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png

朋友的故事,发生在二十几年前的彰化。

以下改编自朋友的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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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讨厌补习。

补习班在火车站那边,九点下课的时候周遭都还很热闹,店家、路灯灯火通明,感觉没有很晚。但是火车站往西边骑十分钟,周围的景象就变了,路两边不是农田就是鸡寮、鸭寮。

住市区的人是很难想像的。大路(有铺柏油的那种)会有路灯,但是灯距很远又很昏暗,有时候坏了好几天才有人来修。从大路切到小路(产业道路)以后,就是一片漆黑的状态。那种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超黑的那种。

虽然我脚踏车有车灯,但是光线是向前照的,光束以外的地方,包括我左右两边跟车尾都还是很黑暗。

有时候骑太快,不小心辗到石头,或是好死不死一只青蛙突然跳到路中间,我就会摔车。

之所以有时候骑很快的原因,是为了甩开狗。

顾田的狗有些主人是没在栓的,更何况是野狗。就算你每个礼拜有好几天在同一个时段经过,还是偶尔会遇到一群疯狗一路追著你跑。土狗是很凶的,群攻起来,人真的有可能被咬到重伤。

平常有脚踏车可以飙比较无所谓,可是有一次补习班下课回家,骑到一半后轮就漏气了。下车检查,是轮胎压到不知道哪来的铁钉。

那个时候前不著店、后不著村的,我真的是剉咧等。虽然已经有手机,可是家里附近收讯超级差,打得出去、也接得到电话,但常常电话通了以后,讯号都断断续续的,彼此都听不太到对方在说什么。

当下也不敢在原地逗留太久,马上就牵著车快走。不幸中的大幸是离家不远了,如果真的突然有狗跑过来,我应该可以五分钟就跑到家。

我一边快走,一边神经紧绷地左右张望,暗自祈祷今晚不要让我遇到疯狗。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叫我。

我下意识就想回头,可是头才微微一偏就痛得要死,都是落枕害的。

我摸了下脖子,忍不住骂句脏话,背后的声音又叫了一次。

「沈XX!」是个听起来很陌生的女孩子声。

正要转身才想到:不对啊,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耶,谁会这么晚走在路上啊?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说法。

人的头、肩上有三把火,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绝对不可以回头,否则一边肩膀上的火就会熄灭。而且,通常在背后叫你的,十有八九不是人。

在那晚之前,我一直都是很铁齿的,这种说法一点也不信。

如果人真的头、肩有三把火,还一个转头就会熄,那彰化这边风这么大,岂不是天天都在熄?

还有啊,这边是很乡下的地方耶,大家都住超远的,中间除了田还是田,晚上出入都是骑车或开车,哪有人「走」在路上还刚好认识你、叫你名字啊。乌漆抹黑的,你妈走在你后面都认不出是你啊。

最奇怪的是,听说鬼专门在天黑后找徒步、落单的人下手。如果你是骑车、开车的话就没事,两个大人一起走也没事,那不是专门欺负没钱没朋友的边缘人吗?

这种没有科学根据又不合常理的谣言,我以前怎么听都觉得假。

      可是现在我真的遇到了。

      那个声音非常清楚,绝对不会是听错。而且离我很近,感觉就在我车尾。

「沈XX!」

我不敢回头,马上牵著车,用我最快的速度往前小跑步。

可是声音还在持续,一直都在我后面。叫到最后,「她」开始哭了:「为什么都不理我?呜……

就在哭声变得更近的同时,脚踏车突然变得很重,好像有人坐在我后座一样!

我被那阵哭声吓得头皮发麻,顾不得脚踏车,拔腿就往家里跑。那阵哭声就这样一路跟著我。

一看到家门前一小簇火光,我就感到心安了不少,那是我爸。他正站在那抽烟。

「猴死囡仔!又跑去哪七桃!」爸爸骂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爸!爸!」我边跑边喊:「背后一直有人叫我啦!『她』跟著我回家了怎么办啦!」

我爸听了就转身进家里,我还以为他是要把门锁起来不让我进去,就拚命加快速度往家里冲,结果差点撞上我爸!

原来他是跑去厨房拿盐巴。

他把整罐盐都拿出来洒在门口,然后又洒在我身上,之后又洒在家里几个边角,才叫我进家里。

可能盐巴真的有效,后来那个声音就消失了,我们家也没发生什么事。

隔天早上,我爸陪我去牵车的时候,我问他昨晚看我跑回家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或是看到我背后有什么东西?

      我爸说没有,但我知道他肯定听到或看到什么了。因为他说谎的时候常常会下意识的抓几下左手臂。

 

所以从此以后,我相信这个说法:

如果你在乡下地方,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时,有人叫你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真的十有八九是鬼,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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