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物降一物

1859年11月24日，法國海軍推出世界上第一艘木製船體外包鐵甲的裝甲艦—光榮號；排水量5618噸，時速12節；

1861年10月24日，英國海軍推出世界上第一艘鐵制船體外包鐵甲的裝甲艦—勇士號；排水量9284噸，時速14節；造價377,292英鎊；

當時的火炮很難擊穿裝甲，以至於裝甲艦身中數十彈依然無恙；

1876年，英國海軍推出裝甲戰艦的剋星：魚雷快艇；英國人將這艘魚雷艇命名為閃電號；

1886年9月11日，英國海軍推出魚雷炮艇響尾蛇號，專門用於攻擊魚雷艇，保護艦隊；響尾蛇號排水量550噸，時速17節，造價35425英鎊；

但實戰證明，響尾蛇號往往追不上魚雷艇；

1887年1月19日，西班牙海軍推出破壞者號魚雷炮艇，排水量350噸，時速22.6節；破壞者號克服了響尾蛇號的缺點，有效性比響尾蛇大得多；因此，破壞者號被認為是驅逐艦之鼻祖；

1893年12月13日，英國哈沃克級驅逐艦下水完工，自此，魚雷艇也有了剋星；哈沃克級驅逐艦造價36526英鎊，排水量244噸，時速27.6節；

但在另一方面，隨著德國西門子公司的冶鋼技術、克虜伯公司的火藥技術、英國Barr＆Stroud公司海軍測距儀技術以及日本下瀨高爆炸彈的發明，這些技術的不斷創新，使得炮彈擊穿厚重裝甲成為可能，並在日俄戰爭中得到驗證。

二、德國在中法戰爭

定遠級戰列艦，它在德國屬於薩克森級戰列艦，根據中國人的需要稍加改造；德國海軍自己共建造薩克森級戰列艦4艘，草圖設計開始於1872年，始建於1874年，於1878年完工，但由於實際使用性能不佳，1881年全部返廠改造，1883-1884年陸續正式服役；

應當說，李鴻章、李鳳苞在1880年底確認購買薩克森級，要麼是對德國製造有異乎尋常的信心，要麼就是完全地不負責任。

中法戰爭爆發時，在德國共有中國兵艦12艘，它們是北洋水師的戰列艦2艘、巡洋艦1艘、艦載魚雷艇4艘；南洋水師的巡洋艦2艘；廣東水師的魚雷艇3艘；總噸位2.15萬噸；

1883年12月山西戰役打響後，法國政府請求俾斯麥首相暫停向中國交貨；中國要求德國如期交付，德國表示若在途中被法國擊沉或俘獲，其損失由中國自理；中國要求懸掛德國國旗，而俄國也反覆要求德國暫緩發貨；

其間，清國駐英俄公使曾紀澤強烈主張艦隻暫留德國，他認為當時中國並無熟練駕馭這些戰艦的官兵，更無精曉海戰的統領，這些花費重金的艦隻回國參戰，無非送死而已；報效愛國，不急於一時；

曾紀澤的主張，在國內引起極大爭議，如果他父親不是曾國藩，曾紀澤就差點被扣上「漢奸」的帽子了；

最終，因為左宗棠的私人關係，英國政府同意南洋水師的2200噸級巡洋艦南琛、南瑞號懸掛英國國旗，它們於1884年3月從德國基爾起航，4月在英國朴茨茅斯暫泊，7月安全到達上海。

1885年1月1日，北洋水師又向德國訂購2900噸裝甲巡洋艦2艘（單價86.5萬兩）、108噸級魚雷艇5艘；它們於1887年3月底完工，當年年底駛返中國；

兩廣總督張之洞亦同時從德國訂購了8艘26噸魚雷艇；它們在1886年交付；

這兩份合同的經辦人是新任駐德公使許景澄，他於1884年10月27日抵德；許景澄身負的一個重大使命，就是徹查李鳳苞倒底有無貪瀆？

李鳳苞回國後，李鴻章任命他為北洋水師營務處總辦；

許景澄的人生結局很悲涼；八國聯軍之役，許景澄反對清廷與義和拳相勾結，反對濫殺基督教徒，反對圍攻外國使館，這在愛國狂潮中很不易，能堅持公理與道德；他被慈禧斬殺於菜市口；

在許景澄與德國簽訂合同的同時，駐英公使曾紀澤也在與英國洽簽同樣的合同，李鴻章要求英國船廠不必自創，完全按照德國版依葫畫瓢即可；這令英國人大為光火，認為是對盎格魯撒克遜民族智慧的侮辱，英國拒絕與中國簽訂這份合同；

李鴻章與中國統治者始終認為在德國購艦會刺激英國，令英國看在銀子的份上，對中國多有妥協；但很遺憾，英國以貿易立國，在英國看來，中國在哪裡購艦，都是正常的商業競爭，不可能因此而影響政治；也不會因此就對中國更好或者更壞；

但中國不同，中國人喜歡時時去展現手段，或者叫智慧；比如這次，同樣的艦型，硬要分拆讓英國製造一半，無非是想讓英國在中法戰爭中幫中國說話；但英國人並不會感激，德國人也會在心裡叫罵中國人太「聰明」；

僵持了許久，李同志和清廷終於被迫同意英國自主設計，1885年10月20日，曾紀澤與英國簽約，訂購2300噸級裝甲巡洋艦2艘（單價84.8萬兩）、108噸、144噸魚雷艇各1艘；1887年7月23日完工；雖然這2艘英制巡洋艦噸位比德版少600噸，但火力與動力要遠遠大於德版；

馬尾海戰爆發前，在德國的12艘中國兵艦，除南洋水師的2艘巡洋艦懸掛英國國旗返國外，其餘10艘，直到中法戰爭結束，於1885年7月3日懸掛德國國旗駛離德國，9月12日抵新加坡，18日抵香港，廣東水師在港進行3艘64噸魚雷艇的交接、驗收；北洋水師各艦10月4日離港，10月29日抵天津大沽口改懸清國黃龍旗，11月17日驗收完畢；

帶隊的劉步蟾被任命為定遠號管帶，品級為從二品副將；鎮遠號管帶為正二品記名總兵林泰曾（林則徐侄孫）；

但實際上駕馭定遠、鎮遠、濟遠完成德國基爾-中國天津航程的，並非劉步蟾，而是德國海軍軍官：定遠為式百齡少校sebelin、鎮遠為梅勒少校meller、濟遠為華倫道夫少校wahrendorff。

11月22日，長期負責軍火採購的前駐德公使李鳳苞被罷黜革職，罪名是「謀私鑽營、品性卑污」；李鴻章在之前之後，使出渾身解數欲保全李鳳苞。

中法戰爭給中國人的教訓很多，可惜中國人不是一個喜歡反省的民族；

比如喜用巧計，不習慣走正路；甲午戰爭的第一戰，清國用英國商船高升號運載清國官兵，認為這樣日本必然不敢對英船開火，結果東鄉平八郎打沉了高升號；清國人一查國際法才知道，英國商船違反了中立法案；日本人表示，寧死也不會用外國船隻，託庇於外國旗幟的保護；中國人肯定認為日本人智商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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