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亞歷山大.克拉克森 中歐時間2019年1月8日上午4:02 更新於中歐時間1月9日上午5:13

注:本文不代表譯者立場

倫敦——像義大利內政部長馬泰奧.薩爾維尼這樣的民粹主義領導人經常被描繪成致力於破壞歐盟。

由於對布魯塞爾的嚴厲批評，以及對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和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等非自由主義（illiberal）領導人的喜愛，他們被認為完全專註於以犧牲歐洲一體化為代價，為各國政府奪回權力。

事實更令人不安。

薩爾維尼與他的意識形態盟友（備註:薩爾維尼與歐洲首屈一指以務實主義為信條的「極右先生」歐爾班是密友）在反對的時候可能使用了民族主義的修辭來動員他們的基礎，但他們也被證明是務實的，如果有利於他們的選民，他們願意與國內外的意識形態敵人達成協議。

在政府中，極右翼民粹主義者不太可能想讓歐盟對他們(以及其他所有人)不利，而是試圖讓歐盟體系對他們有利，將其納入自己的議程。

「那些相信社會民主、綠色或自由議程的人，已經習慣於將極右翼民粹主義者視為自然而然的反歐盟分子。」

以薩爾維尼處理義大利政府與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就義大利下一個預算問題攤牌的方式為例。儘管他譴責來自布魯塞爾的壓力是反民主的干涉，但他也給了義大利財政部長喬瓦尼.特里亞(Giovanni Tria，)與歐盟達成協議的空間。

其結果是:一項預算使得薩爾維尼能夠兌現他的政策承諾，同時迫使他不安的聯盟夥伴——反建制的五星運動(5 Star Movement)——在很大程度上違背其為實現全民收入的承諾。

翁貝託·博西(Umberto Bossi)是薩爾維尼的極右政黨北方聯盟(League party)的創始人，他擅長將自己定位為反對羅馬中央集權的人，同時也是義大利政府的一員。薩爾維尼在處理布魯塞爾問題上也同樣遊刃有餘。

這是他的對手還沒有準備好的一種可能性。那些相信社會民主、綠色或自由議程的人，已經習慣於將極右翼民粹主義者視為自然而然的反歐盟分子。他們將努力解決如何對付能夠與歐盟共存或利用其優勢的極右翼民粹主義者的問題。

當然，右翼民粹主義者並不總是意見一致。儘管歐洲各國對移民懷有共同的敵意，對所謂的傳統價值觀懷有共同的敬意，但在關鍵政策問題上的分歧仍是達成歐洲極右議程的重大障礙。

例如，薩爾維尼的聯盟與奧地利自由黨的海因茨-克里斯蒂安?斯特拉奇(heinz - christian Strache)發生了衝突，原因是奧地利提出了一項提議，讓義大利南蒂羅爾地區講德語的人更容易獲得雙重國籍。

然而，在極右活動分子網路之間，顯然存在著建立共同意識形態議程的努力。法國、義大利和奧地利等國激進的知識分子環境，正將他們的注意力從導致歐盟垮臺轉向一種持續的努力，即讓歐洲一體化服務於一套特定的意識形態目標。

青年網路，如身份認同運動，已經發展出一種政治語言，強調捍衛基於威權世界觀的歐洲身份認同概念。這些運動不是尋求解散歐盟，而是著眼於如何重塑歐盟，使其能夠對內對外展現實力，對抗意識形態上的對手或新興的地緣政治對手。

儘管在南蒂羅爾(south Tyrol)問題上存在分歧，但薩爾維尼(Salvini)和斯特拉奇(Strache)支持由Frontex監管的歐洲邊境管控集體行動。在北非和薩赫勒地區，旨在切斷非洲人前往歐洲的移民路線的軍事和治安行動的聯合擴張，越來越多地吸引了歐洲右翼民粹主義者的支持，這些人都熱衷於用軍事手段解決社會問題。

極右翼民粹主義者非但不能解散歐盟，反而可能有助於加快歐盟軍事化進程，以一種準帝國主義的方式，將集體權力投射到歐盟邊境沿線的國家。

「薩爾維尼……如果事實證明這樣做在政治上是有利的，那麼（他）轉向捍衛歐洲身份肯定不會感到不安。」

在過去40年裏，圍繞歐盟生死存亡的意識形態分歧似乎很明顯。儘管極左和極右都有人希望它滅亡，但大多數政治運動都認為有必要保護它。

那些支持歐盟的人可能犯下的最大錯誤是，他們想當然地認為，極右翼政黨將繼續固執地堅持其反對黨使用的民粹主義論調。他們和其他所有人一樣，有機會看到希臘或英國在挑戰歐盟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們正在相應地調整自己的戰略。

薩爾維尼曾推動一個地區主義政黨接受義大利民族主義（備註:北方聯盟以前疑似有一定分離主義傾向），如果事實證明這樣做在政治上是有利的，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轉向捍衛歐洲身份。

面對這種意識形態上的靈活性，親歐盟的政界人士將需要長期而艱難地思考，如何保護歐盟免受那些利用它來宣揚歐洲更黑暗前景的人的傷害。

亞歷山大·克拉克森，倫敦國王學院歐洲研究講師，著有《破碎的祖國:1945-1980年德意志聯邦共和國的移民與冷戰衝突》(Berghahn Books, 2013)。

原文鏈接: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populist-attitude-to-eu-matteo-salvini-far-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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