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恋人（23）
第二十三章 出戏与入戏
在紧张的拍摄过程中，一周时间倏忽而过。
所有剧组成员都能感觉到工作节奏在不知不觉中加快。
「我们这个月抓紧一点，下个月就能轻松些，我不想把演员累得送到医院。」洪导演这样说。
边播边拍的韩剧就有这样的弊病。以集数16集，拍摄周期3个月左右的迷你剧为例。第一个月大约需要拍摄4~5集内容，演职人员相对轻松，轻松的原因是因为剧本已经完成，可以根据场次安排集中拍摄，省去了跑路的时间。
第二个月剧集开始播放，要拍出6~7集内容，演职人员开始感觉到辛苦。要拍摄的内容变多了，并且因为一部分剧本未完成，无法全部集中拍摄，要不断地返场，自然会增加所有人的工作负担。
最后一个月的拍摄最辛苦，拍摄内容本来就多，剧本还一集一集地出，无法集中拍摄不说，而且那时候编剧修改剧本往往会达到某种丧心病狂的程度，导致拍好的部分也可能推倒重来。演员们不休不眠配合拍摄，边打吊针边拍摄，杀青的同时入住医院，这种新闻随便撸一下就是一大把。
业界认为这是敬业，洪导演却很不认同。这根本就是摧残，摧残所有的人，而且最终并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烂尾的韩剧一大把，和这种拍摄制度有相当大的关系。都是人，最后阶段对个人精力的无限压榨，导致无论编剧，导演还是演员，都处于混沌的状态，写得糊涂，导得随意，演得马虎。
所以洪导演从一开始就努力向编剧催剧本。4月中旬他拿到第12集剧本时，松了一大口气。只留下4集的拍摄任务给5月份，是目前导演和编剧共同努力的极限。
4月的拍摄任务增加了，金材昱和敏英却感觉他们的相处时间变少了。除了第六集收尾的吻戏安排在首播日之后的4月11日，他们其他的对手戏都集中安排到了4月下旬。
4月12日至4月18日，整整一周时间，敏英和金材昱只在拍摄在美术馆群戏时才有机会碰面。
金材昱很珍惜这短暂的碰面机会，一到现场就会毫不犹豫寻找敏英，然后坐到她身边，在候场的时候和她说说话，偶尔也能一起吃个午饭。
剧组人员和演员们也默默接受了某种规则，如果当天两人有同一场地的戏，没人会不识趣地挤到敏英身边，会自发地在敏英身边给金材昱留下位置。
对大家这种行为敏英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万众一心，期待我和他谈恋爱的氛围？和预想的不一样啊，公费恋爱不是最遭唾弃的吗？
「那可不是一回事。」李秀贤说，「公费恋爱是指你们本来已经恋爱了，借著拍爱情剧的机会卿卿我我，甚至会影响到剧情和演技，剧组人员当然讨厌啦。现在你们最多算是因戏生情。」
「打住，因戏生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敏英这两天正对这四个字敏感，「谁知道爱的是角色还是本人？根本就是混淆不清。」
「那种事只会发生在刚出道的演员身上吧？你们都拍戏多少年了，还会犯这种错误？」李秀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会。敏英内心默默地说，几天前还因为他在剧中对她发火，而气了好大一场。
所以那时候她再次加固了自己心里的防护堤，不到剧集结束的时候，绝对不考虑恋爱这种事。
但这个防护堤，好像经过加固也不太结实的样子，每次见到金材昱的时候都在松动。
他对她总是太好太温柔。
金材昱仍然没有表现出急于告白的意图，他对她那点点滴滴的好也没超过友谊的范围，只是他注视她的时间更多，眼神中的笑意更加温柔。
4月19日傍晚，敏英和金材昱来到德美父母家，拍摄第7集两人天台假吻之后，被德美父母拉到家里吃饭的那场戏。
「导演会真的给饭吃吧？」金材昱笑著揉肚子，「真的很饿了呢。」
「给给给，」洪导演笑著，「拍两个镜头你们就吃饭，吃完了接著拍。」
按照剧情，德美的父母发现只顾追星，把自己混成万年单身狗的德美居然有了恋人（看到了假吻产生误会），那欣喜之情恨不得掀翻屋顶。所以德美妈一把拉著外貌俊秀，事业成功，脾气又温和，越看越爱的未来准女婿上门吃饭，并在厨房拿出十八般武艺。
女儿负责捆绑小伙子的心，老妈负责捆绑小伙子的胃。
拍了几条吃饭镜头，大家开始真吃。
饭菜相当丰盛。一大盘清炖鸡放在桌子中央，周围还有很多卖相精美的小菜。
扮演德美母亲的金美英用筷子从清炖鸡上撕下两个鸡腿，分给导演一只，德美父亲一只。
然后金美英又从清炖鸡的大盘子里撕下一条鸡翅膀夹到金材昱的盘子里：「莱女婿吃。」
敏英急忙殷勤地把最后一个鸡翅撕下来，放到金美英面前的盘子里，讨好地说：「妈妈吃。」
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吃什么？还是你吃吧，能早点嫁出去，别让我操心就好。」金敏英准备把面前盘子里的鸡翅给回敏英。
金材昱伸手拦住她推过来的盘子：「伯母，您吃吧，敏英吃我的那个就行。」
他把眼前盘子里的鸡翅放进敏英盘子中，对她说：「好好吃，不要数饭粒。」
敏英前段时间在被他强制介入饮食管理后，变得气色红润，人也明显健康了起来。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拍摄工作太忙碌，看起来她好像又有要瘦下去的趋势。
敏英脸腾一下红了，悄悄看一眼和他们两人一起吃饭的洪导演，以及两位扮演德美父母的老戏骨，大家谁也没有对这事表现出异样，好像金材昱给她夹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戏骨们眼睛毒，金材昱和敏英私下相处的情况看过一两次，他们就心中有数。
看到两个可爱的年轻人如此般配，他们多少也会存在一点想要撮合的心思。
妈妈金美英瞪了敏英一眼：「看什么看？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金美英和敏英关系很好，两人以前在别的剧组合作过。
敏英脸上热辣辣的，害怕金美英开她的玩笑，急忙低头吃饭。
最近她胃口确实不太好，但今天可能是人多吃饭会更香一点，她居然吃掉大半碗白米饭，也干掉了那个大鸡翅。
金材昱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再吃点，晚上有夜戏，很冷的。」
拍完这场戏，饭桌上的四个演员会移动到德美家天台，拍摄德美父母发现二人假吻那场戏。
敏英完全不敢去看桌子上其他人的神色，老老实实低头把那碗汤喝掉，然后一推碗头也不回地离开饭桌：「我吃饱了，我去补妆。」
两位老演员和洪导演交换了一个眼色，笑一笑不说话，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拍过下一条戏，敏英和金材昱在德美的房间候场。
道具组在细节上非常非常用心，德美的角色设定是曾经追过HOT的迷妹，所以房间也布置了HOT时代的一些追星物品。
「HOT出道的时候，应该是我中学二年级，德美小学五年级吧？」金材昱和敏英闲聊著。
敏英发现除了在剧中，只有一种情况下他会叫她德美而不是敏英，就是花絮导演的摄像机正开著的时候，比如现在。
看样子金材昱对她不存在角色和演员的混淆啊。
「HOT出道是我小学四年级的寒假。」敏英纠正金材昱。
金材昱大笑，果然敏英是真追过「HOT」的迷妹，时间上记忆得非常清楚。
拍完这一条，他们回到客厅，准备拍南记者和南恩奇来访时大家碰面的那场戏。
吃得饱，心情好，敏英又调皮起来，躲到金材昱身后，轻轻敲他后背：「哥哥，你问他们『敏英去哪里了？』」
金材昱很配合地问：「敏英去哪里了？」
妈妈金美英抱著手臂走过来，笑著说：「妈妈都知道，你以为你能藏得住吗？」
众人都笑起来，金材昱笑得尤其爽朗，看到站在边上的安普贤，他说：「恩奇来挡的话，就真的会看不见了。」安普贤个子比金材昱还高一点，身材更加健壮魁梧。
敏英把安普贤拉过来，躲到他身后。
「哇，真的完全看不到啊。」金材昱笑著说。
现场从导演到演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在笑。拍摄工作越来越辛苦，幸好现场的气氛始终很欢乐。
拍完了收拾器材，没戏的演员直接下班，其他相关人员移动到下一个场所德美家。
工作人员在天台上布置器材，金材昱和敏英在室内候场。
「哥哥，你以前拍戏的时候，结束了出戏困难吗？」
「要看是什么角色，相对单薄一些的角色，或者和我本人重合比较多的角色，出戏很快，反而是和我本人差异极大的角色，因为投入了太多心血，出戏会更困难一些，时间也花费得更多。比如《voice》中的毛泰久，《西洋古董洋果子店里》的闵鲜于。」
敏英点点头，又问：「那哥哥和Ryan馆长的重合度高不高？出戏会困难吗？」
金材昱看著她，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重合的部分很多，不同的部分就是我比他热情，我的内心也没有伤痛，另外，我比他温和，不会有很强的攻击性。出戏是否困难现在还不知道，有时候相似的角色也会有出戏困难的时候，如果那个戏的氛围太好的话，也会不想离开。」
敏英又问：「那哥哥在现实中会像Ryan馆长那样发脾气吗？」
金材昱暗自叹气，果然是被吓到了呢，幸亏不是在拍摄《voice》的时候认识她。
「不会，我的性格不喜欢与他人发生冲突，不愿意主动去伤害别人。如果遇到和Ryan馆长一样的情形，也会生气，但不会说出那么刻薄伤人的话，我大概会责怪对方有点冒失，并请她先回去，给我独自一人的空间。」
敏英手掌托著下巴，若有所思，果然是只有我在混淆……为什么？我也是多年戏龄的老演员。
姑娘，那当然是因为你太在意对方了啊。
拍第一场吻戏的时候天气太冷，时间也太晚，所以当时留了部分内容在今天拍摄，正好能和今天的戏接续上。
那部分内容就是Ryan馆长假吻之后观察德美表情的镜头。
天台上的温度依然很低，但比那天还是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冷风一直在吹。
金材昱和敏英穿著大衣走位试戏，然后脱掉羽绒服开始正式拍摄。
情节仍然从假吻戏开始，这次金材昱不用敏英指导，双手很自然地捧著敏英的脸，右手拇指按在敏英耳垂的位置，手掌托著她的颈部，指尖没入德美柔滑的发丝中。
一点也没有遮挡敏英的脸，镜头中敏英漂亮的侧脸线条清晰，轮廓柔美。
Ryan的脸俯下来，吻住按在德美另一侧脸上的大拇指。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借位吻，金材昱手指的触感以及他温热的呼吸也让敏英十分悸动。
她的心怦怦乱跳，竭力告诉自己：这是演戏，请平静些，请想一想就架在你身侧的摄像机和离你不到两米的导演吧。
吻了几秒钟之后，Ryan的脸慢慢抬起，他微微垂著的眼眸中有微妙的紧张感，他凝视著眼前的女人。
德美的表情含羞带怯，眼睛水汪汪泛著一层柔光，眼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样轻轻扇动著。
那个瞬间金材昱再次产生了冲动，真想就这样吻下去。
这部分剧情似乎有点不合理，Ryan馆长面对这样的德美怎么能把持得住？不是应该先接吻然后再告白吗？
Ryan馆长松开德美的过程简直像个慢镜头，而德美仰面看著Ryan时，目光中隐约的情意非常令人心动。
Ryan馆长的眼晴眨了一下，他直起身体，看向远处。
这里金材昱本应说一句台词：「刚才孝珍在那里。」
结果他忘词了，只能笑著放开敏英：「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词了……再来一条吧。」
导演哈哈大笑，边看监视器边对他们说：「前面的都OK，一会儿从忘词这里接著拍就行。」
敏英也笑著捂住自己的脸，被他那么看著的时候有点害羞，幸好他忘词了，不然恐怕她也要NG一条。
「对不起。」金材昱向敏英道歉，「害得敏英还要重拍……冷吗？」
「不冷。」敏英摇头，甚至被他触碰过的脸蛋还有点热，「首尔的气温已经回升了，不止是春天，我觉得夏天也快到了呢。」
「呵呵。」金材昱笑了，「说夏天还有点早，晚上还是挺凉的。但春天是全面到来了，现在春光正好，每次晚上拍戏回去走在小区的路上，都能闻到各种各样的花香。夜色温柔，香气隐约浮动， 让人感觉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你好，我的恋人（24）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