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張塞尚1893年畫的《靜物與水壺》,裡面的蘋果、梨都是藍色的。年輕的塞尚曾許下諾言,我要「用一個蘋果震撼巴黎 」。他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塞尚對蘋果情有獨鍾,就像梵高鍾情向日葵,莫奈鍾情睡蓮一樣。

保羅·塞尚在1839年1月19日出生於法國普羅旺斯大區艾克斯,家庭條件優越,他的父親是一間銀行的創辦人,不同於當時大部分的藝術家,塞尚沒有過任何生活的壓力。儘管一開始他的父親反對他進入藝術界,堅持要求他學法律,但之後當他前往巴黎學習藝術時,他的父親終究與他妥協,並給予了他40萬法郎的資助。

塞尚早年在巴黎師從於印象派的大師畢沙羅。我們可以很清晰的在塞尚作品中看到典型印象派風格的風景畫,玩轉於色調之間的承接和光影變化。例如他在1886年間創作的一系列《聖維克多山》的作品,也都保持著強烈的印象派技法。

但塞尚在踐行印象派風格的同時,他也保持著他自己風格的獨立性。塞尚曾經說過:「我要用一個蘋果震驚巴黎。」塞尚最重要的創作主題即是靜物畫,其中就有對他啟發最大的蘋果。他從小受天主教洗禮,他曾經說過:「我拿我的畫來判斷藝術,把一棵樹或一朵花視為神所創造的物體,如果他們互相衝突,它就不是藝術。」他對於蘋果的執念可以體現在反覆花一個月去觀察同一個蘋果直到它腐爛,可以通過不同的場景、光照、角度去觀察蘋果的不同形態。在他的蘋果靜物畫中,他跳脫出了十七、十八世紀荷蘭靜物畫建設的靜物畫語彙:富饒、寧靜、華麗。他抽出了蘋果本身食物的屬性,讓蘋果與蘋果,與其他靜物甚至與背景對話、交流。通過一種瞬間性戲劇化的佈景方式給單純的靜物畫帶來超脫於食物本身的意義。

當然,塞尚的蘋果給藝術家帶來的不僅僅是靜物畫的創新語彙,更多的是他對物體觀察的方式。塞尚著迷於顏色,他深信物象的體積是從色調準確的相互關係表現出來的。同時在塞尚作品中,同色調顏色通過堆疊,陰影的切割以及不同光線下的色差,給他的作品帶來了最早的立體美學,這是一種超越主觀的科學表達。而這種立體的表達方式也同樣被應用於他的人物畫像中。

塞尚通過幾何化的人物形象震驚了藝術界,當肖像畫開始不美,甚至背叛了人形的時候,人們開始不解,開始憤怒。他挑戰了人類的視覺:之前文藝復興、浪漫主義、新古典主義尊崇的完美人體解剖和人體姿態自有的優雅與協調在塞尚的作品裡被打碎。塞尚通過堅實果敢的筆觸,讓人體通過高度幾何化的形狀重組,儘管他也表達細節,但這些不同色彩的細節都在人物的體積中被融化。

塞尚重視幾何感,重視體積,選擇忽略物體本人的質感,去追求整體畫面的和諧與之間的整體關係。而這種追求視覺完整的立體美學也讓塞尚變成了當代藝術的奠基者,在二十世紀初的立體派,畢加索(PICASSO)、喬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胡安·格里斯(JUAN GRIS)重新把這種立體主義真正發揮到極致。而這種對視覺的突破,也正是來源於塞尚。

1906年,塞尚在艾克斯死於肺炎,而他的視覺則被藝術家和藝術史永遠的繼承下來。


推薦閱讀: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