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在一個女性騎自行車屬於違法的國度生存會是什麼樣的體驗嗎?

  今天要給大家推薦一部非常特別的電影,名叫《瓦嘉達》。

  沙特女性導演,沙特少女主角,再加上沙特特殊的社會環境,光這三點就讓這部電影顯得足夠特別了。

  其實影片故事線並不複雜,講述了在沙特限制重重的社會宗教背景下,女孩瓦嘉達試圖突破家庭,學校乃至社會的限制,想要買一輛屬於自己的自行車。

  從影片開篇就能看出瓦嘉達是一個與沙特現實社會“格格不入”的女生,她穿牛仔褲,帆布鞋,背鬆垮的牛仔書包,聽被媽媽稱爲evil songs(惡魔之歌)的西方搖滾流行歌,還戴着一塊永遠沒有裹好的頭巾。

  而她這般“吊兒郎當”的姿態卻是整部電影裏唯一一位鮮活的角色,也是唯一一位爲自己而活的人。就如同她腳趾上亮亮的藍色指甲油一樣,在死氣沉沉的環境裏,反倒只有她成爲了一抹有生命力的亮色。

  而在瓦嘉達的自行車夢頻頻受阻之時,整部電影裏,除去瓦嘉達自身,真正爲瓦嘉達買自行車這一願望助力的只有三個人。

  分別是瓦嘉達的母親,阿卜杜拉和雜貨店的老闆。三人所處的不同位置,也折射出沙特的社會生態。

  瓦嘉達的母親

  在家庭的空間內,瓦嘉達的母親與我們周圍的任何一位現代女性無異。

  她穿普通人的着裝,化精緻的妝容,認真打理自己的髮型,在廚房忙碌和歌唱,熱愛家庭。

  但一旦踏出家的範圍,她就變成了穿着黑袍戴着面紗,無法接受和男人一起工作,甚至和男人對視都會十分不安的普通沙特婦女。

  無關對與錯,她只是在做着社會告訴她應該去做的。在家庭中,她按照丈夫想要的樣子而活。

  在婚姻中,她唯一的感情衝突也只是集中在關於丈夫再娶的問題上。

  雖然一夫多妻在沙特是被允許的,但這在看她看來是背叛,是家庭毀滅與否的關鍵點,是她堅守的最後底線。

  可我們看到的是,在這最後的底線被無情戳破之後,她依然無法反抗,也無力回擊。

  在高壓的男權社會統治下,哪怕是家庭這樣緊密的格局裏,丈夫即便說出了那句我愛你,也抵不過她喪失生育能力後無法孕育下一代男性的無力。

  她算是活出自我了嗎?我只能說,如果她在影片最後剪去了丈夫喜歡的長髮,換上了自己喜歡的髮型也算是一種自我的話,實際上她並不能爲自我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但也正是她在逼仄環境裏的無力回擊,在影片最後她纔會選擇爲女兒瓦嘉達買下了那輛“不能擁有”的自行車。

  買自行車的舉動多少有點像是母女一起向限制重重的社會宣戰。

  母親先邁出了第一步,買下“武器”送給女兒,讓瓦嘉達能夠爲自己的選擇而選擇,這是對自己生活現狀的無力和絕望,同樣也是對瓦嘉達和未來社會寄望。

  正如她所說,她也無從知曉這決定是否正確,但她希望是對的。

  阿卜杜拉

  影片前半部分有一場戲,是在阿卜杜拉騎車和瓦嘉達追逐嬉鬧中,阿卜杜拉扯掉了她的頭巾。

  這段戲看得非常讓人動容,他揮舞着扯掉的黑色頭巾,讓人錯覺是否他就是給瓦嘉達拆除禁錮,任她自我生長的那個人。

  事實證明,男孩阿卜杜拉確實是瓦嘉達生命裏唯一接受她反叛意識的人。

  阿卜杜拉在明知女孩不應該騎車的背景下,還以實際行動支持瓦嘉達自行車之夢。從送頭盔,借自行車到主動提出送自行車。

  阿卜杜拉像是和瓦嘉達並肩作戰的夥伴。

  阿卜杜拉曾對瓦嘉達說“你知道我以後會娶你的,對嗎?”。他們之間的關係,算是導演在處理上的一個寄望。

  彷彿現世難以改變,只好寄望於下一代。

  在阿卜杜拉身上能看到很多對於瓦嘉達的寬容與理解,和大部分觀衆一樣,我也相信比起瓦嘉達保守的父親來說,也許阿卜杜拉和瓦嘉達的相遇,會讓成年後的阿卜杜拉對自己的家庭有更加開明的思想觀念。

  同時,也別忘了,阿卜杜拉雖然是摘掉瓦嘉達頭巾的那個人,但也是送給她新頭巾的人;他是鼓勵她追夢的人,也是相信爲真主而死會去到有70個新娘天堂的人。

  我們誰都沒有辦法保證,如果瓦嘉達和她的母親一樣遭遇了生育能力的打擊,那時的阿卜杜拉又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是會像瓦嘉達的父親一樣,還是會堅守於愛情本身。

  雜貨店老闆

  雜貨店老闆與態度極差的司機是一對非常好的對比。

  以司機來說,極度男權社會裏,女性即便花錢僱人,受氣的還是自己,女性無需被男性尊重是社會的常態。

  而更諷刺的是,解決問題只需要一個十歲小男孩的警告即可。

  與此同時,雜貨店老闆則是截然不同的態度,他接受了與女孩瓦嘉達之間的“約定”,並一直信守承諾把自行車留給了這位勇敢的女孩

  。最後看着她飛馳在路上,雜貨店老闆是由衷爲這段靠一盤MIX TAPE換來的“友誼”而開心。

  導演這樣的設置在我看來雖然有些刻意,但依然讓人覺得窩心。

  限制重重的背景,總有人爲你的“反叛”或多或少做着自身的努力。

  雜貨店老闆就是其中之一。

  關於導演

  導演還在採訪裏提到,影片裏誦讀的經文也是她專門篩選過的。比如母親和瓦嘉達在屋頂上誦讀的那一段經文,就是講述男女之間陷入愛河的心意表達。

  導演表示,她選這一段這就是想提醒大家古蘭經裏有很多被忽略的關於愛的經文,因爲現在許多人已經背離了古蘭經原有的意思。

  雖對伊斯蘭瞭解甚少,但導演提到,古蘭經裏其實並沒有要求女性蒙面,這都是演變出來的社會規範,着實有些出乎意料。

  保守地區的拍攝尤爲困難,很多公共區域的鏡頭都是導演躲在麪包車裏指導完成。

  導演說過,她並不想通過,這部電影去宣揚什麼或者說社會衝突,只要一個沙特的男人看了這部電影並給自己的女兒買了一輛自行車,對她而言就足夠有意義了。

  這話聽起來沒錯,但仍帶有一種女人自身權利要靠男人賦予的意味在其中。正如2013年沙特出臺的規定——自行車可作爲女性的娛樂工具,而不是交通工具使用,並且只能在特定場合由男性親屬陪同使用。

  而我們更希望看到的是,女性們應該學會如何在束縛中爭取自己應有的權利。

  雖然在我們看來曼蘇爾的聲音更像是溫和的抗議,但放置於沙特的背景,聲音的力量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除了先前提到的自行車向女性部分解禁以外,去年沙特王室發佈政令表示開放沙特女性的駕車權利,女性禁車令在2018年6月24日正式解除。

  無論如何,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時代,沉默似乎是自保和聰明的最佳方式,而導演曼蘇爾能有如此勇氣在這般艱難的環境下完成這麼一部反抗意味極強的電影,足以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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