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有时候你只需要轻轻地推一把。

书名:无名尸 John Doe
作者:泰丝.格里森 Tess Gerritsen
译者:吉娃娃

【内容介绍】

改编影集【警网双媚 Rizzoli & Isles】原著小说

莫拉结束了一周的忙碌后受邀参加博物馆的感谢晚宴,就当她感到乏味时一名英俊的男子前来搭讪。帅气且结实的他很快的掳获了莫拉的芳心,于是她喝下男子地来的香槟。

之后,莫拉头痛欲裂的在自家沙发醒来,同时对于昨晚完全没有印象,这时珍.瑞卓利警探前来,因为在中央公园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男性且口袋还有莫拉的名片,名片的背后还有她家的地址。

珍除了想要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也担心好友的身心状况;而对于莫拉而言除了需要回忆起那晚的记忆,她担心是不是自己已经默默的步上后尘,杀了那名男子……

这次案件的时间轴发生在《缄默的女孩》(The Silent Girl)过后,但是在《最后幸存者》(Last to Die)之前发生。同时如果有兴趣的人,影集中也有其中一集以《无名尸》(John Doe)作为范本去改编,读完外传不妨可以看看【警网双媚】(Rizzoli & Isles)的【S4 04】。


 1

 

莫拉.艾尔思医师一点也不享受鸡尾酒派对。想到要待在人满为患、挨肩叠足的室内,身旁围绕的尽是自己陌生的人们就令她难受,但她此时此刻在这,手里拿著一杯晶莹的香槟,伫立仰望著暴龙骨骸。恐龙骨骸并不期望莫拉会微笑研究它或是和它咬耳朵,正好也是莫拉心烦的事。感谢不知名的企业默默地收藏好暴龙遗骸,莫拉愉悦的阅读第十遍有关眼前骨骸的叙述,喜悦的原因出自不需和孩子们争夺观赏的最佳角度。今晚的宴会只邀请大人前往参与,波士顿科学博物馆感谢那些捐赠资源给博物馆的晚宴,作为博物馆委员会的一员,莫拉想要中途偷溜可是难上加难。她微笑地走过身穿晚礼服的女士们和西装笔挺的男士们,莫拉依旧感到不自在,微笑却不发一语的啜饮香槟。

「感觉妳和暴龙特别地亲密。」一名男士说道。

莫拉闻声转身,进入眼帘的是位英俊挺拔,有著阳光笑容的黑发男子。即使穿著四呎高的高跟鞋,对方还是比她高大,贴身的西装燕尾服衬托出他衣服底下结实的身材。她注意到男子胸前的名牌写著伊莱.凯尔格,名牌上方的金点指出,凯尔格先生是博物馆的高级捐赠者。

「我注意到妳是博物馆的委员之一,」他说,双眼短暂停留在她的名牌上,正如她方才做的那样。「今晚的活动非常成功,艾尔斯博士。」

她回笑。「这工作做得好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大家都很努力。我做的只是在支票上签上我的名字。」她和男子友善的握手。「感谢你的慷慨捐赠,我们需要让孩子们学到更多科学知识。」

「话说我注意到妳名牌上的抬头,」他道,指著名牌。「敢问是医生还是博士?」

「医生。我是法医病理学家。请问先生在哪高就呢?」

他谦虚的耸肩表示没什么。「不是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工作。严格来说我的全职是支持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产业。」

回应解释了名牌上的金点从何而来,没有工作,不过显然是位腰缠万贯的上流名士。

「最主要让你支持的原因是?」她问。

「只有一个,鼓励年轻科学家。同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穿著舞鞋准备跳舞的原因。」

「跳舞?」莫拉下意识地缩了身子。「这是我的两小时鞋。如果真的跳了,我想扭伤是必定的结果。」

他低头看著看著她的恨天高。「两小时后会发生什么事?」

「不是我脱掉这双鞋上床入睡,就是有人带我回家。」

「两者听来都非常迷人。」

莫拉不禁发出笑声,惊讶发现自己和一位充满吸引力的陌生人调情,她迅速地确认男士没有戴著婚戒。刹那,今晚变得有趣、香槟变得香甜,温暖的雀跃使她双颊红晕更加明显。

「所以,妳是独自一人前来?」他问,概略的浏览附近是否有莫拉的友伴。

「是,我有权利执行我的公民权利。」

「那艾尔斯先生呢?」

她叹气。「不幸的,尚未存在。你呢?」

「除非妳指的是我的母亲,否则也没有凯尔格太太。事实证明这是件好事,因为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一位美丽女士谈话。」

「听去,」她笑著。「感觉你以前已经用过同一招。」

「但今晚我是认真的。」他注意到她手中的香槟已经喝完。「让我帮妳再拿一杯。前提是妳保证不会偷偷溜走。」

她将杯子递给他。「谢谢妳让我省下走到吧台的苦难。」

「我很快回来,告诉暴龙做自己就好。」

他拿著莫拉的香槟杯子优雅地前往吧台,大步且自信的经过人潮。直到男子消失于她的视线,音响开始传出人音。

「先生女士们,晚安。我是委员会的主席乔治.吉尔曼。很高兴每位来宾的莅临,看见那么多人关心我们的博物馆,同时不遗余力的提供资源丰富我们敬爱的城市,激励孩子们唤醒对于科学的热忱……」

莫拉的两小时鞋已达极限。当乔治.吉尔曼结束谢词,她已经将身体的重心分担给一旁的圆柱,试图减缓脚趾上的压力。博物馆的馆长拿起麦克风谈论身为教育工作者和科学家的使命,同时也是莫拉内心深信不疑的一切。她的双眼注意著演讲者的台风和文字,由于人们细微的交谈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酒精引发的燥热蔓延至肌肤。当然,还有来自陌生人的炙热的注视。

须臾,他又回到她身旁。「给妳。」他低语,手里拿著装满香槟的玻璃杯。「我错过了什么?」

「致词。」

「暴龙让妳那么无聊?」

「他是个乖孩子。」她喝了一口香槟。

「妳用餐了吗?」

「开胃小菜算是一餐。」

「我来的时候有点晚,所以……」

「所以?」她望著男子的双眼。

「当他们说完,让我带妳去吃些甜点。」

他的双眼热情的看著她,犹如莫拉是她口中的甜点。香槟里的酒精使她比以往的大胆和鲁莽,但过去经历使她犹豫不决。莫拉又喝了一口香槟,给自己一些时间暂缓,衡量对方的邀约。

「伊莱,我们才刚认识。」

「没错,但我的名牌上有金点。」他说,轻拍了胸口的名牌。「至少有些意义吧?」

现在她笑颜展开。假设要在一场聚会遇到一位让人尊敬的对象,那就属博物馆的感谢宴会最有可能发生,无论她先前在他眼中注意到什么,内心无来由响起的警报,顿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宴会结束后。」她回应。

「当然,这次的聚会多了几分意义。」

「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于你的事情。除了支持在地博物馆的原因,你还有什么兴趣。」

「吃完甜点,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让我们俩认识彼此。距离很近,步行就能到我说的法式咖啡厅」,卖的草莓馅饼和巴黎当地的一样美味。

「好痛,」莫拉低头看著折磨她的高跟鞋。「不要提到有关走路的字词会比较好一点。」

他同情的点头。「我可以安排交通工具,豪华轿车、南瓜马车或是担架。」

「我怎么能对南瓜马车说不。」

晚宴的主持人接下麦克风,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杰出气候学家。莫拉喝下杯中剩余的香槟,感觉自己缓慢的和酒精融为一体,某方面也做好准备应付等等可能的不欢而散。即使她穿著一件丝绸露背晚宴服却不觉得寒冷,甚至感觉室内的空气有些稀薄。

「……谈到有关我们学校近期内的科学考试,我们做为国家的科学家,该如何明智的去应对那些全球化的气候变迁呢?」

莫拉看著其他来宾。难道没有人觉得空调坏了吗?她身旁的女士们各个争奇斗艳,完全没有表现出炙热难受的痛苦。

突然,一只手轻触了她的手臂,莫拉仰头看见的是伊莱的双瞳。

他接过莫拉手中喝尽的玻璃杯,放在一旁的托盘上。「我觉得妳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他关心说著。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国家能在今日发现问题的症结点,面临全球化的时代,亚洲国家的科学迅速崛起,若不努力我们势必会逐渐黯淡……」

 

阳光穿透她的眼睑烧灼著眼珠。莫拉不耐的转头试图避开刺眼的炫光,但那盏光犹如加热灯般直接照射她的面貌,热度直逼烫伤的程度。她不只口干舌燥,甚至头痛剧烈。而且,该死的手机响个不停。

她张开双眼,尝试凝视从客厅窗户照射的日光。为何我不在床上?她努力回神直到注意到一旁熟悉的咖啡桌、波斯地毯和书柜。一切别无异样,除了我。我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

手机的铃声终于停止。

莫拉从沙发坐起身时发出了难受的呻吟,使她不得不低头缓和冲至脑门的血液,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旋转。当她终于把脸从双手中抬起时,莫拉意识到身上仍穿著昨晚博物馆晚宴的礼服,丝绸的布料因为睡姿而起了皱褶,其中一只高跟鞋在咖啡桌底下。至于另一只跑去哪,她丝毫没有半点头绪。

她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怎么会对于自己走进前门倒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印象。

慢慢地挺起身子后,莫拉逐渐拿回身体的掌握,房间不再天旋地转。她的皮包被她丢在地板的一隅,钥匙亦然。我一定是自己开车回来,拿出钥匙进入家门,随后就在沙发上睡著了,她回想著。

不过为什么对此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她起身时就像是位酩酊大醉的女人般,向地心引力挣扎著,步伐蹒跚的朝著厨房走去。莫拉大口的喝下了两杯水,贪婪且毫无形象,水从嘴角滑落至下巴、浸湿了高雅的丝绸晚礼服。她不在乎。终于,生理的口渴终于得到缓解,她稍微的靠在工作台旁休息,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地回到四肢。她感觉更有精神了。莫拉的头痛依旧存在,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清醒的知道,失忆引发的恐惧如针毡戳刺著她。厨房的时钟显示目前时间是上午的十一点三十五分。今天是星期日,纵使周末她也不曾睡的那么晚。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不记得了?

她低头凝视身上的衣物,除了方才的水渍和皱痕,除此之外没有受损的迹象。下半身的丝袜也没有脱下,只是左腿部分有道毁损。她也没有被抢劫,因为皮包和钥匙还在……

我的皮包!

她匆忙的回到客厅地板,拿起晚宴时携带的皮包检查。里面的名片盒、口红和钱包都没有不见。钱包还在不代表安然无恙,随著恐惧逐渐上升,莫拉恐慌的打开确定,一旦看到所有信用卡还在原处莫拉松了一口气,只有她的驾照掉了。喔,没有,驾照只是掉在皮包的暗处。

门铃响了。

她转身,内心依旧忐忑不安。莫拉想要的答案是否此时就在她家门廊等待著?即使方才喝了两杯水,但焦虑和不安使她的喉咙再度灼热。

珍.瑞卓利警探拿下太阳眼镜,对著莫拉的晚礼服行使注目礼。「我记得中午过后不是有搭配日光照射的时装吗?」她问。

莫拉扶著痛楚不停出现的头。「喔,天哪,珍,我好混乱。」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珍走进室内后关上玄关的门。「妳需要的是坐下来,」她说,慢慢地扶著莫拉至沙发上休息。「我前一个小时一直打电话找妳。刚刚妳在哪?」

「这里,」莫拉低头看著象牙白的沙发。「事实上,我刚刚才在沙发上醒来。」

「妳睡沙发?看来昨晚是个不羁夜。」

莫拉闭上双眼试图对抗疼痛。她不用看也知道正用警探的眼光审视她的行为,正好也是莫拉目前最不需要的。「妳怎么会过来?」她问。

「妳没有接电话。」

「星期日,我没有上班。」

「我知道。」

「那为什么妳还要刻意过来?」她的疑问得到的是沉默。莫拉抬起头时正好与珍的双瞳相交。即使莫拉的工作是利用手术刀剖析死者留下的证据,但现在却是珍正在解剖她,而莫拉不喜欢立场对调的状况。

「我刚从一个案发现场过来,」珍说。「位置在中央公园的泥河南岸,那处的莱弗里特湖发现了具尸体。」

「这不是我管辖的案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我们有理由相信妳认识死者。」

莫拉坐直身子,双眼睁大的看著。「谁?」

「重点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没有钱包、没有手机,现在的他是无名氏。」

「为什么妳认为我会认识他?」

「因为我们发现妳的名片在他的口袋里。」

「有我的名片很正常,我会把名片给工作场合遇见或是——」

「莫拉,名片后方写著妳家的地址。」

莫拉不发一语的坐在原处,努力从迷雾中厘清思绪。她很少会给人自己的私人资料,手机号码几乎不可能——何况是地址。她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这名男子,」她温柔的询问。「长什么样子?」

「黑发。四十岁左右,体态结实。我猜妳会说他长的还不错。」

莫拉抬头,问说。「他穿什么衣服?」

「妳问到最有趣的地方,」珍说,同时看著莫拉的晚礼服。「他穿的是最贵的那种西装燕尾服,直到有人用刀刺了他。」

莫拉发抖的起身。「失陪一下,」她大口吸气,朝浴室跑去。当她开始作呕时,差点来不及对准马桶,除了水之外没有任何物体从口中吐出,才刚饮用的两杯水全都吐了出来。她莫名地感到寒颤和无力,连珍关切时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莫拉,妳还好吗?莫拉?」

「给我——大概一分钟。」莫拉步履踟躇的起身,盯著镜像中的自己。平时顺直的长发此刻凌乱不堪。脸色苍白的使她的口红显得格外诡异。

死者穿著西装燕尾服。

她转开水龙头,用清水洗了两次脸,卸下参加晚宴而化的妆。弯腰继续洗净面容,突然间记忆回溯出一名男子的面容,黑发,对她露出足以征服女性的灿烂笑容。她回忆起昨晚女性们各式各样颜色的晚礼服。还有那杯香槟。

她抬头再次面对自己,水滴再度被丝绸晚礼服承接,莫拉再也不想穿著礼服。很快的脱下衣服之后丢在一旁,再来脱去丝袜和内衣,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借由舍去衣物逃离梦魇,因为感觉肮脏且污浊。即使把衣服丢到角落,她也知道证物已经受到污染,也不能清洗。还不行。

她也不能淋浴洁身。

到了卧室,她穿上了牛仔裤和随便一件衬衫,但莫拉感觉一碰触她那未洗净的肌肤,再干净的衣服也顿时变的肮脏不已,因为她就是如此。或许还有更多可能。

当莫拉走回客厅时,发现珍正在用手机对话。珍看见莫拉出现后便挂断电话。

「我想看看尸体。」莫拉说。

「他现在正前往停尸间的路上。」

「妳有照片吗?」

「有,我当初想说让妳确定一下身分。」珍在她的手机上找到相片,递给莫拉浏览之前停下的动作。「妳确定要看吗?」

「我需要知道是不是他。」她接过珍的手机,看著已经没有心跳的面容。记得男子曾经给她香槟时的画面,还有那张脸对她微笑的样子。她记得有金点的名牌。「伊莱.凯尔格。」她答。

「那是他的名字?」

「是的。我昨晚在博物馆的晚宴上遇见他。他是其中一位捐赠者。」

「很好,我们有了名字。」当珍拿回她的手机时,她的双眼没有一刻离开莫拉。「现在妳打算告诉我昨晚的后续?因为我看的出来还有很多没说的。」

「珍,我需要去急诊室。」

「妳生病了?」

「可能是——我需要确定……」莫拉紧紧的握著沙发侧柱,试图让自己被沙发的软垫掩埋。「我不认为这可能发生,但我要确定我有没有被侵犯。」

「妳不知道?」

「我不记得了!」莫拉把头埋进双手里。「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家;我不急得自己怎么在沙发上睡著了。」

「妳记得什么?」

「晚宴、遇见他。我们离开博物馆晚宴的时候,我感到头晕目眩。我记得我们在停车场,然后……」

「妳确实回到家了。妳的车在吗?」

「我还没去看过。」

珍离开客厅去车库检查,几秒后她回来了。「妳的车不在车库里。」

「但我的钥匙在那。」她指著地板。

「有人送妳回家,然后用妳的钥匙帮妳开门,把妳扶到沙发上。」

是那位用香槟对我下药的那位?而现在他已经遭人刺死?

珍的手搭上莫拉的肩膀安慰她。「我现在带妳到急诊室做检查,好吗?我需要妳的衣服,妳昨晚穿什么?」

「在我浴室的地板上。都在地上,我的内衣、丝袜。」莫拉叹气。「我知道流程。」

「那妳也知道我有很多想问的,莫拉。妳昨晚才遇见的男人被谋杀了,而妳却对昨晚一点记忆都没有。」

莫拉抬起头凝时著珍。「我想我们都有很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2

 

珍印象中的莫拉总是临危不乱,梳妆整齐,死亡女王,即使是要解剖尸检台上的死者也无所畏惧。于是此刻的莫拉显的多么脆弱,坐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穿著医院规定病人服,不禁令她感到震惊。当针头刺入莫拉手臂里的静脉时,她瑟缩了身体,暗红色的液体慢慢的灌满针器。

「为了药物筛检?」

「莫拉医师要求一系列的血液和尿液检测,」抽血的护士回答,说话的同时将沾有酒精的棉花轻压在方才抽血处。「而她确实应该这样要求。一旦妳填写完出院的表格,妳就可以离开了。艾尔思医师,当化验结果出来后,我们会再通知妳。」护士拿著满载的血液试管离去并拉上护帘。

「珍,谢谢妳,」莫拉低语。「陪著我。」

「感觉好多了?」

「嗯。现在感觉不像是……」说出后面的字词之前,莫拉的声音逐渐消失。「我是要确定一下。」

「尽管如此,」珍说。「我们还是需要检验妳的晚礼服,以及所有可能残留线索的物品。」

莫拉深锁眉头。「所以等等妳要剪下我的指甲吗?」

珍回答问句之前,她的手机响了。「失陪一下,」她说,然后走出急诊室但医院大厅,直到莫拉听不见对话的内容。「瑞卓利。」她回答来电。

「伊莱.凯尔格,妳还记得妳问到的名字吗?」手机另一头是她的搭档,巴瑞.佛斯特。

「你找到他的亲人?」

「不只,我甚至找到活生生的他。凯尔格先生活得很好,目前他和他的男性伴侣住在灯塔街。」

「你是说老公?」

「是的。他说自己确实是博物馆捐赠者,只是昨晚的宴会刚好和他好友的订婚派对撞期,所以他没有去参加。艾尔斯医生遇到的男子,一定是看到无人认领的名牌就戴上了。」

「混入派对的一百万种方法。你难道不认为宴会上的人们彼此认识吗?死者在人群中不怕有被人认出的风险。」

「我向博物馆确认了,他们核对昨晚的宾客名单,至少有四百多位来宾,所以很容易鱼目混珠。尤其是他还穿著西装燕尾服,他一定常常闯入。老天,甚至没有西装燕尾服。」

「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原点。我们的无名氏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尔思医师昨天和他在一起,她不知道吗?」

「她说不记得任何事情。你有找到她的车子吗?」

「有,车子还在博物馆提供给来宾的停车场,就和她说的一样。车子是上锁的,没有什么不寻常。」

「假设她没有开车,那势必是他戴她回家。」

「那他的车在哪?案发现场没有车辆的踪迹。」佛斯特指出疑点。

珍思考著波士顿的地理位置,意识到如果从博物馆回到莫拉在布鲁克林的家,那么案发现场顺道在回家路上。她不喜欢推理出来之后的结论。因为结果是无名氏先生送往莫拉回家时遭人杀害。代表著她曾经和凶手在同个时间待在同个地点。

除非,莫拉就是凶手。

「检查莫拉住家附近区域停靠的车,」珍说。「看看有没有任何不属于当地住户的车子。」

「妳该不会是想……」

「佛斯特,我们必须这样。我们没有选择,」莫拉从急诊室出来,她已经穿好衣服,珍正好和莫拉对上双眼。「现在,她是我们唯一的嫌疑人。」

 

这辆车停在莫拉住家的对面,是辆黑色LaCrosse,车牌的图案是麻萨诸塞州,由一位住在布雷恩垂的寇里斯托佛.斯甘罗登记。附近的邻居对这辆车一概不知,他们早上出门就发现这辆车停在这。

「没有上锁,钥匙没有拔下来。」佛斯特说。「看看那。」他指著副驾驶座的踏垫,顿时珍的心凉了半截。那是她在莫拉咖啡桌下看见的高跟鞋的另一只。

「拖吊车正在赶来的路上,」佛斯特说。「一旦让实验室采集,我敢打赌鉴识组马上就能找到她的指纹。」

「老天,那更糟了。」

「如果是其他人,我们现在就会宣读她的权利。」

「但她不是任何人,」珍说。「她是莫拉。」

「而我们都非常清楚近来有些警察巴不得看见她卷铺盖离开。」注一莫拉的证词使一位动用私刑的波士顿警官入罪服刑,大部分的同仁认为这是对蓝色制服的背叛。

「我们现在对寇里斯托佛.斯甘罗有什么线索?」她询问。

佛斯特点开手机研读当中的资讯。「年纪四十一岁、身高六呎二吋、体重一百八十磅。棕色头发、蓝色瞳孔。」他向珍展示了驾驶执照。「看起来很像我们的无名氏。」

「看看谁有名字了。」

「还没说完,我们把死者指纹寄给自动指纹辨识系统。发现斯甘罗有档案建立在数据库。两次逮捕,包含猥亵侵犯和暴力殴打。」

「他是强奸犯?有定罪吗?」

「没有,我们的受害者不是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他一直躲过一劫。」

但这次他失败了,珍心想。她穿越街道走到莫拉家门口。

她发现莫拉坐在先前自己离开的原处。她面前的咖啡未有动过的迹象,当珍走进厨房时,莫拉也抬起头。

「是他的车吗?」莫拉问。

「八九不离十。他真实名字是寇里斯托佛.斯甘罗。他住在——生前住在麻萨诸塞州的布雷恩垂,有印象吗?」

「我说过,我昨天晚上才遇见他的。」

珍忍不住开始研究工作台上放置刀具架,很难去忽略有个插槽是空著的。

「是三叉牌的刀子吗?」莫拉温柔的询问。

「妳说什么?」

「那把杀了他的刀,凶器。三叉牌是我的刀具品牌。这就是妳想知道的,不是吗?」

「还没有找到凶器。」

「接下来妳会开始采集指纹和血液,看看是不是和死者的伤口吻合。不要忘记看看洗碗机里的刀子。」她抬头凝视著好友。「妳有工作要做,我知道。」

珍坐在一旁。「那妳也知道——」

「我是嫌疑犯,」莫拉露出讽刺的笑颜。「这件事会让一些波士顿警官感到满意。每个人都讨厌盛气凌人的我。」

「那不是事实。」

「他们会很开心的指出杀人的基因不曾中断,有其母必有其女。」注二

「妳妈不代表就是妳。」

「我母亲是个怪物。妳认为他们会把我们母女放在隔邻的牢房吗?」

「够了,莫拉,看在上天的份上别说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

「那是丧气话。无论他对妳做了什么,使妳失落或是放弃。」珍倾身朝向好友靠近,激烈的评论。「我也绝对不准妳审判自己有罪。」

她们互相凝视对方几秒。

莫拉微笑的靠在珍的身上。「每个人都应该要有一位珍.瑞卓利。」

珍起身把椅子靠入工作台。「嗯,而这位珍.瑞卓利还有罪案要去调查。」

 

寇里斯托佛.斯甘罗的租屋处位在布雷恩垂一条被树荫覆盖的双卧室排屋幢。联络了负责屋子的租屋中介西格尔先生,当他们走到门廊时,「恐怖,太恐怖了。」他不停喃喃低语。「他是位好客户。他完整的保持屋内如同先前租他的模样,」西格尔伸手表示会把草坪修剪整齐的租屋者向来少见。「你们可以看见前院是多么完美无瑕。」

「他从来没有不良的纪录?」佛斯特问道。

「没有。他大概是九个月还是十个月前搬来的,付款都是由线上财务帐户转帐,轻而易举。优良的信用评级。他的银行里有十万的存额,还提前支付前三个月的房租。」西格尔打开了大门。「每位中介都希望这种租户找上门。」

直到你发现完美的租户是潜逃在外的强奸犯。

珍和佛斯特走进死者生前的住处,进入眼帘的是黑色皮沙发、液晶大萤幕和镀铬玻璃的咖啡桌。如果曾有女人和他同居,那么也无法在这些冷色的摆饰中察觉到她的存在。

「看看屋内保持的井然有序?」西格尔先生继续推销。「原模原样。」

「想也知道。」珍说,双眼聚焦在一幅占据整面墙的照片。内容是一只目露凶狠的豹,牠躲在隐蔽的草丛中,双瞳闪耀著猎食时的雀跃,那鼓起的肌肉显示皮毛下的爆发力不容小觑。大自然的完美猎食者。

「我想你们是想找有什么线索,是吧?」西格尔先生自问著,珍和佛斯特继续巡视,厨房、书房,甚至到卧室,清一色都是黑白分明的色调摆设。

「你有他亲朋好友的联络方式吗?」佛斯特问。

「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他只身一人。」

「朋友?社交?」

「我只是个租屋中介,和客户变的亲密和我的工作无关。」当珍打开衣柜抽屉时,皱起了眉头,袜子、内衣与毛衣无不一整齐叠好。「话说他是怎么死的?是因为强盗还是什么事故?」

「目前仍在调查。」珍回应。

「中枪了?被刺杀?还能是什么?」

她忽略一连串没必要回答的问题,留意到床头柜上的笔记型电脑。打开后珍发现有密码需要输入。

「感觉不像单纯的强劫,」西格尔先生继续自问自答。「我是不是该开始担心了?像是他有可能在我的租屋处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喔,老天!就知道他好的太诡异了!没有人会提前缴房租的,所以他是毒贩吗?」

「瑞卓利!」佛斯特从浴室那头喊声。

她发现搭档跪在水槽下的收纳柜前。他起身拿著寻得的拉链袋。「看我发现了什么。他之前把它藏在清洁剂的后面。」

透过拉链袋透明的包装,看见内容物贴著原先的包装,标前上显示药物出自罗氏药厂。她望向佛斯特。「氟硝西泮注三。」

「什么?不就是迷奸药吗?」西格尔先生震惊的分享感受。「天杀的他怎么会有种鬼东西?」

「我只想到一个原因,」珍说,转头向中介询问。「告诉我关于所有和寇里斯托佛.斯甘罗的资讯。」

「我说了,他是好客户。」

「是,是。准时付钱、修剪杂草。我要问的他有带女人来这吗?邻居们有没有抱怨过?」

「没有。我没收到投诉,没有龙蛇混杂的派对或是吵的要命的音乐。事实上,他晚上几乎不在这。我原先以为他是去女友家过夜,但他说自己是单身男子。」

佛斯特的手机响了,他离开浴室去外面接听来电。

「他做什么工作?你说他是软体开发员?」

「算是自由职业者,他在家工作。我认为不用去看他的纳税申请单,毕竟他的户头有那么多钱。妳认为那是骗人的吗?他真的是软体开发员吗?」

「对于斯甘罗先生说的真伪我也无法下定论。」除了他有足够的药物可以毁了一群女人的未来。

佛斯特出现在门口。「妳想不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对她说。「我们得谈谈。」

看到对方严肃的神情,她立刻离开死者的住处走到外面。到马路旁才停下动作,确定西格尔先生无法听见他才开口说话。

「我刚刚得到斯甘罗先生两次逮捕的资讯。」佛斯特说。

「他为什么从没被定罪?」

「第一次,酒吧的监视器录到他带走第一位受害者,芳龄二十六岁的凯蒂.欧布莱恩。不幸的是受害者过了一个星期才报案。由于凯蒂对于当晚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所以指控无法成立。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对于那晚她没什么记忆。几个月后她自杀了,凯蒂拿著父亲的枪,饮弹自尽。」

「斯甘罗毁了这女孩的生活,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女孩的父亲崩溃了。汉瑞.欧布莱恩曾在公开场合恐吓斯甘罗要杀了他。威胁也使老欧布莱恩受到控告。」

「所以汉瑞.欧布莱恩也有了动机。如果真的他下手,逮捕他之前我会先拍他肩膀感谢他。」

「我们都会。」

「那斯甘罗第二次被捕的情况呢?他又是怎么逍遥法外的?」

佛斯特叹了口气。「很复杂。」

「别告诉我又是自杀。」

「没有,第二名受害者还活著。一年半前,莎萝.夏皮罗在艺术画廊的招待会遇到一名男子。隔天她在自家醒来,发现被人性侵。那时画廊的人注意到搀扶夏皮罗到车上的男子动作有些奇怪,于是记下了车牌号码。这就是找到斯甘罗的过程。」

「那为什么没有结案?」

「因为斯甘罗宣称他把莎萝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如果她被强暴,难道他们没有采集到DNA?」

「诡异的地方来了。他们确实有采集到男性精子,但和斯甘罗的DNA不符,而受害者也没有伴侣。」

珍无语的瞪视他。「所以是别人强暴了她?」

佛斯特点头。「我们死者只是个中间者。当时负责的人员把采集到的DNA送去CODIS注四,系统发现和麻萨诸塞州其它五件性侵案得到的DNA符合。」

「连续强奸犯。」

「更糟的还没结束。上个月,最新的受害者遭到勒毙死亡。所以这位躲在暗处的男子面对的指控已经变成谋杀。似乎,我们的死者寇里斯托佛.斯甘罗正在向凶手提供受害者。」

 

3

 

汉瑞.欧布莱恩六十二岁,但从他双眼凝望门口的神情,空洞且哀伤使他的外表显得更加年迈,犹如悲伤成了重担压垮了他应该有的活力。「我当时知道未来某天警察会来问我一些问题,」他说。「所以斯甘罗再度得逞了,对吧?」

「我们相信是的。」珍回应。

「像这种禽兽,他们不会有一天突然金盆洗手。他们只会继续,收割他人的痛苦滋养自己的欲望。」汉瑞退开一步,让两位警官进入。「告诉我该怎么帮助你们逮到那个混蛋。」

进到室内就能知道幢有年纪的老房子,到了客厅之后,灰尘和霉菌的气味,加上老旧地毯一再磨损的棉絮,上述几种累积多年的味道闯入鼻中,珍简直可以借由嗅觉判断房龄。引起她目光的是墙上张张生活照片,所有照片的主人翁是同一位黑发女孩。小时荡秋千的她、穿著学士服的她、和一名男子幸福合照的她。珍细看照片中的男子,惊赫的发现那是汉瑞.欧布莱恩——强壮、快乐且年轻版的他,完全和眼前这位身陷哀愁的男子判若两人。

「凯蒂还有那么多东西想要分享给世界,」他感慨的说著,双眼凝望著已经过世的身影。「不只是她的善良和笑声,她还很聪明,是我们家中第一位上大学的人。白天上课、夜晚打工,她刚取得历史博士学位。所以她决定出外庆祝。最后一站是在酒吧,凯蒂喝了很多。那时没想到……」欧布莱恩清了清喉咙,转头看向窗外。「一星期过后她才说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时已经没有多少证据留下。她没有一刻停止责怪自己。因为她聪明,所以才觉得自己蠢的无可救药。」

「她不该为自己遭受的罪刑负责。」佛斯特安慰。

「你以为我没这样说吗?」欧布莱恩低吼。他的愤怒来的快,消逝的也迅速,取而代之的是崩溃。「她用我的枪自杀。所以我也怪罪自己,我注意到凯蒂是那么沮丧,而我应该更努力的帮助她走出来。我当初只是觉得她……」她摇头叹气。「我很内疚,但真正应该惩罚的是斯甘罗才对。他毁了我的美丽女儿,也是我唯一的骨肉。」

「寇里斯托佛.斯甘罗已经死了。」珍回应。

欧布莱恩惊讶的抬头。「什么?」

「他的尸体今日被人在中央公园发现。」

「谋杀?」

「是的,昨晚发生的。」

欧布莱恩一语不发,试著消化讯息。「是个好消息,」他说。「很高兴能在我有生之年,看见有人行使正义。」他停顿。「这也是你们到这的原因,对吧?」

「你曾经威胁过斯甘罗先生。」

「该死的没错。我希望自己能狠下心去做,但我没有那个种。」他的语气中充满著对于自己胆怯的厌恶。「我无法去释怀。」

「你大概可以意料到我下个问题。」珍说。

「我猜是『昨晚你在哪?』」

「你要回答吗?」

「当然,我那时去斯万普史考特拜访一位女性朋友。在她家一起用餐,吃完饭后看了电影,喝了几罐啤酒。我猜,午夜后我就回家了。」

珍研读欧布莱恩的面容,眼窝凹陷,实在很难想像他熬夜或是和女人约会。「你的女性友人名叫?」她寻问。

「莫妮凯.凡格斯。她的母亲和她同居,联络资料电话簿上有,所以你们可以打电话给莫妮凯确认。」

「我们会确认的。」

 

寇里斯托佛.斯甘罗的第二位受害者莎萝.夏皮罗不太愿意开口。她疑心重重的开门,门链未解开只用门缝注视他们。「我真的不想回忆起那段噩梦。」她说。

「夏皮罗女士,我们正在调查一件凶杀案件。」珍说。

「如果要问我说斯甘罗死了我要做什么,那我打算庆祝一下。这就是我要说的。」

「妳完全有资格希望他死。」

「那天杀的当然。」

「意味著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前来了解。我知道要谈他对妳做了什么不容易,但妳必须明白这是必要的过程。」

莎萝无奈地叹气,最终还是解开门链,打开门让他们进来。「让我们尽快结束这件事,然后我就可以开瓶香槟庆祝了。」

她的公寓令人目瞪口呆,透过落地窗可以一眼收进联邦大道。家具和摆设品刻意选择风格协调良好的组合,乌木书架上尽是所费不赀专门介绍艺术的书籍。

莎萝注意到珍对她的藏书展现出几分好奇。「警探,妳对艺术有研究吗?」她问。

「我知道我喜欢什么。」

「大多人都这样回答。」

「妳有自己的画廊,对吧?」

「在纽伯里街上,但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莎萝看著墙壁。「这就是他找到我的方式,」她低语说著。「我参加了朋友的画廊招待聚会,那么多人中,她选择对我下手,像是狮子挑选羔羊。」

「我们很抱歉让妳回忆起那么不堪的经历。」

回忆?」莎萝摇头。「这种事情不会离开的。我知道他看起来多么迷人,他渴望著把我灌醉。当我隔天早晨醒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纵使我记不起来。天啊,当时我知道世界在我面前崩毁了。我做了受害者该做的每一件事情,一位被强暴的受害者该怎么去收集证据。我没有洗澡而是直接冲去急诊室检查,并向警察举报。招待会上的一名来宾看到我跌跌撞撞的被扶到斯甘罗的车上,她心里想著最好记下车牌号码。当我看到警方要我指认的照片时,一眼就认出他的那张嘴脸。我向警方发誓,对我下药的就是寇里斯托佛.斯甘罗。」

「但他不是强暴妳的男人。」珍接续。

莎萝的神情变的沉重。「我一直告诉警方他们哪里出错了。一定是检验人员搞错DNA之类的,或是样本受到污染。但当时情况逆转,反而一切都成我的错。不可靠的控诉和人证,我成了那位误会他人善举的女人。」

「妳对第二名男子完全没有印象?」

「对于那晚我不记得很多事情。有时,回忆会惊鸿一瞥让我看见片段,一张男人的脸,模糊到我无法确定这是真实存在,还是我脑中自己捏造的。」她发出刺耳哀痛的笑声。「应该相信我通报的警方,反而认为是我捏造。最后连检察官也无法触及,DNA这线索也不了了之。」

「就算如此,妳肯定在招待会上见过寇里斯托佛.斯甘罗。」

「当然。之后我发现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受害者,还有另外一名女孩,凯蒂.欧布莱恩。凯蒂刚获得博士学位,当时她在酒吧庆祝,而斯甘罗就锁定了她。凯蒂自杀后我看了相关报导,发现斯甘罗专门对同一类女性下手。成功和充满自信。」

还有充满吸引力,看著莎萝.夏皮罗的举手投足,珍心想著。那些从她口中说她性质都和莫拉符合。这使她感到寒意,想像一名猎食者在人群中锁定了好友。他悄悄的盘旋在莫拉附近,准备伺机而动对他新的猎物下手。不知何故,莫拉逃过一劫,她没有走向凯蒂和莎萝的命运:她没有被强暴。

反倒是斯甘罗成了受害者。

「所以是谁?」莎萝问道。「是谁杀了他?」

「这就是我们来这的原因。」

「我有动机。」

「一位完美嫌疑人。」

「可惜的是我有不在场证明。妳说他是星期六夜晚死的?」

「没错。」

「周六晚上,我有朋友拜访我。她住在这,我们一起吃饭、聊天聊到深夜。大概在午夜的时候各自回房休息。」

「请问妳朋友的姓名是?」佛斯特询问,并拿出笔记本准备纪录。

「茱雅.陈。」莎萝拿起自己的的通讯簿,翻到记著朋友手机的那页。「我会给你们她的号码。因为我相信你们想要确定我的不在场是否成立。」

 

「两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成立,」佛斯特说。「茱雅.陈说她和莎萝.夏皮罗聊了一整晚,而莫妮凯.凡格斯说汉瑞.欧布莱恩确实有到她在斯万普史考特的屋子和她见面。所以这两名嫌疑犯似乎可以排除了。」

波士顿警察局的晨间小组会议,坐在会议室的有珍和佛斯特,然后是摩尔警探和克罗警探,最后是马凯特副队长。自从发现斯甘罗的尸体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仍未寻获凶器,验尸之后证实死亡原因是背部和胸前有多处刀伤,疯狂的攻击表示凶嫌失去理智。

「所以我们又只剩下一位嫌疑人,艾尔思医生。」马凯特副队长说。

「我们应该著重在现有的证据,」克罗警探从未掩饰对于莫拉的厌恶,可能是她的权威使他的男性自尊受挫。或是她的冷静让他感到威胁?「她的鞋子和指纹都出现在死者的车上,博物馆的监视器也拍到两人一起走出去——」

「莫拉那时没有意识,」珍说。「她是被人搀扶。」

「他的车停在她家门口对面。如果有人问我,我会说他们两人离开了晚宴后,她在中央公园杀了他之后开车回家。」

「在晕眩的状态下?」

「失忆这借口也太好用了,难道妳不这样认为?再说,也没有性侵证据,没有精液存在。如果斯甘罗对她下药打算侵犯她,为什么没有做到最后?」

这番言论彻底惹恼了珍,听他毫不在乎的评论关于莫拉痛苦不堪的细节。不单只是讨论他们的受害者,莫拉是她的朋友,她坐在椅子上压抑著情绪,手握拳头的抵著桌子。「那你告诉我,她衣服上鲜血在哪?你不可能刺了一个人十五刀,还能滴血未沾的开车回家。」

「她换了衣服。」

「她穿的衣服和在博物馆录到衣服一样。」

「如果他带她回家后,那他又是怎么在中央公园被人杀死的?」克罗继续说。「尤其是他的车还停在她家门口。」

「显然还有另外一台车,」珍说。「还有其他人参于。那人把斯甘罗带去中央公园后杀了他。」

「是齁,就是妳一直说的神秘藏镜人。」

「在莎萝.夏皮罗体内发现不知名的男性精液。还有第二位嫌犯。」

「或者是莎萝.夏皮罗满口谎言。一定是她和男友做爱后忘了,然后指责无辜的人。」

佛斯特回应。「莎萝没有唬弄我们,她是个优秀的专业人士。」

克罗看向佛斯特。「我们的女性专家开口了。」

对佛斯特而言这句话讽刺且残酷,他的妻子离开了他,他仍因为破碎的婚姻而哀伤不已。佛斯特僵硬的不说一句,但他不会回呛,他的本质就是那么温柔。

「你很注意莫拉,」珍对克罗说。「你试图让眼前的证据符合你一厢情愿的说法。」

「妳才是直呼她莫拉的人,」克罗刻意指出。「妳们的关系使妳无法客观的对待这次案件。」他转身面对马凯特副队长。「当朋友成了主要嫌疑人,会对案件造成干扰。」

「这次是受害者。」珍说。

「她一直灌输我们这个念头,」克罗说。「听著,我不是说斯甘罗完全无辜,无论是谁杀了都等于帮了我们一个忙,也许他试图伤害她,而艾尔思医生只是稍为的反击。毕竟,她的生活中有太多实例可以参考,而且她很聪明,知道怎么找到一个好故事去逃避。」

「瑞卓利,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马凯特回应。「还有谁要报告?」他转向摩尔警探。「关于斯甘罗的车子,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摩尔用平常冷静的语气报告。「鉴识组还在努力破解在座位底下找到的手机。手机本身有TracFone的保护,同时还设有第二组密码,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破解。老实说,座位下被发现的手机,我认为是死者在特定情况下才会使用的可能性很高。」

「专门通知他的同伙。」珍说。

「破解手机的密码,或许就能逮到藏镜人。」摩尔说。「我看了CODIS的搜寻结果。对于采集到未知DNA的性侵案,犯案时间横跨四年,最远的离波士顿三十英里。」他在笔记型电脑敲按,向马凯特展示其他三位女性的照片和报案资料。「你们会发现莎萝.夏皮罗、凯蒂.欧布莱恩和三名受害者的共通点。她们都受过高等教育,且是有所成就的女性。地点都位在高级聚会,类似招待宴会或是商务聚会。我们可以看见在事件发生之前,资料库显示其中一次的报案,证人的描述和斯甘罗符合。」

「但她们的体内没有他的DNA。」马凯特说。

「是的,」摩尔接著说。「他可能只是绑架,但侵犯的人不是他。」

马凯特皱起眉头。「他只是个供应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用去工作的原因,」佛斯特说。「他宣称自己是软体设计师,但我们无法找到任何就业纪录去辅佐这项说法。他的帐户有三十万美元,才是他的正职。」佛斯特点开受害者的照片。「而且每次的报酬可不低。」

「难怪,」马凯特评论。「斯甘罗承担在外的风险。他负责在公共场合露脸和挑选受害者,确定目标后下药送到受害者的住处。」

「就算有人举报,也只会查到他的地址。」佛斯特补充。

「此时藏镜人出现。这些女人都已经被下了药,她们也无法看清楚到底是谁侵犯了她们。DNA不是斯甘罗的,所以就算他被捕也无法判定他强暴罪。这是完美的工作,而斯甘罗只是个出苦力的员工。」

「不管是谁和他合作,可以确定他付钱不手软。」佛斯特说。「但可能是斯甘罗想要更多钱,也许他打算敲诈对方,引来杀身之祸。」

「那为什么斯甘罗还要为他工作?」马凯特反问。「因为星期六的夜晚,他出现在晚宴上寻找新的受害者。」

珍认定他找到了雇主偏好的女性,聪颖、美丽和自信。全都适合套用在莫拉.艾尔思身上的形容词。

「他只要上等的受害者,」她用缓慢的语气推理,凝视著摩尔从屏幕上点出的受害者们。「也许他害怕这种类型的女人、也许他怨恨,这就是为什么他必须征服她们的原因,用侵犯的方式去削减她们的存在。问题是为什么他不自己去下手?为什么要承担同伙跳票的风险?」

「也许他有缺陷,」佛斯特猜测。「所以无法靠近她们。」

「或是他格外引人注目,」摩尔分享自己的观点。「人们会一眼就认出他。」

第二种可能性扰乱了珍的思维。她想,金钱和权力,那是凶手追寻的目标吗?这名愿意让其他人承担风险也不惜对受害者再度伸出魔掌的凶手?

莫拉差一点成了受害者之一。

但周六的晚上,合作关系出了问题。晚宴上时工作没有问题,斯甘罗选定好目标后把氟硝西泮放入她的饮料中。他扶著被药物影响的受害者到他车上。从莫拉的皮包里抽出的名片,背后写著她家的地址,死者拿下后放进口袋。他开车送她到布鲁克林的家中,用她钥匙开门进去,将莫拉放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等待噩梦降临。

但出于不知的原因,主谋没有侵犯她。那天晚上他现身了?还是他决定要再继续等待?

他也已经知道该去哪才找的到她。

 

4

 

午后,莫拉走进法医办公室所属的大楼。柯斯塔斯医师看见她后站在咖啡机旁僵在原处。她的秘书露易丝掠过电脑萤幕注意著她。莫拉没有打招呼,只是毅然决然地走进办公室后关上门。毫无疑问,他们都耳闻了消息,只要事情关于医学和执法,实在没什么秘密可言,但她知道布里斯妥医师已经验尸完毕,意味著他知道寇里斯托佛.斯甘罗的死因。他清楚知道她家住址在死者口袋被人发现,斯甘罗的车辆停在她家门口,更不用提他车上留下的指纹和高跟鞋。

最折磨的不是人们把她认作嫌疑犯看待,不,而是那些细节述说她是无力反抗的受害者。容易上当的女人,轻易的被人盯上且下药。虽然她没有被侵犯,但可以感觉对于受侵犯者的羞辱和脆弱在她身上表露无遗,当下她只能全神贯注地迈开步伐走进办公室。她想,这是反击的方式。首先,勇敢的露出自己的脸。

露易丝敲门,之后走进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妳还好吗?」她关切的询问。「我很担心妳,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一样关心妳。」

「没事,露易丝。」莫拉平静的如往常开启电脑,恰似今日的她未曾受到任何创伤,和他人不无异样。继续检查他人的伤口,而不是检视自己的伤疤。

「妳真的没事吗?」露易丝已经当她的秘书有很久一段时间,以至于莫拉无法想像有哪天上班时没有这位同仁在柜台迎接她,高兴地递给她咖啡。纵使处理的是人们的悲欢离合,露易丝总是充满善意,露出安慰的笑容鼓励所有人。但今天莫拉不想要她的同情。

「我需要寇里斯托佛.斯甘罗的尸检报告。」她说。

这般要求让露易丝吓坏了。「就是……那个男人……」

「我知道他是谁。妳能帮我拿到吗?」

「好的,没问题。」露易丝开门准备离开,然后回头望著莫拉。「如果妳想要聊聊,无论妳需要什么,妳知道我就在这。」

毫无疑问露易丝认为她需要拥抱安慰,或是一个肩膀可以哭泣,但此时此刻莫拉需要的是资讯。任何有助于她恢复那段空白记忆的媒介。根据目前所知,我杀了他。

她对寇里斯托佛.斯甘罗有基础的认识。她知道他被逮捕两次,都是被女性控告同样的内容,两位受害者都讲述了相似的过程。斯甘罗在欢闹的场合遇见她们,并友善的提出续杯的动作。莎萝.夏皮罗和凯蒂.欧布莱恩两人几小时后都在自家头痛欲裂的醒来,对于当晚的事情未有任何印象。在两则案件中,指控都无法成立。

凯蒂.欧布莱恩没有走出阴影,她的情绪始终被那晚的空却纠缠著,几个月后选择自杀,结果令人心碎。

但是,还有后续。

她在网路上发现关于凯蒂父亲,汉瑞.欧布莱恩的网路报导。他曾要胁斯甘罗自己会杀了他。透过照片,看见的是汉瑞身为父亲失去子女的哀恸,双眼被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出现的影像使她惊讶,当露易丝把斯甘罗的尸检报告放在桌上时,她几乎没有刻意留意,直到现在。

汉瑞.欧布莱恩,为何你如此眼熟?

接著她打开尸检报告,阅读斯甘罗的报告。布里斯妥医师详细的纪录胸前汉背后总计十五刀深浅的刀伤,她跳至结论,被布里斯妥医师的结论给意外:基于伤口不同的宽度和深度,可以判断凶嫌使用了两种尺寸的刀器。

发狂的刺杀,两个不同的凶器。

据她所知,犯案武器尚未寻获。她自己珍贵的德国刀具被波士顿警局扣留,目前正在犯罪实验室检验分析中。难道她真有能力杀人?在斯甘罗的胸膛和背部刺下一刀又一刀?她知道使用安必恩注五药物的患者,还是可以开车和吃饭,只要有目标的行动,对旁人而言患者是清醒的状态,但药效过后患者也会忘记先前的行为。若是使用氟硝西泮,她可以执行类似的活动吗?还是她无意间释放了内心深处的黑暗,让内心中的怪物控制了她的行为?

也许我和我的母亲还是有些不一样。

如果意识允许,她会闭上眼,寻找记忆中薄弱的部分。或许她得以瞥见灯光,听到声音,遥远却依旧能传入耳里,但不够坚定的使她确定是否真实存在,她无法抓住并继续回忆后续剩下的经历。

如果我杀了他,那我会对犯案现场有熟悉感吗?

当她离开办公室准备离开时,几乎没有和露易丝再见,她可以再次察觉同事们的注目礼,也许想知道她是否能撑过这次难关。即使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否能存活。

温暖且惬意的夏日傍晚,当她走到中央公园的时候,看见慢跑者依循河道沿岸的步道尽责奔跑著,一对夫妻在莱弗里特湖畔悠闲散步。根据尸检的内容,她循著泥岸走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想要发现在哪并不难,鲜黄色的禁止进入的布条被风吹著纠结在一块。她认出了河边的长凳和照片中出现的树木。土壤中的平行泥痕显示鉴识人员利用担架将尸体抬到湖边,她望著这片被人们干扰的地方,标示著办案人员的来往和纪录。

根据报告,斯甘罗是在步道上遭受袭击。然后尸体因为坡度而沿著湖岸滚落至岸旁,石头因为干涸的血迹显得黯沉,她想,此处是他流血之死的终点。但在她此刻所站的位置,他被刺伤尚未死亡。

她闭上双眼试图借由黑暗回忆此处。她尝试挖掘内心埋没的记忆。逼迫自己唤醒手拿刀子,弑刃男子活生生的肉体。

原先躲在树缝间的双瞳张眼。她转身注意到那对目光,大概距离十码,一名男子站在树林中。他在那多久了?她一心一意的寻找案发现场的时候,难道无意间忽略了他?刹那,她也发觉这条步道多么寂寥和安静。没有气喘吁吁的慢跑者,或是和乐融融的夫妻,只有她和这名陌生男子,两人互相凝视著。

「妳和警察一起来的?」他喊问。

「不,没有。我只是过来看……」

「那妳一定也听说,新闻报导有名男子在这遇害。」他向前走到莫拉身旁凝视著下方的水流。「我想应该就是在那发生的。」

她望著他,突然意识到为何如此眼熟。「你是汉瑞.欧布莱恩。」她说。

他惊讶地看向她,她以为在他的双眸注意到过去似曾相似的眼神,但那不可能。因为他们不曾见过。

「妳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问。

「我知道你的女儿是他的受害者之一。」她眼神望向斯甘罗陈尸处。「我在《环球邮报》上读到。你威胁他,因为妳女儿……」莫拉的声音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他苦涩的说出她没有吐出的字句。「自杀了。」

「我很遗憾,欧布莱恩先生。我无法想像失去儿女的切肤之痛。」

「有谁能够可以想像,直到发生在自己身上,顿时痛苦成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他凝望湖水。「我来这里唾弃他的死亡。这让我显得很邪恶吧?」

「这只是显示你是位悲伤的父亲。」

他点头,瘦弱的肩膀瞬间瘫软。「我知道他死了,但感觉却没有想像中的快活。我的感觉只有……松一口气。」两人再次四目相交,不知何故莫拉再次感受到内心莫名的冲击。我认识这人,而且他懂我。「为什么妳要来这?」

「我想目睹他死的地方。」

「妳认识他吗?」他停顿,开口时多了几分异样的平静。「这个杂种也伤害了妳?」

她没有接话,但他知道面前的男人看见了她脸上未明说的回复。是的,他伤害了我。下个问题是:我有伤害他吗?

「享受这刻,」他说。「我们应该祝贺怪物的殒落。我曾经担心死前无法看到这混帐受到制裁,但我还有一口气,而他已经滚去地狱了。」

最后五个字激起了共鸣。不是因为用字,而是那样的语气和情绪。她以前听过。

「抱歉,失陪一下。」她低语并退开准备离去。

他直视著她的脸,目不转睛地看著。审视著。

慢跑者成双的脚步声打断了凝视。当下,莫拉避开了他的眼神离去,她快步离开回到莱弗里特湖,走向人潮。中途只有一次,她转头回顾,她依旧看见他站在原本她离开的地方,但他不曾转移对她的注视。

她上车后直接回家,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不停颤抖。等到回家后,车子停进车库后而车门关上后,她的呼吸才慢慢地恢复正常,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平缓。

回到屋内。莫拉首要做的就是打电话给珍。

「汉瑞.欧布莱恩,」她说。「你们有侦讯他吗?」

「我们当然有,」珍说。「妳怎么知道他的?」

「我知道他曾经威胁斯甘罗。凯蒂.欧布莱恩自杀后,他的恐吓有上报。珍,我认为他有牵涉当中。我听出他的声音了。」

「妳和他说话了?妳以为在做什么,办案中途和其他证人对话?」

「我们无意间在中央公园遇见的。我前往案发现场,希望能唤醒一些记忆,刚好欧布莱恩在那。我们聊了几句,突然有——有个片段闪过。我曾经听过他的声音,珍。或许那晚他也在场。」

「星期六?」

「这有可能的,对吧?虽然我有很多东西没有印象,但零碎的影像我还记得。像脸和声音。」

「不可能是欧布莱恩,星期六晚上他有不在场证明。」

「妳确定不在场真的成立吗?」

「他那时去斯万普史考特拜访一位友人。佛斯特和我有确认,她发誓欧布莱恩在她家待到了午夜。」

「她的证词可靠吗?」

「对方是名建筑师。那晚她的母亲也在。显然,友人想要凑合汉瑞和她妈妈。不在场证明是无庸置疑的,莫拉。」

但即使她挂断电话,莫拉始终无法忘怀对于那晚确切听到汉瑞.欧布莱恩的声音。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尽量放松自己,尝试唤醒其余被遮蔽的记忆。现在她坐在周末醒来的地方。前天晚上有人把她放在这张沙发上。那人说了话,她还记得说了什么吗?她闭上眼睛回想。

门铃响了。

她起身,心脏怦怦跳著。她强迫自己离开客厅到玄关开门,透过猫眼确定来者何人。

是名娇小的黑发女子,漂亮且可人,站在门廊上等她应门。

莫拉深呼吸,任由紧张退散。她开门。「妳好?」

「我很抱歉打扰了妳,」女子道歉。「但我原本打算去拜访戴维.查兹沃。我知道他住在这附近,但我手机刚刚没电了。可以让我借用一下妳的电话簿吗?」

「当然,请等等。」莫拉回应,准备走向厨房,她记得自己把电话簿放在厨房的柜子。当她才走到了客厅,她听见前门关上的砰然一声。

还有身后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5

 

珍坐在办公桌前,方才和莫拉的对话使她感到困扰。有个片段闪过是莫拉对于欧布莱恩的描述,同时也使她相信两人见过面,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星期六晚上欧布莱恩在斯万普史考特的友人家。

她拿出替欧布莱恩作证的莫妮凯.凡格斯的档案。三十五岁,一名女建筑师,住在一幢可以眺望大海的的独栋房屋。对于有关欧布莱恩的证词,她明确的向珍和佛斯特表示,欧布莱恩当天六点前来,和莫妮凯与她母亲用餐,之后三人一同看了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过没多久,欧布莱恩告辞返家。如果他们还需要进一步地确认,莫妮凯还向警方提供了母亲的手机以便查证。

不在场证明无庸置疑的。

但现在回忆起那段访视,珍意识到对于莫妮凯的细节突然变得很重要。她的自在和美丽,她也是位充满吸引力且事业有成的女性,自信、成就且漂亮。

符合莎萝.夏皮罗和凯蒂.欧布莱恩的条件,也和莫拉.艾尔斯一样。

她赶紧打开电脑萤幕,当她手机响时,珍正准备详加调查有关莫妮凯.凡格斯。

「我们终于破解斯甘罗的密码了。」佛斯特说。

「我们可以看见他的对话内容吗?」

「全都有,而妳很难相信我们在手机上发现了什么。」

 

当她走进犯罪实验室时,看见的是佛斯特脸上的兴奋之情。当影印机一张张印出资料时,他坐在电脑面前。

「他几乎没有用这只手机打电话,」他说。「但传的简讯倒不少。」他指著萤幕显示的通讯纪录。「我们可以看见这支手机传的所有简讯,最久的可以追溯到四年前。总共有十几封,都是传给同一个人。」

对于最新的一笔简讯时间珍皱起眉头。「斯甘罗在星期六晚上八点半发送了一则。」

「让我们看看内容,」佛斯特说著并点开简讯,内容只有一行文字。是显示莫拉在布鲁克林的地址。

「这就是斯甘罗告诉他的同伙下个猎物的所在处,」她说,高兴地拍了一下佛斯特的背部。「我们抓到第二个混帐了!」

「等等,妳需要看看其它简讯。」他控制著滑鼠,游标往下滚动。「有注意到日期?十八个月前是传送莎萝.夏皮罗的住址,再来是凯蒂.欧布莱恩。」

「所以我们有了他们每次性侵的证据,每位受害者的地址。」

「对,但妳看看这个。」他点击了九个月前的简讯。

珍速读了上方的文字,斯万普史考特。「这是莫妮凯.凡格斯的住家!她也是受害者?」

「所有受害者只有她没有报案,」佛斯特说。「还记得茱雅.陈,那位向莎萝.夏皮罗作证的朋友?她的地址也在里面。某种原因,这些女性找到方法联络到彼此。我们不只是找到更多受害者,她们还能互相给对方做出不在场证明。」

「这表示汉瑞.欧布莱恩有机会杀了斯甘罗……喔,老天。」珍赶紧拿出手机拨号。

「怎么了?」

「莫拉今天和汉瑞.欧布莱恩说到话。她认出他那晚有出现。」

「他知道艾尔思医生发现了吗?」

珍挂断电话。「她没接我的电话。」

 

他们进到莫拉家时,室内一片漆黑。灯没有打开,前门没有上锁。珍和佛斯特互看了一眼,知道黑暗中有可能的危机潜伏。两人手放武器上以备不时之需,珍打头阵轻轻地推开前门。她先进去,走到客厅。

骤然,台灯开了。使珍僵停在原处。

汉瑞.欧布莱恩抓著莫拉作为他的盾牌,他手中的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欧布莱恩,把枪放下!」珍命令,她举高紧握的枪。她听见佛斯特在她身移动的声音,他看顾其余珍无法注意的视线,同时也双手握住自己的武器。

「我们不想要使用暴力,警探。」另一个声音从暗处出现,珍惊讶地看见现身的是莎萝.夏皮罗,她优雅地从视线死角的扶手椅起身。「汉瑞只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借由杀死证人?」珍说。「刚好有人记得那晚你也在这,对吧?」她看向欧布莱恩。「你正在跟踪斯甘罗。喔,借由正义之名去动用私刑,我可以了解。这种败类死了,陪审团也不会在乎。」

「我不想坐牢。」他说。

「那你在刺死他之前,应该想到后果。」

「我应该这样想吗?」他摇摇头。「我告诉过你们,那晚我和朋友们一起。」

「她只是掩饰你的行踪。那个不在场证明无法成立。」

「不,依旧存在。我们建造的是座堡垒,警探。妳没有意识到,是因为妳还没找到最后一块拼图。」

「我们知道你们互相照应,我也知道对你的处境没有什么帮助。」她紧紧握著克洛克17。「把枪放下。」

「为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

「你的性命。」

欧布莱恩发出痛苦的笑声。「我的生命毫无意义。从凯蒂自杀时那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只是苟延残喘的得过且过。」

「所以向斯甘罗复仇?」

「还有他的同伙。」

他知道还有第二位男子。「我们会找到幕后主使,汉瑞。我发誓会让他付出代价。」

「喔,我知道你们会找到他的。」

「放下枪和我聊聊。让我们一起找到他,一起伸张正义。」

他似乎衡量著珍提出的景象,她看见了持枪者眼中的挣扎,犹豫不决。「永远也不可能。」

「什么意思?」

「正义,有时候你只需要轻轻地推一把。」语毕,他用力地推开身前的莫拉,使她跌坐在沙发一旁,他举起枪管指著珍。

珍和佛斯特同时开枪,枪管爆出火花。两人的子弹纷纷击中汉瑞的胸部,后作用力使他倒向身后的书柜,他震惊地看向他们,嘴角上扬著露出诡异的笑容。枪从他手上掉落,他慢慢的倒在地上。莎萝跪在他身旁,尖叫哭喊著。

他根本不打算开枪。

莫拉赶紧起身,还能感觉欧布莱恩细微的脉搏,她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术。但珍望著欧布莱恩的双眼,看见生命渐渐的流逝,她知道无论做什么也无法阻止死亡。

 

那天晚上,他们找到了第二具尸体。

鉴识小组循著斯甘罗的简讯找到收讯人,对方是住在牛顿市,四十二岁的威安廉.海司凯。他们发现海司凯先生倒卧在自家银色Mercedes的驾驶座上,车子还在车库里未开出门。根据尸斑他已经死了几天,意味著可能和斯甘罗同日死亡。死因:子弹贯穿太阳穴。几年前在迈阿密被通报失窃的史密斯威森手枪就在他的手中。

银色Mercedes的后车厢有个塑胶袋,里头装著两把刀子,刀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当鉴识组仔细的标记现场证据时,珍几乎可以断定刀上的血迹就是斯甘罗的。案子几乎宣告结案。证据得以让警方判断两起案子的关联:海司凯在中央公园杀了斯甘罗后开车回家,最后畏罪自杀。鲜血淋漓的夜晚,两位猎食者最终成了猎物。

对此,珍和莫拉都难以置信。

她们站在海司凯的前院,看著波士顿警察局将银色Mercedes拖吊离开,前往犯罪实验室。午后稍晚,天空的乌云缓速移动著,空气中弥漫著雷电的预告。

但对莫拉而言,风暴已经离她远去。「汉瑞是英雄,珍,」她说。「他从来没有打算伤害我,他拿的枪没有子弹。」

「我们不知道,我们没有选择。」

「你们别无选择只能开枪,这是必定的走向。他想要告诉全天下人,使她的女儿不被遗忘,而他也不用承受后果,」莫拉停顿。「他罹患了癌症。」

「汉瑞告诉妳的?」

「不是,今早布里斯妥医师做了验尸。汉瑞的身体到处都是肿瘤细胞。我想他知道自己来日不久,所以他选择这种方式去画上句点。」

却留下我面对往后内心的谴责,珍想著,望著晦暗的天空。即使妳是被迫扣下板机,取走一个人的生命也会在自己的灵魂上留下一道污浊。纵使那名男子迫使妳开枪。

「我们都知道这是经过计划的,」珍说。「汉瑞和那些受害者,他们一起策划了命案。他们互相保庇对方,据我所知他们每个人都刺了寇里斯托佛.斯甘罗一刀。十五处刀伤,分别来自不同的刀,而现场发现的凶器上没有任何指纹留下。」珍沮丧的叹气。「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无法去证明。」

「妳真的想要让她们认罪?」

是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的人,尤其是真相。如果是妳,会愿意漠视这案子的真相吗?」

「我差点也成为受害者。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因为药效倒在沙发上任人宰割,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但却没有,他们即使出现阻止了恶行。我无法说清当时谁在我身旁,或是有多少人。这次,我唯一可以确定是受害者们反击了。他们抓住了怪物并救了我。」莫拉直视珍。「他们救了我。」

也许这比任何一个真相还来的有价值,珍望著莫拉进入她的Lexus开车离去。她想起汉瑞.欧布莱恩生前说的话:正义,有时候你只需要轻轻地推一把。

你成功了,欧布莱恩先生。你做到了。

 

注一:想要知道详细内容,可以阅读系列作《缄默的女孩》(The Silent Girl )。

注二:想要知道详细内容,可以阅读系列作《莫拉的双生》(Body Double)。

注三:氟硝西泮(Rohypnol)为一种精神药品,强性镇静剂、麻醉前用药、安眠药,此类药物需要医嘱开立才能取得,同时也是所谓的迷奸药。

注四:FBI于1990年建立了DNA整合索引系统(CODIS),以协助调查人员比对证据,搜寻已判刑的性罪犯和其他暴力罪犯是否涉及其他未破案件。

注五:安必恩(Ambien)是一种镇静剂,也称为催眠药。可以影响睡眠障碍失眠者可能不平衡的大脑中的化学物质。

【影集介绍】

2010)身为重案组唯一的女性成员,珍(安姬哈蒙 Angie Harmon 饰)可一点也不输给精明强干的科萨克(布鲁斯麦克吉尔 Bruce McGill 饰)和佛斯特(李汤普森杨 Lee Thompson Young 饰)。对于珍来说,没有什么比时时保持警惕更为重要的了,她的个性仿佛是在和整个世界作战。

莫拉(莎夏亚历山大 Sasha Alexander 饰)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波士顿首席法医,比起待在鲜活热闹的活人世界,个性腼腆内向的她更乐意和她那些伙伴们一同享受闲散的午后时光,就是这样一个常人眼中的怪人

莫拉和珍是好友也是搭档,联手破获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案件,成为了行业内的美谈,与此同时,在场之外,生活之中,亦有各种各样棘手的难题等待在前方。

(2011)凶案组刑警珍和法医莫拉是知心密友,两人个性和办案手法却是截然不同。

珍在旧爱凯西(克里斯万斯 Chris Vance 饰)出现后,情感与身体上的创伤逐渐愈合,而珍的母亲安琪拉(洛琳布莱克 Lorraine Bracco 饰)要面对离婚的残酷事实。同时,珍的弟弟汤米(柯林伊格雷斯菲 Colin Egglesfield 饰)出狱了,却与莫拉发生情愫,莫拉的养母康斯坦丝(贾桂琳贝茜 Jacqueline Bisset 饰)与黑手党生父帕迪(约翰道曼 John Doman 饰)的关系让她的生活更加复杂,在爆炸性的最后一集中,珍必须从自己的职责与莫拉之间做出抉择,她们的友谊还能继续维持吗?

(2012)警察射杀法医的黑帮老大父亲!

一次引起争论的过失导致波士顿最会破案的同事之间产生痛苦的嫌隙,为了专心解决城市中令人发指的谋杀案件,珍和莫拉必须抛开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然而相较来自于父母各自的异常复杂混乱状况,检验尸体和追查真凶可以算是小儿科了。

莫 拉与亲生母亲霍普(莎朗劳伦斯 Sharon Lawrence 饰)碰面了,而她并不知道莫拉是自己的女儿,珍发现自己父亲,或是她弟弟,可能会成为一为孩子的爸爸,这也促使珍的母亲与自己上司卡瓦诺(布莱恩古 德曼 Brian Goodman 饰)产生暧昧关系,大家运用智慧和本能,两位好朋友在破案的同时也尽全力修复双方关系重获彼此信任。

(2013)阴谋论者,连环杀人犯,致命的加速赛车,毒贩。

波士顿最糟糕的坏人衬托出最棒的珍瑞卓利警探与莫拉艾尔丝法医,利用他们的专业技术和本能分析尸体,抓到罪犯和破案。

两 人的私生活就跟他们的专业工作一般复杂,当精明世故的莫拉更进一步了解自己亲生家庭过去的黑帮问题时,她努力处理所涉及的问题,而当性情急躁又实际的珍遇 到一个让她内心小鹿乱撞的英俊新上司时她重新考虑自己的远距离恋情,凶残又令人难忘的案件,当他们面对生活的改变和令人悲痛的决定时,他们就用著名的幽默 和慈爱让最要好的朋友通过最终测试,在此同时还能解决波士顿最棘手的犯罪案件。

(2014)珍发现自己怀孕,她把息第一时间把这消息告诉好友莫拉。

珍为了不影响警探工作,并且想要隐瞒妈妈安琪拉怀孕的事,但是安琪拉很快就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珍只好如实奉告。

高兴的安琪拉立即把珍怀孕的消息告诉珍的弟弟弗兰奇(乔丹布里奇斯 Jordan Bridges 饰)和汤米,他们都替珍感到高兴,于是珍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另一位警探科萨克,并请他一定要对其他同事保密。

珍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工作,挺著肚子继续做著危险的外勤工作,但是危险的警探工作这次危及的不只是她,可能连同肚中的孩子也会成为牺牲品。

(2015)上百封威胁性电子邮件,信用卡帐户被骇,她的住处被烧毁,在一位被谋杀的死者体内发现死亡讯息,有人要找珍报仇,而珍决心要查出是谁在幕后策划,当线索不断出现,她被指派由贴身保镳保护,波士顿警方最优秀的警员都在调查此案与时间赛跑,当莫拉看似被绑架而失踪时,调查变得更加危险也更让人费解,这两必须排除万难脱困并回到朋友与家人的怀抱。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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