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Jerry媽媽 少年商學院特約撰稿人

我和閨蜜相識於大學,畢業不久她就結婚生子了。她早早生了個孩子,尚不足 8歲,性格也隨她,活潑好動。

閒來無事,我也沒少串門,閨蜜的孩子就跟我熟絡起來了。

每回串門,閨蜜兒子一聽到我的嗓門,便活蹦亂跳地從房裏跑出來,拉扯我的衣袖,迎我入門。

但這會坐客,卻和以往有些不同。

“嗚——”

還未進門,門外就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我的狗狗不理我”。

我走近,定睛一看,原來小狗死了。

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哄了好半天也沒哄住。

我該怎麼跟孩子解釋“死亡”?我也犯難了。

中國人“怕死”

俗語說:好死不如賴活。一句話簡單精闢指出人對於活的執念,這是一種生存本能。

正是由於這種生存的絕對信念,對於死亡,我們一直諱莫如深。

孩提時, 我的印象裏認爲人是不會死的,那時我也8歲大小。

和藹可親的姥姥姥爺,正值盛年的父母,我以爲他們能與我形影不離相伴一生。

直到一日,姥姥心臟病驟犯直喊疼,再幾日老人家就倒在病牀上,再也沒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死亡。身邊的人呼天搶地,趴在病牀前痛哭不止,年齡尚小的我,還不知姥姥已經去世。

只見家中的親人都在哭,自己也就跟着哭起來了。

其後很長一段時間,每當我急衝衝地跑去跟父母及周圍的人打聽姥姥的行蹤。

他們經常一副哀怨的眼神,嘴裏唸叨着: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一個沒有疼痛的地方。

或有意無意地轉移話題,跟我聊最近生活學習怎麼樣了?

那時雖然年紀小,但我清晰記得他們臉上神情忸怩,欲言又止。

我意識到了:死亡被人忌諱的。

相信這樣的經歷,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你,或者是你身邊的人童年時都可能經歷過。

其實,中國早已形成了一種重生忌死的文化。

早在古代,對中國文化影響頗深的儒家文化首創者孔子便提出“未能事人,何以事鬼“。重生忌死的文化從這便可見一斑。

僅從“死“字在中文的表達上便可見一二。皇帝的死稱爲駕崩,皇后的死稱爲薨了,修行之人的死稱爲圓寂,普通百姓的死則爲卒。

撇開古代森嚴的等級制度不說,21 世紀的今天,關於“死”,我們也常用“走了”、“不在”、“睡着了”替代。

各種委婉的表達的背後,透露的是我們對於“死”這件事的避諱。

加之中國傳統文化有着對死亡神祕化的傾向,用“魂魄鬼神“構建神靈的世界,給死亡增添了一層神祕恐怖的色彩。

“無神論”,倡導科學的今天,對“鬼神”的態度不少人都是敬而遠之。

人越是不理解死亡,就越會產生焦慮、恐懼的情緒,面對死亡越是不知所措。

正如白巖鬆所說,中國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死亡教育,家長對於死亡的認知尚還停留在小學階段。

如何與孩子談論死亡更無從談起。

死亡是早晚的事

對死亡避而不談,但死亡並不會因此不復存在。它反而會以另一種形式滋生蔓延。

每年都會曝光不少的青少年,因高考沉重的壓力上,或是家庭關係不睦等原因而“主動選擇”死亡。

對於人生的無力與失望,死亡似乎是他們解脫苦難的唯一途徑。

但死並不能解決問題,也是試圖解決問題最愚蠢的方式。

孩子在心智上尚未發育常熟,欠缺對死亡的認識。

孩子不懂死亡,家人不談死亡。

而中國的教育體系關於死亡的教育幾乎爲0,孩子基本上沒有機會認識死亡。

僅純粹從科研成果而言,截至到 2018 年年底,關於死亡教育的爲主題的學術論文不足 300 篇。

今年兩會召開期間,便有人大代表上書獻言,提出在中小學教育中普及“死亡教育”。

“死亡教育”我國纔開始起步,反觀發達國家,在死亡教育已經有了較爲系統的教學方式。

美國,世界上最早開始死亡教育,目前有 6 000 餘所中小學開設了生死教育課程。

在美國明尼蘇達州地區,死亡教育課程並不侷限於理論教學、實踐活動。

帶孩子參觀殯儀館,利用觀看電影、視頻等方式,啓發教育促使孩子思考死亡。

韓國更是情景模擬體驗死亡,模擬入棺體驗。

一堂完整的死亡教育課堂上,需親身體驗遺囑書寫、穿戴壽終正寢的衣服、身處封閉黑暗的棺材。儀式感可謂十足。

想必看到這段文字的你,可能毛骨悚然,全身起雞皮疙瘩。

意外的是韓國的孩子卻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並表示會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

英國則更具趣味性,採用角色扮演的形式,互動式學習。

讓孩子親自體驗喪親所致的情緒變化,從而提高自身心理承受能力。

由此可見,在死亡教育上,許多發達國家都在樂此不疲地探索中,提升孩子對於生命的認知,讓孩子更加珍愛生命。

創新工廠創始人李開復,作爲一個創業家,他一度以與他人比較睡眠時間短爲樂。

患癌後,飽受化療痛苦的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意識到生命的可貴。

關於死亡的思考,還洋洋灑灑寫了一本書,提出“向死而生“,從死亡角度來認識活着的意義。

生命的長度無法延長,但生命的寬度可無限拓寬。死亡教育,能讓孩子愛惜生命,讓生命更有價值。

如何正確跟孩子談論死亡

不知死,何談生。而懂得談論死亡更是一門藝術。

正如上文提及,無論是迴避或美化死亡,皆爲錯誤的認知方式。那麼,如何正確和孩子談論死亡呢? 需要注意的幾點:

誠實坦率,不逃避,不美化

委婉的詞語,並不能保護孩子免受死亡和失去的現實痛苦,當我們使用委婉的詞語時,孩子會更加深入具體思考:“爲什麼奶奶要去天堂”、“奶奶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樣的問題只會加劇孩子的困惑,甚至期待某天一覺醒來,逝去的親人從天堂回來。

真實,不藏悲傷

一個人的逝去或多或少總是會帶來我們情緒上的變化,悲傷是在所難免的。

在孩子面前,我們總是希望能夠給他們展示一個勇敢、堅強、積極的形象,試圖掩蓋自己的悲傷。

但,其實一個會悲傷又能夠自我治癒的父母纔是孩子的榜樣。

將自身真實的體驗傳遞給孩子,接納自己對於親人逝去帶來的痛苦,能幫助孩子理解死亡帶來的情緒。

例如“爸媽逝世我很難過,因爲我很思念他們”,適當地表達自己悲傷的情緒。

同時,也需讓孩子看到我們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在這個過程中,引導孩子觀察情緒,這種情緒體驗能讓孩子在面對死亡或生活中其他重大挫折時,同樣保持一顆平常心。

鼓勵孩子表達情緒

讓孩子意識到父母是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家庭是可以接納悲傷的情緒。比安撫孩子更重要的是有理解他的情緒,並提供耐心的陪伴。

例如,如果孩子因寵物或親人的死亡哭泣時,嘗試使用這種表達方式:

即客觀事實+內心感受:“你很喜歡它,它死了,所以你很傷心,是嗎?”

用疑問句的方式結尾,引導孩子表達自己。

觀察生命的過程

帶孩子觀察花開花落的現象,或觀賞一部跟死亡相關題材的電影。

例如,電影《生命故事》,劇情中展示的是動物謀求生存和環境作出的抗爭。

讓孩子全過程見證動物的出生的欣喜到死亡的悲傷,從動物視角來讓孩子認識生命。

讓孩子明白死亡是萬物的規律。由生入死,是一個過程,是每個人必經的過程,也是萬物必經的過程。

正如春季的花開吐芽,秋季枯萎凋零。人也會從牙牙學語的孩童,逐漸成長爲年富力強的青壯年,在白髮蒼蒼時老去,死去。

參與死亡的儀式

清明節是對逝去的親人哀悼的一種的儀式,是對親人的緬懷。

適度讓孩子參與,向孩子解釋這個人雖然不能夠和我們在一起,但是我們仍然可以把他當成家人來紀念,並永遠記住他。

人一生雖短暫,但他的精神卻一直存活在我們心中,這纔是生命的意義。

比起如何闡述死亡的技巧而言,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孩子所展現的態度及處事方式。

馬丁·路德曾說,死亡並不是人生的結束,它只是生涯的完成。

是呀,死亡,是一件不急於求成的事情。深刻理解死亡,坦然接受死亡,才能夠更好“向死而生”。

生命教育關鍵並非讓孩子停留於認識死亡的層面,而是讓他們意識到,人這一生如此短暫,該如何珍惜歲月,才能更好地活?

人這一生最怕的是碌碌無爲,在生命的盡頭,還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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