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惡人》出版五年了，直到最近偶然的際遇下在二手書店買了這本書。

 

正紅色的書封、斗大的惡人兩個字，起初以為代表著血腥與殘暴，闔上書後才發覺，血腥與殘暴並不是指殺人兇手，而是躲在法律「合法」背後，潛藏在社會中偽裝成正常人的惡人。

 

作者述說著是寂寞，整本書寂寞到不行，每個人都好寂寞。

 

佑一從以前就真的是這樣，只有起承轉結的起跟結，承跟結都是他一廂情願地胡亂猜想，也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在他心裡或許很順理成章，可是對方根本不可能懂。「我想辭掉這種工作，跟佑一這樣的人一起住在小小的公寓裡。」聽到女人這麼說，他馬上就去租了公寓，佑一就是這種人啊。

 

這段好友一二三對主角的獨白，讓我想到九把刀《流離尋岸的花》，男主角鐵塊為了要與女朋友同居，跑去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一支牙刷，「住下來吧」。

 

同樣是表達愛，比起花言巧語，不擅長言語的人總是藉由行動來表現，更直接地，赤裸裸地表達真心。

 

 

馬達光代的生活看似平淡，心中卻想要突破改變。與在交友網站上認識的佑一第一次見面就去了賓館，雖然害怕，但渴望愛的衝動使她不顧一切。後來知道佑一是殺人兇手也不畏懼，因為比起犯罪，她更想要獲得的是愛。

 

佑一破壞似的粗魯地愛撫光代的身體。然後又像要修好她似的，緊緊地擁抱住。破壞又修好，然後再破壞，再修好。光代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是被破壞了，還是打從一開始就壞掉了。如果是佑一破壞的，她希望佑一再破壞得更徹底一些。如果本來是壞的，她希望佑一親手溫柔地修好它。

 

兩個人各自在寂寞的海底沉了太久，直到遇見彼此，終於，有活下去的動力，終於，呼吸到空氣了。

 

 

而故事的另外一條線是佳乃的父親，很喜歡作者讓情感豐沛的石橋佳男與不知情為何物的鶴田相遇。只愛看電影的鶴田，遇見佳乃父親的奮不顧身，才初次體會到人類的感情。

 

「我似乎生平第一次嗅到了人的味道，或者說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去注意過人的味道，而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確實感覺到佳乃父親的味道。…佳乃的父親和增尾相比，真的是嬌小得教人悲傷。」

 

並藉由這兩種性格的強烈對比，比喻這個世代越來越多失去感情的人類，喪失了，沒有感到難過，竟然還能引以為傲。

 

「現在這個社會上，連珍惜的對象都沒有的人太多了。沒有珍惜對象的人，自以為這樣就變強了。既沒有可以失去的事物，也沒有想要的事物。可能因為如此，才會自以為是個逍遙自在的人．用瞧不起的眼光去看那些患得患失、忽喜忽憂的人。但不是這樣的，這樣是不行的。」

 

但也許這群失去感情的人類，曾經也為了愛不顧一切地去碰撞，就像佑一一樣，即便母親拋棄、美保的不告而別，甚至以金錢的方式換取石橋佳乃的陪伴，始終對感情抱有希望，也許快放棄了，但還是願意相信。

 

 

「…可是那樣的話，兩邊都不能變成被害人了。」

直到故事的最後，美保金子的獨白中才瞭解佑一這一切所作所為的原因。

原來，為了減輕對方的罪惡感，為了不讓身邊的人難過流淚，佑一選擇成為加害人，獨自承擔傷痛。

 

誰是惡人？

殺人兇手是惡人嗎？

 

就算是當事人的家人、朋友可能也無法真正瞭解，

更何況是透過大眾媒體報導得知訊息的旁觀者，

下次看到媒體報導的命案新聞，想一下惡人，想想清水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