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以來都是分工式社會,這對理解當下中國很重要

仔細研究整個人類文明史就會發現,唯有中國文明的古代社會是分工式社會,中國之外的任何文明,其古代社會都不是分工式社會,而是形態各異的階級社會。只是到了近代,中國之外的分工式社會才首先在西歐出現。馬克思說,人類歷史是一部階級鬥爭史,這隻適合非中國文明,只適合西方文明,中國文明中從無階級,而只有行業、職業。中國歷史中只有行業、職業,而無階級,因此,中國歷史只是一部分工史,或一部行業的協作、歧視和衝突史。

仔細研究西方世界不同文明不同歷史階段的階級特徵就會發現,階級實際上也是基於分工的,行業特徵也非常明顯,不同的階級也屬於不同的行業。在這一點上,印度古代種姓社會中的複雜的種姓構成,表現地尤為明顯。每個種姓其實也是一種職業,不同的職業就是不同的種姓。

階級之所以被稱之為階級,而不被成為行業、職業,原因就在於,儘管階級在社會功能上也是分工的結果,也有行業和職業的實質,但是階級之間的關係不是基於自由協作的市場交易關係,而是服從於一個統一的指令,裡邊有很強的強迫性、專制性。這個強制性的指令系統,不僅管控著不同行業的產品的分配,而且禁止人員在不同的行業自由流動,尤其是從好的行業向不好的行業的流動。

因此,行業和階級都是社會分工的產物,兩者的共同基礎都是分工,其差別僅僅在於不同的分工之間的關係,是自由協作還是強制指令。人類歷史在中西之間的不同表明,分工是必然的,但是自由協作卻不是必然的。唯有古代中國社會,既是分工的,也是自由協作的。而古代的西方社會卻只有分工,卻無自由協作。

有自由協作的分工就是行業,無自由協作的分工就是階級。因此,也可以說,分工對人類歷史是必然的,但行業卻不必然。古代中國既有分工,又有行業,但古代西方則只有分工,而無行業。

與自由協作和行業的不必然一樣,人類歷史分工中的強制指令和階級,也同樣不是必然的。強制指令和階級僅在古代的非中國文明的社會中存在,而中國則無。

馬克思和其他近現代歐美學者一樣,沒有認識到人類歷史中分工,以及更重要的,分工之間協作關係的複雜性,僅僅把西方歷史中存在的情況當成人類歷史之必然,把僅在西方歷史中所所在的分工中強制指令和階級,當成人類歷史的普遍現象。這是以偏概全,這是坐井觀天。遺憾和諷刺的是,這種基於西歐歷史的以偏概全、坐井觀天的歷史認知,卻隨著所謂的現代文明一起,正在主導著世界,甚至也包括中國。

明白了人類歷史中分工關係上的複雜和中西差異,就會對當下的社會狀態產生不同的看法。

首先,西歐近現代歷史中所出現的,由階級社會向分工式社會的轉變,在整個人類歷史中,並非是一種從無到有的進步,而只是西歐文明接受中國的影響,而將中國自古就有的分工中的自由協作關係引入的結果。自由協作的分工關係不是被西歐天才人物發明出來的,也不是西歐文明內生地從無到有地進化出現的,而是從自古就有的中國引入的。

同時,近代西歐從階級社會向分工式社會的轉變,並非分工體系的全新出現,而只是新型的分工關係的出現,分工本身一直存在,階級的基礎也是分工。

分工式社會的關鍵並不在分工本身,而在分工之間的自由協作關係。階級社會中也有分工,只是沒有自由協作的關係。自由協作是說,不同的行業、職業之間產品和服務的交換,是基於自由協作的原則的,每個行業從業者、職業從業者都是獨立自主的交易主體。行業、職業之間基於自由協作和交易,就是市場交易。

因此,市場只是基於自由協作原則的分工的必然效果,指的是分工、職業之間的自由交易的狀態。只要分工間的關係是自由協作的,就一定有自由交易的存在,有市場的存在。因此市場經濟對中國而言就是一個自古就有的東西,而對西方則是現代社會纔有。

市場經濟對中國而言就是一個自古就有的內在的東西,而對西歐而言就是一個現代纔有的新東西,一個自外而內逐漸滲入的外在的東西。這個差異決定了當下中國和西方的市場經濟存在實質的不同。

「物以稀為貴」對文明和歷史而言也是如此。對西歐而言,因為在歷史中缺乏自由協作的分工原則,因而到了近代發現了其好處之後,就感到自由協作的彌足珍貴,感到市場經濟的彌足珍貴。他們搞了很多理論,寫了很多書,去解釋和宣導這個東西,去說這個東西。

但對中國而言,自由協作的分工原則,市場經濟是個自由就有的東西,非常稀鬆平常,以至於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更不會有人無聊到去解釋它們,謳歌它們,說它們。

自現在觀之,中國沒有說市場經濟的傳統,但是卻有市場經濟本身的傳統,且非常古老。但西歐卻有說市場經濟的傳統,但是卻並沒有市場經濟本身的傳統。當然,即便西歐的說市場經濟的傳統,實際上也是很晚纔有的,是近代的事。

但是,現在比較搞笑的是,把說市場經濟的傳統和市場經濟本身的傳統混為一談,甚至把說市場經濟的傳統直接等同市場經濟本身的傳統。因為西歐有說市場經濟的傳統,然後就說西歐有市場經濟本身的傳統,而中國沒有說市場經濟的傳統嗎,然後就說中國也沒有市場經濟本身的傳統。

說是因為沒有才說,有了就無需去說。

弄明白這些,絕非是為證明在市場經濟上中國比西方古老,基於民族虛榮地為中國中國爭個發明權,而是為了弄清市場經濟的本質,以及當下中國市場經濟與西方的實質不同。

不明白這些,對市場經濟的理解就會流於概念化、表面化,從而產生很多扭曲和錯誤。這正是當下普遍認知的現狀。

中國的市場經濟,絕非是從歐美引入的新東西,而是自古就有的老東西。當然中國當前的市場經濟的確是受到了歐美的影響,而出現了異變和新的因素。但在這些異變和新因素之下,則是中國自身更悠久更合理的市場經濟傳統。

近現代歐美所引入和發育出的市場經濟,與中國傳統中的市場經濟存在本質不同。中國傳統中的市場經濟是以人為本的,而且是個人化的。市場交易實際上處於不同行業、職業的不同的個人自由協作的結果。而處於不同行業、職業的個人則是獨立自主的交易主體,具備獨立自主的交易精神。

而近現代歐美所搞出的市場經濟,既不是以人為本的,也不是個人化的。而這些特徵則是歐美把市場經濟引入之後,由於歐美的實際相結合的結果。即是說,不以人為本、非個人化並非是市場經濟本身的特徵,而只是西歐歷史傳統的特徵。市場經濟的引入,只是讓歐美社會在形式上完成了市場化,但其不以人為本、非個人化的傳統卻在市場經濟的框架內得以繼續存在。

不以人為本,就是以經濟為本,以資產、資本為本,以基於資產、資本的產權、人權為本,所以叫「資本主義」。

中西歷史中的市場經濟實踐表明,有市場不一定有以人為本,還可能會異化出資本主義的怪胎。比較搞笑和無知的是,坐井觀天的現代西歐人卻把資本主義式的市場經濟當成市場經濟的標準格式,並以此去評判歷史,以及評判其他社會,比如說中國沒有市場經濟。

中國傳統的市場經濟是以人為本的,以及個人化的,並非是單純的一種理念、理論,而是通過分工的結構來體現和實現的。

中國的傳統社會是一個分工式社會,整個社會就是一個分工體系,而連接各分工的則是自由協作。自由協作一般表現為市場交易,但是也有其他的形式,譬如政治行業中的稅收,以及長期人身長期僱用的契約。

但是,中國傳統中的分工體系又包括兩大子系統,一個是經濟系統,一個是道義系統。經濟系統就是經濟領域的各行各業,道義系統主要是政治行業,以及與政治一體化的教育。

道義是同一個獨立的行業,在是中國歷史的典型特徵,也是核心特徵,但是對西方文明,以及現代文明,卻是沒有的時期,因此,現代人看到「道義行業」這個概念,會覺得很怪異,甚至不可思議。

中國的歷史實踐表明,一個健全健康的社會應該是一個分工式社會,而一個健全健康的分工體系應該是涵蓋道義和經濟的,應該是道義分工與經濟分工並存。

然而,在現代的市場經濟中,卻只有經濟分工,並無獨立的道義分工。現代文明中的政治和教育都是經濟分工的附屬系統,是基於經濟的,服務於經濟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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