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現場變得混亂不已,現場的警員都圍著那個張著血盆大口的井口議論開來,老陳將我攙扶起來,連忙問狀。

  面對老陳的質問,我不敢多說什麼,畢竟井下的東西我也無法確認是什麼生物,更何況井下空氣污濁,能見度低,也許是我看岔眼了,只是一件別人丟棄的白色衣物,但聽到的巨大滑水聲又無從解釋,無奈之下,我只能告訴老陳井下有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嚇人物種。

  老陳聽了我的話顯然沒有什麼觸動,畢竟在如此髒亂差的環境下水老鼠等動物毫無節制的繁殖,難免會滋生出什麼奇形怪狀的玩意。

  「年輕人不要被什麼髒東西嚇著了,下水道里什麼東西都有,這又不是什麼恐怖電影,哪有什麼嚇人的東西。」老陳安慰道。

  我也這樣安慰自己,畢竟總不可能在下水道里艷遇什麼渾身布滿死蛆的美人魚。

  回頭看向拋屍現場,屍體已經被法醫帶走了,現場只留下一整灘發黑的血跡,以及幾條從屍體表皮上脫落的蚯蚓,烈日下已經不再蠕動,周邊看熱鬧的人在警方的驅趕下漸漸少去,只剩下幾名警員保護現場和兩名痕跡科的同事在排查現場蒐集證物。

  黑夜很快地降臨,我和老陳回到警局後,腦海中的白色身影依舊在我腦中一遍遍地重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打算再次探訪井底。考慮到老陳的腿傷,我瞞著老陳叫上重案組兩名同事,帶上手電筒,我向他們闡述了我白天的井底看到的一切,出於對未知的恐懼我建議我們三個帶上了配槍,很快我們三個裝備齊全,等到深夜,開著警車朝著湖濱中學的案發現場。

  兩名同事名叫高才哲和沈越斌,分別畢業於中國刑事警察學院和浙江警官職業學院,高才哲身高在一米八五,身材健碩,有著5年豐富的辦案經驗,沈越斌與我同屆,剛畢業不久,身材瘦小,文質彬彬,反而更像個文員,據說背著父母來到的重案組,對外只宣稱自己只在痕跡科工作,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在車上,我掏出05式警用9毫米轉輪手槍,仔細確認無誤後打上保險,這把槍的優點在於體積小,射擊精準且威力強大,適合50米以內的近距離作戰,特別適合在井底開槍。

  來到案發現場的井口,我們三個大致商量了一下,由我和經驗豐富的高才哲下到井底,沈越斌在井口負責支援和周邊情況。不一會我和高才哲綁上安全繩,將安全繩末端綁上手電筒丟入井中以保證井底光線充足,隨後我和高才哲先後下到井底,沈越斌在井口打光,狹窄的通道再次將擦傷我們的大腿外側和雙臂,這對於身材健碩的高才哲來說更是一種煎熬。

  終於下到井底,手電筒被丟在了水下,污水過濾了大量的光線,好在還能大致看清周邊情況,身後的血牆依舊屹立在一旁,我們撈起手電筒看向隧道盡頭看去,無盡的生活污水和路面積水滾滾湧來。

  沈越斌將安全繩穿過手槍扳機打個活結遞給我們,我們拿到槍顯然舒了口氣,有了份安全保障,我們大膽地向前搜索,腳下踏過的地方和兩條安全繩劃過的地方都掀起一片淤泥,隨之而來的是一股似乎囤積了一個世紀之久的惡臭,在隧道盡頭是個向左的彎道,隧道很長,偶爾有幾隻水老鼠從身邊跑過,我們不以為意,繼續向前搜索。由於湍急水流的阻力,我們在水中行走地十分喫力,緩慢,在前行了大概六十幾米後,隧道兩旁出現左右兩個岔口,我與高才哲示意了一下分開行動,他點了點頭,向右邊摸去,我深吸了口氣後也向左邊的洞口走去。

  隧道里的空氣越來越污濁,能見度也開始降低,呼吸開始漸漸變得困難,我的喘息聲開始加重。

  在繼續前行了三十米後,我到達了另一個井口下方,眼前的景象使我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一堆堆森森的白骨被卡在過濾欄杆上,從骨骼形狀來看可以斷定是人骨,其中還纏繞著死者生前的衣物,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應有盡有,從規模來看現場起碼有十具以上的屍體。

  在震驚之餘還來不及細看我就被傳入耳中刺耳的哀嚎聲嚇到,這顯然是隧道另一邊高才哲的叫聲,聲音被隧道空曠的結構無限地放大,十分悽慘,我連忙朝著隧道的另一邊跑去,跑到主隧道,哀嚎聲還在持續,井口的沈越斌應該也聽到了哀嚎聲,拚命地往回拉動著安全繩,然而安全繩過快回收的速度使我不由得擔心起來,果然,在我繼續向右隧道跑去不久後安全繩的斷裂處從我眼前一閃而過,來不及猶豫,我拚命繼續朝著發出哀嚎的位置跑去。漸漸的,哀嚎聲越來越小,過度的運動以及空氣中過低的含氧量使我慢慢有了暈厥的前兆,不知不覺中,下身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倒,我一個踉蹌向身前的水流撲去,回頭一看,是一具成人男性的屍體,大部分血肉已經不見蹤影,略微有些腐爛,來不及處理這具屍體,耳邊的哀嚎聲已經幾近消失,我爬起身子,繼續向前摸去,顧不得身上沾上的淤泥所發出的惡臭。

  沒過多久,高才哲的身體纔出現在我的視野裡面,當然,在不遠處還爬行著一隻渾身慘白的怪物,顯然就是我白天所看到的那個東西,它的毛髮被污水淤泥粘在了一起,披散著遮擋著面部,露出一隻眼睛,頭部巨大,身體似人形,皮膚慘白,四肢健碩,爪子十分鋒利,像個鴨脯一樣,使勁地拍打著水面,像是在警告我們,看得出它十分的憤怒,從它左前肢上湧出深紅色的血液,顯然是被高才哲的手槍擊中了。

  眼前的高才哲橫躺著朝向我,配槍不見了蹤影,他的胸口有一道長長的抓痕,獻血直流,他的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進入了昏迷狀態。

  再回頭看向下那頭怪物,時不時地朝我發出低吼,爪子依舊拍打著水面,我嚥了下口水,將槍口對準著怪物,因為事先開了保險,能夠在第一時間應對危機。

  我與它對視了一會,顯然手槍的震懾力頗有效果,或許是它先前中過高才哲的一槍,使它對手槍的威力產生畏懼。

  「救命,救命!!!」

  就在我以為我掌握了情況之時,從怪物的一邊突然傳出一聲女孩的求救聲,稚嫩且急迫,這一求救聲瞬間使我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怪物率先發起進攻,它直接拖起身前高才哲的身體向我沖了過來,有了高才哲的身體做掩體,使我無法直接瞄準開槍。

  很快,怪物來到了我的身前,只有短短三、四米的距離,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左手壓住持槍顫抖的右手,瞄準它的腳部,扣動扳機,火花有一瞬間照亮了整個隧道,9毫米的子彈隨之擊穿怪物的腳板,留下巨大的圓形傷口。

  怪物在擊中腳板後瞬間失去平衡,在慣性的作用下身體向前傾倒,高才哲被拋向了一旁,我見狀連忙連開數槍,直到把槍膛裏的子彈打光未知,怪物自知不敵,快速向主隧道跑去,伴隨著哀嚎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視野。

  確認安全後,我把高才哲拖到隧道一旁,讓他坐在污水裡面,仔細觀察他的傷口,是一個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的巨大抓痕,皮肉已經分離,右手有骨折的現象,握槍的手掌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我用衣物簡單地幫他做了止血工作,隨後通知上面的沈越斌呼叫支援和救護車。

  做完高才哲的處理,我纔想起剛才急切的求救聲,我再次手槍裝彈,朝著隧道的盡頭走去。

  前進了大概二十米的距離,又一個井口出現在了我的正上方,和左邊的結構相同,不遠處也是一個過慮欄,只是少了十幾具森森的白骨,環顧四周,我大喊了一聲:「有人嗎!」

  並沒有任何回應,我仔細查看了四周的情況,沒有任何可疑隱藏的地方,而我走過來的途中也並沒有發現是身影,在過濾欄的後面是個巨大且空洞的深井,聲音顯然不可能是這裡面發出的,那剛才的求救聲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神經過度緊張導致的幻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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