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歷史的女人——第700期）

　　當歷史的車輪按既定的程序徐徐前行的時候，往往會有一個偶然因素使之改變走向，或者發生偏離。比如刺殺或暗殺，它做爲一種改變歷史走向的行爲方式，在古今中外可謂屢試不爽。今天講到的這起刺殺事件可謂是震驚世界的一次。被刺者酷愛打獵，不管飛禽走獸樣樣都打，他曾獵殺過地上走的大象，樹上爬的樹熊，水裏遊的兇殘的鱷魚，甚至天上飛的蒼鷹等，可謂是個打獵高手了。然而不幸的是，他後來卻被刺殺了。也許是他生前殺害動物太多，得到了報應，最後刺殺的人似乎跟動物“蜜蜂”有關係，“小蜜蜂”爲大象報仇了。或者說，應了那句老話，一物降一物，你能打死大象、鱷魚和老鷹，卻栽在“小蜜蜂”手裏，呵呵。

　　閒言少敘，書歸正傳。話說這位遇刺者就是上個世紀赫赫有名的奧匈帝國皇儲弗朗茨·斐迪南大公。皇儲就是皇位繼承人的意思，在我們中國古代，也就是太子。要說斐迪南這人也夠幸運的，他本來不是皇帝的兒子，他是奧匈帝國皇帝弗朗茨·約瑟夫一世的侄子，因爲皇帝沒有兒子，他才被任命爲皇儲的。然而，他怎麼會被幸運地立爲太子了呢？說起這事還很有戲劇色彩。

　　在世人眼裏，斐迪南的叔叔即奧國皇帝弗蘭茨·約瑟夫一世還是靠他的老婆出名的，他老婆就是赫赫有名的有歐洲最美皇后之稱的、也是被刺殺而死的茜茜公主。皇帝弗蘭茨·約瑟夫一世跟茜茜公主只有一個兒子即魯道夫，他因爲殉情自殺，導致太子之位輪空，所以做爲皇帝的侄子，斐迪南就有幸成爲了帝國的繼承人。

　　一：斐迪南在環球旅行中曾經獵殺過大象、鱷魚和禿鷹。

　　斐迪南大公於1863年12月18日生於奧地利的格拉茨，他年輕時也是個很會玩的人，比如喜歡打獵，喜歡旅行等。他在28歲時就進行了一次著名的環球旅行。1892年12月，斐迪南帶領400多名隨從，乘“伊麗莎白皇后”號裝甲巡洋艦，從地中海的裏雅斯特起航，經印度前往北美。此次航行可謂豐富多彩，讓他感嘆了南太平洋的魅力，也讓他瞭解到了西方列強的殖民地的許多制度。

　　因爲斐迪南酷愛打獵，所以在這次旅行中，他也不閒着，是見了獵物就打，當他靠近印度海岸時，曾拿起獵槍向水中射擊，殺死不少鰩魚和鰭魚。在雅加達，斐迪南還射殺了一條鱷魚。他在途中，還獵殺禿鷹、樹袋熊，還有臭鼬、鸛等，他甚至還獵殺過大象。他後來在日記裏曾這樣形容在斯里蘭卡對付一隻蜥蜴的情景：“我走近蜥蜴就如同聖喬治走近一條龍一樣。”

　　斐迪南很會玩，比如在印度，斐迪南的搬運工們就攜帶了87頂帳篷進入新德里附近的叢林中野營，那玩的叫爽。由於奧匈帝國的地位，斐迪南太子每到一地自然都會受到高規格待遇。在尼泊爾時，英國駐尼泊爾總督爲歡迎他的光臨，竟安排了203頭大象列陣，陪他在喜馬拉雅山腳下獵虎！這陣勢，厲害了！他當時是否真的打到老虎了，沒有加載，不過光這200多頭大象，估計也把老虎嚇跑啦，呵呵。在澳大利亞，斐迪南在衆多莊園主的邀請下，還曾他乘上一列特殊的火車進入澳洲內地，參加了射殺袋鼠的活動，真是走一路獵一路。

　　他那次著名的旅行一直持續了10個月，在打獵方面可謂收穫甚豐。總之，斐迪南大公癡迷於打獵是舉世公認的，據統計，斐迪南一生中僅射殺的牡鹿就超過5000只！不過，正是打獵這一項愛好爲他帶來了禍患，他的最終被刺殺，與此有很大關係。此是後話，不提，且看他被刺殺前的一些背景。

　　二：斐迪南被刺殺前的國際背景。

　　這得從歐洲的巴爾幹半島局勢說起。巴爾幹半島地處地中海、亞得里亞海、愛琴海和黑海之間，北面同歐洲大陸相連，地理位置非常優越。巴爾幹半島歷史悠久，是人類文明發祥地之一，比如赫赫有名的古希臘文明就是在這裏發源的。所以它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歐洲各個國家、歷代王朝都對它的統治權進行過激烈的爭奪。公元前2世紀以後，巴爾幹半島曾先後被羅馬、拜占庭（東羅馬帝國）、奧斯曼土耳其等帝國所統治。奧斯曼帝國的統治長達500餘年之久。到了近代，它更是歐洲列強相互爭奪的香餑餑。

　　巴爾幹半島人民爲了自己的民族獨立曾進行了不懈的鬥爭。比如塞爾維亞人，他們經過長期的努力終於擺脫了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統治，變得強大起來。到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面對歐洲列強對巴爾幹半島的擴張，塞爾維亞民族解放運動更加高漲，獨立的願望日益強大。

　　除了塞爾維亞人，半島上還有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人，他們也曾長期處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統治下。到1878年，這兩地被奧匈帝國佔領，他們又被奧匈帝國統治。20世紀初，隨着塞爾維亞民族革命的興起，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人也在極力擺脫奧匈控制，準備同塞爾維亞合併，組成一個新的大塞爾維亞國（又稱南斯拉夫國）。對此，奧匈帝國當然極力阻止。1908年，奧匈帝國乘土耳其革命之際，宣佈正式吞併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兩地。奧國對自己的同盟下手，當然激起了塞爾維亞人的極大憤怒。

　　因此，奧匈帝國就開始進行以摧毀塞爾維亞爲目標的戰爭準備，而主持制定侵略塞爾維亞戰爭計劃的正是斐迪南大公，和奧匈帝國總參謀長赫特岑多夫。當然，塞爾維亞也在邊境部署了軍隊。雙方劍拔弩張，戰爭有一觸即發之勢。不過當時奧國和塞爾維亞均有他國支持，支持奧國的是新興的強大的德國，而支持塞爾維亞的是老牌帝國俄國。奧塞衝突成爲兩大軍事集團鬥爭的焦點，巴爾幹成爲歐洲的火藥桶。

　　三：黑手會及其領袖“蜜蜂”。

　　當時，在塞爾維亞國內已出現了反奧宣傳活動和愛國團體。1908年成立了“國防會”，1911年成立了“黑手會”（又稱“不統一毋寧死”會）。這兩個組織受到歐洲以巴古寧、克魯泡特金爲代表的無政府主義思潮的影響。“國防會”主張進行游擊戰來阻止奧匈帝國吞併塞爾維亞。

　　而“黑手會”則主張採取恐怖暗殺行動，它的奮鬥目標是“實現民族的思想，統一所有塞爾維亞民族”。黑手會的活動方式是，單線聯繫，祕密活動，絕對服從，勇於犧牲。領導這個組織的是塞爾維亞參謀本部情報主任，德拉古丁·提米特利耶維奇上校，他的塞爾維亞同謀們稱呼他的代號爲“蜜蜂”。暗指相對於強大的奧匈帝國這隻猛獸，塞爾維亞雖小，但它具有蜜蜂一樣的執著的戰鬥力和合作精神。猛獸再大，也許在羣峯面前也要失敗。在20世紀初，巴爾幹地區多次發生暗殺事件，許多青年愛國者都以獻身精神去進行這些刺殺活動。

　　四：刺殺成功，併成爲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

　　1914年6月28日，這一天是星期天。奧匈帝國派駐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總督奧斯卡·博迪奧雷克將軍，邀請斐迪南大公訪問波斯尼亞首府薩拉熱窩，並在這一天的訪問中參觀一次軍事演習。這次演習出動了兩個兵團，在奧匈帝國控制的波斯尼亞舉行，並以鄰近的塞爾維亞爲假想敵人。

　　這天的薩拉熱窩陽光燦爛。不過也是個不尋常的日子，因爲在1389年的這一天，在科索沃戰役中，塞爾維亞人被土耳其人打敗，之後喪失了近五百年的獨立地位。這一天是國恥日，對塞爾維亞人來說。

　　其實，當斐迪南大公在報紙上高調地登出，他要在塞爾維亞國恥日這天，訪問薩拉熱窩時，塞爾維亞激進的民族主義者當然就明白自己要乾點什麼了。黑手社和波斯尼亞當地的祕密民族主義團體擬定了行刺斐迪南的計劃。他們派出了多名刺客，刺客們從黑手會那裏得到了手槍和炸彈，並接進行了訓練。

　　塞爾維亞政府事前已發覺了刺殺斐迪南的行動，並反對這一行動，擔心這一事件可能導致可怕的後果。所以塞爾維亞政府試圖阻攔黑手社的人出境，但與黑手社有聯繫的邊防軍卻使他們順利地越境進入波斯尼亞。塞爾維亞政府又通過本國駐奧匈公使提醒奧匈政府注意，如果斐迪南前往波斯尼亞，將會有生命危險。但是奧匈政府對這一警告置若罔聞。

　　6月28日清晨，上午10時左右，斐迪南夫婦在城郊檢閱軍事演習之後，乘坐敞篷汽車傲然地進入薩拉熱窩城。一長列皇室汽車緩緩駛過人羣擁擠的街道，只有稀疏的憲兵和警察佈置在道路的兩旁警戒。斐迪南坐在第二輛車上，太子妃索菲亞坐在他的右邊。波斯尼亞軍政府長官波蒂奧雷克將軍坐在左邊。

　　當車隊駛進阿佩爾碼頭時，埋伏在這裏的第一個刺客沒能動手，因爲一個警察走過來站在他面前。但是，相距不遠的另一個刺客察布里諾維奇突然從人羣中衝出來，向斐迪南夫婦乘坐的車擲出一枚炸彈。但炸彈被車篷彈到地上，在第三輛車前爆炸，炸傷了12個人，包括波蒂奧克雷將軍的副手和索菲亞的女侍。

　　刺客查布里諾維奇試圖服毒自殺，沒有成功而被捕。當時斐迪南大公似乎很鎮靜地走下車，察看了現場，對被捉的刺客察布里諾維奇若無其事地瞄了一眼，然後登車揮手說：“先生們，這個人發瘋了，我們還是按原計劃進行吧。”車隊迅速駛進市政廳，斐迪南夫婦參加了市政廳舉行的歡迎儀式，然後略作休息，準備驅車前往醫院看望他被炸彈炸傷的隨從。

　　本來是去醫院，但司機偏偏轉錯了方向，正好撞上了在街口拐角處守候的另一個刺客，他叫普林西普，一個註定要改變世界歷史的人。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普林西普拔出手槍。可他剛要舉槍射擊，被離他不遠處的一個警察發現了，警察一個箭步衝上來欲抓住他的手臂。眼看計劃要泡湯，就在這一剎那的工夫，另外一名刺客米哈伊洛剛好趕到這裏，他閃電般的揮手朝警察頸部猛擊一拳，警察冷不防來了一個趔趄。此時，普林西普再度“長劍出鞘”，打響了震驚世界的一槍……

　　近距離射擊，斐迪南大公夫婦雙雙被擊中要害。頓時，四下裏一片混亂，米哈伊洛趁機飛快地逃離了現場，而普林西普當場被捕。

　　事後，普林西普等刺客接受了審判。他們是一羣中學生，普林西普才19歲，故免於死刑。他被判20年有期徒刑。獄中的普林西普因爲健康原因接受了切除手臂的手術，並於1918年4月死於監獄中。

　　這是一起震驚世界的刺殺案。此案發生後，奧匈帝國決定以此爲藉口挑起戰爭，吞併塞爾維亞。德國堅決支持奧匈的行動；而德奧的敵人俄國表示支持塞爾維亞。7月28日奧匈帝國對塞爾維亞正式宣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前面說到，斐迪南大公癡迷打獵，是造成他被刺殺的一個很重的因素，爲何？據後世專家分析，因爲他經常打獵，近距離的巨大的槍聲可能對他的耳膜造成永久性損傷，使他對爆炸的聲音習慣地失去警惕，從而給他的命運帶來了不幸的隱患。當他第一次被炸彈襲擊時，他爲何鎮靜地下車？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如果他的耳膜沒有損傷，聽力很正常的話，他不會不對炸彈的巨大聲響置若罔聞。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斐迪南大公是因爲打獵害了他。

　　而促使這次刺殺成功的“蜜蜂”是一種巧合嗎？刺客的武器是黑手會提供的，而黑手會的領袖就是那個代號“蜜蜂”的人。總之，打獵害處多，開槍須謹慎；還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物降一物，能幹掉猛獸的人，未必是小蜜蜂的對手。（文/一米暖陽）

　　參考資料：《薩拉熱窩事件與‘一戰’的爆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