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屏賓從影四十餘年,獲獎無數,與無數國際大導演合作,累積的獎項不計其數。他曾七度獲金馬獎最佳攝影,二度獲亞太影展最佳攝影,也得過坎城影展最佳攝影、柏林影展傑出藝術貢獻銀熊獎(攝影)等國際獎項。MOMA(紐約現代博物館)還幫他舉辦攝影回顧展,成為亞洲首位獲此殊榮的電影攝影師。

問他對得獎有沒有得失心?還有什麼目標沒達成?他開玩笑說:「我現在還差一個威尼斯影展,就大滿貫了,哈哈哈!奧斯卡就算了,那等於是他們的金馬獎嘛,要拍美國片纔有用,要不然就是最佳外語片,能夠入圍也可以,我曾經入圍2次,但就沒有進入最後的決審。」

四十年磨一劍,李屏賓除了有才華,也願意努力。早年,為了餬口,他各種類型片都拍,無論動靜皆宜,文藝片和動作片都難不倒。許鞍華曾經說李屏賓「沒有風格」,他回答,如果攝影師風格太強了會喧賓奪主。後來他的風格漸漸成形,又寫實又唯美,而且擅長捕捉日常生活當中的吉光片羽,被譽為「光影詩人」。

關於風格,李屏賓很有自覺。「現在我還是一樣想法。當然我得承認一點就是,我改變不了自己的喜好,所謂風格慢慢會被人家看到,我也沒辦法避免。但是我也一直在尋找新的突破,比方從2、3年前拍陳英雄電影《永恆的愛》開始,我改變了(鏡頭)的移動方式。之前,就是一個固定鏡頭在攝影機上嘛,我變成很有味道地去搖擺,跟演員跳舞,後來我覺得那個又有點不能夠滿足我了,就常常拿一個zoom lens(變焦鏡頭),在移動之間,偷偷地去改變畫面,從《永恆的愛》、《多情動物》、《相愛相親》到《後來的我們》都是這樣在嘗試。」

又說:「風格沒有什麼迷人的,你有風格又怎麼樣呢?而且風格是要累積嘛,累積以後纔有風格,累積風格多痛苦,不如放鬆去做自己想做的,久了人家自然會看到。我剛說的那個變化,其實跟我以前比起來也不大,但是滿足了我一點,在拍攝現場我覺得我的畫面有意思一點。」

大同小異的意思是吧?「對,我其實是不一樣了,本來一個鏡頭的推移是很有情緒的,但我在推移裡面推近了,可能經過一個門之後,畫面變了,好像是另外一個鏡頭,不過卻要不知不覺,要偷偷摸摸呢,這很有一點意思,現在我還掌握不出這個到底可不可以更有文字魅力。」

李屏賓說,美學是一個底蘊,64歲了,多年的累積就是自己的底,是他對美學的判斷。即便獲獎無數,但他說很少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很有力、是超越別人的。「其實我很擔心的時候,我是很脆弱的,但我不喜歡固定下來,我覺得摩登(Modern)很重要,就是現代感。比方今天要拍一個歷史劇,要用現代人的觀念去看,像《聶隱娘》、《後來的我們》就是有一種摩登的寫實,我那天還跟劉若英在那邊聊,陳建斌一直說要找人拍那種『寫實又唯美』的東西,我說其實不是唯美,是摩登啦,就是怎麼樣把最真實的現代人生活裡面的光,簡單呈現出一種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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