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ding》

 

婚紗的正面是保守設計，蕾絲包覆脖頸，僅露出一部分的香肩；背面則變得大膽，是露背式的設計。

 

我輕碰穿在身上的婚紗，一瞬間竟失了神，覺得一切是那麼不真實。

 

隨著年齡增長，收到喜帖的次數也跟著多了起來。來來去去，看了各式各樣的婚禮。

 

但我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日，我能和相愛的人長相廝守。

 

更沒想過，這位將會在往後日子陪伴我的人，是許墨。

 

許墨對我而言曾是個遙不可及的存在，但在我死纏爛打許多年、歷經一切崎嶇不平的道路，捅破所有謊言和假象，總算能當上他的新娘。

 

光是這一點，就使我開心的無法言喻。

 

也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才剛想到他，人便出現在我這兒。

 

許墨一進門便走到我身後，親暱摟著我的腰。 「新娘在想什麼呢？」

 

我回神過來，被他的舉動嚇得措手不及，「呃、嗯，你怎麼一聲不響就走進來了？！」

 

他一臉委屈像個小媳婦，「我可是有敲門的，但無人回應，我擔心妳發生什麼事，就走進來了。」

 

聽他這麼說，我有些不好意思。 「啊、抱歉，錯怪你了。」

 

聞言，許墨坏笑。 「道歉是不夠的，還要告訴我，妳剛剛在想什麼？」

 

想了想，我調皮一笑。之前都是許墨撩我，這次我一定可以反擊！

 

「在想你呢。」

 

雖然不是最正確的答案，但廣義來說應該可以吧。

 

他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倒輕輕一笑，「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我剛剛也在想妳，所以就過來了。」

 

好的，我又再次敗陣。

 

我生硬地將話題轉開，「其實，我剛剛是在想，我們能夠結婚是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許墨的眸光閃了閃，但沉浸在幸福氛圍的我並沒有察覺。 「哦？怎麼說？」

 

我伸出手指，細數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經歷。 「你想，我們經歷了這麼多，有好的，也有甚至有一般人鮮少經歷的：背叛、謊言、虛假，即使分離多次，最終仍能再次相遇並在一起，不覺得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嗎？」

 

他看著鏡子裡雀躍的我，眸子沉了沉，卻溫和地笑著。 「嗯，的確。」

 

恰好，工作人員進來提醒時間，許墨便為我蒙上頭紗。在不經意看到他雙眸的瞬間，心里莫名擔心他會消失不見，於是我不安地勾緊他的手。

 

許墨像是明白我的想法似，開口安撫我。 「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你最信任的依靠？」

 

他這麼一說，那股不安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並放輕力道。 「當然！」

 

內心平靜下來後，我們一起走向戶外，準備開始戶外婚禮。

 

沿途有紫藤花伴著我們，在進到現場的那一刻，剛好一陣風吹來，我伸出手，紫藤花的花瓣落入掌心。

 

我欣喜朝許墨開口，「接到了呢！」

 

許墨朝我微笑後，繼續朝牧師的方向走去。

 

牧師確定兩位準備好後，開口唸著千篇一律的台詞。

 

等不及牧師唸完，我便開口說道。 「我願意、我願意。」

 

這一刻，等太久了。

 

牧師也對著許墨說同樣的話，但他並沒有馬上回答，反倒是伸手摘下掉落在我頭紗上的紫藤花花瓣。

 

他看了花瓣一眼，接著略帶感傷地看我，但轉瞬即逝，下一秒他笑著看我。 「是紫藤花呢。妳知道它的花語嗎？」

 

紫藤花花語……？我的笑容僵在臉上，不、不要，拜託不要。

 

許墨將花瓣扔至草地上，花瓣的下墜就好比我們的關係也跟著改變。他順便環視人數不多的現場，接著他一字一字清晰說著。

 

「為愛而生，為情而亡。」

 

他表情平靜無波，但眼底閃過一絲悲傷。 「但，我不值得讓我們迎向這種結局。」

 

我急著辯解，「我和你說過了！即使前途險惡，我依然甘之如飴！所以，你別離開好不好？別丟下我好不好？」

 

想到和他的種種回憶，特別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淚水頓時積滿眼眶，我咬牙努力不讓自己流淚。

 

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我期待他能和之前一樣，答應我的請求。

 

但他並沒有。

 

「我很高興妳的能力提升不少，可惜妳用錯地方了。」

 

我無力地笑了，看來他發現了，自己終究無法瞞過他。我好想看他的表情，對於做出這件事的我，他會嘲笑呢？還是不屑？

 

但我們之間隔著一層紗，無法確定他的表情為何，這層紗也讓我想到，人說女追男隔層紗，可我們的距離並不只有一層紗啊。

 

即便知道他已經發現了，但我仍選擇裝傻。 「你在說什麼？」

 

他笑得溫柔，但眼底連絲毫的笑意都沒有。 「妳很清楚。」

 

他看我沒有要承認的意思，便親自戳破這一切的謊言。 「我在妳的夢裡。」

 

在他說出口的同時，眩暈的意識衝進腦裡，淚水無法控制地滑落。

 

不要、不要！我努力與暈眩抗衡，並勉強開口。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沉默一秒，「在休息室，鏡子裡的妳是模糊的。」

 

「那為什麼不再那時候——」

 

許墨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似，沒等我問完，便掀開我的頭紗，先輕輕抹去淚水，接著在我耳旁輕輕開口，說出一句話。

 

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我來不及問出口——

 

閉上雙眼，陷入沉睡。

 

❖

 

再次睜眼，身處醫院。

 

安娜姐站在我病床旁，正準備要離去時發現我醒了，先是驚呼一聲，接著無奈開口。 「妳可終於醒來了。明明已經生病了，就別熬夜工作，搞壞身……。」

 

我望著天花板失神。

 

許墨你可真殘忍哪。

 

說我的能力提升了，但還是沒辦法把你留在我的夢裡，沒法把你留在我的夢裡就算了，為什麼還偏要留下那句話？

 

還偏偏是在那時候？這分明是故意的吧。是想暗示我，這是你在當下不戳破的原因？還是只是想說出你的想法？

 

唉怎麼辦呢，我還真希望你別說那句話。

 

那句我期待已久的——

 

『我願意。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