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玄表示：

用手機發，有空再補圖......家裡網路怪怪的TAT

祝大家新年快樂唷~

 

 

 

 

 

 

※  原 創 文 章 請 勿 轉 載  ※

 

 

 

 

 

 

ＣＨ３５

 

 

 

 

中華餐館，這是我最常來的餐廳之一，除了侑莉死命地酷愛之外，我想我的味蕾喜歡普通至極的炸醬麵、也喜歡川菜的那股後勁辣。

 

以前縱然不是抱著輕鬆愉悅的心情來喫飯，也是用飯局談生意的情境。但是現在身處在這種情況，強烈地讓我心神不寧。

 

看著散發熱氣的湯麵和糖醋肉，我的思緒依舊無法集中，好像桌上的食物是塑膠玩具似的，騙完了小孩，但絕對不會引誘到身為大人的我。

 

 

屏風那女人為什麼還不回報消息？

 

 

要知道，食之無味並不難受，很多該死的養生食品都跟開水一樣，但是最不能忍受的還是無邊無際、無法計算的等待，可惡！

 

「老闆要多喫一點，瘦瘦的撐不起西裝外套。」根本置身事外還不打算同理別人的黃美英瞇著眼睛，手中的鐵叉往我嘴邊靠近笑笑地說著：「來，我餵老闆喫塊顏色怪怪的肉哦，啊———」

 

煩躁本來就盤據在我的腦海上空，像一朵雷積雲，隨時都會降雷閃電，劈死那些沒有避雷針又倒楣的路人。

 

這個我一時心軟帶出來喫頓飯的女人，一個腦子淨裝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爛老闆的我一直沒順著她的指令動作，身為祕書的她實行了皺眉頭的權力：「快點啊！」

 

這女人！對我皺眉頭？現在還是不乖乖配合的我不對了？

 

我以為我像漫畫裡的人物一樣氣到捏碎手機殼，但那手機獨有的震動將我以光年的單位拉回現實。

 

我用揪人領子的手法快速撥開那雙固執的手，低頭開啟簡訊。

 

 

 

 

『目標逃脫路線查出，安巖路上兩條街。』

 

 

 

 

我馬上刪除簡訊，並且撥了通電話給林允兒。

 

「到安巖路堵金珉勛，馬上！」

 

掛電話的速度快到語末的驚嘆號還沒出來，就已經摔進我的牛仔褲口袋裡。我看著一臉茫然的黃美英，突然地覺得有些愧疚，雖然不關我事，但黃董的死終究和我脫了不關係。而且從拿槍指著她的海邊到現在的中華館子，過去、現在，雖然我一直冷言冷語冷漠對待，但是不管什麼時候卻一直笑臉面對我，為什麼？

 

是看我可憐呢，還是妳在美國的工作是當小丑？算了，沒時間想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我現在要去辦點事情，待著等我回來。」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小西服往她黑色套裝的肩膀上一披，轉身離開。

 

「要快點唷，我可以再要東西喫嗎？」輕輕扯住我的衣角，她淺笑著。

 

「整間店都送妳。」像是木偶般僵硬地點頭，然後走出門口。

 

「我等妳。」身後的聲音，不是那種沒有溫度的敷衍。

 

 

 

 

一句，我等妳。

 

腦子裡正在轉換視覺影像，像是突然有強烈的白光刺傻了我什麼也看不清楚的瞳孔，因為失去視力，卻似乎瞬間想通了些甚麼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羞愧感慢慢像漣漪般擴大，一想到我曾經想盡辦法讓這個女人討厭我、憎恨我最後卻依舊不離不棄的過去，真是連回憶都感到羞恥。

 

是不是……該對她……好一點？

 

在靠近安巖路3公里外的路口地面畫出兩道強力過彎的車痕，GPS的行車路線指示跟腦子同步連結，一邊趕著追人，一邊思考著那些種種。很多畫面衝突著，但我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現在飆車的目的。

 

舊傷還有些疼痛，但還不至於影響我對著那男人遞出短跑衝刺的那一刀。

 

過了一條街之後，下車的同時看見林允兒身後跟著幾個兄弟，像燕子一樣穿進了防火巷，我頓住步伐，繞過防火巷的另外一頭。

 

包抄。男人，你最好開始祈禱地獄不會太痛苦。

 

快點，再快一點。一切就能夠結束了。

 

做掉他！

 

所有的痛苦全借注在這一刀，你這個該死的傢伙還我跟我媽的命來！

 

 

 

右腳尖剛在防火巷的水泥地上著地，他出現在我狂奔而至的側臉前，林允兒纏住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那頭打鬥著。

 

「妳欠我和我媽一句道歉，不過不用說了，下去再說。」從暗袋抽出了一把折刀，危險的寒光彈開。

 

因為死命地逃，那傢伙劇烈喘息著，卻不忘扯開他一貫奸險的笑容：「小妍啊～」

 

這該死的你叫屁！

 

雖然就在眼前，不過這混帳個性向來陰沉令人摸不著頭緒，不打沒把握的仗，但如果有機會他也不會放過。現在那張應該惶恐的臉竟然這麼冷靜……

 

 

 

 

我視線沉了一沉，浮現侑莉對著我說過的話：「要殺一個人，不是用眼睛去觀察一切，那太慢了。而是要用觸覺去偵查四周空氣的流動。」

 

不自覺地，自身的毛細孔全數擴張再擴張。

 

下意識握緊手上的刀，這感覺，不陌生，就跟以往拼命很像，卻又有些不同。

 

巷尾的我，被包夾的他。六個跨步的距離。

 

第三步的地上有些水漬。

 

或許3分鐘過去了。或許沒有。

 

我扯開了嘴角笑，興奮地笑這屬於勝利的笑：「今天，我們的恩怨一次了結了，好嗎？」

 

曾經的，我父親。

 

 

 

 

水漬濺開，他的風衣被刀尖撕破一個完整的長形缺口。

 

時間開始急速往前，下一個落點是心口。

 

雖然心跳加速是微微讓我掌握不住刀劃軌跡的成因，不過也沒想到充滿怨怒的第一下沒有得手。空氣和距離一個交錯，他已經溜到我身後。

 

正當我倒轉刀尖打算當他給我一槍的同時貫穿下巴，可他竟然頭也不回轉身逃跑！

 

「該死的傢伙不準逃給我回來！」我的刀尖追了上去。

 

一個劇烈的路口轉過，當我發現舊傷口疼痛開始增加時，也看見了男人暫停狂奔，露出了微笑。

 

 

 

 

是設計好了埋伏嗎？顧不了這麼多的我握緊、義無反顧衝了過去。

 

這樣正好，拼著我賠上一條命也要拉你下去！

 

沒有慌張地跌倒在地，他動也不動，完全沒有要閃躲的意思。

 

剎那，一道高大的影子整個像烏雲一樣壟罩著我。

 

還來不及停步，我持刀的手腕異常疼痛，像是痛入骨髓般的刺，然後刺完的傷口上彷彿淋上了幾秒鐘熱水的燙，再次睜開眼回神，我臉平貼在地上，水溝蓋鏽掉的外表冷漠地回看著我。

 

動用職業本能從地上彈了起來，一個大約二十五歲高大男人在我和我欲殺對象的面前。

 

「妳、妳不走，我報警了喔！」男人講著不太流利的韓文。

 

原本想鑽過那高大男人貼進去同歸於盡，但就這麼幾秒鐘的時間，我的眼前只剩下那名高大的男人。

 

擰眉，我的臉也擰出怒紋，衝著不知哪來的男人大吼：「你知道你壞了誰的事情嗎？你是不是現在就想找死！」

 

無處可宣洩的怒氣正要一股腦奔進礙事者的身上時，身後幾個腳步聲接近，我反射性地回過頭。

 

「總裁，已經抓到金孝淵了，允兒小姐正扣著她。」大山帶著幾個小弟，身上的西裝破了好幾個洞。

 

看來是一番用力掙扎才換得那男人的逃脫，林允兒被她誤了事，不冤。而我，雖然是突如其來的一招壓制，但畢竟對方沒有在第一時間下重手，否則今天誰會追殺還是未知數……我深深吸了幾口氣，回頭狠狠瞪了那名男人一眼，將他的輪廓長相仔細地印在腦海裡，才轉身回到抓到人的巷首。

 

 

 

金孝淵的淡金色頭髮垂落在水泥地上，林允兒並沒有先打斷她的手腳，只是用金孝淵自己的外套袖口綁住了雙臂，簡單大方且不為難，但最大的用意在釋放出「我隨時都能夠殺妳」的訊息。

 

彎下身，折刀冰冷的身體緊貼著金孝淵沾上石屑的左臉：「那傢伙會躲在哪，說吧，我不為難妳。」

 

金孝淵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我。

 

果然是殺手，這女人很敬業，懂得即使拿自己的命去賭，也要保護僱主。

 

這種人，我喜歡。

 

我，要定了！

 

 

 

 

我是很想跟她耗下去，但是，黃美英那傻子還在餐館等我回去，所以就讓林允兒拷問她好了，我可沒那個耐心玩這遊戲。

 

「帶回去，問出來。」起身的瞬間，我向林允兒揮了揮指頭，在她耳邊吩咐：「這女人，我要。」

 

「哎……好變態。」林允兒用質疑的角度看著我。

 

唉，是啊！她不是侑莉，我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培養默契……

 

「我欣賞這女人，別傷著她了，現在帶她回去，問出來她老闆藏在哪裡。」我翻了一個受不了這小鬼的白眼。

 

這次林允兒聽懂了，但她卻還是說：「還是很變態。」

 

我上車，開回中華餐館。

 

 

※

 

ＣＨ３６

 

 

一路上，我回想著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男人，一方面不想忘記礙事者，一方面他和某個人好像，雞婆多事的傢伙，好像。

 

這就麼幾步，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了結一切，那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甚至還能呼吸到他身上那股刺鼻古龍水和骯髒人性的味道，那麼近。

 

那麼近！

 

只要一個箭步就殺得了他，就報得了仇，對得起媽媽、舅舅、外公……就這個樣子我卻辦不到！

 

那個高大的男人……是命嗎？老天還不願意我送親生父親去死嗎？

 

那麼高大的背影、金珉勛、媽媽、命運、命運、這該死的命運。

 

到了餐館門口，腦子依舊無法停止思考這些延伸相關問題。

 

 

 

回到中華餐館，應該坐在位子上等的人沒有看見，所以我現在皺著眉拎著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服務生。

 

「……這怎麼回事，人呢？」我不悅地扭著服務生純白的衣領，打算給這個年輕的工讀生來記過肩摔。

 

他的表情很明顯被一個長得很像小孩的太妹嚇到，嗓子也抖出迴音：「總裁，是、是這樣的，這個、這個、原本坐在這裡和您用餐的小姐點了很多杯本店的招牌調酒，可能不小心喝到摻有烈酒的海洋雞尾系列，結果醉倒了之後，幾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拎著小姐上了車……對不起總裁，我們只是餐廳，根本沒辦法跟外面的黑道抵抗，您的朋友就這樣被載走了……我們有試圖報警，但後來一位小姐跟我們說不用，她說要找她的話，就……」

 

話還沒說完，那個服務生就越過我的肩膀摔在大理石地板上，震了一下週圍餐桌，幾秒鐘之後，餐館老闆才急忙忙對著我不斷鞠躬，一邊作勢要拿出錢。

 

現在是賠錢的問題嗎？

 

那女人在你們館子裡醉掉了，然後被流氓這就這樣帶走，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連試著去搶人都沒有？！

 

「我宰了你！」我的膝蓋壓在老闆的脖子上，一手抽出折刀。

 

「喂喂喂……動不動就要宰人，妳好歹也看一下場合好嗎？倒是老闆，還不快點給我過來！」

 

沒有回過頭巡視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發出聲音，因為我認得出餐館裡的邊邊角落坐著還端著一杯粉紅色香檳的娘娘腔男人，在場沒有其餘生物比他還要像死神。

 

安勝浩。

 

「嘖，這瘋女人真的是……」他抬起頭，臉上裝滿了鄙視和不耐：「過來啦，妳的Tiffany現在在我手上，想要她活命就陪我喫一下葡萄冰淇淋。」

 

深呼吸一口氣，感覺到肺部裡的氧氣鬆弛了剛剛莫名的緊繃神經。

 

「你在搞什麼鬼？」我問。

 

「就這樣啊。」安勝浩舔著冰淇淋，娘娘地吞下去：「綁人走阿，當人質。」

 

「你他媽……」

 

「欸。」沒說出口的髒話，被他的慢條斯理打斷：「妳真的不是女人，他媽跟男人一樣，真的是壞了我喫甜品的胃口……回家啦，去秀英家。」

 

他拿起西裝外套，用食指抹掉嘴邊殘留的紫色冰淇淋：「黃小姐現在在她家，也許跟秀英在一起也許跟順圭，我不知道。不過泰妍，我提醒妳，金珉勛這次沒殺到不代表妳一定得找出他的藏身地然後把命賠上去……這不是復仇，這是他媽的腦子有病。」

 

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我絕對打不過、而且只是下了班的娘娘腔，他說下的每一句話我卻聽得比其他周圍聲音還要清楚。

 

「妳整個計畫就是沒有弄好才會這樣，早一點跟我或者允小姐說，在還沒收網前就埋在安巖路，今天坐在法國餐廳慶祝的人才是妳。」

 

「我不想太多人知道，畢竟這是我和孝……」

 

再次打斷地，他說：「樸小姐，是阿，但是妳忘了，Tara那羣正妹要把金珉勛那些人馬拖住，還要散了他們店跟地盤，躲警察一邊還要給妳消息，妳當她們是……」

 

不服氣地換我打斷：「雖然如此，但是我幾乎已經能殺到他了，要不是有個男人擋在我的面前，我……」

 

「妳個屁。小允把現場錄影給我看過了，就在剛剛。就算那個高大的男人不擋妳，妳一樣殺不了他。」接著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觸控著螢幕把短片放大：「離巷子外面50公尺的轉角至少有20個人插在那裡，他媽那個男的擋住妳是妳好運，不然現在妳身上起碼會多了幾個彈孔、背上插10幾把生魚片刀。」

 

我楞楞地看著螢幕將角度遠遠放大，在我和那個男人追逐的背後，一羣人黑衣人緩緩靠近。

 

「這羣傢伙是上次砸侑莉家的，別跟我說是孝敏的人來幫妳加油。」

 

我沉默，放棄辯駁。

 

安勝浩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收回手機穿上外套，然後結了帳，走出門。

 

「記得回家領回Tiffany小姐。不是想幫妳，只是我喜歡正妹。走了。」

 

桌上的冰淇淋開始融化，然後他走了。

 

 

 

 

轉個方向盤，路燈的淡黃色光不斷閃在駕駛座上，依舊疼痛的傷口，下意識拿起了菸，卻想到今天下車前她和我說的話。那畫面，嘮嘮叨叨地從我手上搶走，往窗外丟掉。

 

我將賴以為伍的菸收了起來。

 

 

 

 

「舅。」

 

我坐下，有些痠痛的大腿在沙發表面上慢慢下沉。

 

「她醉了，剛好秀英看到她，就叫本來是要去幫妳抓人派去跟著的小弟們，將她扛來了。安副總應該跟妳說明瞭才對。」

 

「是……」

 

是呀，還多聽了不少不用說明的。

 

「帶回去吧，她跟妳都需要好好休息幾天，暫時不要想那些事情了。」

 

「可是……」

 

揮揮手，舅無神的雙眼打量著我：「我知道妳差一點殺死他，可是這樣冒險的結果，不是舅或是Devil承受得起的。」

 

低下頭，我默認這件事情有些衝動的後果。

 

「回去吧，有事改天再說，好好睡幾天吧，這件事情我會吩咐秀英和安副總盯著的，首爾就一個飛彈射程的範圍那麼大，那傢伙逃不了的。」

 

「舅，對不起，我知道了。」

 

然後順圭扶著半醉半醒的黃美英出來，將人交給我。

 

我像個酒店圍事一樣扛起全身發熱的女人，跟順圭點了個頭。

 

「好，明天說。」順圭拿了我的鑰匙，發動車，替我關上副駕駛座的車門，才透著電動窗跟我揮手。

 

 

 

 

抱著黃美英回房間，我將她放在牀上並脫掉她的高跟鞋。

 

幫她蓋上了棉被，還不及好好洗個澡，坐在客廳，無心地漫無邊際地亂想起來。

 

像海浪一樣，很多感覺一下子湧上來，然後又退下去，在我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卻又風平浪靜，把全部的感覺都帶走。

現在唯一碰觸我的，是為了散去剛剛滿身酒味而開的冷氣。空調吹出的嘆息，疲勞著我的神經。

 

是時候好好睡上一覺……

 

微微閉上眼，沒多久，一個女人出現在我的意識裡。

 

媽媽，小妍很快就會去找妳了。

 

然後我的全身，不在乎感冒地開始往下沉。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