄:

……經人介紹,與梅蘭芳結婚。冬當時年歲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聽介紹人主持。名定兼祧,盡人皆知。乃蘭芳含糊其事,於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實踐前言,致名分頓失保障。雖經友人勸導,本人辯論,蘭芳概置不理,足見毫無情義可言。 冬自嘆身世苦惱,復遭打擊,遂毅然與蘭芳脫離家庭關係。是我負人,抑人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從話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梅蘭芳和孟小冬的分手,確系梅蘭芳之過。後人很多說孟小冬攻擊了梅蘭芳,其實,文字很平和,很中性,說了事實,並沒有罵人,更沒有侮辱。

但當然,孟小冬採取了她的睿智,讓世人知道了實情。

那些責備她不該道出實情的人,也太呵護他們的大師了。

是人都是應該講道理的:既然你娶了孟小冬,為何又不讓她入伯母的靈堂?既然你是端著本不讓她入梅家靈堂的,你又何苦娶她?你可以說,這一切都是馮耿光他們湊合的,但是,你梅蘭芳不是點頭了的么?不是還跟孟小冬拜了天地了么?不是許諾讓孟小冬擔負兩家中的一家的媳婦的么?

為何到頭來......竟是這般光景?

好在孟小冬並未自殺,如果她一口氣轉不過來,上吊了,割脈了,跳江了,難道不是你梅蘭芳的責任嗎?

因此,從來就愛惜羽毛的梅蘭芳,你的羽毛是愛護了,卻讓孟小冬情何以堪呢?不錯,小孟同學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愛上有婦之夫,她第一步棋是無論如何的走錯了,以致一直錯了下去。但是,在當年那國體下,境況中,梅家的特殊情況時,確實是可以折中的,為何要讓孟小冬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羞辱,而不折中解決問題呢?

因此,就這一方面來說,就他們的這一段情來說,梅蘭芳縱使萬般光芒,也是人生一污點,也是待人一過錯。雖然,儘管,梅蘭芳在孟小冬連續三天的登報後,並沒有採取反擊和辯解,而是選擇了沉默。這也可能說明,梅蘭芳是一個有涵養的人。

但他的「涵養」用在對待孟小冬時,卻顯得十分吝嗇。

梅蘭芳故居

梅蘭芳故居地處北京西城區的護國寺路。護國寺是北京最熱鬧的小吃街,那裡每天人山人海,但「能吃」的街道並不長,當護國寺路的盡頭與德勝門內大街交叉時,早已熱鬧不再,梅蘭芳故居正好在那,也就能鬧中取靜了。

2018年元月的25日,大李已是第二次來到梅蘭芳故居,第一次應該是2013年,那時故居正在整修,門關閉著。倒不是大李是票友,或是梅粉,而是出於對梅蘭芳的熱愛和崇敬。

雖然魯迅曾說中國最偉大的藝術是男人扮女人,有嘲諷梅蘭芳的意思,當然也嘲諷了現如今的李玉剛,甚至還有明朝的李漁(李漁雖然不男扮女裝,但他作為戲王也同樣喜歡脂粉味),然,大李並不認同。必須承認,梅蘭芳在戲劇上的貢獻是偉大的,李漁、李玉剛也是。

進入故居前,雖然注意到門牌是鄧小平題寫的,但這不是吸引我馬上進去的理由。我並不在乎門牌是什麼字體,我只想關注房子內都擺設了什麼。

什麼呢?典型的北京四合院,買了門票進去後,首先迎接你的是梅蘭芳的雕塑,不大,不高,後面是圍牆,怎麼也顯得逼仄和小氣。左拐後小巷子往裡,左邊是紀念館,右邊進門是故居。故居門前有一顆大樹,這大樹和北京冬季所有的大樹一樣,光禿禿的沒有綠色,因此大李不認得。踏進故居門,擋住視線的是一個大屏風,也就是把寬闊的四合院擋個嚴嚴實實,不知這是何意?在北京,不明白的事情多著,大李懶得去追究。

大李其實典型的戲劇外行,即便看了梅蘭芳,也不明就裡,對故居內擺設了什麼也毫無記憶。不過,有一點明確的是:咱就像誤入藥材店的老母雞,找不到蟲子吃,聞聞中藥味,也是很不錯的——進入梅蘭芳故居,感受藝術的魄力和戲劇的感染力,不說是人生一大幸事,最起碼,當他人在護國寺另一頭吃驢打滾和羊雜湯,解決肚子里的那份饞時,我就能滿足心中固有的那份文化傲氣,以及帶來點精氣神,哪怕這種精氣神有魯迅嘲諷的娘娘腔味——總比只有羊雜湯味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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