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香

 

晨起小折

 

五点多太阳刚升起骑著刚买的小折,走小时候下田的路径到宗祠。

 

轻踩著儿时的木麻黄树荫,我望著过去爬著毛蟹土堤沟浀,依稀我仍是那个会拿草伸进去毛蟹洞里挠逗的孩子。

 

烘亮的太阳、哄闹的鸟叫、敞阔的田野间一条小路铺满了青草刚醒过来的爽朗。数不清种类的鸟叫灌满了广场和周边,我站在子孙巷的西侧乘著凉爽无比的气流,空气中青草鲜嫩的不像真实的生命,露水还挂在叶上不规则的反射著晶莹透亮,吸引好些田鸪、麻雀和不知名的鸟飞下来吸吮。我用和都市全然不同的情绪和节奏向这一切道早安!这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招呼过的气象---在祖宗传下来的土地上。

我无法形容这从感觉器官和毛孔所发出的惊叹有多棒,只希望好些亲僮能回来过一夜然后早起骑铁马过来。放肆的敞开四肢百骸或禅坐如一尊佛像,静下心默默凝视、谛听、观呼吸然后入定于大块风景。

 

土地之斗 

 

往昔扛担过番薯、水稻、土豆,多少的汗水滴流在脚下渗进干裂的土里,这块吸损吮几代人牛精力血液、压榨也哺育我们;让人几度新生逃离念头的劣土、甚至我的性命差一点葬送(农药中毒)的一方,过去我从未觉得它美丽。

经过浇灌培育一年多的同心协力现在;这块我们百年犁耙交耕、人牛赤足踩踏过千万掌蹄、铁搭锄头刨挖除草、几代接力水肥车和杓铲浇淋翻土的贫劣顽土,经过填土五呎、细细揉撋,如今小广场开阔平整、几百坪草皮敞阔鲜绿饱满好像是从土地里溢满出来的丰沛、百棵龙柏挺立罗列、青斗雕的土地公慈蔼祥和、、、。

我曾在这地上几乎永远躺下,可将来我确定我将永眠于此,现在我只剩下一个疑问,这曾用自己童稚与青春体力搭出来的床,往生后躺起来可是舒服的

侵门踏户

 

心思是悠远的怀旧;眼前是满足的另一种丰收,此时我才放下爱恨全心地想亲吻这块土地,这块三十年前差一点变成我的学费;丑丑的母亲之土真的变美了。

 总有幽灵把我从翩翩羽化的平和喜乐中拉回爱恨纠葛的众生!可恨的是总会有几株「土香」从厚厚绿毡的草皮中冒出来,像一双满意的新鞋里的小石子那样侵门踏户。

这全世界最难去除的粺草其实样貌好看,但是强轫执抝的生命形态叫庄嫁人无法招架。它会窜生到十几二十公分土底下不断结球根再冒出来、再延伸再深入土层、再结球根、又冒出一株,不断如此霸道的衍生还不罢休。一拔叶就断掉过两天又从地底球根窜出来张扬示威,要除它非得把土刨开再沿著根条一把个个根球全挖出来才能解决一株,然后集中晒干放火烧掉。小时候除草最怕的就是它了,现在居然又长到这里来,这「冤家」结得可真深!至死不休的缠斗还要上演下去!

 

想起家族的人牛也讶异看著这株稗草,原来「土香」和一起我们又回来这块土地了,或者说:「我们从未离开」。注定;我们和祖先永永离不开这块劣贫的土地。顽强一如这草与人,永不止息的搏斗。

 

我找了把铁搭(单手铁耙)走向这株恶草,一如孩时蹲下来,我知道我永远赢不过,但总得宿命轮回让我们又遇上了,那就来吧!

 

: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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