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前的1945年8月14日,日本政府通过中立国瑞士和瑞典通知同盟国已经决定接受波茨坦公告,向同盟国无条件投降,8月15日东京时间12点整,日本天皇裕仁发表广播讲话正式向国内外宣布这一决定。

波茨坦公告的第八条是:“重申《开罗宣言》中的诸内容必须得以实施,并且日本的主权须被限制在本州、北海道、九州和四国以及吾人所决定其他小岛之内“,这样,因1910年的《日韩合并条约》而沦为日本殖民地的朝鲜半岛就获得了独立。

后来做过肯尼迪和约翰逊的国务卿,当时是美国陆军部上校参谋的迪安·腊斯克在地图上找了北纬38度线来做美国和苏联的受降的分界线,再后来这条线就把半岛分成了南北两半。北边在1948年9月9日成立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而南边则早一点,在8月15日就成立了大韩民国,东亚各国都把大韩民国简称为韩国。

朝鲜民族一直在进行抗日独立运动,当时在中国大陆有一个以金九为首脑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日本殖民者的朝鲜总督府在得知无条件投降之后找到了独立运动活动家吕运亨,想向他移交行政权力以避免大混乱,吕运亨于是搞了个“朝鲜建国委员会”宣布成立“朝鲜人民共和国”。

但是来到半岛南部的美国人带来了个“第一个获得美国博士学位的亚洲黄种人”李承晚,这位原来是李氏王朝的王族,日本开始并吞朝鲜半岛之后被李朝派去“境外势力”的美国呼吁帮助的,但当时的美国人对大洋彼岸的那个贫穷荒凉的半岛没有兴趣,李承晚失意之下,干脆向学霸发展了,在乔治华盛顿大学拿了个学士,在哈佛拿了个硕士,最后在普林斯顿拿了个国际政治学博士,他和流亡中国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合不来,虽然是临时政府因为他的家世让他当首任总理、首任总统,但他还是喜欢美国,情愿当临时政府的“驻美大使”,在美国混。

1934年,李承晚和澳大利亚人的妻子弗朗西斯卡·多娜

他会英语,美国人喜欢他。支持他当了大韩民国的总统。虽然李承晚在美国住了三十多年,言必称美国,但并没有什么“民主精神”,为了巩固统治基础,他首先暗杀了吕运亨和金九这两位在法统上就对他造成威胁的人物,在韩国实行几乎就是法西斯统治,在西方国家甚至就是在韩国都有不少人同意他的倒行逆施也是朝鲜战争的起因之一。

但李承晚纵有千般不好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坚决地反日。不过在韩国反日也说不上是什么优点,因为日本在殖民统治期间带给半岛人民的伤害实在太大,反日几乎都成为了半岛人遗传基因的一部分了。

在李承晚的统治下,韩国经济濒临破产或者说已经破产,但李承晚强行划定的“李承晚线”却不但为韩国争来了丰富的渔场,还有独岛(日本叫“竹岛”),如果不是被美国人叫停的话,现属日本长崎的对马群岛也会成为韩国领土。

但是和日本全面对立毕竟不符合美国的战略利益,也不符合韩国自己的利益,当时在经济上全面落后于朝鲜的韩国要想发展经济一定要一个起爆剂,也就是大笔的外来经济援助,这个援助只能来自日本,因此在韩国学生起来游行示威反对李承晚统治的时候,美国人并没有支持,而是支持了第二军副司令官朴正熙少将领导的5.16政变。

5.16军事政变中的朴正熙少将

朴正熙本人毕业于伪满陆军士官学校,因为学业优秀又送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57期),日本战败时是伪满洲国军中尉,他做出了“为了国家发展而必须通过和日本恢复邦交而得到日本的经济支援”的决定,在他完全掌握了国家权力之后的1965年和日本缔结了《日韩基本条约》和《日韩请求权协定》,得到了日本政府3亿美元的赔偿以及2亿美元的贷款外加3亿美元的民间企业对韩投资,确认以这种方式达成了“日韩两国以及有关民间请求权问题完全并且最终解决”。

日本政府在当时付出的5亿美元在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但在当时的韩日两国这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当时的韩国更是相当于一年半的国家预算。而且日本的赔偿额是根据韩方提出的受害者名单计算出来的,但朴正熙政权并没有把这笔钱分给那些日本殖民时代的受害者,而是用在了修建高速道路、地铁等社会基础设施和发展经济,实现了“汉江的奇迹”。

后来朴正熙总统被暗杀也没有影响日韩关系的进一步好转,实际上日韩关系最好的时候是在全斗焕总统时代,那时的韩国都有一个“里根-中曾根-全斗焕小轴心”的说法。朴正熙死后的韩国的经济政治并不安定,全斗焕向中曾根康弘要求提供100亿美元的经济援助,都超出了日本的经济能力,但日本还是尽所能的给了韩国40亿美元贷款。接下来的卢泰愚政权和日本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随着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召开,韩国实现了国民海外旅行的自由化,两国间人员往来有大规模的增长。

全斗焕在视察驻韩美军

金泳三总统任上韩国遭遇了亚洲金融危机,日本银行团和欧洲银行团一起对韩国320亿美元的短期对外债务采取了同意延期偿付等方式,和国际货币基金IMF一起帮助韩国度过了这次号称是“朝鲜战争以后最大的国难”。

金大中就任韩国总统时,日本方面其实有点战战兢兢,因为日本和迫害金大中的韩国军事政权当局一直关系不错,但金大中不但没有阻碍日韩关系,反而推进了日韩友好,在金大中任上日韩一起举办了2002年世界杯,韩国对日本通俗文化实行了开放,,从2000年开始日韩两国互免签证,双方都对观光标志进行了整备,使用对方的语言文字进行标识。

金大中访日和小泉纯一郎会谈

但是两国之间也还是一直有不调和的地方,主要就是历史观的问题。用朴槿惠总统的话来说就是“受害者和加害者的立场1千年也不会变”,更不要说日本经常还发生否认历史,刺激韩国民族感情的事件。这些事件主要是靖国神社问题和教科书问题,最触动韩国人神经的就是对“日韩合并”的评价。不少日本人,甚至有些并不否认日本在殖民时代做了坏事的人也认为“日韩合并”本身符合国际法,至于以后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这就让韩国人无法容忍,同时朴正熙政权挪用日本赔款虽然发展了经济但也诱发了以后的慰安妇和征用工问题。

从卢武铉政权开始,日韩关系全面降温。卢武铉政权制定了对在日本殖民时代协助过殖民当局的亲日派进行清算的《调查有关日帝强占时期亲日反民族行为特别法》和《有关亲日反民族行为者财产的国家归属特别法》,接下来的李明博总统登上了日韩有争议的独岛(日本叫竹岛),朴槿惠更是要避免其父朴正熙“亲日”的嫌疑,2015年不顾美国和日本的反对来北京参加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式。

现在的韩国总统是卢武铉前总统的同志和战友,最近韩国大法院下达了日本的新日铁住金(原新日铁)给予四位原征用工的原告每人约10万美元赔偿的判决,并且开始了申请封存企业资产的法律手续。而日本指控韩国海军舰艇对其巡逻机进行了火控雷达照射,现在韩国又在指控日本飞机对韩国舰艇进行威吓飞行,日韩关系似乎跌入了深渊。本来在日韩关系发生问题的时候有美国出来调解,但现在美国总统是主张“美国第一”的特朗普,对外边的世界并不关心,这么一来就更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把这些事件分割开来一件一件地来讨论是非曲直其实是一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看法,日韩关系的恶化虽然是出于历史原因,但不能忽略历史问题实际上反映了现实世界的一种变化。文在寅总统在新年记者招待会上说“日本政府应该以更加谦虚的态度来处理这些问题”,话虽刺耳,但道出了真相:韩国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不是当年向日本“乞讨”5亿美元来启动经济的穷国了。

文在寅总统在新年记者招待会上

记得李明博在竞选总统时提出的口号是“747”:GDP年增长7%,人均年收入4万美元和GDP总量排名世界第7。虽然这些目标直到现在也没有实现,但李明博在12年前的2007年就提出这个目标本身就说明了韩国的现实,而日本人在内心深处的目光可能还是“过去的殖民地”,最多也就是“亚洲四小龙的一员”,根本就不想承认韩国和日本是对等的这个现实。可能这才是问题的根结,日本人如果肯放弃高高在上的态度的话也许并不是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要知道无论是慰安妇还是征用工问题中真正牵涉到的钱都不是能吓死人的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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