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編年史之 95. 費多之歌 - Fedo 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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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是艾瑪空間站站內的概念圖。這一篇文章是EVE官方編年史系列的第九十一篇文章。如果想要了解更多EVE的背景故事，歡迎關注我的專欄：新伊甸博聞錄（Chronicles of New Eden）。）

原文地址：FEDO SONG - EVE Community

原譯者：ECF@ 拂蘭客

殘破的太空船一停進船塢，奧杜班（Auduban）就卸下了盒子，這會兒他已不能清晰思考，腦海中只有一件事存在：把那光芒，那燃燒著的光芒帶給人們，越多越好。

他蹣跚走向海關，暗自希望別被抽檢到。現在他需要更多人，更多人的注目，在那時他就會打開盒子。

可海關人員叫住了他，把他拉到了一邊。

他們問他盒子裏有什麼，他瞪視著那些人，試著編個可信的說法出來。然而他嘟囔的那些顯然不夠可信，於是一個海關人員把盒子從他身邊拿走，放在地上。盒蓋一開，那人不禁目瞪口呆，臉色煞白。

奧杜班暗自嘆息，他伸手入袋，在小小的遙控器上按下了一個按鈕。

盒子頓時閃耀出燃燒般的光芒。

他的教派一向用費多作為清潔儀式的一部分，現在他要用這些東西來清潔自身，同時也使手頭的任務為之聖潔。

他躺在飛船的主通道上，全身赤裸，寒意籠罩，奇異的影像時時浮現在眼前，已很難保持正常精神狀態了，但這並無大礙，費多並不需要人為的指引。

他如死般靜臥，終於，它們來了。

這是真正的分手，再沒回頭的餘地。奧杜班的朋友都不再和他說話，他的家族也已將他拋棄。當初他對於艾瑪的那一套做派頗為愛好，這並沒冒犯其他人，畢竟知己知彼才能克敵制勝。但是，當這愛好變成癡迷時，情況就變的不同了。

他一心只念著艾瑪，或者更準確地說，一心只念著身為艾瑪人的她。她對於宗教的信仰和忠誠都深深使他為之觸動，當他寫信向她表白自己的思想後，她也及時給了回應，看到那信他感覺自己的生活整個都為之煥然一新了。

於是一切都決定了，他要離開，奔向新的生活，和她一起前行。

他還記得離開那天，積雪在靴下嘎吱作響，即將登上的飛船就在前方，外殼上反射出令人盲目的光芒。

那飛船幾乎被炸飛了，一半的控制系統被毀，大部分結構被撕成碎片，宛如風中飛揚的紙片。

船員全死了，他們的殘骸散佈飛船各處，被撕碎，被燒焦，難於辨認身份。

真田（Sanada）也死了，逃過一劫的奧杜班在她的房間裏找到了她——身體殘餘的部分。

在飛船的核心深處，奧杜班置身轟鳴的機器當中幹著他的活。他時而推時而扭，又是切又是砸，有時還要用上重型工具來讓每個船插都安裝到位，這個活兒看起來相當粗糙，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是這些天來，他們不得不逃離的第十個空間站了，大家都精疲力盡。每次他們一進站就會被憤怒的抗議者趕跑，很明顯有些人是對他們宣揚的微言大義非常光火，根本意識不到在這末世之中，需得有危言才能聳聽。讓奧杜班頗為失望的是，有些抗議者居然是艾瑪人。奧杜班身為米瑪塔爾人，有一兩個人因此就沖他叫嚷，這個他毫不介意。但大多數人把矛頭對準了真田，罵她是狂熱的異端，這些人對於他們傳播的福音非但不給予恰當的、建設性的評判，倒是對美麗的福音傳播者大加譏諷，這可就讓奧杜班受不了了。

真田的跟隨者們早就受不了了。那個本來就很小的羣體漸漸散去，奧杜班只能用加倍的勤奮來彌補人手的不足。

當他們到達第十一個空間站時，乘員已減少到出發時的三分之一，原本有幾艘支援船隻現在也都無影無蹤了。

奧杜班還能行動，也能思考，只是呼吸有些困難，每當他轉頭稍急，就感覺天旋地轉。

他是飛船上唯一活下來的人類，而那些費多不但活下來，而且活得很好，禁閉它們的籠子已經破裂，現在它們已經爬的滿船都是，在船員艙裏大快朵頤，還大肆生養後代。

奧杜班對此並不介意，介於飛船的垃圾傾瀉通道已經彎曲變形的不成樣子，現在這些動物是處理垃圾的唯一途徑了。通常垃圾是由氣閘艙排出，在尾焰中燒成灰，現在改由費多來喫掉。

在儲藏間有幾個船插，是真田的船員從其他船上「順」下來的。船插是一種永久性的改裝裝置，可以改進各類子系統，比如護盾或者武器系統的性能。一旦被安裝，它們就再也無法被取下來了。安裝船插通常要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下，由合格的技師來完成。

可是現在他們沒有合格的技師，也沒有安全的環境。奧杜班略懂點機械，也就知道在哪兒把船插裝進去，僅此而已。

他拿起船插配件，向飛船的核心部位走去，對手頭的事並沒把握。

飛船的空氣調節裝置工作的很不正常，奧杜班感覺它們不久就會徹底停轉，也許剛夠飛船爬回空間站的時間。不過他對此毫不在乎，現在他什麼事都不在乎了。

「我得說這根本行不通」，他絕望地說，「用你的辦法我沒法把福音傳播給大家。」

聽到這個她沉默了下來。

「我期待，真心真意地期待，能把我在你心裡看到的東西傳遞給大家。可是現在我們做不到。」

「你在我心裡看到了什麼？」她問道，當看到他遲疑未答，她的語調更加柔和，「你是怎麼看的，是什麼讓你無言以對了呢？」

他思考了片刻，最後開口了：「我看到了你的心靈之光，對我來說這是最美好的事情，我看著你，看著你的臉，看著你的眼，那光芒好像就在你體內，充滿聖潔之意，那光芒噴薄而出，被它籠罩的萬物都成為你的一部分了。」

「你又誇誇其談了。」她嬌嗔道，而他不禁露出笑意。

「我把這些話寫下來過，現在還記得一點。」

「那麼，我們要讓大家都看到這光芒」，她說道，「那是我所散發出的光芒。」

他點頭，環視四周，想著主意。

那當口他看見了一個手電筒。

去往飛船核心裝配室的路上，他經過了那些費多的囚籠。費多是小型的雜食動物，看上去像一塊長滿了觸鬚的肉片，與其說它們是動物，倒不如說就是個躁動不安的胃袋。它們沒有聽力也沒有視力。靠著嗅覺聯絡彼此，由於費多可以吞喫密閉空間內不斷累積的垃圾，因此被廣泛應用於飛船的保潔，是空間航行中不起眼但很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沒事時它們被單獨關在籠子裏，如果放任羣居，它們的後代不久就會滿布飛船了。

奧杜班蹲在費多的籠子前，看著它們蠕動扭曲時，會感到一種奇妙的平靜之情。他不禁懷疑，即使高度發達的智慧能更深刻地理解歡樂為何物，那是否就意味著人類比這些低級動物享有更多的快樂呢？另一種意義上講，可能單純纔是快樂的關鍵，在這點上費多可比人類強多了。它們感受到的快樂也要比人類要多得多，純粹的多，絕不會被複雜的情感和猶疑所幹擾。

他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擺在眼前的問題是，他們需要錢，必須靠擊殺海盜弄點賞金纔行。也就是說，他們必須擁有一艘強力的戰艦，現在毫無疑問他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案。這是首先要做的，別的胡思亂想都沒用。

手中拿著船插，他向著裝配室走下去。

一天，真田對他說：「我們要把光芒傳遞給大家」，她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回蕩，「一定要全力以赴來完成。」

「可我做不到啊」，他說，「我做不成這事，我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現在是孤掌難鳴啊。」

「你不會孤軍奮戰的。」她說。

他陷入了寧靜。

「我會把光芒帶給他們」她說道，「但需要你的幫助纔行。」

在他污染的空氣和費多的惡臭中試著清理一下思維，「我該怎麼做呢？」他問道。

「幫助我，讓我來發言。」她回答。

費多有了這麼多可喫的東西，它們的糞便也隨之劇增，奧杜班不介意那臭氣，但是隨著空氣的缺乏，他開始感到有點古怪，真是有點古怪的感覺。

船插安裝到位了，他就放下工具，向真田默默的禱告片刻，然後走向控制室，在主控臺邊坐下了。他沒學過飛船駕駛，但看過駕駛員的操作，知道各類按鈕的功用。

他按下其中一個按鈕，什麼事都沒發生。

於是他揉著眼睛坐回椅中，考慮下一步該做何行動。

正在此時他聽到某處有一聲火花的爆裂，然後是另一處，接著是下一處。

突然有一刻極度的寂靜，接著船插開始發揮了，警報隨之響起，緊接著，船體就開始爆炸。

不算船員，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了，其餘的追隨者都已離去。在奧杜班的幫助下，真田還能保持對飛船的指揮權，但是他們已快沒錢給船員發工資了，必須馬上設法解決。

真田熟睡時，奧杜班從生活艙溜出來，偷偷跑到儲藏室查看。他們儲存著各種裝備，有些還是非法渠道得來的，本來打算要賣掉它們來賺錢，但是現在沒有空間站願意讓他們靠站賣貨，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打海盜掙賞金了。然而船員一致反對，說除非有強力裝備，否則這飛船根本沒希望贏得戰鬥。

最近兩人獨處時，真田跟他說她都快要失去希望了，正猶豫是不是要放棄傳教行動。

奧杜班絕對，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這是世界的末日，是失敗的恥辱，是無可再錯的錯誤，是向罪不可赦的黑暗深淵中的跌落。

奧杜班抱著真田的頭顱，她身體的其他部分已無處可見。

他所屬的教派被清出教門，很明顯連艾瑪人都受不了他們的激進了。真田對此毫不在意，她說，只要他們傳播福音，就必將再次超凡入聖。有些人肯定對此很不高興，但是對於奧杜班來說全無問題，他會跟隨她一直走下去，他以前從未像愛真田這樣愛一個人，這番愛意純潔到難以言表，純潔到要超脫於情感自身。這愛情在他體內燃燒得如此猛烈，已經變成了一股堅實無比的力量，這力量無視於理性和事實，只要是她說的就是真理，只要是她做的必然永遠正確。

她的指示仍在腦海中回蕩，奧杜班開始把船飛往一個空間站。這船現在幾乎是一堆殘骸了，航行起來頗有風險，同時奧杜班還擔心能否帶著裝有真田頭顱的盒子順利通關，但是他必須努力一試。

費多爬上他的身體，它們排泄物的味道聞起來像香水一樣。

他摸到第一隻爬上他身體的費多，抓撓著它的鈣質背脊，那動物激動起來，直爬向他的胸口，他的手指無意間滑開，直戳進那東西的肉裏，可它看起來並不惱火，反倒舒服的哆嗦起來了。

他感覺到它們那帶著一排排鋸齒狀軟骨的嘴在吸吮著自己，尋找著營養物質，清潔著身體。

他抓撓過的那隻費多正吸吮著他右邊的乳頭，他不禁閉上眼，舒服地嘆息了一聲。

裝好了手電筒之後，他就把那個組合而成的發光體放進了盒子，他還專門為此做了一個遙控器。

他測試了一下，按動了遙控器。

她的雙眼發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