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內容純屬虛

 

2017  冬  金太妍

 

「抱歉，我不該提這些的。」

「抱歉。」

 

那段日子，我是怎麼調適，怎麼安慰自己，然後走到現在的呢？在發現自己對男孩沒有一點感覺，反而被女孩吸引的那個時候。

 

「妳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要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啊？」

「沒事的。」

 

很多時候也只有回過頭看才會發現，原來自己就在不知不覺之間走過了一段自以為沒有辦法走過的路。甚至再去回想是怎麼走過來的時候，也會忘了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方法讓自己撐下去了。

 

「有點自作主張了不是嘛？」

「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真的很抱歉。」

 

只記得那時候的我很害怕。找不到方法解決，所以害怕。覺得沒有人可以幫我一把，所以害怕。不知道其他人知道了會怎麼看我，所以害怕。害怕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甚至已經到了走在路上，都會覺得每個人都在盯著自己看的地步。

 

「沒事的。」

「別在道歉了。」

「我先接個電話。」

 

光是成長背景就和別人那麼不一樣，那如果連喜歡的也和別人不同，那麼我會承受什麼樣的人生呢？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只能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度過了？

 

「怎麼了嗎？」

「為什麼不接？」

 

作品從那時候開始變多了，從小就討厭的健身房，拳擊場進去的次數也開始變多，甚至在學校，我開始不聽從老師所說的話，帶領其他人一起陪我把整個班上弄的亂七八糟。

 

我嘗試了許多事情，只為了找到那一個方法能讓自己所想的不那麼特別，能和大家一樣。我盡力去融入人羣，隱藏起自己真正所想要的，只為了強調自己看起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告訴大家我沒有一丁點的不一樣。儘管那樣讓我不自在，但我寧可這樣，也不願意變成一個人。

 

或許吧，在那個年紀裡，是真的會很怕寂寞。

 

「是她。」

「她為什麼會打給我。」

 

「就接吧，」

「不接妳不會知道原因的。」

「何況她都已經先跨出這一步了，」

「為什麼要選擇後退呢？」

 

所以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在那段時間裡，如果能遇上一個不會因為妳不一樣而走遠的人，就能遠遠勝過無數個妳不斷嘗試的方法。

 

「是嗎。」

 

方法只是讓妳暫時逃離那些妳不想面對的，而那個願意理解妳的人，卻會陪著妳一起面對所有妳害怕的事情。妳會知道，其實那一切也沒有什麼，坦承一切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因為妳知道，不論妳遇到了什麼樣的事，回過頭，那個人一定會一直在妳的身邊，妳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喂？」

 

是因為有她。即便年紀還小，但聽了我所有的事卻依舊沒有走開，反倒笑著抓了我的手和我說沒有關係，要我不要害怕，她會一直陪著我玩。

 

「嗯很好。」

 

小孩子的話聽上去總是特別真誠又單純，讓人聽了不會有任何的懷疑。所以在那個當下，眼淚才會從我的眼角滑落。即便知道在未來或許她會改變她那時所說的想法，但那麼真心的話語，還是讓當時害怕的我，有了能嘗試去做自己的勇氣。

 

「妳呢？」

 

這女孩讓我和她的那些記憶竄出。和女孩說話的過程裡，我總是想起與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特別是當她和我說了再見的那一塊記憶，今天，變得格外清晰。

 

－

 

2000  秋  金太妍

 

「我們在一起沒有未來。」

「妳不這樣覺得嗎？」

 

已經是第二次了。這樣的情況，我已經遇見第二次了。但就算已經發生過，我也痛了一次，卻還是在相個隔沒有幾年以後，又重蹈覆轍。

 

「和男生在一起，」

「纔有未來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每一次談戀愛，我似乎都會變得很單純，變得，不像我自己。我總會忘記從小爸爸教我不要那麼感情用事，否則就會全盤皆輸的道理，總會把自己身上所能夠展現的感情，通通放到了一個人身上。把可能會有的情形，自己可能會受傷的機率，通通拋在腦後。

 

「太妍為什麼要哭？」

 

果然只要想到未來，我就會變成一個負擔。

 

只要我的身份是個女孩，那麼想要每天下班以後在兩個人的家相聚，討論一整天裡發生了什麼事，假日一起去沒有去過的城市旅行，互相支持對方想要完成的事情，鼓勵對方，只要我還是女孩，我就永遠沒有辦法和我喜歡的人去完成這樣對於其他人來說稀鬆平常的小事。

 

因為我喜歡女孩。

 

－

 

「太妍想玩什麼嗎？」

「我可以陪妳玩。」

「不要哭。」

 

兩年前嗎？差不多那個時候，我碰見了這個孩子。在剛下過雨，地板到處都是積水的天氣裡，她穿著洋裝在自己家裡的沙坑裡玩著已經可以稱作泥巴的沙堆。那時候和哥哥們看見了，ㄉ覺得這個孩子無法讓人理解，於是起了想要惡作劇的念頭。我們往前一跑，把她剛剛堆好的沙堡踢倒，便嘻嘻哈哈的跑了。穿過樹林，當我回頭想要和哥哥們討論那孩子驚慌的表情時，才發現那孩子也跟在我們身後。

 

帶著髒兮兮的洋裝鞋子和雙手，跟著我們穿越了樹林。一跟，就跟到了現在。

 

「我不想玩。」

 

「那喫東西好嗎？」

「我可以去買冰淇淋給妳。」

 

我老是欺負她，可她卻依然緊緊跟著我。一開始我以為自己討厭她，所以才會每看見她一次就欺負她。但到最近我才發現我不是討厭她，就只是想知道她為什麼被欺負卻還要來找我，她還能被我欺負到什麼程度而已。

 

「妳有錢買嗎？」

 

「沒有。」

 

不過現在，我卻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對她有了點愧疚。

 

「那妳就乖乖待在這吧。」

「別動。」

 

畢竟在這樣的低落的情緒裡，願意陪在我身邊，不讓我的世界安靜下來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

 

「那妳不要哭了。」

 

「我也不想，」

「但它一直流。」

 

「那我來把它們擦掉。」

 

小小的身子站在我面前，被淚水擋住的視線裡仍舊看得見她正彎起眼笑著。雙手捧上了我發燙的臉頰，一下一下，她替我抹掉了仍在不停滑落的淚水。即便她不知道我會哭到什麼時候，她依舊耐心的，溫柔的將它們從我身上抹去。

 

「美英會覺得我很奇怪嗎？」

 

「太妍為什麼會奇怪，」

「妳會陪我玩，和我喫冰淇淋，」

「為什麼會奇怪？」

 

就像在即將被捲進的漩渦裡找到了一條繩索能夠逃出，於是拼命的拉，拼命地扯，也不管那條繩子究竟堅不堅固。

 

「如果我喜歡的和大家不一樣呢？」

「這樣也不會奇怪嗎？」

 

「喜歡就是喜歡啊，」

「喜歡有什麼好不一樣的嗎？」

 

手痠了她也只是停下來稍微甩甩，臉上的表情卻仍舊笑著，連個眉頭都沒有皺，感覺手又好了那麼一些以後，她又再次將雙手放到我的臉頰。

 

「大家都覺得不一樣很奇怪。」

 

她那麼努力的替我擦去淚水，讓我覺得眼淚其實該停了，但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那感覺卻又像刀子刺進了心臟。眼淚混進了滲出的血液，接著從我的眼眶裡再次瘋狂傾瀉。

 

「我不覺得啊。」

「不一樣不會奇怪。」

「就算奇怪，也沒關係啊。」

「我還是喜歡太妍的。」

 

雙手離開了我的臉頰，繞住了我的身子。她的臉貼在她無論怎麼努力都擦不掉的淚堆裡，雙脣靠在我的耳邊，說的一字一句在我耳裡纏繞。

 

從漩渦裡逃出來了。在她和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突然有了這樣的感覺。

 

在我耳邊，那不像孩子的口吻，快速的將我拉離了即將把我吞噬的漩渦。我不知道該不該感謝，畢竟在她那樣的年紀裡，這樣的語氣顯得太過於成熟。但儘管如此，我還是緊緊地抱住了她，靠在她的頸窩上嚎啕大哭，像和她換了身份，此時此刻，我纔是個孩子。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