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秋時期,禮崩樂壞,各大諸侯紛紛挑戰周天子權威。先是鄭國鄭莊公玩了個“周鄭交質”,一度成爲“春秋小霸”,後來就是春秋五霸。齊桓公就是這春秋五霸之首,他曾經率領諸侯攻打楚國而後訂立盟約。齊國爲什麼興師動衆討伐楚國呢?

  其時,齊桓公的霸主地位已在事實上確立,而其所依賴的武器,一是齊國改革之後的經濟實力,二是“尊王攘夷”的政治策略。在此前大部分時間裏,中原諸侯都沉陷在相互搏殺之中,將所謂的親情戚誼拋諸腦後;而在“南夷北狄”的夾攻之下,諸侯們出於共同利益的需求,才空前地團結在霸主旗下,一致對外。這是大的時代背景。當然,諸侯伐楚,還有切近的原因,就是楚國一心北上爭霸。

  齊桓公

  周惠王十八年(前659年)前後,楚國戰車出現在中原大地上,目標是四戰之地的鄭國,彼時整個中原一片混亂:齊國、宋國、曹國忙於抗狄救邢、衛,晉國陷入新一輪內亂,虢國與犬戎相鬥……從這一年開始,楚國乘中原混亂之機,三年之中連續三次攻打鄭國,而鄭國三次皆敗。

  雖然鄭國幾次打算向楚國屈膝求和,但齊桓公始終沒有放棄鄭國。楚國三次伐鄭,姜小白即三次召集諸侯會盟,謀救鄭國。第一次是檉(宋地,在今河南省淮陽西北)之盟,第二次是貫(宋地,在今山東省曹縣南)之盟,第三次是陽谷(齊地,在今山東省陽谷縣北)之盟。第一次會盟沒什麼好說的,參加者都是中原諸侯,諸如齊、宋、鄭、曹、邾之類,但後兩次會盟時,卻出現了兩個稍顯陌生的國家,江國(嬴姓,在今河南省息縣西南)與黃國(嬴姓,在今河南省潢川縣西北)。

  江、黃作爲淮河流域的小國,此前很長時間內都是楚國的附庸,如今它們赫然出現在齊國主持的盟會上,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其一,齊桓公“尊王攘夷”的成就已經越過中原,在淮河流域發生了重大影響,以至江、黃倒向齊國的懷抱;其二,在平定了北方的戎狄之難後,以救鄭爲契機,齊桓公即將發起對楚國的攻勢了。

  於是有了周惠王二十年(前657年)陽谷之盟後的“蔡姬盪舟”事件。齊桓公以蔡姬盪舟驚嚇到自己爲由,命人把她送回了蔡國。這個聽上去十分牽強的理由讓蔡穆侯姬肸大爲光火,所以妹妹回來不久,他就自作主張把她嫁給了別人。在那個時代,所謂“貞節”的觀念並不明顯,改嫁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可問題在於姜小白雖然把蔡姬送回了蔡國,並沒有聲明解除婚姻關係,名義上蔡姬仍然是齊桓公的夫人,這惹怒了齊桓公。以及由此順理成章出現的齊、魯、宋、陳、衛、鄭、許、曹聯軍伐蔡。

  討伐蔡這樣的小國,動用八國聯合顯然是太奢侈了。蔡國毫無還手之力,迅即崩潰。照理說,大敗蔡國,教訓蔡肸一頓也就夠了,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聯合軍離了蔡國,並沒有北返,他們繼續向南,一路進軍到了楚國的陘地。

  召陵故城遺址

  至此,看似事出偶然的“蔡姬盪舟”一事,似乎可以賦予一種全新的解釋,說起來,簡直就是一套連環計:齊桓公與蔡姬泛舟,是爲了找茬把她送回蔡國,以激怒蔡穆侯姬肸做出不理智的反應,然後以伐蔡爲藉口,順勢南下伐楚。伐蔡是掩護,伐楚纔是齊桓公的根本目的。

  顯然,這樣的解釋有些牽強,因爲它太過“理想化”,任何一個步驟出錯都會導致全盤計劃落空,比如,姬肸不讓其妹改嫁怎麼辦?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自從“息嬀過蔡”事件之後,蔡國很長時間內都是楚的屬國,蔡肸也是唯楚國馬首是瞻,齊桓公高舉“尊王攘夷”的旗幟,若要討伐蔡國,並不需要絞盡腦汁找什麼藉口。

  無論如何,“蔡姬盪舟”一事恰好發生在齊桓公伐楚前的敏感時刻,就很難說它與伐楚沒有聯繫。或許可以比較合理地解釋如下:“蔡姬盪舟”的確事出偶然,但齊桓公利用了這件事,以伐蔡做藉口,乘機伐楚。也正是因爲這樣,八國聯合軍的行動一開始並未引起楚國的注意,故而能夠長驅直入楚國境內。

  最終,中原聯軍的這次大規模南征結束於召陵之盟,這是齊桓公一生中最重要的會盟之一。雖然這次會盟的具體內容已不得而知,但顯然是達成了和平協議,八國聯合軍撤軍回國,楚國也不再北上攻伐。

  當然,這個協議並未發生太大作用,楚國不久又揮師北上,置盟誓於腦後。但對於齊桓公來說,召陵之盟卻意義重大,因爲在他的領導下,中原諸侯完成了對南方楚國的勝利,儘管這只是一次象徵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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