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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適的時候,不用緊張,無論夜深幾許,急診科總是燈火通明,一羣人正嚴守以待。



值夜班,通宵達旦,醫院就是一個小舞臺,各種千奇百怪的病人都會遇到。

下面,淼哥分享一下我院眼科醫生的經歷。


一、醫生難斷家務事


深夜12點,倆兒男青年押着一姑娘來看病,姑娘毛巾捂着臉,一上來就大聲說:“醫生,把門關上!”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什麼情況?


關上門,姑娘全身發抖,邊哭邊小聲嘟囔一句:“救我!” 我沒聽清,姑娘又說一次:“醫生,救我!”


我心裏又咯噔一下,什麼情況?難道是傳銷?


簡單問了一下情況,說她男朋友用酒精潑她臉上,騙他們潑到眼睛裏,他們才帶她醫院,一個是男朋友,另外一個是男朋友的哥哥。


姑娘哭哭啼啼,全身發抖,說:“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要和他們回去,回去他們又會打我,會把我關起來的。我要逃走,你收我住院吧,至少醫院有保安,我在趁他們不注意我就跑走!求你了!他們用鐵掃把打我,把我腳都打破了,我可能還要打破傷風!”


這期間,倆兒青年一直在診室外徘徊。


難道家暴又來了?叫來搭班護士,建議報警,姑娘不同意,認爲會給男友留下檔案,留下污點。我們幫她給父母或朋友打電話接她回去,姑娘也不肯。


於是再瞭解情況,原來姑娘還是大學生,瞞着父母,從湖南第一次來深圳看望男友,男友還是高中同學。


來深圳後,她覺得自己未受重視,其哥哥嫂子對其熟視無睹。


於是姑娘估計是“作”,導致和男友鬧矛盾,吵起來,男友抄起掃把打了她。看了一下腳背,就黃豆大的擦傷。


後來男友又心疼,給她擦藥酒,結果一言不合,男友又把藥酒撒她臉上,又威脅恐嚇她!


姑娘全身還在發抖,語無倫次:“他這樣對我,我以後還在他家怎麼立足?我要逃走?醫生你是不是覺的我好可笑?他以前也打過我!醫生,你是不是特別忙,我還是和他回去,等他明天上班我就逃走!”


我特地仔細的又瞄了她一眼,22歲!長的清秀,衣着尚可,溫室的花朵!


現在的傻姑娘是不是特別多?沒功夫糾纏,睡覺!叫來男朋友,好好安撫之後自行離開!


二、給“大毒王”做手術


某日,和張主任做了一臺脈脫型視網膜脫離,手術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他是一個HIV+梅毒+乙肝三陽的“大毒王”,問病史的時候,對方一個字也沒提到艾滋病病史。


術前一天篩查,已發現問題,確診報告未回。手術當日,張主任說去問問啥情況。


張主任問:“你怎麼梅毒是陽性的啊?”  大毒王面不改色:“你們查了HIV了嗎?”張主任一驚,不打自招了:“查了,結果還沒出。”


 “大毒王”很鎮定:“我是HIV陽性很多年,一直在喫藥。如果我說我是艾滋病病人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張主任不可置否,故作鎮定,我想他內心也是掙紮了一下。


輪到我出場了,看着他還很白淨斯文模樣。


我接着問:“你這個抗體陽性,張主任有沒有和你確定什麼時候手術?”  


“大毒王”竟然還笑臉相迎,看來是很坦然,說:“等啊。”我說:“那等確診結果,下午再定吧。”


手術間隙抽空告知轉出科室,並告知手術室,做相應處理。


下午,張主任很堅定的說:“做!”於是帶上雙層手套,堅守“三不原則”,順利下臺,患者自然是千恩萬謝。


收臺時,嚴肅批評患者隱瞞病史,對醫務人員不公,如實告知,做好防範,醫護人員並不會拒艾於千里之外。


三、 半夜遇到“鬼”!


這個故事比較久遠一點兒,那時候還在6樓B區,眼科、耳鼻喉和口腔還在一個病區。


早上交班已經打過預防針,蔚姐說她昨天後半夜接診一個左眼球后惡性腫瘤,侵犯顱內,暴露性角膜炎的病人,很嚇人!


對症處理後已經交代門診進一步就診了!另外幾個醫生一聽很驚訝,說怎麼還來啊!後半夜,果真,他又來了,穿着一套破舊西裝,還有些髒,提着一個膠片袋。


再看一眼,媽呀,鬼呀!比那個香港鬼片《我的左眼見到鬼》裏面一個眼球突然掉出來的老太太還要嚇人!耳鼻喉喬醫生很給力,一叫他就來了。


查看病人,左眼珠子已經被眼球后面的腫瘤擠出來了,眼睛閉不攏,比那怒目圓睜的門神還誇張。黑珠子表面都爛了,掛着膿,眼白已經不是白的,一堆爛肉,表面就草莓一樣坑坑窪窪,走近就一股惡臭!


我問:“聽說你這幾天天天來看急診,我們其他醫生不是已經跟你說了,你這個病急診看不了,你怎麼又來了?”病人回答:“我就是痛,痛的不行,用點藥就行。”語速很慢,有氣無力。


我說:“你這個病情自己清楚嗎?”一陣沉默。


“你有家屬嗎?”“沒有,我一個人住。”“你這個真的得看門診,還不僅眼科,耳鼻喉,腦外都得去看,很嚴重,用藥不解決問題。”


“醫生求求你,給我用點藥止痛吧,我實在是痛的不行纔來的。”“那你也不能老是後半夜來啊,白天呢,白天也痛,你怎麼不來?”沒有反應,一陣沉默。


 “你就是要來也得找個人陪你不是,你這樣很危險,你這種情況,隨時有生命危險!”“我白天都在昏睡,睡醒就這個點了,痛的受不了我就來了。”


喬醫生在一旁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片子,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開點藥就讓他走吧!半夜無眠,估計喬醫生也是。


之後每天都來,我們幾個值班醫生每次都提心吊膽的開點甘露醇,開點止痛藥,就怕哪一天他在醫院就倒下了。


他連續來了一個禮拜,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估計再也來不了了。


四、打敗我的,是某度醫生


真是辣眼睛!我要吐槽,我很不爽!


值急診,來了一對夫妻,雙眼刺痛流淚,流鼻涕,一來就要求趕緊處理,說是硫化氫中毒。


一看典型電光性眼炎,就問有沒有用紫外線燈或者電焊。


答曰開過一會兒紫外線燈消毒,但絕對不是這個原因,兒子上網查了典型硫化氫中毒症狀,眼刺痛,流鼻涕,喉嚨幹。


再問,爲什麼這麼肯定?答曰最近鼠患厲害,下了老鼠藥,老鼠死了,找不到屍體,發出刺鼻味道,某度說生物降解可產生硫化氫!


告知絕對是紫外線燒灼導致,那個硫化氫量遠遠達不到中毒量!


奇葩夫妻堅決不信,說他們接觸時間長,並指責我對這個中毒認識不足,並且指導我說要衝洗眼睛,開眼藥膏塗眼!


半夜三更就不和他們犟了,做一回某度醫生,按照他們的要求沖洗,開藥!


沖洗完,好神奇,竟然能睜開眼睛了!更讓他們堅信他們是對的,說我就是一個沒經驗的小醫生!


我也不拆穿,只是告訴他們5~10分鐘又會再痛。


其實我們的鹽水是冷的,衝了200ml冷水,疼痛暫時減輕了,就如手燙傷水龍頭下衝洗,喫辣椒喝冷水,那都是暫時的。


五、景田梅林二當家


半夜兩點,睡眼惺忪被叫起看病人。


一進診室發現倆男青年,一看穿着打扮,工字背心,露着紋身,一個黃毛,一個超短髮,還帶着耳環。


超短髮用手捂着左眼,指間還有些血跡。一看都不是善類,嗯,做事少問爲妙!


“把手拿開,我看看怎麼回事?”還算配合,看了一眼,估計是被打的。熊貓眼,眉弓上破了一道口子!


“怎麼受傷的?”答曰:“打的!”“什麼時候受傷的?”答曰:“一個多小時前!”


簡單處理後,開了縫合單,讓他們回急診科交費後去清創室門口,那個黃毛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寫好病歷,晃盪到急診科,見倆人坐在長凳上,讓他們把繳費單給我,然後去清創室縫合。


黃毛磨嘰了一下,說只有一百多塊錢,不夠(縫合費用345塊)!“那怎麼辦,趕緊讓人送啊,要不包起來明天再縫。”


超短髮怒了:“醫生,你想叫我死嗎?!我景田梅林的二當家還會欠你錢,我一個電話,讓我小弟送來!”黃毛說:“醫生醫生,已經讓人送了。”


做好準備工作,準備縫合,急急忙忙來了一男青年,和黃毛嘀咕一下。


我說,那趕緊交費去吧!黃毛面露難色:“醫生,總共兩百多,還不夠!”


再耗下去後半夜都不用休息了,兩百多就兩百多吧,找個兩百多的項目重新收個費,告知錢送來再把打破傷風的錢交了拿藥打針。


縫到一半,又慌慌張張跑來一個挎着小提包,踩着高跟鞋的姑娘,幼稚的臉上濃妝豔抹,抓着二當家的手,哭哭啼啼的問傷勢情況。


二當家:“老子還沒死,哭個屁啊!”交代拆線換藥事項後,收攤走人!


想想這些二十歲的毛頭小夥,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


急診故事多,充滿喜怒哀樂。有我們夜班醫生的堅守,大家就盡情的享受人生吧!


身體不適的時候,不用緊張,無論夜深幾許,急診科總是燈火通明,一羣人正嚴守以待



本文首發:淼哥故事會

責任編輯:匡亞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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